一晃衣雪和兒子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丁能通認為紀委或檢察院一定會找他,但卻遲遲沒有找他,他發現很長時間沒有人在他面前談論羅小梅了,他意識到,也許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和羅小梅的關係了,好在衣雪不在身邊,他也就少了一份緊張。
偶爾與金冉冉通個電話,但是金冉冉為了考上研究生抽出所有空餘時間複習功課,連見個面都怕耽誤時間。
正值陽春四月,陽光當頭不熱,微風拂面不寒,綠肥紅瘦,芳草萋萋,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溫馨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薰風掠過田野,麥苗翻起白色的葉背,好似綠海飄過一陣白波。田埂上長著一簇簇野草,偶然,草叢中還探出一兩枝黃花。田畦的中土幹鬆鬆的,春風吹過,升騰起肉眼看不見的細尖,使人覺得咽喉幹嗆。
肖鴻林還是覺得關蘭馨越早離開東州越好,他每天都勸關蘭馨不要等到花博會開幕後再走。關蘭馨起初覺得自己一走,沒有人照顧丈夫了,花博會開幕之前是肖鴻林最忙的日子,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就一直拖著,見肖鴻林苦勸只好答應。
然而,已經晚了,因為隨著賈朝軒案情的進展,肖鴻林和袁錫藩的問題也越來越清晰地暴露出來。倒了一個賈朝軒就夠讓省委書記林白鬧心的了,難道肖鴻林、袁錫藩也要腐敗掉?
正在林白對省紀委送上來的《關於對肖鴻林、袁錫藩經濟問題立案調查的請示報告》猶豫不決之際,劉光大和洪文山急匆匆地推門進來了。
“老林,肖鴻林的老婆關蘭馨失蹤了。”劉光大焦急地說。
“你們判斷有可能去哪兒呢?”林白冷靜地問。
“我們通過航空公司的訂座系統查了一下,去北京了。”洪文山說。
“去北京了?”林白踱著步,沉思片刻問:“關蘭馨在北京最有可能在哪兒落腳?”
“駐京辦!”劉光大和洪文山異口同聲地說。
“對,她最有可能在東州駐京辦落腳。”林白一揮手說。
“駐京辦主任丁能通曾經給肖鴻林當過秘書。”洪文山補充道。
“那就更有可能在東州駐京辦落腳,只要密切注意丁能通的動向,不可能找不到關蘭馨。”林白笑了笑說。
“可是我們還沒有對肖鴻林立案,老肖現在仍然是東州市市長,沒有理由扣留關蘭馨。”劉光大為難地說。
“林書記,關蘭馨萬一從北京出境,有可能轉移大量財產到國外呀!”洪文山提醒說。
“看來這個肖鴻林已經有思想準備了,我們就對關蘭馨先立案,對肖鴻林敲山震虎。”林白果斷地說。
“好,文山,你趕緊回去準備一下,事不宜遲,晚了怕來不及了,我去與中央巡視組溝通一下,我們晚上出發!”
劉光大說完和洪文山匆匆忙忙地走了。林白沉思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把這個情況與趙長征溝通一下,於是他撥通了趙長征的內線電話,此時,趙長征剛剛輕車簡從視察完東州市花博園的建設工作。
“長征同志,有件棘手的事想跟您溝通一下。”林白在電話裡說。
“老林,什麼事能難住你?你可是有名的鬼見愁啊!”趙長征半開玩笑地說。
“不瞞你說,肖鴻林、袁錫藩的經濟問題很嚴重啊,光大同志建議立案調查,動肖鴻林與動賈朝軒不同啊,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東州的攤子夠亂的了,如果現在動肖鴻林會不會引起東州的動盪?”
“老林,我同意你的意見,我剛從花博園回來,眼下正是花博園建設的關鍵時期,這個項目可是世界級的,又是東州歷史上最大的項目,應該說,這個項目搞好了,不僅會帶動東州經濟的發展,對全省經濟也是一個帶動啊!此時不宜動肖鴻林,我建議能不能等花博會開幕以後再說。不過,動袁錫藩不能再等了,應該立即實施雙規。”趙長征的言語很鄭重。
“長征,我們倆的意見一致就好辦,回頭我同光大同志商量一下,讓他與中央巡視組溝通一下。真沒想到肖鴻林和袁錫藩會一起腐敗掉,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呀!”林白感慨地說。
“是啊,老林,是體制害了這些幹部啊!我早就講過體制是有原罪的,體制不改,原罪難除啊!”
趙長征的話很深刻,讓林白陷入深深的思索,他掛斷電話,走到窗前,窗外盛開的桃花在暮色裡恰似一片不散的雲霞,並不像歷代詩人描寫的那樣灑落紅淚,而是在濁濁的暮色中繁花似怒,似在責怪林白:面對如此旖旎的春光,不該這般哀傷!
當天晚上十點鐘,袁錫藩正在一家酒店吃請,被省紀委執行了雙規。消息傳出,東州官場上再次掀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