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贈君寶劍
楊飛未想李夢柔翻臉比翻書還快,那青劍來勢又疾又快,他毫無還手之力,不覺暗自道糟,心想自己這下必小命不保。
“鐺”只聞一聲兩劍相接之聲,梅雲清不知何時來到此處,俏生生立在他面前,正是她替楊飛擋下那一劍,右手持著她那柄心愛的寶劍斜斜的指向李夢柔。
楊飛不覺又驚又喜道:“你來了。”
梅雲清向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如歸客棧離此不遠,她早就聞得訊息趕來,卻聽到楊飛那番胡扯,竟爾說動李夢柔未殺南宮俊,是以一時並未出面。
李夢柔一向自負美貌,陡得瞧見容貌較自己更勝一籌的梅雲清,芳心滿是嫉妒之意,哼了一聲道:“你又是誰?”
楊飛忙道:“她你都不認識,你聽好了,聽了別嚇昏了,這位閉花羞月,國sè天香,沈魚落雁,傾國傾城的姑娘是天下第一高手,兼天下第一美人梅花山莊莊主梅雲清是也。”他肚中墨水不多,已將平生所知成語盡數道出,比奉承李夢柔的那句倒多了兩個。
梅雲清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在說,你這無賴,又在這油嘴滑舌,胡說八道。
李夢柔聞得楊飛之言,方知這傢伙剛才所說之言皆是謊言,怒叱道:“先殺了你這油嘴滑舌的無恥之徒。”言語之間,嬌軀一擰,手中青劍疊起漫天竹影,罩向梅楊二人。
梅雲清淡然一笑,左手使出一股暗勁將楊飛遠遠推開,右手寶劍化作一條白練,徑自破入那些竹影之中。
兩人乍合即分,漫天青影斂去,李夢柔呆呆的看著手中青劍,為何梅雲清只需看似平凡的輕輕一劍便可破去自己這式“竹疊萬影”。
便在這時,異變陡生,四周屋簷之上現出無數人影,個個強駑利箭,瞄準場中李夢柔八人,顯是三江幫中人已然趕到,將此團團圍住。
南宮俊亦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方才感到一些安全之意。
而那些援兵為首之人楊飛亦認得,竟是生平最痛恨的南宮逸,只見他飛身掠到南宮俊身畔,自懷中取出一碧綠瓷瓶倒了一雪白藥丸喂南宮俊服下。南宮俊不愧有“不死神龍”之名,南宮俊方服下藥,原本蒼白的俊臉立時泛起一絲血sè。
南宮逸自幼與南宮俊感情極佳,見得他此刻情形,不覺大是關心道:“大哥,你沒有大礙吧?”
楊飛聞得此言,恨不能找堵牆一頭撞死,怎麼救人救到情敵大哥身上了。
南宮俊搖搖頭道:“服了你的藥,好了許多,二弟,你真得代我好好謝謝這位兄臺,若非是他,大哥只怕早就喪身這位李夢柔姑娘劍下了。”
南宮逸見是楊飛,不覺呆了一呆,躬身向楊飛深深行了一禮道:“多謝閣下對我兄長的救命之恩,南宮逸在此謝過了。”他知楊飛是自己情敵,雖是誠心代兄長謝他,語氣之中仍不大客氣。
楊飛淡然道:“不客氣。”心中卻道,早知是你大哥,打死我也不救。
李夢柔見他們你來我往,言語之間,竟視自己若無物,芳心大怒,手中青劍變作藍劍,玉腕一揮,自夜空中掠過一片湛藍光幕,竟不攻別人,而是直襲楊飛,只因楊飛先前將她騙得好慘,正是她此刻心中最恨之人。
梅雲清輕輕揮出一劍,這一劍不疾不徐,無招無式,隨意自然,宛若天馬行空,信手拈來,不快不慢的擊李夢柔劍鍔之處,
藍光斂去,李夢柔手中藍劍竟使不下著,她自小資質極高,年紀雖輕,卻是南海幻劍派絕頂高手,武功較她師父亦只遜了半籌,未想此刻竟在梅雲清手中連連受挫,心中又驚又怒,一聲嬌叱,將最後那柄紫劍連劍帶鞘取到手中。
梅雲清俏然而立,並不搶攻,嬌靨露出一絲淺笑。
李夢柔緩緩將紫劍自劍鞘撥出,在拔出之間劍身閃出淡淡的紫sè光華,及得紫劍抽出一半,周遭百丈方圓之內已盡是一種極為詭異的紫sè,連她那宛若凝脂的白玉肌膚亦現出淡淡紫光。
光看這份氣勢,梅雲清便知若待她劍勢養足,所出劍式必驚天動地,不可抵擋。她心念電轉間,嬌喝一聲,身形憑空消失在虛空之中。再見之時,梅雲清已形如鬼魅出現在李夢柔身前丈許之處,那種給人的感覺不是她掠過這十餘丈的距離,而是通過另一個空間進行了不可思議的跳躍。
梅雲清身形方始現出,寶劍已疾疾揮出,竟非攻向李夢柔,而是她手中紫劍。
李夢柔知道方才情形是因梅雲清速度太快而使眼睛餘光無法立時反應之故,心中雖驚梅雲清速度之快,卻未多想,此時紫劍已堪堪抽出四分之三,李夢柔生平還是第一次使出紫劍,劍身雖尚未完全抽出,威力亦未完全發揮,但已足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她對此點深信不疑。
李夢柔抽劍速度驟然加快,終在梅雲清寶劍斬至她紫劍劍身時完全抽出,兩劍相接,卻並無想象中的金鐵相交之聲,反是嗡的一聲輕鳴,場中忽然吹起紫sè的風,初時尚無甚感覺,但風勢愈疾,刮在臉上竟隱隱生痛,及得後來,竟似海嘯颱風一般令人驚心動魄。
更有甚者,那些周圍屋簷上的三江幫不少人臉頰之上竟似被利刃割傷,爆出血花,那些屋簷上的三江幫眾再也站立不住,不是墜下房,便是逃下去,合圍之勢立時散去。
還好楊飛等一干人在梅雲清身後,並不覺那紫風有何怪異之處,及得發現異樣,皆掩住臉面,以免被那紫sè怪風所傷。
而場中激鬥二人更是詭異非常,李夢柔周身泛起一層濃濃的紫霧,已然瞧不清她那嬌好面容,而梅雲清衣襟之上亦結起一層淡淡的寒霜,手中所持寶劍也變作一根冰劍。
李夢柔紫劍劍式奇詭無比,每每不可思議的自一個毫無可能的角度攻至,而梅雲清的冰劍也偏偏能將之恰好輕輕格住。每次冰劍和紫劍相交,空中便冰雪飛揚,爆起一陣紫sè光華,如此短短百息之間兩劍相接不下數百次,過得一刻,二人身畔地上已然滿是紫sè冰雪。
李夢柔忽爾一聲嬌叱,周身紫氣淡去,現出身形,而紫劍劍身紫sè光華大作,梅雲清面sè愈加凝重,劍上那層厚冰破開,露出劍身亦現出耀眼白光。
兩劍再次相格,終發出鏗鏘之聲,那兩劍所發紫白兩種光華經緯分明,絕不相合,亦如兩軍對擂,彼進我退。
兩女忽爾同時一聲嬌喝,雙劍急速相交,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二人周遭紫白二sè強光大作,竟較之白rì不遑多讓,直刺得旁觀之人睜不開眼來。
強光驟然淡去,空間內那詭異紫風亦隨之消去,二女迅即分開,李夢柔紫劍已然入鞘,卻見她嬌容慘淡,嘴角亦滲出淡淡血絲,顯是受了極重內傷,而梅雲清亦好不到哪去,正苦苦壓制心頭翻湧內息。
李夢柔用一方絲帕拭去血跡,慘笑道:“你真的和他齊名麼?”她說的自是梅雲清與南宮俊二人在江湖中並稱“南龍北鳳”之言。
她語中頗有嘲諷南宮俊之意,南宮俊聞言不覺大怒,但心中亦是同她一般驚異梅雲清為何武功變得如此之高。
梅雲清暗運內息,俏臉方現出一絲血sè,楊飛瞧得頗是心痛,低聲問道:“你沒什麼大礙吧?”
梅雲清回眸向他淡然一笑,示意自己沒事,這方才向李夢柔點頭道:“南宮公子的天魔蕭我便沒把握接下。”
李夢柔大訝道:“原來那便是傳聞中的天魔蕭。”
梅雲清道:“南宮公子的天魔曲並未發揮至十成功力,否則你我二人怎可安然立於此地。”
天魔蕭是百年前天仙魔女的兵刃,據聞她貌若天仙,武林中人無不為之傾倒,以一首天魔曲縱橫江湖,未逢敵手,卻不知為何突然消聲匿跡,再無聲息。據聞江湖中人只要聞得她一曲天魔曲,不是臣服在她石榴裙下,便是顛瘋成狂,故被人稱作魔女,
李夢柔聞得梅雲清之言,冷哼道:“只怕未必。”
梅雲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妹妹難道非得殺了南宮公子不可。”
李夢柔道:“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梅雲清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妹妹若肯放過南宮公子,改rì他必登門賠禮道歉。”說到此處,回頭向南宮俊嫣然笑道:“是嗎,南宮公子?”
南宮俊是南宮世家未來的主人,與她身份一般無二,梅雲清本無替他作主之理,可她言語間竟有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使得南宮俊不覺點點頭。
李夢柔哼了一聲,劍鞘指著楊飛冷冷道:“我現在最想殺的是他,南宮俊本姑娘現在沒什麼興趣了。”
楊飛知她武功高強,要殺自己當真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聞得她之言,不覺連連向後退去,就差沒拔腿就跑了。
梅雲清道:“南宮公子只不過廢了你未婚夫的武功,你卻要殺我未婚夫,這又是何道理?”
楊飛這時已退了數十丈,聽得梅雲清之言,心頭狂喜,一不留神,右腳踩到石塊,整個人向後仰去,後腦勺在地上重重撞了一下,起了一個大包,痛得差點昏厥過去。
在場之人聞得梅雲清之言,不約而同瞧向楊飛,見得他那付糗樣,不少人已忍不住笑出聲來,忽又想起梅雲清尚在這裡,只得生生忍住。
這可真算得上當今江湖第一奇聞了。
南宮逸心中又苦又澀,好似這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李夢柔呆了一呆,失聲道:“他是你未婚夫?”梅雲清若嫁與楊飛,那不止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而是插在豬糞,馬糞,雞糞了。
楊飛好不容易自地上爬起,見眾人都呆呆看著自己,個個活象吞了個生雞蛋,心道難道我真有那麼差嗎?他卻不知在旁人看來,他不是有那麼差,而是差無可差。
梅雲清篤定道:“不錯。”
二人的未婚夫都是如此,李夢柔芳心忽升起同病相憐之感,緩緩垂下紫劍道:“姐姐只要能擋下小妹這最後一招,今rì我便不找他麻煩。”
梅雲清淡然一笑道:“那就請妹妹出招了。”
李夢柔一聲嬌喝,七支彩劍宛若孔雀開屏盡數插到她背後,只見她玉手劍訣一引,紅劍徑自騰空飛向梅雲清。
紅劍來勢雖又疾又快,卻又怎能奈何梅雲清分毫,只見她寶劍輕輕一揮,兩劍尚未相格,那紅劍卻已緩了下來,鐺的一聲,紅劍雖已被梅雲清格住,卻並未落在地下,反滴溜溜一轉,折回李夢柔處。
李夢柔劍訣再引,黃劍再度出鞘,凌空與折回紅劍相擊,兩劍一起向梅雲清攻去。
梅雲清微微一笑,寶劍再揮,劍尖不分先後的同時擊中紅黃兩劍,將之蕩了開去。
李夢柔嬌叱一聲,最後竟同時發出剩下五隻彩劍,和紅黃兩劍分作不同方向直襲梅雲清,一時間,紅黃橙綠青藍紫七支彩劍,宛若七條綵鳳,凌空飛擊梅雲清。
梅雲清心知若是光憑眼力,必顧此失彼,便輕輕閉上美目,純憑氣機牽引,手中寶劍信手揮出,只聞得叮叮鐺鐺之聲不絕於耳,那七sè彩劍雖被她格開,卻又折回攻擊,七劍繞著她凌空飛舞,那場面頗是壯觀。
梅雲清卻知此刻情形最是兇險,一個不留神,漏過一劍,便會送了xìng命。
李夢柔如此凌空御劍威力雖大,卻頗費內力,又不能傷梅雲清分毫,只得一聲輕吟,七sè彩劍回到她玉手之中,竟化作一劍,那劍非常奇特,劍身分作七sè,更為怪異之處竟有七支劍尖,分作七sè。
梅雲清淡然笑道:“這便是名震天下的七sè劍麼?”
李夢柔輕點螓首,忽然嬌喝一聲,御劍凌空飛擊襲向梅雲清,七sè劍劍身泛著七sè彩光,在空中宛若一道彩虹,頗為好看。
梅雲清見得此式,芳心驚疑不定,為何李夢柔此式同自己早上所使那式“天外飛虹”一般無二,雖說天下武學不乏異曲同工之妙,但如此相似卻也匪夷所思。
然此刻情形卻容不得她細想,以她早上武功,使出這式劍招使可一劍殺死三名關外名宿,以李夢柔此刻武功,使將出來,豈非天下無人可敵。
七sè劍劍式始發,其凌厲劍氣已然臨身,梅雲清靜下心神,思起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八字真言,不覺微微一笑,一劍劈在空處。
李夢柔只覺似有一股無名力道在暗中牽引,力道雖弱,卻讓她七sè劍不覺微微一偏。
雖只是兩劍相交,卻響了七聲,自是因七sè劍有七隻劍尖緣故,梅雲清向後連退七步,她雖將這式“天外飛虹”格下,卻使不出那式擊敗柯天雄的驚天一劍來,難道她今生再也無法使那一招麼。
李夢柔劍式雖被格下,前衝之勢卻未頓住,七sè劍劍氣所至,竟將朱雀大街那青石鋪成路面震出一個深達丈許的大坑來。
李夢柔俏臉忽紅忽白,她一向眼高於頂,雖在旁人看來二人打個平手,她卻不得不承認梅雲清武功較她高出一籌,只因梅雲清自此戰以來一直守多攻少,若她主攻,自己又能接得幾式,她內傷頗重,此刻心緒浮躁,不覺心口一甜,櫻唇一張,忍不住噴出一口血霧。
梅雲清知她帶傷馭劍強攻,又不及調運內息,已是傷上加傷,還過她自己亦不好受,心頭氣血翻湧,若非強自抑制,早同她一般情景。
那一直默然不動的七名侍劍女此刻卻拔出劍來,組成一個奇妙的劍陣,將李夢圍在核心。
李夢柔神sè黯然的瞧了楊飛一眼,忽爾同七名侍劍女婢轉身凌空掠去,那些三江幫眾yù待阻擾,卻被南宮俊先行制止,他自是知道除非梅雲清出手,憑他們這些人若休想留下李夢柔,還不如落個大方,賣個人情與梅雲清。
半晌,梅雲清心情沉重,深深嘆了口氣,回頭瞧見楊飛仍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嚇昏了,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南宮俊向梅雲清施了一禮道:“在下多謝梅莊主援手之恩。”又向楊飛一揖手道:“及兄臺救命之德。”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楊飛的高姓大名。
梅雲清揖手道:“白rì令弟便曾救過雲清,此番算是扯平吧。”忽然嬌軀一晃,身形已至楊飛身畔,玉手在他後背輕輕一推,道:“人家南宮公子在同你說話,你還楞著幹什麼?”
楊飛倒並非嚇呆了,而是瞧了二女宛若神人之戰,只覺眼花僚亂,他生平首次見得一流高手相搏,心中感觸頗多,不知自己何時方能似她們那般高來高去,又何時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達成自己的心願。
楊飛被梅雲清一推,方回過神來,看看身畔梅雲清,呆了一呆道:“打完了麼?”
梅雲清答道:“打完了,你該回家了。”她說得自覺頗是有趣,不由俏臉滿是笑意。
楊飛“嗯”了一聲,倒果真依言向振威鏢局方向行去,連招呼也不同在場之人打一聲。
梅雲清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想這傢伙莫要真被嚇傻了,急急向眾人揖手道:“我送他回去,各位告辭了。”言罷,一個起落追了上去。
南宮俊瞧著她消逝在夜空的倩影,心中滿是疑惑:為何我和她的武功差如此之多。
而他身畔的南宮逸更是傷心yù絕,難道自己真的與她此生無緣了麼?
梅雲清跟著楊飛緩緩而行,走出老遠,楊飛仍是一言不發,楊飛以前從未對她如此冷淡,她芳心雖覺慍怒,卻另有一種新鮮的刺激感。梅雲清故意停了下來,冷冷哼了一聲。
還好楊飛及時魂魄歸位,瞧見梅雲清正跟自己結伴而行,大奇道:“你一直跟著我麼?”
梅雲清哼了一聲道:“我不跟你,難道跟著鬼啊。”
“對,對,對不起。”此刻楊飛總算恢復正常,連連賠禮道:“剛才我在想事情,你別生我的氣。”
梅雲清奇道:“你在想什麼?”
楊飛不答反問道:“你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梅雲清搖頭道:“那還差得遠了。”
楊飛不覺問道:“那怎樣才能算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梅雲清略一沉吟道:“三十年前有一位人稱‘劍神’的趙獨行趙前輩,生平未嘗一敗,而且行事光明磊落,武林人士共推他為武林盟主,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楊飛瞪目結舌道:“這麼說,我也要象他那般才能娶你為妻。”
梅雲清點了點頭道:“若你能似趙前輩那樣我便嫁給你。”
楊飛呻吟一聲,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梅雲清也不好意思讓他當著行人之面就這麼倒在地上,只好舒開玉臂,將他摟住,柳眉輕蹙道:“你又怎麼了?”
楊飛腦袋軟軟的枕在梅雲清高聳的酥胸上,舒服得差點忍不住呻吟起來。
梅雲清這才瞧見他那副沉醉其間的模樣,方想起這傢伙又在藉機佔便宜,將他狠狠推了開去。
還好楊飛早知會有此下場,見機得快,才未跌個狗吃屎,見梅雲清正yù發火,忙掉轉話題道:“你可不可以換個條件?”
梅雲清皺眉道:“換個條件?”
楊飛說得唾沫紛飛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比如我去考個狀元什麼的,或是做個天下第一個富翁也行。”
梅雲清哼聲道:“我是個江湖中人,當然要找個江湖第一高手。”
楊飛見她不允,又生一計道:“那可不可以先成親再談什麼天下第一好不好?”
梅雲清輕輕搖搖頭。
楊飛只好道:“那可不可以寬限幾年,比如三十年。”
梅雲清笑道:“要是管三十年我都成老太婆了,你還會娶個老太婆為妻麼?便是你娶,傳出去別人豈不笑掉大牙。”
楊飛一想也是,搔搔頭道:“那十年行不行。”
梅雲清嗔道:“你當這是買東西,還討價還價。”
楊飛連連道:“當然不是,你別誤會。”
二人不覺間走到直通渭水的廣通渠上的躍馬橋上,楊飛瞧著橋下不少小船上男女成雙,頗是羨慕,何時自己方才同梅雲清如此行事。
梅雲清見他望著橋下怔怔發呆,忍不住問道:“你在瞧什麼?”
楊飛信口胡謅道:“我想跳水自盡。”
梅雲清奇道:“自盡?”
楊飛點頭道:“你的條件實在太難,我這一輩子只怕也做不到,只好自盡以謝天下了。”
梅雲清啐道:“你自盡了我倒落個耳根清淨,免得有人象剛才對那個李夢柔般對我口花花。”
楊飛見她似在大吃飛醋,不覺大喜道:“你在吃醋。”
梅雲清呆了一呆,自己在吃醋麼,為什麼會為了他吃醋,難道自己芳心深處真的已經喜歡這個不學無術的小無賴。
楊飛見她不答,似已默認,大喜過望,攜起梅雲清玉手瞧著她秀麗無比的臉廓,款款深情道:“你的條件我一定做到,即便你再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摘下來給你。”
橋上行人頗多,梅雲清大窘,yù待抽回被楊飛握住的右手,卻已被他緊緊捏住,只得作罷,由得他牽手前行,再聞得楊飛深情告白,芳心輕顫,竟自有些意亂情迷。
行到一無人小道,楊飛大著膽子摟向她的纖腰,卻見梅雲清並未反對,將她輕輕摟在懷中。
梅雲清方自驚覺,心中暗恨自己為何老讓他佔盡便宜,狠狠瞪了楊飛一眼,輕輕推開,方緩緩道:“我送你一樣東西。”
楊飛大喜道:“什麼東西,你便是送張廢紙我也視若珍寶。”
梅雲清解下腰際寶劍遞與楊飛道:“我又沒要你去考狀元,送張紙你幹什麼,我將這把劍送給你,只盼你有一rì你的劍法能似劍神趙前輩那般神奇。”
楊飛本yù接過,想了一想,又遞還給她搖頭道:“這是你的心愛之物,我怎可奪人所愛,再說你沒了這柄寶劍,以後該如何禦敵?”
梅雲清將劍塞入他手中道:“以我現在的武功普通長劍和寶劍沒什麼區別。”不錯,她將此劍贈與楊飛亦是因她忽然想到自己始終無法再達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便是因始終捨棄不下這柄心愛寶劍之故,若舍不下這柄劍,今生武功豈非再無進境。
楊飛緩緩抽出長劍,那劍身宛若一泓秋水,還帶著一絲寒氣,楊飛雖不知如何才是好劍,仍是讚道:“好劍!”
梅雲清沈聲道:“希望你這個新主人不要辱沒了它。”
楊飛苦笑道:“我又不懂劍法,也不會使它,想辱沒也辱沒不了。”
梅雲清見他說得有趣,忍不住“撲嗤”一笑道:“你不是說要作天下第一麼,難道區區劍法也會難倒你?”
楊飛心想不能讓她看扁,拍胸保證道:“放心我一定會練成天下第一的劍法。”食中二指學著江湖劍客輕輕在劍身上一彈,寶劍一聲劍鳴,在夜空之中,聲傳數里,忽然又問道:“這劍叫什麼名字?”
梅雲清道:“我三年前無意中得到它,並不知它的名字,也一直未替它取名,你現在是它的主人,你想取什麼名字就叫什麼名字吧?”
楊飛道:“叫它飛雲劍好不好?”
梅雲清點頭道:“挺好聽的。”忽爾思及飛雲是自己與楊飛名字之中各取一字,不覺俏臉滿是紅暈。
楊飛還劍入鞘,輕聲道:“飛雲劍啊,飛雲劍,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男主人練成天下的第一的武功。”
梅雲清啐道:“什麼男主人,女主人的?”立時想起那女主人不是自己麼,忍不住嗔罵道:“油嘴滑舌。”
楊飛故意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假裝奇怪道:“咦,我的嘴不油,舌頭也不滑啊?”
梅雲清再也忍不住,“撲嗤”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二人又向前行了半晌,梅雲清方道:“前面不遠便是振威鏢局,我便不再送了。”
楊飛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梅雲清嗔道:“到了之後再讓我送你回來對不對。”
楊飛笑道:“對極對極。”
梅雲清輕輕推了他一把柔聲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楊飛依依不捨在她小手摸了一把,方道:“那你也回去吧。”
梅雲清點點頭,楊飛終三步一回頭向振威鏢局走去。
想起或許很久再也見不到楊飛,梅雲清不覺生起一絲離別之意,喃喃道:“但願你真的能說話算數。”芳心之中卻知道這個希望極其渺茫,江湖中人哪個不是想著成為天下第一,又有幾個能夠成功,更何況現在不懂一點武功的楊飛。
※※※
楊飛從後門回到自己房中,路上卻未碰到一人,不覺大是奇怪,照理中秋不該如此冷清啊。
到了房內,勿勿將梅雲清送他的飛雲劍藏好,方覺飢腸轆轆,這才思起未吃晚飯,心道還是先填飽肚子再美美睡一覺再說。
悄悄的溜到廚房,瞧見一張桌上放著的一盤盤月餅,忽爾起起一事,心中暗道糟糕,先前白玉霜曾說白向天要在院內搞箇中秋聚會,而且在如歸客棧碰到白向天時他也讓自己今晚早些回來,可是現在已是亥時,說不得聚會早已結束,只怕明天又要捱罵了。
楊飛急急拿起一塊月餅吃了兩口,慌慌忙忙往前院練武場衝去。
卻不想剛出門口和付峻撞個滿懷,將他手中端著的碗碟打翻在地。
付峻正yù發火,可瞧見是他,只得苦笑道:“你怎麼見心上人見到現在才回來,而且一回來就不幹好事。”
楊飛大是過意不過,吶吶道:“對不起,峻哥。”
付峻笑道:“我們兄弟之間還說什麼對不起,別太見外了。快幫我拿些月餅到前面去,我爹說讓大夥一起輕鬆輕鬆,高興高興,今晚這些粗重活都給我一個人幹,又找不到你幫忙,差點累死我了。”
二人一人提了兩籃月餅,來到前院,皓月當空,雖無燈光,卻可看清偌大的練武場整齊的擺放著八張方桌,稀稀落落的坐了近四十人。
白向天,付無忌和白玉霜還有幾個師叔輩坐在首桌,其餘師兄弟剛分開坐在其他七桌上。
白向天看到楊飛跟付峻一起到來,滿面笑容道:“小飛你終於回來。”
楊飛有些受寵若驚道:“總鏢頭在等我麼?”
白向天不置可否的笑道:“呆會你就知道了。”
楊飛不覺呆了一呆,心道我何時變成一個大人物了,還要這麼多人等,
幫付峻將月餅分發完後,楊飛便隨他坐在白向天下首一桌,楊飛見桌上不但有月餅還有不少點心,各式菜餚和酒,真是豐盛得很,他腹中飢餓,便不客氣的大口吃了起來,哪有心情賞什麼月,付峻瞧他餓鬼投胎的模樣忍不住捧腹大笑。
白向天忽然站了起來,咳嗽一聲道:“大夥暫且停一下。”他聲音不大,偏偏在場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知他有事要說,都安靜下來,只有楊飛還在那不停吃喝。
白向天緩緩道:“這次鏢局接了一趟價值百萬的紅貨,我和付師弟這次會親自押鏢,還要挑選十八人隨行。”
眾人聞言不由都翹首以待,要是能入選保這一趟價值百萬的鏢,每人的分紅少說也有數百兩,雖說有些風險,甚至喪命,但為了銀兩也豁出去了。
白向天微笑道:“下面由付師弟念一下去的人的名單。”
眾人眼光又不約而同轉到付無忌身上,這次正副總鏢頭一起出馬,一百萬兩雖多,還不是馬到功成,心中都不覺期盼付無忌會念到自己的名字。
“殷立生、董青。”付無拿著一張紙開始唸了起來,每唸到一人之時,那人便答應一聲,到得最後一人時,付無忌頓了一下看著仍在不停吃東西的楊飛微笑道:“小飛,你年紀也不小了,這次便跟我們一起出去見識見識。”
楊飛剛吃了一大口月餅,聞言噎在嘴中說不出話來,只得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心中卻是大喜,在長安呆了七八年,都悶出鳥來了,早就想出去見見世面,沒想到這麼快便有機會。
付無忌道:“你們十八人可先去帳房領五十兩的分紅,明rì一早我們便出發。這是鏢局的規矩,保鏢之事需得在動身前臨時通知,免得被黑道的人事先踩了盤子,徒增不測。”他最後幾句自然是說給楊飛等一干從未保過鏢的師兄弟聽的。
付峻忽然站了起來,高聲道:“爹,為何這次飛揚能去,卻沒有我。”他同楊飛一樣還從未出門保過鏢。
付無忌斥責道:“你看你這xìng子,小飛雖是你的表弟,可人比你穩重得多,還不坐下。”付峻對父親甚有懼意,一時不敢反駁,只得委屈坐下,心中卻是不服。
楊飛見狀道:“不如我不去,讓峻哥去吧。”
付無忌道:“胡鬧,名單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豈可隨意改動,好了,大夥如果想早些歇息,便可以回去了。”
付峻臉面漲得通紅,心中顯是不服,忽爾大吼一聲,轉身奔了出去。
白向天嘆了口氣,對白玉霜道:“霜兒,你去瞧瞧峻兒。”
“是,爹。”白玉霜應了一聲,起身朝付峻離去方向追去。
本來好好一箇中秋聚會被付峻這麼一鬧,只得不歡而散,楊飛本來心情頗佳,經得此事,亦有些無jīng打採,正yù離去,卻被一師兄拉住道:“還不快去領那五十銀子。”
銀兩誰不想要,尤其楊飛這個窮光蛋,這兩年鏢局每月給他一兩銀子的薪資,較一班師兄少了許多,白天在軟香居花去的那十幾兩已是他生平積蓄,這次一次便有五十兩,實是他此生所得最大一筆銀子,他根本未想自己亦可去領,聞得那師兄之言不覺一振,立時將付峻之事拋之腦後,跟著那名叫佟青的師兄去了帳房。
五個十兩的元寶拿在手中,楊飛只覺沉沉的,有錢的感覺果真不同,一干師兄已然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飛揚,領了這麼多銀子是去花差花差還是準備留著娶媳婦。”
楊飛窘得臉上通紅,聽著師兄弟的那些戲言,偶爾聞得逛花街之言,驀地想起那軟香居的小蝶來,梅雲清雖說過會把她贖出,可這麼一來,便欠了梅雲清老大一個人情。
楊飛心想什麼人的人情都能欠,就是不能欠梅雲清,要不越欠越多,自己在她面前更是抬不起頭來,眼下自己已有了五十兩,再找這些師兄們借個一百五十兩,押鏢回來便即還上,想必他們也不會拒絕。
一干師兄本聚在一起,楊飛便在他們身旁忽嗔忽怒,時而展顏,時面愁眉不展,一名年長的師兄看在眼中,含笑道:“飛揚定是有了心上人了。”
那些師兄們聞得此言,不約而同都瞧向楊飛,心中奇怪他平常極少出門,也未看到他同什麼未婚女子來往,怎麼就會有心上人了。
楊飛不置可否,忽爾起身揖手道:“各位師兄,可否將手中的銀子借一些與小弟?”
一聽到借錢,眾人立時沒了聲息,楊飛見他們面有難sè,又補充一句道:“我打上借條,待這次押鏢回來便還給你們,要不然可算上利息。”
還是佟青先發話道:“大家都是師兄弟,利息就不必了,你要借多少?”
“一百五十兩。”楊飛滿是感激的瞧了佟青一眼道:“我要辦一件很要緊之事,本來需要二百兩,現在我自己已有五十兩,還差一百五十兩。”
佟青猶豫一下道:“飛揚,看在你的面上,我借給你,不過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借得太多,這樣吧我借你十兩,這裡這麼多人,想必也湊得齊吧。”言罷,便將一錠元寶放在他面前。
佟青這麼一說,其他的師兄也不好意思不借,一人十兩,堪堪湊了一百兩,在場之人卻已無人沒借了,原來有些師兄見勢頭不對,竟自偷偷溜回房去。
雖然還差五十兩,楊飛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找來筆墨寫好十張借據,將銀子用包袱包好抱在懷中,心頭卻是一陣茫然,這最後五十兩卻往何處去尋,想了半天還是隻能去找付峻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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