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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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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大浪灣,當地時間3月13日深夜10點15分。

    黑暗幽靜的樹林中停放着一輛黑色的路虎越野車,兩個幽靈一樣的人悄無聲息地從車裏下來,手裏各提着一個包裹,小心翼翼地朝四處巡視了一下,然後向山坡上的一處別墅區走去。

    大浪灣的岸邊,有一處幽靜的山坡叢林,數十棟造型別致的小樓被掩映在綠蔭叢中,因為距離市區較遠,這裏是香港最僻靜的一處高檔海濱別墅區。

    這裏的私家別墅平常居住的人不多,只有在週末或假期的時候,別墅的主人才紛紛從市區來到這裏度假休閒。

    16號別墅與眾不同,常年有人居住,主人是位70多歲、慈祥和藹的女士。除了早晚兩次到海邊或是林間小路上散步,其他時間人們看不到老人的身影,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老人都獨自在書房裏看書學習。

    如果走進老人的書房,一般人都會感到莫名的震撼,產生一種被淹沒在書海中的感覺。除了兩個沙發和書桌前的坐椅,整個書房內只要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堆滿了各種書籍,甚至地板上都排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只留下窄窄的過道。

    此刻這位滿頭銀髮的老人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拿着放大鏡,翻看着一本古籍。這位衣着樸素、貌不出眾的老人在中醫界卻是鼎鼎有名。老人姓聞名燕,出身中醫世家,不僅醫術精湛,中醫理論更是無人能及。此外老人還有一個極為隱秘的身份,全世界知道這個身份的人不超過三個。

    聞燕女士的丈夫歐陽鳴博是著名的考古學家,三年前被國際文物走私集團殺害。丈夫遇害後,聞燕女士不想沉浸在睹物思人的痛苦中,於是從內地搬到了這裏來,由一位保姆在陪伴着她,過着隱居的生活。

    同時她也在等待一個時刻的到來,為了這個特殊時刻,老人等待了整整半個多世紀。

    正在凝神靜氣讀書的聞燕女士,似乎聽到了門鈴聲,她抬頭看了一眼書桌上古色古香的女神造型擺鐘,錶盤上的時針已經指向10點半。老人覺得很奇怪,因為極少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裏,白天都很少有人來拜訪,現在已經是晚上10點多鐘了,誰會來打攪?

    老人雖然年逾古稀,但是聽覺依然很好,隱約聽到了開門聲和保姆説話的聲音,不過很快外面就恢復了平靜,彷彿沒有人出現過。聞燕女士沒有在意,繼續低頭看書。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書房的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了,兩個身穿銀白色隔離服的人闖了進來,只見進來的兩個人中等身材,個頭一樣高,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臉部也有面鏡,面鏡後面還戴着口罩,除了眼睛外其他部位都看不見。

    老人抬頭審視着這兩個奇怪的人,搞不明白兩人為什麼這樣打扮,彷彿要進行生化戰一樣。她把放大鏡放在書本上,然後神色平和地問:“請問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有何貴幹?”

    其中一個人走到書桌前,藍色的眼珠緊盯老人,壓低嗓子用英語説:“我們是來獲取一個秘密的。”聲音冰冷,彷彿是從地獄裏傳出來。

    老人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心裏卻一怔,心想,難道真的來了?透過説話人的目鏡,老人注意到他的眼睛閃爍着狼一樣的兇光,老人一生閲人無數,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殺機。

    “我聽不懂你的話,我一個老太婆能有什麼秘密?”老人依然平靜地説。

    “你不要做無謂的努力了,我們既然能找到這裏,肯定已經掌握了線索。聞燕女士,你是這個秘密的第65代守護人了,真的很佩服你們中國人的堅韌,一個秘密竟然能堅守2000多年……”

    老人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他們果然是為了那個秘密而來。她一邊説話來拖延時間,一邊緊張地思索着對策:“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想要得到這個秘密?”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你現在必須把隱藏那個秘密的地點和獲取它的方法告訴我們,其他事情不要多問,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説話的人因為戴着面罩,發出的聲音嗡嗡的,有點像星球大戰裏機器人發出的聲音。

    面對危險,老人反而出奇的冷靜,一邊在琢磨着對策,一邊説:“你們既然知道這個秘密被堅守了65代,就應該知道這個秘密的守護人不會輕易將秘密泄露出去。”

    “呵呵……”

    一陣冷笑後,後面那個傢伙的手裏多了一個形狀有點像微型手槍的器具。他向前走了兩步説:“聞女士,就知道你不會輕易就範,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禮物……”

    老人行醫半個多世紀,當然知道對方手裏拿的是體外注射器,這個器械能在瞬間將裏面的藥物注射入人體中,而且不需要針頭。

    這個傢伙走到老人的一側,將射孔抵在老人的頸處,“啪”的一下,將不知名的液體射入了老人的身體。

    “你們給我注射了什麼?”老人憤怒地問。

    “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的病毒,一個小時內就可以讓你去見上帝,除非你把隱藏的秘密告訴我們……”

    老人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東西順着血液在向全身快速地蔓延,憑着幾十年行醫的經驗,她知道對方的話絕不僅僅是威脅。老人的大腦在急速地運轉着,她考慮的不是死亡,死對於一個古稀老人來説已經算不了什麼了,她在考慮着自己的責任。

    自聞燕女士的父親在去世前將這個秘密傳遞給她,她就無時無刻不堅守着這個人類史上最大的秘密。根據父親的遺囑,她將是這個秘密的最後一代守護人,因為在千禧之年開始之後不久,這個秘密將被公佈,這也是她沒有選擇下一個守護人的原因。

    再過一週時間這個秘密將不再是秘密,2000年的時間都已經過去,怎麼會在最後的時間突然出現了變數,難道這是天意?

    必須將這個秘密傳下去,絕對不能讓邪惡之人得到它,老人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説。

    老人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如果自己死了就無人知道這個秘密了,六十多代人的心血就付之東流,而且這個能揭示人類過去和未來的秘密也將永遠消失……

    可是如果留下線索,就有可能被這些邪惡之徒搶先得到這個秘密,然後利用它為非作歹,那樣自己同樣是千古罪人,怎麼有臉面到另外一個世界去見那些前輩守護者?

    聞燕女士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知道病毒已經侵蝕到了自己的肺部,沒想到這種病毒竟如此厲害。老人忽然不寒而慄,難道這種病毒會是人類將要面臨的災難?果真如此的話就太可怕了,汗水順着老人的臉頰流了下來……

    老人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書桌一端擺放着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年輕人依偎在她的身邊,親暱之態勝似母子。照片上的這個年輕人叫姜無為,是她的丈夫歐陽鳴博的關門弟子。

    聞燕女士和丈夫一生沒有子女,他們就把教過的學生當做自己的孩子。而這個姜無為特別令夫妻兩人疼愛,就是他在三年前完成了歐陽鳴博的遺命,並且替歐陽鳴博報了仇。這張照片就是姜無為來向師母彙報這件事情時與老人的合影。

    今天下午姜無為還與她通過電話,向她請教中醫與道教文化的關係,説他的博士論文中有關於道教文化與醫學的問題。沒想到這個研究考古學的博士生,也鑽研起中醫理論來,如果這個孩子能學習中醫,也一定會出類拔萃。老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找到一個像姜無為這樣的弟子。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在聞燕女士的心裏閃過:給姜無為留下線索,讓他去揭開這個人類發展史上最大的秘密,他一定可以完成這項艱鉅的任務。想到這裏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站在書桌前的兩個人似乎已經不耐煩了,厲聲地威脅老人道:“如果再不説出那個秘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實話告訴你,全世界只有我們手裏有治這種病毒的藥物。”

    老人抬頭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平靜地説:“好吧,我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請等一下,我會把秘密給你們寫下來。”

    説完,老人伸手拉開了書桌下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沓處方箋和一支圓珠筆。這些是做醫生必備的東西,以前口袋裏總是裝着處方箋,方便隨時隨地給病人開藥方,這已經成為了習慣,雖然來到這裏很少再給別人看病了,可這些東西依舊是放在手邊。

    老人現在做這樣簡單的動作都感覺很吃力。她用右手按住胸口長喘了一口,察覺到自己的體温在上升。聞燕女士憑藉着數十年的行醫經驗斷定,剛才這個人給她注射的很可能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流感病毒,她發現病毒對肺部侵害得最嚴重。

    喘了口氣後,老人又拉開另外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精緻的扁平小檀木盒,木盒的樣式有點像小學生用的鉛筆盒,但是要比鉛筆盒短,並且寬一些。黑色的檀木盒蓋中間部位鑲嵌着一個銀色的寶葫蘆。

    老人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擦拭了一下盒蓋上的銀葫蘆,從她記事起,父親就經常這樣擦拭這個銀葫蘆。後來老人才知道,這個銀葫蘆是道教中最為隱秘的一個派別的標誌,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後來竟然做了這個隱秘教派的掌門人。

    檀木盒的一側有個精緻的銀製盒扣,聞燕女士用右手輕輕啓開銀扣,然後將盒蓋掀開,只見盒裏有許多小格,每個格內放置着不同的銀針,這就是中醫用來治病救人的法寶,老人曾經用這些銀針救人無數。

    老人伸出兩根手指,從檀木盒中捏出了一根長約一寸六分的員利針,只見針尖像長毛,圓而鋭利,針的中部稍微粗。員利針主要用來治療急性病。

    老人把銀針捏在手裏深情地端詳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使用銀針了。銀針伴隨她走過了半個多世紀,同齡的小姑娘抱着布娃娃玩的時候,她就開始拿着銀針在銅人身上學習扎穴位了。

    兩個穿着隔離服的傢伙好奇地看着老人,不知道她擺弄這些針幹什麼。只見老人突然快速出手,隔着衣服將銀針扎入了自己的胸口右側,用銀針封住了通向肺器的經脈,然後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圓珠筆。

    只見老人用手中的圓珠筆先在那一沓處方箋上畫了一個數學中常用的無窮大符號“∞”,老人下筆的時候很用力,差一點將紙劃破。

    畫好無窮大符號後,老人先在左側的橢圓中寫下了“盜墓”兩個字,並且用引號將盜字單獨引起來,然後又在右側的這個圓圈裏寫下了2、3、7、9四個數字,最後在符號的下面寫下了“玄鳥至”三個字。

    隨後老人放下手中的圓珠筆,將寫好的處方箋撕下來,伸手放在了兩人面前的桌面上,然後平靜地説:“你們想要得到的那個秘密就在這張紙上,現在你們可以拿着它走了。”

    聞燕女士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輕柔緩慢,不帶有絲毫怒氣,似乎面對的不是傷害自己的兇手,倒像是來找自己看病的病人。

    説完,聞燕女士右手指捏住紮在胸口右側的銀針,慢慢地轉動着抽了出來。老人用的這種運針手法叫瀉法,進針慢而出針快並急按針孔為補法,進針快而出針慢,不按針孔為瀉法。

    隨着老人將針拔出來,老人的氣息也隨之而盡,她在下針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要讓自己死得有尊嚴。

    兩個穿隔離服的傢伙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聞燕女士寫的那張處方箋上,不過他們都看不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既有漢字又有數字,還有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好像是什麼密碼之類的東西。

    兩個傢伙看了一眼後擔心被騙,剛想要詢問一下,卻發現老人睜着眼睛,眼珠一動不動,面帶着微笑,表情已經凝固住,很顯然已經氣絕身亡了。

    老人雖然已經去世,身體卻依然坐得挺直,雙手放在書桌上,不過老人的兩隻手似乎是有意無意地擺放出奇怪的姿勢。兩個傢伙顧不上多看,拿着老人寫的那張紙急匆匆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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