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廟位於蜈蚣鎮西去三十里,七星崗山頂。
“當!當!當……”渾重洪亮的鐘聲在山間震盪。
寺廟的鐘聲與一般的鐘聲不同。
它有一股化暴戾為祥和,化罪孽為懺悔的無形力量。
悠悠鐘聲,使人滌盡塵思,百慮俱消,心平如鏡。若能凝心靜聽這鐘聲,運神這鐘聲給人的感召,也許屠夫成佛,浪子回頭,娼婦從良,強盜助人。可惜世人,能靜聽鐘聲,運神鐘聲韻味的,實在太少!
大雄寶殿內。
住持慧空大師身披袈裟,端坐在佛案前的蒲團上。
楚天琪拉著呂懷玉的小手,並肩跪在佛殿中央。
中央擺著一張蓮花形狀的托盤,盤中點著一盞搖曳不定的油燈。
兩側法桌旁坐著二十四名執著和木魚的灰袍和尚。
佛案旁的香爐裡,已燃起嫋嫋騰昇的煙雲,淡雅的檀香清香在殿內飄蕩。
殿空和四壁都掛滿了油燈和蠟燭。
慧空大師一聲經文出口,緩緩站起身來。
二十四名灰袍和尚一齊敲響磬和木魚,高聲唱頌經文。
殿外的鐘鼓一齊鳴響。
慧空大師一邊口誦經文,一邊抓起蓮花在上的蠟燭,在盤中的油燈裡點燃,然後交給身旁的弟子。
慧空大師回到蒲團上落坐。
香火弟子分別點燃手中蠟燭,然後將殿內所有油燈和蠟燭點燃。
剎時,殿內燈火搖曳,香菸繚繞。
楚天琪覺得自己和懷玉彷彿置身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燈海中,隨著燈光搖盪。
慧空大師沉聲道:“請凌莊主扶公子坐好,禪七參禮即刻開始了。”
楚天琪扶起懷玉,盤膝在身旁坐好,開始默唸懺悔文。
呂懷玉瞪著一雙好奇的亮眼,吃驚地望著四周。
他不知莊主為什麼要帶他上這寺殿裡來,但他覺得這很好玩。
慧空大師開始大聲頌經。
二十四位和尚放聲高唱佛經。
楚天琪潛心懺悔著自己的罪孽,名求佛神的原諒。
莊嚴肅穆的鐘鼓與梵唱,將楚天琪帶到了一個忘卻憂愁的神奇國度。
他彷彿覺得自己與懷玉正乘著一隻小舟,在燈海中飄然駛向光明燦爛的彼岸!
禪七又名佛七。傳說釋迦牟尼佛祖有一弟子叫須跋陀羅家中貧苦,心情愁悶,欲隨怫出家。
一日,他來到世尊處請求出家,正巧世尊不在,眾弟子為他觀察昔日因緣,因其在八萬劫中未種善根,所以不肯收留他。
須跋陀羅苦悶已極,心想自己孽障如此之深,不如死了為好,他正待尋死,世尊恰到,問其原因,遂收為徒,竟於七日之中證得阿羅漢果位。
眾弟子不解其故,請問世尊,世尊曰:“爾等只知八萬劫中事,未知八萬劫外他亦曾種下正因佛種,今日成熟,故正果位。”
此乃禪七之源由。
此典故指須跋陀羅雖孽障深重,卻也因一絲善根,而能得正果,凡夫俗子只要有向佛之心,也可贖其罪孽,得其善果。
楚天琪已決心重新捲入江湖血腥之中。他要重新去廝拼,去殺人,所以特設這禪七儀式,為自己贖罪。
他打算舉行禪七儀式之後,就將呂懷玉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不願兒子有任何的危險。
禪七儀式,應該是七天。
舉行儀式之人要打坐七天,為自己修練,洗脫罪孽。
他與慧空大師說明,他的禪七儀式只舉行一天。
他能不能修成正果,他無所謂,他只是想借此儀式贖一份罪孽。
在儀式間歇的午間,李冰心將來接走呂懷玉,將他送去鄉下。
鐘鼓聲漸小,終於停止。
磬鈸、木魚聲也告中止。
慧空大師結束頌經,雙掌合十道:“請凌施主行禪七參拜大禮。”
慧空大師率領楚天琪和呂懷玉,向法臺上的觀音大士神像,行三跪九叩大禮。
三十四名灰袍和尚也參加跪叩大禮。
小沙彌立在法臺前,高聲亢呼:“跪——拜——叩——起,再跪一一再拜……”
反覆叩拜一共七次。
慧空大師宣佈頂禮完畢,開始坐禪。
小沙彌在香爐中再加上幾柱香,頓時殿內香菸更濃。
呂懷玉悄悄拉拉楚天琪的衣袖:“我要出去。”
楚天琪眉頭一皺。
禪七儀式是不能中斷的,這時候怎能離開神殿。
“懷玉聽話。再坐一會兒,我就帶你出去。”他輕聲道。
“一點也不好玩。”呂懷玉噘起小嘴,“我要出去。”
這可是他沒料到的事情!
他感到有些為難。
慧空大師道:“少公子若要出殿,可由小沙彌帶他去玩耍,凌施主的打禪七已經開始,萬萬不可中斷。”
讓小沙彌帶懷玉出殿去玩耍,這個主意雖好,可他放心不下。
正在此時,李冰心雙掌合十低頭匆匆走人大雄寶殿。
楚天琪心中一喜,輕吁了一口氣。
李冰心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我接公子來了。”
楚天琪點點頭:“來得正好,將他立即送走。”
“知道了。”李冰心蹲下身伸出雙手。
呂懷玉瞪起一雙驚恐的眼睛,退一步,撲到楚天琪懷中!
“我不要他送我走,我要你陪我。”
“乖孩子聽話。”楚天琪撫摸他的頭,“跟他走,他會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不,我不要他,我要你。”呂懷玉在他懷中攢著頭。
楚天琪心中翻起一股熱浪,將呂懷玉緊緊摟在懷中。
慧空大師輕嘆一聲,合掌低聲佛號:“阿彌陀佛。”
“莊主。”李冰心輕聲道:“法師在等著呢。”
楚天琪道:“車準備好了?鄉下都安頓妥當?”
李冰心道:“一切都已辦妥,請莊主放心。”
“阿彌陀佛!”慧空大師一聲高聲佛號。
神殿裡再度一起鐘鼓、磬鈸、木魚鳴聲,和頌經聲。
楚天琪咬咬牙,將呂懷玉推給李冰心。
李冰心抱起呂懷玉就往殿外走。
“不要……我不要去……”呂懷玉哭喊著,在李冰心懷中拳打腳踢。
小孩的哭喊聲夾雜在鐘鼓、頌經聲中,顯得格外淒涼。
楚天琪眼中猝然滾落兩顆淚水。
這是情不自禁的淚水。
他感觸到一種生離死別的痛苦。
剎時間,他想躍身去追回呂懷玉。
他形乎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什麼也捏拿不準,不知所措。
呂懷玉的哭聲漸漸變小,變得模糊不清,最後完全消失。
他猛然回頭。
殿門外已不見了李冰心的身影。
李冰心已抱著呂懷玉走了。
呂懷玉將會在一個溫馨寧靜的村莊裡,無憂無慮地生活。
自己也許永遠再也見不到他,因為前面是一個生死未卜的火坑。
這是他自己點燃的火坑,必須去跳。
如果自已能僥倖活下來……
耳邊響起了佛號梵唱之聲。
他揮手揩去淚水,雙手放在膝蓋上,收斂起心神。
片刻,他呼吸平和,神情寧靜,已進入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
禪坐立後,已是正午。
楚天琪參拜過佛像,退出大雄寶殿。
殿臺階下站立著李冰心。
楚天琪心撲騰一跳,李冰心怎麼還沒有離開七里廟?
他急步走到李冰心身前。
李冰心垂手道:“莊主,屬下奉命前來接公子,已在此等候多時。”
楚天琪只覺得眼睛一花,兩耳嗡嗡發響。
接走呂懷玉的是假李冰心!
他木立在臺階上,目光呆滯,面孔平板,就象是陡然中了邪似的。
“莊主,”李冰心問道:“出什麼事了?”
“呀——”楚天琪爆出一聲狂吼,旋風般衝過殿坪,撲出廟外。
李冰心怔了怔,隨即也跟著楚天琪衝出廟宇。
王秋華挾著呂懷玉,向東奔行十里,來到一座廢廟前。
東西兩條叉道。
往東是去蜈蚣鎮。
往西是去沙口嘴。
王秋華將呂懷玉在地下一摔。
“哈哈哈哈!”廟內迸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隨著笑聲,赤哈王爺和巴圖、福爾三人從破廟內走出。
“三才秀士得手了?”赤哈王爺咧著嘴,一雙暴眼兇光的灼地盯著地上的呂懷玉。
王秋華點點頭,緩緩抬手摘去臉上的人皮面具。
“你他XX的扮得真像!”赤哈王爺盯著王秋華讚道:“要是你和李冰心站在一起,本爺也分不出真假來。”
“謝王爺誇獎。”王秋華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是十分不滿。他想不出範天蒼為何要與赤哈王爺勾結的理由。
赤哈王爺目光四處一溜:“咦,胡玉鳳怎麼沒來?”
王秋華道:“她在鵝風堡臥底,恐怕暴露身份,所以沒參加這次行動。”
“那娘們真夠勁。”赤哈王爺眼中閃著邪光,“要是她來了,本爺定要好好地再與她樂一樂。”
王秋華臉色微紅,胸中騰起一股怒火。
這條胡狗真令人噁心!
巴圖和福爾二人未注意到王秋華的表情,嘿嘿嘻笑著道:“那娘們長得俏俊,天生尤物,人見人愛,說不定他與凌天雄早已勾搭上了。”
“那還用說?一想到那娘們躺在凌天雄的懷中,心中就不是滋味。”
“王爺,下次能不能也讓屬下喝口剩湯解解饞?”
“行。”赤哈王爺拍拍胸脯,“下次王爺玩過之後,將她賜你們二人也樂一樂。”
這些不流活,象鋼針一樣刺痛了王秋華的心。
他雙目泛赤,心火灼熾。
他幾乎已忍不住要拔劍出手。
赤哈王爺注意到了王秋華的反應,但他卻並不在意,聳聳肩道:“你吃酸了?莫非你與那騷姐們也有一手?”
巴圖嚷道:“怎麼會?範門主不是說已經把他閹了?”
王秋華忍住心中怒火,深吸口氣道:“門主說這孩子怎麼處置?”
昨夜,已由特使向閉關練功的範天蒼,請示劫持呂懷玉的行動計劃,範天蒼清晨傳令,說是派赤哈王爺在此與他接頭,故而他有此一問。
赤哈王爺一雙閃著貪婪目光的眼睛,盯著呂懷玉:“範門主說由我處置。”
王秋華對他的目光有些感到害怕,顫聲道:“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他從未見到,有人用這種獸性的眼光看著一個小孩。
赤哈王爺呵呵一笑道:“我要用他的心來下酒。”
“用人心下酒?”王秋華驚呆了。
他自認自己是個沒人性的野獸,但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傳說中吃人心的人。
赤哈王爺抿抿嘴道:“小娃的心又鮮又嫩,好吃得很呢。”
巴圖和福爾同時翹起嘴道:“真是少見多怪。”
王秋華呆立著,痴望著呂懷玉忘記了說話。
呂懷玉睜著驚恐的小眼,漲紅著臉,一雙小手在地上亂抓。
赤哈王爺道:“我挖他心之後,留下字柬,約凌天雄在洪城青石門生死相見,那時候就不怕凌天雄不來洪城了。”
“妙計!絕妙之計!”巴圖、福爾齊聲拍手稱讚。
王秋華默然無語。
楚天琪若見到被挖掉了心的兒子,還有不去洪城生死擂的道理?
赤哈王爺道:“有一點我卻是猜不透,一個小小的凌天雄有什麼能耐,範門主為何定要苦苦逼他出江湖?若是範門主願意,我們三人就能將鵝風堡給端平了!”
他不知凌天雄就是楚天琪,仍把凌天雄當作個膽小怕事的窩囊廢,自然不把鵝風堡放在眼裡。
他此次復人中原的目的,意在挑起中原武林紛爭,幫助範天蒼統一武林,然後與朝廷開戰,後金便可趁機入侵邊關,逐鹿中原,以完成併吞明室江山的宏圖大業。
赤哈王爺轉臉對著呂懷玉。
呂懷玉陡地一聲大叫:“狗賊。不准你碰到我!”
赤哈王爺咧嘴一笑:“我為什麼不能碰你?”
呂懷玉漲紅著臉道:“你要是敢碰我,我爹決饒不了你。”
“哈哈哈哈。”赤哈王爺一串長笑,“你以為你爹爹是誰?”
呂懷玉正色道:“我爹爹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赤哈王爺道:“你爹爹是個草包、廢物。”
“你敢罵我爹爹?我與你拼了!”呂懷玉從地上跳起來,張牙舞爪,象一頭髮狂的小豹子撲向赤哈王爺。
赤哈王爺手一撥,五指如勾,將呂懷玉抓住高高拎起。
呂懷玉叫著,掙扎著:“我爹爹一定會宰了你這條惡狗,替我報仇。”
赤哈王爺雙眼發紅,“嗤”地撕開了呂懷玉的上衣,然後一巴掌拍在呂懷玉頭頂上,呂懷王頓時停止了掙扎。
赤哈主爺將呂懷玉放到地上,向巴圖和福爾揮揮手。
巴圖和福爾二人奔入破廟內,取來一罈酒和兩隻酒碗。
巴圖拍開酒罈,將兩隻酒碗斟滿。
福爾端起一碗酒,送到赤哈王爺胸前。
赤哈王爺抓起酒碗,彎下腰來,盯著呂懷玉,喝了一大口酒。
呂懷玉瞪著噴著怒火的亮眼,勾勾地怒視著赤哈王爺。
他小小年紀,卻表現出了無畏的勇氣和高傲的氣質。
“噗!”一口酒噴在呂懷玉赤裸的胸膛上,酒花蓋住了他的嘴和眼睛。
他頓時昏厥過去。
赤哈王爺貪婪的目光盯著他白嫩的胸瞠,舉起了五指成勾的左手。
“住手!”王秋華爆出十聲厲喝。
赤哈王爺頓住爪,扭過頭,冷冷地道:“三才秀士,不要掃我的雅興。”
王秋華沉聲道:“這孩子不能殺。”
“為什麼?”赤哈王爺道。
“因為我不同意你剛才所說的計劃。”王鐵華道。
“哦。”赤哈王爺揮手阻住已待發作的巴圖和福爾二人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王秋華道:“這小孩是凌天雄的親生兒子,我們可以利用他,讓鵝風堡乖乖地聽我們的話。”
赤哈王爺搖搖頭:“我不同意你的計劃。”
王林華肅容地道:“你不同意我的計劃,也得照我的計劃去做。”
赤哈王爺冷然一笑:“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王秋華道:“因為門主在閉關練功之前,已向屬下交待,陰殘門的事務由我全權處置。”
赤哈王爺從衣襟中掏出一物:“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赤哈王爺手中執著一塊小銅牌,銅牌上印有飛鷹和屍骨圖案。
這是陰殘門的門主令牌,見牌如見門主。
範天蒼怎麼將問主令牌也交給赤哈王爺了?
這條老癩皮狗,顯然是不相信自己!
王秋華微微一怔,隨即跪伏在地道:“弟子三才秀士王秋華叩見門主。”
“哈哈哈哈。”赤哈王爺一陣狂笑,“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王秋華站起身忿忿地道:“你用門主令來壓我,我自是無話可說。”
“看你模樣象是不服氣?”赤哈王爺緩緩地道:“別說我用門主令壓你,我再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
“公平的機會?”王秋華不知所云,困惑地問。
赤哈王爺沉聲道:“我敬重的是有真本領的武士,你若能勝得過我,這小娃就交給你處置。”
“真的?”王秋華眼中閃起一團亮光。
赤哈王爺點頭道:“本王爺別的好處沒有,就有一點,說話算數,決無反悔。”
“好。”王秋華也很想領教一下這位後金王爺的武功,“若我勝了,你就將小娃交給我處置。”
赤哈王爺陰森地道:“若你敗了,就去鵝風堡通知凌天雄來收屍,不要在此打擾我喝人心酒的興趣。”
“一言為定。”王秋華斜退一步,拉開了架勢。
“殺雞焉用宰牛刀,讓我們來。”巴圖和福爾話未說完,已雙雙躍起撲向王秋華。
巴圖用的是掌,勁風颳面,招勢凌厲。
福爾用的是刀,金刃劈風,迅捷悍狠。
兩人說動就動,速度之快,令人防不勝防。
王秋華一聲沉喝,身形倏地一翻,翻身中左掌朝巴圖拍出,右手已摘下腰間金蛇軟劍襲向福爾。
三人在沉悶的掌聲和刀劍撞擊聲中,一觸即分。
巴圖退出丈外,捂住左胸,嘴角滲出一縷鮮血。
福爾躍退廟門旁,託著淌血的右手腕,兩眼睜得溜圓。
三才秀士的武功居然這麼好?
兩人驚愕萬分,相顧駭然。
王秋華武功比兩人要好出許多固然不錯,但兩人一招落敗的真正原因,還是在過於輕敵。
“好功夫!不愧是範天蒼的得意弟子。”赤哈王爺拍掌笑道。
“現在輪到咱們了。”王秋華接住了手中的劍。
“來吧。”赤哈王爺斜橫出數步,抖掉長衫,拔出彎刀在手。
兩人都是高手,都有豐富的實戰經驗,誰也不敢託大。
呂懷玉的性命就押在這刀劍之上了!
“嗨!”兩人同時暴喝,撞到一起。
無數流星在空中迸射,閃飛不停,令人眼花繚亂。
一連串沉悶的擊掌聲,和脆如裂帛的霍霍刀劍破空聲,懾人心魂。
兩人分而重合,合了又分,尿複數次。
兩道長虹在空中劃過,兩人斂住刀劍,相距十步,對面而立。
赤哈王爺左肩衣襟被削去一幅,肩上已見殷紅。
王秋華左胸衣襟被劃開一條長口,血在往外冒湧。
巴圖和福爾瞪圓了眼,不知該如何叫嚷。
究竟是誰勝誰負?
赤哈王爺抖抖手中的刀:“還要不要再試一試?”
王秋華默然片刻,金蛇軟劍纏上腰身,轉身就走。
他自認敗了。
他的劍術與赤哈王爺的刀法在伯仲之間,但內力卻遜赤哈王爺一籌。
他中陳青志一掌雖已調息好了,但動力仍打了兩成折扣。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他又不敢向赤哈王爺施毒,只得甘拜下風。
一陣清風,王秋華身影幻成淡淡流光,逝出了廟坪荒坡。
王秋華敗了。
呂懷玉的厄運也就決定了。
在劫難逃。
赤哈王爺收回刀,揮手將巴圖、福爾二人召到身旁。
“王爺神威,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巴圖、福爾齊聲讚道。
“少羅嗦!快辦正事吧。”赤哈王爺道:“什麼天下無敵?那個範怪物一招‘三蒼赤魔掌’,就可要本王爺的命。”
赤哈王爺抓過酒碗,再次將酒潑噴到呂懷玉胸膛上。
赤哈王爺嘿嘿地陰笑著,拍拍呂懷天的臉膛,舉起了左爪。
捧著酒碗和托盤的巴圖和福爾,也將臉扭向了一邊。
“噗!”赤哈王爺一爪抓破呂懷玉胸膛,從胸腔裡抓出血淋淋的還在收縮蹦跳的心臟。
“哈哈哈哈。”赤哈王爺狂笑聲中,將心臟放入酒碗,然後大嚼起來。
巴圖和福爾雖多次見過赤哈王爺吃人心酒,但這種令人恐懼的行為,仍使他倆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一盞茶的功夫。
赤哈王爺與巴圖、福爾離開了廢廟坪。
呂懷玉的屍體被擱在廟坪一塊最顯眼的石頭上。
半個時辰後。
楚天琪、李冰心和四名莊丁來到了廢廟坪。
四名莊了守著廟坪四角。
李冰心守在叉道口。
楚天琪呆呆地看著呂懷玉被挖了心臟的屍體,和打碎在地上的帶著血絲的酒罈、酒碗。
陽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
他眼中燃燒著憤怒和冷酷的火焰,臉上的肌肉在急劇地痙攣、扭曲!
禪七,這就是打禪七得來的報應?
罪孽是自己作下的,卻為何要報應在兒子的身上?
此事日後如何向楊紅玉交待?
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他緊緊地咬著牙,直到牙齒幾乎碎裂。
他緩緩地彎下腰,拾起壓在呂懷王身旁的字條。
字條上寫著:“殺你兒子,吃你兒子心的是我赤哈王爺,你有膽量,就來洪城青石門生死擂上,一決生死。”
“呀!”他象獅子似地吼叫了,“胡狗,我一定要宰了你!”
吼叫象驚雷響徹雲天。
空中,雲層在翻滾。
慘白的太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