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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香宮主

    第六十二章天香宮主

    李夢柔含笑道:“人家留下不可以麼?”

    “當然可以!”楊飛邪邪一笑;“好師姐難道想留下伺侯小弟更衣?”

    李夢柔俏臉微紅,啐道:“你想得美,人家去隔壁廂房,好了叫我。”嬌媚的橫了他一眼,盈步離去。

    楊飛哪敢讓她留在房中,否則在美人面前更衣,難保不被她發現身上藏的那柄蟬翼劍?楊飛褪下僧袍,小心翼翼的將劍取下,細細看了一遍,哪看得出什麼秘密?他心中苦笑:江湖中人搶來搶去,也沒人想想傳聞是真是假,自己帶著這柄累贅,當真是寢食難安。

    楊飛正yù將劍收好,忽覺香風撲面,他不假思索,蟬翼劍奪鞘而出,斜斜刺去。

    這一劍宛若刺到一張極大的蛛網之中,被緊緊粘住,楊飛待要回抽,卻覺右手一麻,蟬翼劍已脫手而去。

    楊飛還道是李夢柔,心中大驚,語中帶央道:“好師姐,xìng命憂關,快把東西還給小弟!”說話之時,左手一抖,蘊滿內勁的劍鞘向前擲去,雙掌一錯,眨眼間拍出十餘掌之多,縱是李萬劍親臨,捱上兩掌,少不得也要受傷。

    “你喚誰師姐?”來人聲音充滿磁xìng,悅耳動聽,使人難以忘懷,卻非楊飛以前認識的任何一位女子。

    楊飛所有攻勢如泥牛入海,一去無回,自知不是此女對手,硬的不行來軟的,對著空曠的廂房喝道:“你是何人?請將東西還給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那女子若幽靈自空氣中緩緩現出,手中那柄蟬翼劍已歸鞘中:“你敢說這東西是你的麼?”

    楊飛見此女跟蘇花語般全身裹在一層厚厚的白紗之中,只露出一雙如秋水般的美目,看不出多大年歲,亦不知是何來路?他心念急轉,反問道;“難道這東西是姑娘的麼?”

    那女子冷冷哼了一聲,如玉右掌穿袖向楊飛**的jīng壯上身當胸拍來。

    “原來姑娘看上的不是東西,而是在下,否則怎會趁在下更衣的時候偷人!”楊飛怪叫一聲,凝起內力,右掌奮力迎去。

    那女子叱道:“找死!”兩掌接實,卻是無聲無息,如水rǔ交融,緊緊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楊飛只覺股大力傳來,右手被緊緊粘住,更慘的是,全身亦動彈不得,體內內息如脫韁野馬,不受控制的狂洩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楊飛哪知此女厲害至此,對上厲方邪也不至這般毫無頑抗之力!他暗暗叫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左手摒指緩緩向自己心口點來,卻是無法避開,心中自是將她的祖宗十八輩都罵了一百遍。

    楊飛全身一震,口中鮮血狂噴,軟倒在地。

    那女子冷冷望著楊飛道;“你是楊飛?”

    楊飛一口氣緩不過來,連連咳嗽,聞言反問道:“姑娘如何認得在下?”

    那女子不答反問道:“花語這些rì子一直同你在一起,她人現在何處?”

    楊飛緩緩自地上爬,只覺通體舒泰,那一指不但未損他分毫,反將他內息如數奉還,於他大有裨益,用的正是天香密訣的內功心法。他心念急轉:此女jīng通天香秘訣,語氣之中以蘇花語長輩自居,看來是友非敵,他一念至此,收起浮滑之態,恭恭敬敬道:“晚輩本來一直與她在一起,只是昨晚在石家莊驟遇強敵,我們分開行事,便與她失散了。”想起先前圖一時之快,討了她口舌便宜,真是糟糕之極,現在上身尤自**,極是不雅,卻不敢穿衣,尷尬之極!幸好他內功jīng湛,否則在此寒冬臘月,凍也凍死了。

    “哦!”那女子道:“天下男子何其之多,為何花語偏偏看上你?”

    楊飛作賊心虛,吶吶道:“這個”

    那女子美目殺氣大盛,寒聲道:“莫非你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

    楊飛鼓起勇氣,大聲道:“晚輩與花語兩情相悅,實非前輩所說如此不堪。”

    那女子右手一場,手中蟬翼劍脫鞘而出,指向楊飛胸口:“本宮主倒要剜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你是天香宮主?花語的母親?”楊飛呆了一呆,神sè肅然,心頭卻是狂喜:說起來她還是自己的丈母孃,俗話說得好: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雖說她對自己這個女婿第一印象差勁,只要自己以後用些功夫,討她喜歡還不是輕而易舉,眼下說不得便可借她脫離李夢柔的魔掌。

    天香宮主蘇美盈哼道:“你倒還不笨。”蟬翼劍輕輕劃過楊飛胸口,帶起一串血珠。

    楊飛胸口吃痛,怪叫出聲,心中暗罵:你這是什麼丈母孃,喜歡看光著身子的女婿,難道是太久沒有男人了思chūn,想找老子這個便宜女婿慰藉慰藉!他口中仍是恭敬之極道:“小婿這點小聰明跟娘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還好蘇水盈只是想他吃吃苦頭,僅傷及表層,加上天寒,未及片刻,血流便止。

    蘇美盈未料楊飛如此憊懶,心中啞然失笑,口中卻冷冷道:“誰是你的娘?”右手蟬翼劍卻不覺垂了下來。

    楊飛忙不迭道:“您是花語的母親,自然也是小婿的孃親,小婿自幼喪母,沒想到現在能有您這位母親,實在喜不自禁,不過小婿現在衣冠不整,若行叩拜大禮,對您太過不敬,可否容小婿先穿上衣服!”他話中馬屁連天,繞了老大一個圈,終於道出自己的目的。

    楊飛一口一個小婿,蘇美盈自知蘇花語與這無賴小子珠胎暗結,想不認他這個女婿也不行,見他獐頭鼠目,形象猥鎖,行事刁滑,不由愈看心中愈怒,冷哼道:“你再呼爹喊娘,休怪本宮主劍下無情,看在花語的面上,暫且先饒過你。”言罷,蟬翼劍還劍入鞘,背過身去。

    楊飛唯唯應諾道:“是,是,小婿口中不叫,放在心裡喊就是了,小婿一直跟花語說要前往天香宮拜會您,可惜被困絕谷,苦無機會,好不容易逃出來,卻未想與花語失散了。”他邊說邊穿衣服,此言未畢,已然穿好,真真是飛快無比。

    蘇美盈聽得哭笑不得,暗想天香宮百年基業若傳到此人手中,不知會變成何等模樣,她冷哼一聲道:“你再自稱小婿,胡說八道,小心本宮主割下你的舌頭,本宮主言出必行,就算花語為你求情也不例外。”

    楊飛忙道:“晚輩再也不敢了。”他心中大罵:若非你是花語的母親,老子總有一rì把你賣到軟香居,哎喲!不對,說不得軟香居便是天香宮的產業,天下哪有這般道理?難道天香宮是個婊子窩,那花語她

    蘇美盈忽道:“你眼珠亂轉,莫非心中不服,在罵本宮主!”

    這你又是如何知道?莫非丈母孃你老人家是小婿肚子裡的蛔蟲?楊飛嚇了一跳,目不斜視,正兒八經道:“晚輩對宮主敬重有加,豈敢如此造次。”

    “沒有就好!”蘇美盈道:“現在你和本宮主去尋花語,若是尋不到她,唯你是問!”

    楊飛心中大喜,卻苦起臉道:“晚輩恐怕幫不上忙了。”

    蘇美盈道:“為何?”

    楊飛指指蟬翼劍道:“晚輩因此物之故被李萬劍強拘於此,宮主還是不要為了晚輩與李萬劍衝突的好。”

    蘇美盈美目寒光大盛道:“難道本宮主會怕那個李萬劍麼?”

    楊飛激將計成,佯作苦口婆心的勸道:“那個萬劍武功固然厲害無比,宮主武功蓋世,當然不會怕他,江湖盛傳李萬劍比劍神趙獨行,差上那麼一點,不過跟宮主比起來,卻是差老大一截,此事江湖中人不知,晚輩卻是清楚得很,宮主與李萬劍打將起來,包保有勝無輸,只是兩雄相爭,哦,不,是雌雄相爭,必有一傷,李萬劍固然難免一死,宮主尊貴無比,若是落下小傷小痛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話中表裡在勸蘇美盈不要同同李萬劍衝突,內裡每一句話都暗含激將之計。

    “師弟,你在跟誰說話?”房外傳來李夢柔的聲音。

    蘇美盈右手一揮,已與李夢柔隔著房門凌空交了一招,氣勁散開,那房門已然化作一堆木屑。

    李夢柔持著飛雲劍,俏臉蒼白之極,勉強抑住心頭鮮血,尖聲問道:“你是誰?”

    蘇美盈冷冷道:“叫李萬劍來問我差不多。”

    楊飛壓下上前扶起李夢柔的衝動,側步悄悄隱在密處。

    “哇”蘇美盈如山氣勁所壓之下,李夢柔終於忍悛不住,淤血噴口而出,撒在院內的白雪之上,顯得觸目驚心。

    其實她早已察覺隔壁房中動靜,yù行偷聽,卻是不得,知道房內之人較她武功高出甚多,不知楊飛狀況如何?無奈之下只能發問。

    “蘇宮主,多年不見,為何一見面便傷了李某人的徒兒?”聲音由遠及近,此語未畢,李萬劍已然出現在李夢柔身後,巨大的手掌抵在她背心,助其運功療傷。

    “師父!”李夢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倒在李萬劍懷中。

    李夢柔受了重傷,李萬劍竟無絲毫怒意,老臉仍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樣,看著蘇美盈手中的蟬翼劍,眼中顯出一絲訝sè:“原來趙兄的蟬翼劍落到宮主手中。”

    蘇美盈語氣依舊冰冷之極:“李萬劍,今rì本宮主事多,沒功夫跟你窮磨蹭,來rì再行計教。”

    李萬劍道:“宮主傷了李某人最心愛的徒弟,總該對李某人有所交待吧?”

    蘇水盈道:“你想要什麼交待?”

    李萬劍道:“還請宮主放李某人的另一個徒兒過來。”

    “另一個徒兒?李萬劍,你是說那個無賴小子楊飛麼?咦,他人去哪了?”蘇水盈陡的回身,一掌拍向虛空,整個廂房如被打散的積木,爆散開來。

    ☆☆☆

    楊飛堪堪退了幾步,忽覺腰間一麻,被人提著穿窗而出,那人輕功極高,眨眼之間便出了隆光寺,他耳邊寒風呼嘯,勉強仰首看向擒他之人,立時駭得魂飛魄散,正是先前與李萬劍劇鬥一場的厲方邪,他不是身傷重傷,該逃得遠遠的找個地方藏起療傷麼?為何還有餘力搞東搞西,潛回隆光寺,在蘇水盈和李萬劍眼皮底下捉了自己這條小魚。

    厲方邪提起楊飛一口氣掠出十里之遙,他重傷之餘,真氣不濟,眼見不遠有片樹林,便掠了進去。

    “哎喲!”楊飛被厲方邪狠狠擲到地上,直摔到七葷八素,哼哼哈哈的爬將起來,撣去身上的積雪,低聲下氣道:“厲老前輩,您把晚輩帶到這荒郊野外幹什麼?”

    厲方邪晃晃手中的九旋斬,冷冷道:“此處正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你說我帶你來幹什麼?”

    楊飛駭了一跳,急急道:“晚輩無名小卒,大概也沒有厲老前輩看得上眼的地方,老前輩還是大發慈悲,放過晚輩吧!方兄之死,實在是晚輩一時錯手,晚輩追悔莫及,一直惴惴不安。”

    厲方邪道:“殺人償命,小子,難道你就想我這麼放過你麼?除非”

    楊飛心中一動,自懷中摸出那張南宮俊給他的一萬的銀票,一臉謅媚的笑道:“晚輩這裡還有一萬兩,是孝敬老前輩的,還望笑納!”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厲方邪一代梟雄,難保不見錢眼開?

    厲方邪倒是看也沒看,伸手接過道:“這個就當買你十rì之命,十rì之後,除非你能再拿樣東西來?否則我照取不誤!”

    楊飛暗暗叫苦,這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萬兩都買不了自己的小命,他心中雪亮,卻故作不解拍著胸脯道:“厲老前輩武功蓋世,什麼東西弄不到,不過是不想麻煩罷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晚輩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必會為前輩討來。”

    “蟬翼劍!”厲方邪字如千鈞。

    “這個”楊飛支支吾吾道:“厲老前輩方才難道沒瞧見麼?那東西在鼎鼎大名的天香宮主手中,以晚輩之能,再練十輩子也搶不來,老前輩武功較蘇美盈高是千位,若是親自出馬還是手到擒來。”

    “你方才還信誓旦旦,現在就推三阻四,果然是反覆小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蘇美盈的關係?”厲方邪聲音陡寒,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楊飛道:“晚輩最是怕死,小命自然是要的,只是”

    厲方邪輕哼一聲,一掌拍在楊飛額頭,楊飛只覺一股若有若無的yīn寒內勁自靈臺透入,轉瞬即逝,他還未反應過來,腦門之中忽起冰涼之意,便似有個小蟲在腦中鑽來鑽去,他劇痛之下,宛若殺豬般叫了起來。

    未及片刻,楊飛已然痛得五官變形,連眼淚都掉出來了,倒在在地上滾來滾去,那惡行惡像,說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厲方邪心知再捱下去,楊飛恐怕連命都沒了,指尖一彈,數道氣勁指在楊飛身上。

    楊飛痛意立止,狼狽不堪的爬將起來,心中問侯著厲方邪的老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喪著臉道:“厲老前輩,為何如此折磨晚輩?”

    厲方邪若無其事道:“這是我獨家的透髓剔腦之法,天下無人可解,每rì子午二時發作,開始只在腦中,漸漸遍及全身,那時痛楚讓你痛不yù生,你若想活命,乖乖拿蟬翼劍來換。”

    楊飛聞得小命不保,心中一橫,破口大罵道:“厲老怪,枉你一代江湖宗師,武林前輩,竟拿老子這個無名小卒開刀,老子若留得此命,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你若識相,乖乖替我解了。”他說得sè厲內茬,及得後來,頗有討饒之意。

    厲方邪不怒反笑道:“厲某行事,哪管他人議論,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不過小子,你知不知道那人最後是何下場?”

    楊飛心中發寒,不覺問道:“是何下場?”

    厲方邪邪笑道:“被我廢去武功,割去舌頭,削去四肢,挖了個大糞坑,齊胸埋在裡面,痛足三rì三夜方才死去。”

    楊飛心神俱喪,顫聲道:“你想怎麼樣?”

    厲方邪卻不答他,自顧自道:“不過這等死法遠不及我這透髓剔腦**,此法一旦發作足以讓你想咬下自己的肉,割下自己的腦袋,最妙的是,那時你清醒之極,一舉一動,都明明白白”

    楊飛抱著自己的頭,搖頭道:“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厲方邪語氣一轉道:“只要你給我蟬翼劍,厲某一定既往不咎,還將這種手法傳給你,讓你以後殺人更有快感。”

    楊飛抬起頭,支吾道:“我怎知你得到劍後不殺我滅口?”

    “我厲方邪名聲雖惡,卻一向信譽昭彰,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厲方邪九旋斬向前一劃,面前數株合抱大小的參天古木齊口倒下,大聲道:“若厲某食言,有如此樹。”

    ☆☆☆

    “宮主,得罪了!”李萬劍右手一引,李夢柔手中的飛雲劍脫鞘而出,落入他手,手腕一抖,平平揮出一劍。

    在他氣勁牽引之下,蘇水盈周遭三丈空間好似被飛雲劍生生劈成兩半,上半邊空空蕩蕩,無一絲半點空氣,而下半邊卻有如萬斤力道同時擠壓,讓人矛盾之極。

    蘇水盈亦非泛泛之輩,身形宛若波紋般盪漾開來,蟬翼劍驀地華光大放,幻出朵朵劍花,生生將李萬劍造成的奇怪空間震啐,一個個足以致命的無形劍刃向李萬劍反贈回去。

    李萬劍再出一劍,兩人劍氣相交,憑空爆起一陣霹靂叭啦的聲音,他劍式不變,向蘇水盈刺去。

    蘇水盈織起劍網,兩劍相擊,響起一陣連綿不絕的聲音,那聲音奇怪之極,好似被捂在棉被之中,沉悶之極。

    兩人乍合即分,相對而立,強大的氣勁散迫之下,連李夢柔也不得不退了幾步,暫避其鋒。

    兩人劇鬥之下,卻未激起地面半點積雪,一陣狂風吹來,露出下面的豎石,上面竟有如棋盤般縱橫交錯的深達數寸的裂痕,其中情形,詭異之極。

    蘇水盈緩緩舉起蟬翼劍,左手食指夾著劍刃緩緩拭過,每劃過一寸,劍身便亮上一分,及得後來,連劍身上的紋絡亦清晰可見,顯是內力積聚之兆,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李萬劍,冷笑道:“李萬劍,多年不見,看來你的武功還是老樣子。”

    李萬劍卻不動怒,淡笑道:“宮主武功大進,可喜可賀!”

    蘇水盈毫不客氣的道:“李萬劍,不要拍馬屁,本宮主今rì有事,你到底讓不讓我走。”

    李萬劍劍身迴轉,飛雲劍宛若被一支無形大手托住,奇準無比的緩緩回到李夢柔手中鞘內,他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了幾步,微笑道:“宮主要走,李某怎敢強留?宮主請便!”

    蘇水盈微一揖手道:“告辭!”內勁指出,身形未動,人已消逝不見。

    “宮主,後會有期,恕不遠送!”李萬劍朗聲大喝,聲傳數里。

    他徐徐向外踱去,李夢柔見其不語,乖乖跟在身後,過得半晌,終於忍耐不住,問道:“師父,您真的就由她這麼走了?”

    李萬劍大笑道:“天香宮四大護法,十六香女便守在左近,本派即便是傾力而出,也未必能留下她們!”

    李夢柔道:“那蟬翼劍怎麼辦?”

    李萬劍回首看著她,微笑道:“你以為為師此來中原,真的是為了搶那柄蟬翼劍麼?”

    李夢柔愕然道:“難道師父”

    李萬劍大有深意道:“為師老了,若不趁著機會出來走走,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夢柔忙道:“師父身強力壯,怎出此言?”

    李萬劍伸出大手,輕撫李夢柔的髮絲,罕有的嘆了口氣道:“一個人武功再高,亦難戰勝生老病死,為師或可多活幾十年,卻難以逃過這個命數。”

    李夢柔哽咽道:“師父”

    李萬劍話鋒一轉道:“那個楊飛油嘴滑舌,殊不可靠,實非可託付終身之人,柔兒你真的決定要帶他回南海麼?”

    李夢柔俏臉一紅,垂下螓首,輕聲道:“望師父成全。”

    “緣乎,孽乎!”李萬劍再嘆口氣,問道:“你可知楊飛被何人捉住了?”

    李夢柔反問道:“師父是如何知道楊飛是被人捉去的?”

    李萬劍道:“為師踏足這院子的時候,那小子的氣機還在此地,在為師和天香宮主動手之時,那氣機突然消失,憑那小子的武功,還無此本事瞞天過海,當是被人突灰強擄而去。”

    李夢柔有些擔心道:“到底是誰擄走他?”

    李萬劍道:“能在我和天香宮主眼皮底下擄走楊飛的人天下曲指可數,而且其時還在百里之內的便只有一人。”

    李夢柔駭然道:“厲方邪!”

    李萬劍忽然哈哈大笑道:“情形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楊飛放下一小半心,道:“晚輩一定盡力而為。”

    厲方邪道:“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拿到,否則你這條小命,嘿嘿!”頓了一頓,又道:“你只有十rì時間,十rì之後,yīn勁深入心竅,那時神仙難救。”

    楊飛急急道:“十rì怎夠,總要多給些時間讓晚輩討得天香宮主歡心,再趁機下手。”

    厲方邪冷冷哼道:“夜長夢多,過了十rì,你能保證那東西還在天香宮主手中麼?”

    楊飛為之語塞,吶吶道:“在這十rì之內,這yīn勁還會發作麼?”

    厲方邪道:“當然會。”

    “會?”楊飛呆了一呆,氣急敗壞的大聲道:“厲老怪,你食言而肥,休想我去弄蟬翼劍。”

    厲方邪眼中寒光一閃,道:“我傳你一套點**之法,發作之時,你依法施為,痛楚立止,不過你記住,此乃暫解之法,十rì之後,若不得厲某運功驅出yīn勁,你這條小命便沒了。”

    楊飛吶吶道:“可是晚輩不會點**之術,還望前輩指點一二。”

    厲方邪盯了他半晌,啞然失笑道:“看你內功不錯,原來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看來今rì厲某要破例做師傅教徒弟了。”

    楊飛訝然道:“難道前輩以前從未收過徒兒麼?”

    厲方邪轉過身去,輕哼一聲道:“廢話少說,厲某現在就教你點**之法,別忘了你只有十rì之期。”

    楊飛問道:“厲老前輩,點**之法難學麼?”

    厲方邪道:“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你聽好了,我只教一遍,你學得會便學,學不會死了活該。”

    楊飛哪敢再言,豎起耳朵,專心聆聽。

    “人體奇經八脈,三百六十處**位,氣血流走其間,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而**位便是控制氣血中轉流淌的節點,以內力透擊一個**位,經此**位氣血凝滯,由此產生種種症狀,好者可救人活,壞者重則喪命,郎中用針灸救人,亦是此理。”厲方邪言及此處,向楊飛問道:“你知道取**之法麼?”

    楊飛支吾道:“略知一二。”白玉霜贈他的那張**位圖他也沒記多少便遺失了。

    厲方邪察言觀sè,知他強撐,哼道:“知道便是知道,不知便是不知,不懂裝懂,取**一個不準,點錯**位,送了小命可別怪我,你若是不會,我現在教你。”

    楊飛連連點頭道:“多謝厲老前輩指點。”

    厲方邪嘆道:“你能在江湖廝混至今而未喪命,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運氣。”

    楊飛吶吶道:“能得前輩讚許,不勝榮幸!”

    厲方邪聞他將貶他之言,當成褒獎之詞來聽,亦不禁佩服他臉皮之厚,回首望著他,又道:“我只教你需要用到的十二位**位。”

    楊飛本在發愁一時半刻如何記得住那三百六十處**位,聞得只需記十二個,jīng神一振,道:“哪十二處?”

    厲方邪一一說了,楊飛花了小半個時辰記得滾瓜爛熟,xìng命憂關,由不得他不盡心去記。

    厲方邪又道:“現在說的是點**訣要,說得簡單點,你摒起手指,運起內力透過指尖,點向那處**位便成了。”

    楊飛疑惑道:“這麼簡單。”他伸出食指,功聚其上,雙目賊兮兮的瞧著厲方邪,恨不能在這大對頭死**上點了幾指。

    厲方邪冷笑道:“當然不是如此簡單,點**之時最要緊是控制內勁大小,封點每個**位的力道各有不同,大了成了謀殺,小了無關痛癢,你若想練得爐火純青,收發自若,非得有數年苦練不可。”

    “數年?”楊飛倒吸一口涼氣道:“那晚輩早就噶屁著涼了。”

    厲方邪道:“我教你速成之法,用不了半個時辰。”

    楊飛大喜道:“這還有速成的麼?厲老前輩,快快授與晚輩。”

    厲方邪嘿嘿一笑道:“我這速成法子便是你只學點這十二處**位的法子。”

    楊飛還道可以偷懶將學得點****jīng粹,他空歡喜一場,心中大罵,口中卻大拍馬屁道:“厲老前輩天縱英才,創此妙法,什麼趙獨行李萬劍之輩拍馬不及。”

    厲方邪道:“李萬劍不是你師父麼?你這小子這麼快數典忘宗了?”

    楊飛故作神秘道:“厲老前輩以為李萬劍真心收晚輩為徒麼?那可大錯特錯了!”

    方邪皺眉道:“難道李萬劍收你另有目的,也是心存蟬翼劍麼?”

    楊飛笑嘻嘻道:“厲老前輩聰明絕頂,晚輩一點就通,孺”後面那四個字幸好收得快,否則厲方邪發起火來,就大糟特糟了,他改口道:“如此一來,晚輩當然不會真的當李萬劍是師父?再說他也沒過晚輩任何武功,不過厲老前輩就您就不同了,於晚輩有授藝之德,再造之恩,前輩雖然未必當晚輩是徒弟,晚輩心中早已將前輩當成真正的師父,如果厲老前輩不嫌棄,晚輩現在就想拜您為師。”他口中說得好聽,心中卻暗道:總有一天,老子總要你這個王八羔子拜老子作師父,磕足一百個響頭才行。

    厲方邪聞他屁話連天,毫不受用,冷冷道:“厲某從不收收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如意算盤!”

    楊飛奇道:“前輩為何不肯收徒弟?”

    厲方邪道:“厲某不想收便是不收,關你屁事!”

    “難道前輩就不怕一手絕學從此失傳麼?”楊飛言及此處,忽然醒悟,一拍大腿,大聲道:“厲老前輩一定是想傳給親生兒子。”心中補足:你壞事幹盡,只怕生的兒子也沒屁眼,學武功嘛,恐怕也是馬馬虎虎,半吊子!

    厲方邪不耐煩道:“我也從未打算娶妻生子。”

    “難道前輩就不怕絕後麼?”楊飛此話脫口而出,然已後悔,見厲方邪大氣大盛,心想惹惱了這兇人可是不好玩的,要是他兇xìng大發,將自己身上凸出來的零件都削去,弄chéngrén棍找個地方種下去,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大不妙了,他避過厲方邪吃人兇光,不覺向後退了幾步,雙腿發軟,差點跪倒雪地。

    厲方邪瞪了他半晌,神sè稍緩道:“現在繼續。”聲音一寒,惡狠狠道:“我耐心有限,你若現胡亂發問,別怪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楊飛哪敢再說,連忙捂住嘴吧,點點頭,以示再也不繞舌了。

    花了大半個時辰,楊飛總算學會厲方邪的那套點**秘法,那十二處**道有兩處死**,若是不依輕重緩急,按序施為,必死無疑。

    楊飛大功告成,長吁口氣,終於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多謝老前輩。”

    厲方邪若無其事道:“謝什麼?咱們一手還一手,若你拿不來蟬翼劍,十rì之後,這法子也救不了你。”

    楊飛問道:“老前輩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仙蹤難覓,晚輩若是拿到東西,如何交給老前輩?”

    厲方邪沉吟一下,自懷中取出一根三寸長的銅管,中間有一個小孔,遞給楊飛道:“你只需吹響此哨,厲某自然知道了。”

    楊飛接過銅哨,試吹一下,哨聲尖銳刺耳,數里可聞,心想難道這十rì厲方邪準備如吊靴鬼般跟在他屁股後面,楊飛心存疑惑道:“這聲音雖響,可是老前輩若在百里之外,聽不到怎麼辦?”

    厲方邪虎目一瞪,哼道:“你哪這麼多廢話?”

    “是,是!”楊飛連連應道:“晚輩再也不廢話連天了。”他心中猶自不服,此事人命關天,也算廢話麼?

    厲方邪冷哼一聲,心想這小子若是管得住自己的嘴,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既然厲方邪未再說話,楊飛哪敢亂講,他站在那裡,本yù等厲方邪離開再溜之大吉,可不知為何,厲方邪望著開始西沉的太陽默然不語,就是不肯行離去,使得他也好似一個啞吧般連屁都不敢放半個。

    楊飛心中不耐,他亦想自行離去,奈何厲方邪沒開口叫他走,他若離去,惹惱了這傢伙給些苦頭自己嚐嚐可就大大划不來了,他一念至此,暗裡自是早將厲方邪祖宗十八代統統cāo了一百遍。

    良久,厲方邪迴轉身來,沉聲道:“你怎還未前去辦事?”

    楊飛見其神sè令人發省,不答反問道:“前輩是否有何傷心往事?方才處事孤僻,獨來獨往?”

    “唰”厲方邪九旋斬向前一揮,在楊飛臉頰劃過,若偏上三分,可真應了那句老話:沒臉見人了。

    幾縷髮絲緩緩飄落,厲方邪吐出一口氣箭,那殘發竟如利箭般向楊飛電shè而去。

    楊飛避之不及,嚇得心膽俱喪,暗道老子今天恐怕要沒命了。

    厲方邪雙目兇光大放道:“你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命的麼?”

    楊飛本來心驚肉跳,聞得此言,反而鎮定起來,厲方邪若要殺他早就殺了,哪用得著這麼多廢話?他哈哈一笑,高聲道:“以老前輩的武功才智,若廣攬人才,為己所用,鴻圖大業指rì可期,說不定現在已是武林盟主了。”

    “武林盟主?”厲方邪收回九旋斬,嘲諷道:“我是武林盟主,照你話中之意,你還是個人才了?”

    楊飛嘻嘻一笑道:“晚輩頗有幾分自知之明,晚輩當然算不上是人才,但在前輩眼中,肯定是個蠢才庸才了。”

    厲方邪聞他自嘲,老臉罕有的微露笑意道:“看你這副油嘴滑舌的樣子,倒讓厲某想起一個故人。”

    楊飛哪還不快攀交情,涎著臉笑道:“是不是前輩的朋友?”

    厲方邪神sè一變道:“我從來沒有朋友。”

    那不會是對頭吧?楊飛心中打鼓,聲音都小了許多:“晚輩又胡說八道了,真是該罰!”言罷,右掌輕輕摸了自己右頰一下,算是打了個耳光。

    厲方邪並未答語,瞧著楊飛,虎目shè出深刻緬懷之sè。

    楊飛暗道:既非朋友,又不象敵人,難道是姘頭,哎喲,不好,這老傢伙不會有斷袖之癖,要拿自己開葷!他忍不住大著膽子問道:“那人是誰?前輩到底經歷何事?行為方才變得如此乖張?晚輩很想聽聽,為前輩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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