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巖松和張子揚回來了,倆人買了不少東西,有砍刀,繩索、火機、手電、吊床等等,還有一口不大的鐵鍋,塞滿了兩個揹包。
見到武克超倆人,巖松舉著手裡的一張五元的票子,笑嘻嘻地說:“你們看啊,現在我們就只剩下最後五元錢了,我沒有捨得花。”
“進入森林我們就不需要錢了,森林就是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後勤部,等出了森林我們一定會有辦法。”武克超輕鬆地說。
“大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走?”付明濤問。
“我們沿右側的甘高山脈向南去,只要避開南下的史迪威公路,就沒有人會發現我們。”
“大哥你又沒有到過這裡,怎麼對這一帶的地形這麼熟悉?”張子揚好奇地問。
“大哥在礦山的時候,沒有事就研究地圖,不象你只知道打獵,瞎逛。”付明濤數落張子揚。
“可能是在部隊裡養成的習慣吧,每到一處總是喜歡研究這裡的地形,想不到到時候還真用上了。”武克超招呼仨個人,“走吧,還是老樣子,巖松在前面開路,明濤在最後面注意周圍的情況。”
在原始森林裡行進是非常艱難的,在高大樹木中行走還好些,特別是低矮的叢林裡,很難穿行,需要用砍刀開出一條路來。
張子揚一邊走,一邊不解的問武克超,“森林裡這麼難走,我們為什麼不沿公路上出去?如果在公路上遇到檢查站,憑我們幾個人擺平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
“我們不是土匪,不能毫無目的地殺戮。能避則避,決不能製造不必要的傷亡。還有一點,我們從這片森林裡穿過去,要比沿公路走近很多。”武克超的腿傷沒有完全恢復,走起路來還很吃力。行進了兩個多小時後,武克超提議大家休息一下。
休息一段時間後,一行人又開始在森林中穿行,張子揚對巖松說:“巖松,你在前面開路太慢了,還是我來把。”
巖松把手裡的砍刀遞給張子揚,“給你砍刀。”
“我不用砍刀,太費勁了,把樹枝用手撥開過去就行了。”張子揚一邊說著,一邊把擋在面前的樹枝撥開。張子揚在前面開路,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後面仨個人緊跟著他在密林裡穿行。
武克超邊走邊辨別方向,頭頂的樹木越來越茂密,樹冠連成一片擋住了天空,每走一段時間,就需要停下來觀察一下植物的朝向,依此來判定方向。森林裡的空氣也越來越潮溼,長時間的跋涉讓他們感到炎熱不堪。樹上,地上,石頭上都長滿了綠色的青苔,溼滑滑的,到處都是綠色。
走在前面開路的張子揚沒有注意到,前邊不遠處的樹枝上,有一條竹葉青整盤繞在樹枝上等待著獵物,這種毒蛇的身體顏色與樹枝差不多,而且只有拇指粗細,不細看很難發現。這種蛇有劇毒,其毒性不壓於眼鏡王蛇,被它咬傷的人,如果搶救不及時,很快就會死亡。
張子揚不停地用手撥開樹枝,他的左手一把抓到了與樹枝纏繞在一起的竹葉青蛇,受驚後的毒蛇猛然照張子揚握著樹枝的手咬了一口,張子揚突然感覺手背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哎吆的大叫了一聲。本能地把手收了回來。
張子揚的叫聲把後面的仨人嚇了一跳,武克超趕忙問:“怎麼了?子揚。”張子揚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轉過身來。只見他的左手的手背靠近拇指處有兩個小洞,有血液從小洞內滲出,兩個牙洞周圍的肉已經開始變黑。
“是毒蛇咬的。”武克超驚訝的說,急忙抓著他的胳膊對付明濤說:“快拿出繩子來,把他的胳膊紮起來。”
巖松擠過了,看了一眼張子揚被咬的手,“糟了,是竹葉青,我爸就是被這種蛇咬死得,快讓他坐下,千萬不能動。”說完扭頭就跑了。
付明濤把張子揚的胳膊捆紮緊了,“巖松說的對,儘量不要動,可以減少血液的流動。”
武克超不顧一切地用嘴吸取張子揚傷口的血,他使勁咂著毒蛇留下的兩個洞,再把吸出來的血吐到地上,他想盡量把蛇毒吸出來。
不到幾分鐘,張子揚的整個胳膊開始變黑,手掌已經腫脹了起來,話也不出來了,逐漸陷入了昏迷,付明濤見狀焦急地說:“大哥,子揚需要注射解毒血清,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武克超也知道必須給張子揚注射血清,可是在這茫茫森林裡,這是決不可能得,眼看張子揚就要昏迷過去,正當兩人焦急萬分,束手無策的時候,巖松跑了回來。
只見巖松滿頭大汗,手裡拿著幾棵從未見過的野草。他跑過來,一下子跪在張子揚的身邊,捧起張子揚已經發黑腫脹的左手看了一下,快速的拿出刀子,照手背上兩個蛇咬出的洞劃了一個深口子,一股黑呼呼的血液瞬間流了出來,巖松用兩隻手順著張子揚的左胳膊向下捋,然後拼命擠壓傷口,儘量把毒液擠出來,最後把採來的野草揉成一個團,放進自己的嘴裡,用牙快速的嚼爛了,吐在了張子揚的傷口上。
緊接著巖松拿下背上的水壺,拔出壺蓋,把水壺口朝著張子揚已經腫脹發黑的胳膊,一條一條的森林旱螞蝗從水壺裡爬出來,只見這些螞蝗爬到張子揚的胳膊上後,立刻叮咬在皮膚上,很快這些螞蝗的身子變的滾圓,接著又都掉在地上不動了。隨著螞蝗不斷死去,張子揚胳膊的顏色淡了下來,黑色逐漸退去。
陷入昏迷中的張子揚並沒有甦醒,武克超著急地問巖松:“巖松,能救子揚嗎?”
“這個方法是一個老獵人交給我的,他曾用這個方法救過很多被毒蛇咬過的人,都救活了,當我知道我父親是被毒蛇咬死的後,我就跟隨老人兩三年,他最後教會我的這個辦法。”巖松說著話,拿起旁邊的一棵野草,“每一種毒蛇出沒的地方,在它的周圍一定會有能剋制這種毒蛇的草藥,據說如果毒蛇受傷,也會吞噬這種草藥。這種草藥很稀少,也不起眼,長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注意很難被發現。這種草毒性很大,如果被其它動物吃了,也會把其它動物毒死。”
“這麼說子揚死不了,太謝謝你了巖松。”付明濤激動地拍著巖松的肩膀。
“他可能還要昏迷一兩天,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來,等他完全好了才能繼續走。你們在這裡看護著張大哥,我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巖松說著話站了起來。
“巖松,一定要注意安全。”武克超叮囑著巖松。
過了一個多鐘頭,巖松回來了。武克超突然發現巖松的兩個嘴唇腫的很大,腮部也腫脹了起來,樣子特別嚇人。武克超一把抓住巖松的手,焦急地問:“你的嘴怎麼了?巖松。”
巖松搖了搖頭,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用手指了指敷在張子揚手上的草藥。
武克超和付明濤都明白了,巖松是中了草藥的毒,他明知道草藥有毒,可是沒有辦法搗碎,情急之下用牙嚼碎草藥,他是用命來救張子揚。
倆人緊緊握著巖松的手,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一次次豁出命來救他們,“好兄弟,好兄弟……”武克超嘴裡只是反覆說著三個字。
巖松抽出手,擺了擺,意思是我沒有事,又示意付明濤抬起張子揚跟他走。
付明濤背起子揚,武克超背上揹包,在後面扶著子揚的背,跟隨巖松去尋找宿營的地方。
他們在森林裡艱難跋涉了四五里路,終於來到巖松找到的宿營地,是一個離地面一米多高的巖洞,洞口寬有兩米多,高有四五米。洞口朝南,竟然有陽光照射進洞裡。
巖松先爬進山洞,武克超接過遞進來的東西,然後仨個人把張子揚抬進山洞,只見山洞不是很深,只有十多米的樣子,但是很寬闊,有七八米寬。地上還有燒過的灰燼,看樣子象是進山的獵人在這裡過夜。山洞內還很乾燥,森林裡能找到這麼好的地方真的是不容易。
他們把張子揚放到地上,讓他躺好。巖松拿著鐵鍋出去了,不一會兒端了一鍋水回來,又採了些草藥。付明濤與巖松一起,很快把藥熬好了,然後又給張子明灌下去一些草藥。
等到傍晚的時候,巖松腫脹的嘴唇消退了下去,又可以說話了。武克超和付明濤高興對巖松謝個不停,反而讓巖松感到不好意思,“我去煮點稀飯,我們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聽到巖松這麼說,武克超倆人頓時也感到飢腸碌碌,一直緊張的情緒讓他們忘記了飢渴。
到第二天的中午,張子揚甦醒過來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是可以說話了,仨人高興的圍著張子揚。付明濤把巖松捨命救他的經過告訴了張子揚,子揚輕輕拉著巖松的手說:“謝謝你巖松,你這是第二次救了我,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
“對,巖松就是我們的親兄弟。”武克超也應聲說。
“乾脆我們四個成結拜成兄弟吧,你們說好不好?”付明濤提議說。患難見真情,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能表達他們的感情?付明濤的提議讓大家都很興奮,一直贊同。
“好。”武克超與張子揚都同時說道,巖松只是高興地嘿嘿的笑,付明濤捅了巖鬆一下,“快說啊,同意不同意?”
“我早就把你們當作我的親人了,我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跟你們在一起後,我就感覺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巖松激動地說。
“對了,巖松你父母姓什麼,總不會姓巖吧?”付明濤問巖松。
“我也不知道父親姓什麼,我那時太小了,也不記事,只知道我父親是從上海市來的知青。巖松是寨子裡的人們給我起的名字,大家都這麼一直叫我。”
“巖松,給你起箇中國名字好不好?”付明濤接著又問。
“當然好啊,起個什麼名字?”巖松高興地說。
“從我們三個人的名字裡,取三個字,你就跟大哥姓武,我排二,從我的名字裡取第二個字,從子揚的名字裡取第三個字,就叫‘武明揚’你看怎麼樣?”付明濤徵詢巖松的意見。
“武明揚,很好聽,好,就叫這個名字,我也有中國名了。”巖松高興地跳了起來,在他的心裡這不僅僅是一個名字,代表著他從此以後不再是個孤兒了,他有親人了,而且一下子有了三個。
“這個名字不錯,而且把我們四個人連在了一起。”四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四顆心也貼在了一起,他們每個人都感到了無窮的溫暖和力量。
四個從死亡中走出來的人,還有什麼不可以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