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約·埃裡克·漢弗萊說,聲音裡就象有把鋼刀似的,“你不再是公司在任何事情上的發言人。不再上電視或上電臺。不再對記者發表談話或者回答記者的問題,連問你什麼時間也不許回答。明白了嗎?”
“是,”尼姆說,“明白了。”
他們倆面對面坐著,董事長的辦公桌在他們兩人中間。這種安排是異乎尋常地正式的,因為漢弗萊決意不使用比較隨便的會議區,那是他和尼姆通常討論問題的地方。
這是尼姆在加利福尼亞能源委員會聽證會上大發雷霆以後的第二天下午。
“至於公眾聽證會,”漢弗萊接著說,“你當然再也不要露面了。其它安排有待作出。”
“如果你要我辭職,埃裡克,我就辭職。”
尼姆考慮這個可能性已經一整天了。他的離職,他想,也許能減輕金州公司的窘迫,他也想到了應忠誠於這個過去待他不錯的公司。並且,從他個人的角度來看,既然他的活動受到限制,他還不一定願意揹著黑鍋繼續工作下去。這關係到他的自尊心,那麼為什麼不走呢?有一件事尼姆是可以肯定的:他毫不費力就可以到別處找到一個高級職位。許多公用事業公司都會爭先恐後招聘具有他這樣資歷的人,他以前接到的許多聘約足以說明這一點。另一方面,他又不願離開加利福尼亞,尼姆和許許多多其他人都認為這裡是世界上最宜人、最令人振奮的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有人說過:如果要發生什麼事——無論好壞——都會先在加利福尼亞發生的。尼姆打心眼兒裡同意這種說法。
還有露絲的問題,莉婭和本傑的問題。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是這種樣子,露絲會願意搬到——比如說,伊利諾州嗎?多半不會的。
“誰也沒提到辭職,”埃裡克·漢弗萊生氣地說。
尼姆突然想笑,又忍住了。這不是時候。但是他知道,不是自吹,他在許多方面對董事長很有價值,還完全撇開他在公眾面前的露面不談,他在計劃方面的作用就是一例。實際上,擔任金州公司的政策發言人並不是尼姆本職工作的一部分,而是後來加上去的,並隨著時間的推移又不斷增加的。從某方面來講,他想,擺脫公眾方面的工作他倒很高興,這樣他也許可以重整旗鼓再繼續幹下去。不管怎麼說,他決定,目前決不輕舉妄動。
“就這些事。”漢弗萊冷冷地說,又接著去看他在把尼姆叫來以前一直在研究的文件。很明顯,董事長需要時間來克服他個人的不快。
特麗薩·範·伯倫在尼姆的辦公室裡等著他。
“我想讓你知道,”公眾關係部部長說,“我和漢弗萊今天早晨吵了一小時,反對他不讓你再出頭露面的決定。有一次他對我發起火來,就象對你發火一樣。”
“謝謝,特斯。”尼姆無力地坐到一張椅子上。他感到身心都疲憊不堪。
“使我們尊敬的董事長暴跳如雷,不聽勸告的真正原因,是你在聽證會以後又上了電視。這一下可真的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了。”範·伯倫咯咯地笑了。“跟你說老實話,我倒不反對這樣做,不過你當時和在聽證會上都可以更策略一些。但主要的是,我想有朝一日總會證明你是正確的。”
“在這個期間,”尼姆說,“我的嘴巴給封上了。”
“是的,我想這一點外面也會知道的。你介意嗎?”沒等回答,範·伯倫就拿出一份《加利福尼亞檢查報》。“你看過下午的報紙了嗎?”
“我看到一份早版的。”
午飯的時候尼姆看了頭版上南希·莫利諾的一篇報道,題目是:
金州公司哥爾德曼激烈陳詞能源聽證會上一片混亂金州公司哥爾德曼激烈陳詞能源聽證會上一片混亂
報道說:
金州電力公司一位副總裁,尼姆羅德·哥爾德曼,對反對派證人及加利福尼業能源委員會本身所金州電力公司一位副總裁,尼姆羅德·哥爾德曼,對反對派證人及加利福尼業能源委員會本身所
發動的一場激烈攻擊,昨天在一場為討論在圖尼帕建造新發電廠而召開的公眾聽證會上造成了混亂。
主持會議的委員休·吉·福布斯深感震驚,他事後稱哥爾德曼的言論是“侮辱性的和不能接受的”,並說要考慮採取可能的法津行動。
發動的一場激烈攻擊,昨天在一場為討論在圖尼帕建造新發電廠而召開的公眾聽證會上造成了混亂。
主持會議的委員休·吉·福布斯深感震驚,他事後稱哥爾德曼的言論是“侮辱性的和不能接受的”,並說要考慮採取可能的法津行動。
公眾關係部部長帶來的那份晚一些的《檢查報》上,有一條新的大標題和內容提要:
金州公司懲戒哥爾德曼拒絕為他的怒罵承擔責任金州公司懲戒哥爾德曼拒絕為他的怒罵承擔責任
尼姆羅德·哥爾德曼,原金州電力公司的“寵兒”,由於昨天在公眾面前大發雷霆,今天已經失寵,他在這家大公司的前途不穩。同時,他的金州公司上司宣稱他們與他的惡毒攻擊無關……尼姆羅德·哥爾德曼,原金州電力公司的“寵兒”,由於昨天在公眾面前大發雷霆,今天已經失寵,他在這家大公司的前途不穩。同時,他的金州公司上司宣稱他們與他的惡毒攻擊無關……
等等,等等。
範·伯倫抱歉地說:“沒辦法不讓你被解除了發言人職務的消息透露出去。如果不從我的辦公室傳出去——事實上我只是回答問題——別人也會洩露出去的。”
尼姆悶悶不樂地點點頭。“我理解。”
“順便說一句,別把委員會要採取行動的胡扯當成一回事。我和我們的法律部談過了,這只是吹吹牛。他們什麼辦法也沒有。”
“對,”他對她說,“我已經想到了。”
“但是埃裡克堅持要發表一個否認的聲明,他還正在向委員會寫一封私人道歉信。”
尼姆嘆了口氣。他對於放炮仍然不感到後悔,他從昨天起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是遭到同事們的白眼卻是令人沮喪的。還有一點也是不公平的:大多數新聞報道——包括《西部記事報》早版和其它加利福尼亞報紙上的——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昨天引起轟動的方面,一筆帶過或者根本不提尼姆提出的那些嚴肅的論點。戴維·伯德桑的醜態表演——辱罵和挑釁——也只是略略提了一下,而且也沒受到非難。新聞界,在尼姆看來,是按它自己的雙重標準行事的。然而,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範·伯倫又朝《檢查報》看了一眼。“南希大做文章,跟你最過不去;她習慣於把人置於死地。你們彼此之間好象沒有好感。”
尼姆激動地說:“我恨不得能把那婊子的心挖出來。如果她有心的話。”
公眾關係部長皺起眉頭。“這話太厲害了,尼姆。”
“也許。但我就是這樣想的。”
尼姆想:真正使他難受的就是南希·莫利諾說的“尼姆羅德·哥爾德曼……今天已經失寵,”這是他剛剛才真正領悟到的。正因為這是事實,他自己承認,他才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