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有什麼樣的心情,雲上的愛情,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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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裡的沮喪,或者像我過去的鄰居老太太喪失味覺一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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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它們都會發生變化。
單位,比你的婚姻比你的情感更有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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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離婚的比辭職的多。
離開劉託雲,第一次來上班,我才發現,單位在我們生活中所佔的比重很大,比我們想象的還大,以至於你無法保持任何一種沒有經過單位批准的幸福和愉快。
我剛走進辦公室,就感到了研究所要破壞我此時幸福心情的企圖:大家的表情有點怪,好像又要出什麼事了。
鄧遠來找我,沒有像平常那樣東拉西扯,嚴肅地坐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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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看著我說:你能跟我交底兒嗎?
交什麼底兒?
你的底兒。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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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或者要出什麼事。我不過是兩天沒打招呼,也沒來上班,研究所,這樣的一個小單位,又能出什麼事啊?!
但是鄧遠不是一個搬弄是非或者喜歡誇張的人。我想到了我剛剛得到了幸福,莫非上帝現在就讓我付代價了?
你要是能給我交底兒,鄧遠說,我就跟你說句實話。
我忍不住朝桌子底下看看,我是個有底兒可交的人嗎?
好。我應了下來。
除了工資,你還從研究所拿過別的錢嗎?鄧遠問我。
獎金。
過幹嗎?
你是說一年加起來?
鄧遠笑了。
跟我想的差不多。她說。
什麼跟你想的差不多,我的獎金?
她點點頭,然後告訴我,廳裡可能派調查組進駐研究所。調查我的全部實質性問題,經濟的私生活的。
但是你不用太害怕,鄧遠補償說,不包括思想的。
我笑了,因為不包括思想的。
今天,又是研究所開大會的日子,往會議室走的路上,幾個人跟我擦肩,雖然沒多聊,還是覺到了他們態度上的變化,通常對我發出兩聲嘿嘿笑的人,今天發出了三聲,有的四聲。這也是那些不經常聽說內情的人突然聽了點內情之後的小小反應。
我不懷疑鄧遠消息來源的可靠性,而且消息不如鄧遠靈通的人大都也聽說了,說明這消息傳播相當之廣。可我還是不願過於認真對待,如果這類調查已經普及到我這兒,一個小小的芝麻官,而且剛到任不久,那麼,從全國範圍想象一下,畫面就太宏大了吧。
分房,像一場拉了幕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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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研究所的大會暫時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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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人們只有在議論於奎的時候才表現出一定的熱情,對張道福表現的熱情要次之。
我草草地結束了大會。
慶子來我辦公室。他沒坐下,站在我辦公桌邊上,親切地勸我:去跟胡廳長談談。
我不解地看著他,希望還能聽到更多的內容介紹。
我不是對你說過嘛,我欠你一個人情,所以,你最好今天就去跟胡廳長談談,交交心,就像你跟劉託雲那樣。
慶子說完走了,我認真起來。劉託雲這個名字提醒了我,愛著的人比不愛的時候更容易害怕,怕的不是災難,而是災難可能破壞愛。
胡副廳長親切地接待了我,再三表示,對我上次談話中表現出的幽默,尚未忘懷。
我開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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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引出了主題:我從研究所聽到的看到的,難道都是真的嗎?
哎呀呀,小胡啊,我怎麼跟你說好呢?
直接說。我好像從天外借來了許多膽子。
直接說就是,既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
我真的不懂了。
你知道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又有人告了你。他停了停說,你還是剛來研究所,兩次告你間隔又這麼短,廳領導就重視了。
什麼意思?
你不是聽說了嘛,調查組的事。
可我沒有什麼值得調查的。
這可能只是你我的看法。
那怎麼才可能不是真的?我問他。
你不僅有幽默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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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還特別好。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事關我的前途啊。
你離開研究所,如何?
當處調兒?
你不是不願意去那兒嗎?而且現在,那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了。
為什麼?我還是不願意當處調,但忍不住好奇心。
新廳長的新想法。胡副廳長像外國人那樣聳聳肩膀,即使做作,還是把他的意思表達出來了。
那我可能的去處是
博物館。他輕聲說,好像怕正廳長從隔壁房間聽到。
如果我去博物館,就不用派調查組進駐研究所了?
你要是離開了,就有藉口了,可以說,調查組去你新單位查了。
我笑了。
對,胡廳長繼續做著外國味兒的表情,下面告,上面笑,你沒貪汙,所以可以笑啊,可以不怕啊。
你怎麼知道我沒貪汙?
哎,小胡,這點兒信任我還是有的。
回到研究所,我找到慶子,讓他開車拉我出去。
把車開到了路上,慶子才問我去哪兒。
慶子,這是第一次,我讓你開車帶我出來辦的不是公事兒。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找個好點兒的地方。我說,我請客。
別,讓他孃的研究所請客。慶子說著狠踩了一腳油門兒。
慶子把我拉到張道福帶我來過的那個飯店,進了包間兒。
千萬別叫大燕二燕。
慶子笑了,他說,你放心,我們不用那一套。他的話再一次把我拉近了。
我們要了便宜而清淡的菜,沒有肉,外加啤酒。連幹了幾杯之後,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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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都上了顏色,好像談話可以從此開始了。
我說了我對他的欽佩,他能準確地觀察出表面之下的真貨色。
他說,因為他是一個窮司機,既沒前途,也沒奢望,所以就有一個別人沒有的角度:什麼事都不往自己身上聯繫,得不到好處,壞處自然也沒有。
我說,我還欽佩他的鎮定,好像他什麼都不怕。
他說,我什麼都怕,但你怕的時候,想想別人也怕,就好多丁 .你是不是小時候硬漢電影看多了?
就是,所以我不當硬漢。
你碰過大燕二燕嗎?
吳副研究員比她們強多了。慶子不無驕傲地說。
我覺得,劉託雲比她還強。
你說得沒錯。慶子喝一口酒又說,你的眼力比我的好。
所以我是所長,你不是。
對,為你是所長我不是。幹一個。
我又為我們倒滿酒,再次舉起:為我和劉託雲幹一個。我說。
幹。慶子說。
我愛上她了。
能看出來。慶子說,跟什麼談了?
博物館。我邊點頭邊說。
答應了?
我搖頭。
瞭解博物館嗎?
那兒有文物吧?
我們都笑了。
來,為博物館還有文物幹一個!
去博物館,是讓你當書記對嗎?慶子問我。
我點頭。
博物館的頭兒是整個文化廳最難剃的腦袋,這人膽子太大,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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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如果上面不給他安排一個書記,一旦有什麼問題,體現的是黨的領導的缺乏。可是沒人願意去當那兒的書記,在那兒你能得到的最實惠的東西就是提心吊膽。懂了?
我點點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你知道黑麗說我什麼?
慶子笑了。
笑什麼?
她說你的話多了去了。
有一句是最本質的,她說,你真理智,這麼理智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