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尼斯賭場一場鏖戰後贏了十萬多美元,無為準備休戰幾天調整一下狀態,養精蓄銳然後再賭,疲憊作戰是賭博的大忌。再說來到賭城已經三四天了,也一直沒有遊覽一下賭城的風光。
從來到拉斯維加斯後,無為就把精力全部都投入到拼搏中,現在口袋裡有錢了,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繃緊的神經了。他準備先玩兒幾天,把拉斯維加斯逛一遍,順便選擇一家合適的賭場,等調整好狀態後,他要用這十萬元與賭場大幹一場。
無為一直夢想著來一次豪賭。他感覺人生就如同賭博,只要有機會就要放手一搏,無論輸贏,只要搏過了就不會後悔,至少會給自己留下無窮的回憶。如果人生一次都不敢拼搏,那麼到年老的時候一定會留下無限的遺憾。
賭博對無為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生活方式,賭博讓他從另一個角度理解這個世界,理解人生的精彩,也更深地理解勝負的含義、人生的無奈和大千世界的變幻多端。
暢遊在拉斯維加斯,感覺就像進入童話世界,這裡更像一座玩具城市,那一座座造型奇特、風格各異的酒店,錯落有致地遍佈在沙漠之中,看起來猶如童年搭起的玩具積木。
無為瀏覽著眼前的大玩具忽然體會到,兒時的積木滿足著自己童年的幻想,任由自己隨心所欲地自由擺弄組合,可以把它搭成漂亮的宮殿,而拉斯維加斯則是現在的夢幻之城,可以滿足自己現在所有的夢想,帶給自己無窮的驚喜和希望。
置身於夢幻城中,無為察覺到自己的慾望時不時會有膨脹的感覺,血液也不自覺地加速流動,精神隨之而激奮高亢,就彷彿吸食了鴉片。這種感覺,在其他任何地方都體驗不到,對很多已經在平庸的生活中漸漸喪失了激情與活力的人來說,這也許是非常寶貴的。
拉斯維加斯,美得令人炫目,奢侈得令人窒息,上帝彷彿將全世界的淫奢靡費都濃縮在這裡。從凱撒皇宮酒店成為該市第一家主題賭場酒店起,全世界排名前三十位的超級酒店中有二十家出現在拉斯維加斯,全世界排名前十位的超級酒店中有七家在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酒店有兩個特色:第一,都是酒店和賭場相結合,兩者有機地融合在了一起。第二,酒店的外形都成一種類似“人”字的造型,不知道是建築學中這樣的結構能保證建築面積的最大化,還是像有些賭客猜測的是為了罩住來賭博的人。拉斯維加斯的每座酒店都是一個獨特的風景,任意一家酒店都能讓人玩一天的時間還看不完。
無為痛快地玩了三天時間,僅僅是走馬觀花地看了自己喜歡的地方,每座酒店都好像是個迷宮,在裡面很容易就暈頭轉向,分不清南西北,歌劇院、電影院、餐廳、保齡球館、商店、游泳池、美容院、畫廊……簡直是應有盡有。
在看過了十幾家大賭場後,無為最後選中了百樂宮作為自己放手一搏的地方,剛到賭城的第一個晚上,給他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百樂宮酒店的宏偉氣派。
在百樂宮前的音樂噴泉前,無為就發誓要征服賭城,也可能是在他的潛意識裡,征服了百樂宮就相當於戰勝了拉斯維加斯。
走進酒店賭場,春天般的氣息迎面撲來,到處是綠樹鮮花,彬彬有禮的服務員。金碧輝煌的裝飾更讓人有步入皇宮的感覺。大紅底色的花卉地毯踏上去靜寂而厚重,無數華貴的水晶吊燈將整個賭場映照得熠熠生輝。
畢竟是世界一流的豪華大酒店,雖然遊客和賭客摩肩接踵,輪盤、牌九嘩嘩作響,老虎機叮叮噹噹,卻並無喧囂嘈雜之感。
無為進入賭場後就徑直向高額賭區走去,高額賭區分為兩大區域,一邊是百家樂賭戲。他向那邊望了一眼,大部分賭客是華人,正在聚精會神地下注,時不時傳出一陣騷動,那是每次開牌後,眾人發出的沮喪的嘆息或是興奮的喊叫。而二十一點賭區則相對較安靜,大約十多張賭桌,只有一半桌子上有人玩。
賭場裡越是賭注小的人,越是緊張得要命,每次開牌都激動不已,一旦輸了就紅眼,或是拍桌子或是大聲尖叫。而在高額賭區,雖說賭注大得嚇人,但是氣氛卻十分輕鬆愜意,賭客們一邊下注一邊喝著香檳,抽著雪茄,談笑風生,舉止文雅,對他們來說賭博是一種休閒娛樂。因為真正的玩家並不十分在意一時的輸贏,對他們來說,輸個幾百萬亦如消遣,一笑了之,他們到賭場來就是為了尋找賭桌上的刺激,味那種翻手雲覆手雨的感覺,讓內心在張弛中得到滿足。
今天無為特意穿上了黑色的禮服,雪白的襯衣佩戴著鮮紅的領結,讓本來就英俊瀟灑的他多了一份成熟和幹練。
他邁著自信的腳步走過來,引得周圍的女孩都側目望著這個氣度非凡的青年,賭桌邊正在發牌的美女忍不住借發牌的空隙偷偷望他一眼,甚至有幾個金髮女郎嘴裡發出了輕微的驚呼,這些西方女孩從來就是熱情奔放,決不掩飾內心的情感。
西裝革履的賭區經理趕緊迎上前來,向無為詢問誰是他的Host(賭場裡專門為大、中等賭客服務的人員),他搖搖頭隨手把一張十萬元的支票交給他,然後在一張牌子上寫著下注範圍在五百至五萬的二十一點桌子前坐下,這是玩六副牌的二十一點。
這是一張空桌,周圍沒有一個賭客,他已經計劃好今晚要單挑賭場。有賭客的桌子會影響自己的思考和開牌速度。
無為先要了五萬元的籌碼,這是一種策略,決不能把十萬元一起拿來。同時要求賭區經理將賭注上限提升,經理電話請示上級後,點頭同意了。
他招手示意正在旁邊恭候的酒水女郎開一瓶香檳送來。酒水女郎把送香檳的小餐車推過來,將香檳酒倒進了一個漂亮的高腳杯裡,恭恭敬敬放在了無為面前。在賭場裡的賭客,即使是叫昂貴的香檳喝,也是免費的。
無為微笑著對酒水女郎說聲謝謝,然後把一個黑色的百元籌碼遞給她做小費。豔麗的女郎對無為媚笑道:“Thankyoumydear,goodluck!”(謝謝你,親愛的,祝你好運!)。
發牌員是一位身著紅色制服的金髮女郎,她一直面帶微笑注視著無為,熱情地對他說:“Hi,howareyoutoday?”(你今天好嗎?)
“Good!”(好。)無為輕輕一笑。
“Wannaplay?”(現在要玩嗎?)金髮女郎問。
“Yes.”無為點了一下頭,隨後伸手從從襯衣的衣襟處摸出自己的護身玉佛,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又習慣性放在嘴邊吻了一下。
一個特製的盒子裡盛著幾摞點綴著星星點點圖案的黑色、紫色、黃色、和白色的各種面值籌碼,色彩斑斕地放在了無為面前,在光潔如絲絨的綠色桌面上,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看著令人陶醉的籌碼,無為端起高腳杯,把杯口貼在鼻下深深吸了一下,濃郁的香檳酒香沁人心脾,他眯起眼睛,恍惚中彷彿已經感覺到了勝利的喜悅。香檳酒就是為勝利者準備的。
漂亮的發牌員徵求無為的意見是否重新洗牌,他輕輕點點頭,只見她重新把牌從裝牌的盒子裡全部取出,美麗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過,所有的撲克牌呈扇形均勻地攤開在臺面上,然後抬手示意了一下,動作優雅,隨後從一端把牌一掀,所有的撲克牌猶如流水般翻了過來,最後把牌收在手裡,以熟練灑脫的動作開始洗牌。
牌洗完後,漂亮的金髮女郎將牌移到無為面前,又遞給他一張黃色卡片,無為接過卡片,順手將卡片甩出去,卡片準確無誤**了牌的三分之二處,這一手漂亮的切牌讓金髮女郎驚訝地張大了嘴,她還是第一次見客人用這麼瀟灑的手法切牌。
牌被重新理好,裝進盒子裡。無為在兩個下注圈裡各下了一個最小注碼五百的紫色籌碼,他要同時開兩門牌,一個人賭兩手。發牌員順次給牌,所有發出的牌都被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
無為要牌的時候,就用手指輕輕地點一下臺面,不要牌的時候,就揮揮手示意過去。前半盒牌他贏了兩把,緊接著又輸進去,隨後無為連贏了兩手,可一加註,就又輸回去。
後半盒牌,無為一直沒有尋找到加註的機會。不知不覺中六副牌在平淡中玩完了,他不經意地看了一下,輸了大約有十幾個紫色籌碼。
第二盒牌,無為加大了賭注,把賭注改為面值一千的黃色籌碼。但是這局牌更糟,基本上是輸兩三次,才贏一次,每當無為拿到十一點要加倍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小牌,而遇到十五、十六點要牌的時候,幾乎每次都來個十而爆掉。他的算牌也突然不準了,計算著要來大牌時,莊家的牌也比他的好。
在每次下注的時候,他總是在賭注前面放一個黑色的籌碼,這是賭給發牌員的。如果這一手他贏了,發牌員就會得到二百塊錢的小費。無為賭給發牌員的黑色百元籌碼,她能拿到的也是寥寥無幾,大多數也被賭場贏走。
無為的臉色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神態,看樣子好像在賭的不是他。雖然他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可是發牌的美女顯然有點兒不安了,無為賭給她每手一百塊小費,如果她輸給無為,就會拿到小費,可是無為卻贏不了,她也得不到了。另外,面對這個英俊瀟灑、慷慨大方的青年,她從內心裡也盼望他能贏。
很多不瞭解內情的賭客,總認為發牌員不好,好像自己輸錢是因為發牌的原因。事實上,遇到友好和慷慨的賭客,發牌員其實很希望他們贏。這樣,賭客可以開開心心地玩,自己也能得到不菲的小費。有時候,如果遇到喜歡的賭客老是輸,發牌員還會暗暗改變洗牌方式,希望能夠讓賭客轉運。很多時候這個方法也可以奏效,讓賭客峰迴路轉。
也有的賭客贏了好多錢,但是一分錢小費也不給發牌員,荷官也會在暗中改變洗牌方法,本來洗兩次,她多洗一次,摞牌本來五次足夠,她把它變成六次,六次不行,就變七次。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結果客人就莫名其妙地開始輸了,自己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無為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但是他看到漂亮的美女為自己服務,望著自己開心地笑,所以就出手大方地給小費,他知道只要發牌員高興對自己肯定是有利,與其等到贏錢後給,為什麼不提前讓她們高興呢?
第三局開始後更糟,一開牌莊家就拿了天成(A和十點的組合),無為押下去的兩個白色籌碼馬上就被收走了。
無為的神色開始嚴峻起來,短短的一個小時,他就經歷了輸贏的顛簸,體會到悲喜的更迭、冷熱的轉換,味了狂妄和沮喪的輪迴。他在心裡輕輕對自己說:“控制,控制……”。現在是考驗自己的心態的時候了,幾乎所有的人性弱點此時都暴露無遺。只有戰勝自己,才有可能取得勝利。
無為收起另一門牌,只賭一手,注碼也減低為五百,牌仍不見轉好,連二十點都很鮮見,基本上是十三、十四、十五為多。越是這樣反而激起了他的賭性,玩了幾手後,又重新開了一門牌,依然玩兩手牌。
其中有幾次,莊家有一張小牌在面上,可一開牌,底下那張也是小牌,一補牌就是個十,將無為吃掉。或者下面是張大牌,再一補牌,又是個小牌,還是吃掉無為的牌。這盒牌,莊家爆牌的幾率非常小,有時候補個三四張,居然還補個二十一點,簡直令人無奈至極,連發牌員自己都搖頭,她也想不到自己怎麼會這麼旺。
無為停下手,他想讓自己冷靜一下,莊家太旺,自己是否該換個賭桌,他看了一眼桌面的籌碼,剩下不到五千了,也就是說自己已經輸進去了四萬五。如果兌換成人民幣就是三十多萬,儘管這些錢是幾天前從賭場贏來的,但無為仍感覺有些吃驚,在國內有的人一生都掙不到這麼多錢,自己在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拋出去了,這些錢在這裡還算是小打小鬧,要是豪賭可真的是驚心動魄了。
無為現在才體會到賭博的精彩之處恰恰在於,不僅使你贏得很精彩,同樣可以使你輸得很精彩。
他對酒水女郎招手,讓她又開了一瓶香檳。然後端起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無為微微眯起眼睛,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像在夢幻之中,眼前是一摞摞的五彩籌碼,等到伸手去摸的時候卻又化為泡影,賭場對賭客來說真的就是夢幻中的天堂,看得見卻摸不到。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男子過來替換了這個金髮美女,見到新來的發牌員,無為猛然清醒過來,他預感到自己的時機就要來了,頓時又有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擼灰飛湮滅的豪情。現在還沒有結束,自己還有五萬元在賭場,想到這裡無為的信心倍增,境由心生,心寬了,腳下的路就寬了。
新來的發牌員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小夥子,長著一副典型的黃種人的臉龐,無為一看就感覺很親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上面寫著羅伯特,無為想這個人的名字起得好,與他的工作很般配,他每天都在做著重複的機械性的動作。在美國很多人的名字都稀奇古怪,讓人產生許多猜想。
“你是中國人嗎?”無為試探著問發牌員。
“當然,我父母是從中國來的,不過我出生在美國。”羅伯特微笑著說,“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好,等我再要些籌碼。”無為叫來經理,又要了五萬元的籌碼,準備重新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