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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功敗垂成

    第一章功敗垂成

    “啊!”自密道內突然傳出數聲低悶淒厲的慘叫,過了片刻,裏面匆匆奔出兩名青衣人,他們滿身血污,神sè狼狽,一人臂上尚插着一支斷短箭。

    慕容廷神sè大變,拽着那名完好無恙的青衣人,喝問道:“東西找到了嗎?”

    那青衣人一臉悲憤,答非所問道:“除了我們二人,其他兄弟都死了。”

    慕容廷頗感不耐道:“我問你東西找到了嗎?”

    那青衣人微微一愕,隨即垂首道:“沒有。”

    “一羣飯桶!”慕容廷大聲叱罵,一掌將他推開。

    楊飛心中不禁為這些人感到悲哀,看來慕容廷亦非善男信女,在他心中,十幾條人命遠不及一些東西重要。

    “大總管!”楊飛心生不忍,即時勸諫道:“這兩位和那些死難的弟兄都是為了大總管的大業盡忠,可大總管為何不但不褒獎,還這般訓斥?”

    其實慕容廷平時禮賢下士,頗得人望,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人隨他造反,只是他一時急切,想盡快得到世家的府藏秘寶,以致怒火攻心,説出令下屬大為寒心的話來。

    故而此刻聞了楊飛的指責,不但沒有大為生氣,還暗暗感激他提醒得是,連忙亡羊補牢,換上笑臉,對那兩名青衣人和顏悦sè道:“你們勞苦功高,本總管會有重賞,至於那些死難的子弟,給每人家屬發五百兩撫卹銀,改rì再取出他們的屍首,一一厚葬。”

    那青衣人感激的望了楊飛一眼,拜伏道:“大總管厚恩,屬下代那些死去的兄弟們謝過了。”

    慕容廷將之扶起,一臉和藹道:“你們暫先下去休息,找大夫好好醫治。”

    “那屬下告退了。”二人齊聲稱謝,相互攙扶,施禮退下。

    經此一事,慕容廷不禁愈發看中楊飛,畢竟善拍馬屁的傢伙多半不會忠言直諫,反之亦然,兩者皆備者除了楊飛,恐怕再難找到第二人。

    楊飛冒着被打入冷宮的危險,當眾指責慕容廷,着實捏了把冷汗,萬一慕容廷心胸狹窄,毫無容人之量,盛怒之下,將他斃於當場,也不足為奇。

    他看得出慕容廷對自己雖然賞識,可對方才那番話仍感不快,轉過念頭,補救道:“大總管寬厚仁義,善待下屬,實乃人君之典範,屬下能跟隨大總管這樣的主君,真是祖上積德,三生有幸。”

    慕容廷有些慚愧道:“剛剛若非你提醒及時,本總管差點失了人心,這個時候什麼都可以失,就是人心二字萬萬失不得。”

    “大總管説得極是。”楊飛馬屁沖天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秦皇漢武,唐宗高祖,哪個沒有過錯,似大總管這般只是些許小錯,就立即改正,怕是找不出幾個。”

    慕容廷聞他將自己比作歷朝名君,捻鬚微笑,甚是得意。

    楊飛見他高興,打鐵趁熱道:“大總管,這密道機關重重,恐非三兩rì所能探清,反正它也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上天去,不如留待rì後大總管請了jīng通消息機關的高手,再來查探。”

    他可不想慕容廷真的找到裏面的寶藏,話又説回來,萬一慕容廷對他太過“信任”,以為他無所不能,讓他下去瞧瞧,那可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慕容廷點頭道:“你所説的言之有理,你去關上密道暗門,咱們再從長計議。”

    楊飛依言而行,心中總算鬆了口氣:沒有因他而使這裏面的東西落入慕容廷手中。

    慕容廷忽道:“王立,將來破解這密道,還得多多仰仗你了。”

    楊飛佯作受寵若驚道:“大總管何出此言,只要大總管吩咐一聲,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屬下一來武功低微,二來又不懂機關消息,去破解這密道不成,喪身其中,反而有污大總管英名。”

    慕容廷笑道:“本總管又沒要你以身犯險,你怕什麼?”

    楊飛萬分慚愧道:“屬下不是怕,而是不想糊里糊塗的死在下面,屬下要留此賤命,為大總管效綿薄之力,不知大總管有何高見,屬下洗耳恭聽。”

    “咱們不知道密道內機關的開啓之法,可是有人知道,王立,那個女子既然交給你,你也要為本總管辦件事。”

    楊飛暗罵老jiān鬼,連忙道:“大總管儘管吩咐便是。”

    慕容廷道:“她既知密道開啓之法,當然也知如何破解這些機關,你一定要從她嘴中套問出這個法子。”

    “屬下別的本事沒有,對付女人的法子倒是車載斗量,數之不盡,用之不絕。”

    “本總管相信你有此能力。”

    二人互視一眼,神sè曖昧的大笑起來。

    笑了許久,楊飛小心翼翼的恭聲道:“大總管,不知慕容平那黃毛小子現在如何?”

    慕容廷皺起眉頭道:“那小子奇倔無比,怎麼也不肯屈服,我找了位奇人來對付他,不知進展如何?”

    “奇人?”楊飛一臉好奇道:“大總管,不如現在去瞧瞧?”

    “也好!”慕容廷道:“你跟我一起去。”

    楊飛就等着這句話,心中大喜,連忙跟上。

    出門之後,慕容廷對恭候門外的兩名青衣人道:“你們調集jīng鋭,封鎖此處,沒有本總管的允可,任何人不得進入。”

    慕容平被囚禁在一間小廳內,一側有門通向書房,此處的看守尤其嚴密,數十名青衣人候在廳外,個個手持利刃,殺氣騰騰,楊飛見此陣仗,心中發悚:若他暴露身分,恐將立被碎屍萬段。

    慕容廷對那些青衣人介紹道:“他名曰王立,自今rì起,他就是本總管的副手,職司是副總管,你們快快見過副總管。”

    那些青衣人齊聲道:“屬下參見副總管。”

    數十人齊聲大喝,聲勢浩大,楊飛心中發虛,不覺愈發後悔蹚此渾水。

    甫入廳內,一股強大渾厚的氣勢撲面而來,慕容廷自是不懼,楊飛卻遭了殃,向後退跌數步,一屁股坐到廳外的地板之上。

    那些青衣人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有幾個還輕笑出聲。

    “你們笑什麼?厲先生神功蓋世,你們哪個見了不是如此?”慕容廷凌厲的目光一掃,那些人立時噤若寒蟬。

    慕容廷將楊飛扶起,笑道:“小立,厲先生神功無敵,當世第一,能在他手下受挫,是你的榮耀,你也不必慚愧,以後勤練武功,少退兩步便是。”

    “屬下給大總管丟臉了。”楊飛揉着陣陣發痛的屁股,一臉苦笑,雖在此時,仍不忘拍馬屁道:“那位厲先生的武功天下第一,大總管能與他分庭抗禮,武功高深莫測,不知可稱第幾?”

    慕容廷哈哈一陣大笑道:“江湖高人不計其數,我慕容廷怎會妄自尊大?”他這話卻是説給裏面的那位厲先生聽的。

    “慕容廷,你不用拍厲某的馬屁,厲某雖然自視甚高,卻也不好厚着臉皮稱那天下第一。”一個熟悉的聲音直透耳膜,楊飛魂飛魄散,老熟人厲方邪怎會在此?

    上次厲方邪為謀蟬翼劍,在他身上留下透髓剔腦的截脈之法,後來被蘇花語助他化解,遁地脱逃,想來厲老怪必不甘心,逮到他還不嚴加拷問?

    慕容廷高聲道:“厲先生,這位是在下的副手,還請厲先生放他一馬。”

    “他是你的人?”厲方邪語氣訝異,看來他對楊飛印象深刻,雖然隔着厚壁,仍隱隱猜個大概。

    “大總管,屬下還是不進去了!”楊飛幾yù拔腿就跑,奈何被慕容廷緊緊挾住,脱身不得。

    慕容廷道:“既然都來了,幹嘛不進去?小立,這麼冷的天,為何滿頭大汗?”

    “屬下武功低微,見了厲先生這等高人,心中甚是緊張。”

    “你跟着本總管,有的是機會見識大場面,快快進去拜見厲先生。”

    楊飛頭皮發麻,身不由己,被慕容廷硬拽了進去,這下當真是羊入虎口,連渣也難剩半點了。

    偌大的廳內空空蕩蕩,居中端坐一人,黑衣黑袍,雙手持着一件奇形兵刃,拄在膝前,醒目之極。

    慕容廷稍一示意,楊飛硬着頭皮上前躬身施禮道:“小人王立,拜見厲老先生。”

    “王立是你?妙極,妙極!”

    厲方邪神目如電,陡然睜開,朗聲大笑。

    “厲老先生既説小人妙極,不知妙在何處?”楊飛自知已被他認出,只好壯起膽子,走一步是一步了。

    “慕容廷有你相助,當真如虎添翼,妙不可言。”

    楊飛深恐他再説下去令慕容廷起疑,連忙接言道:“厲老先生過獎了。”

    慕容廷聞言愕然道:“厲先生,你以前見過小立嗎?”

    楊飛忙道:“屬下以前有幸見過厲老先生,還蒙他賞識,讓屬下去做一件事,可惜屬下無能,未能辦到,有負厲老先生重託。”

    慕容廷道:“不知是什麼事情?”

    厲方邪哈哈笑道:“厲某讓他去厲某的冤家對頭那裏取一件東西,哪知這小子膽小如鼠,竟嚇得逃之夭夭,再也不敢露面了。”

    楊飛不知厲方邪意yù為何,但聞他並不道破他的身分,也樂得附和道:“小子無禮之處,還請厲老先生多多海涵。”

    厲方邪邪邪一笑,卻不説話,令楊飛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慕容廷陪着笑了兩聲,正sè道:“厲先生,不知裏面情形如何?”

    “厲某在此不讓人闖入,可不管裏面到底發生何事。”

    慕容廷道:“有厲先生在此坐鎮,此地自是固若金湯,哪個宵小之輩膽敢闖入。”

    這話倒是沒錯,楊飛進來本來打算混水摸魚,救出慕容平,可一見厲方邪,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厲方邪道:“厲某應你所請,只負責不讓人闖入,如是經你允准,出了問題,那又另當別論。”

    楊飛心知肚明這傢伙話中有話,慕容廷卻不知他意指為何,滿腹狐疑,又不便多問,揖手道:“多謝厲先生,那在下先進去了。”

    厲方邪微微頷首,合上虎目,再也不語。

    二人向厲方邪施禮之後,進入隔壁的書房,此處乃世家宗主接見屬下之地,有如世家中樞,此刻卻是氣氛詭異,而楊飛又碰到另一個老熟人--許子吟。

    慕容廷低聲道:“這位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鬼眼郎中’許子吟。”

    楊飛心中更驚,強作鎮定,好奇的瞧着房中許子吟,只覺情形有些眼熟。

    慕容平身上仍穿着那套新郎禮服,不過已是破爛不堪,俊臉平添不少淤痕,看來受過不少折磨。他神情委靡,雙目無神,與許子吟相對而坐,居中懸着一顆黑乎乎的珠子。

    移魂**?

    楊飛當初和南宮燕差點着了許子吟的這個道,哪會不認得?看來許子吟這次是親身試法,想移魂到慕容平身上,再與慕容廷合夥,拉來厲方邪保駕,便能控制慕容世家,只是不曉得慕容廷答應了厲方邪什麼條件,能讓這孤僻的老傢伙為他效勞。

    那離魂珠黑氣愈加濃郁,楊飛問道:“大總管,他在幹什麼?”施展此術最忌有人打擾,故而他説得頗為大聲。

    “不要説話!”慕容廷亦知此點,連聲低喝,傳音入密道:“許先生正在施展天下第一奇術移魂**。”見楊飛露出疑惑的表情,又道:“此人可換人魂魄,若是成功,那時許子吟便成了慕容平,而慕容平卻成了他,到時便不愁那些效忠慕容平的人不聽命於我。”

    “有此奇事?”

    楊飛驚呼出聲,不禁忌妒起許子吟來:為何跟慕容平移魂的不是自己?

    “不要説話!”慕容廷也未責怪,只是傳音道:“多見識見識。”

    楊飛為免慕容廷起疑,哪敢再放狗屁,便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心中盤算如何脱身。

    慕容廷卻是聚jīng會神,看得饒有興致,想來有意將來有樣學樣,移魂到一具年輕的軀體之上,再活上幾十載。

    “有敵人!”

    外廳厲方邪突然大喝,他語聲未落,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廳壁震顫,陡被破開一個大洞,塵土飛揚落盡,只見來人身形偉岸,白衣欺雪,竟未沾上半點塵土。

    “明孤鴻!”厲方邪厲聲暴喝,九旋斬向前一劃,一道莫可匹敵的氣勁,有如千軍萬馬般激shè而出。

    “厲兄別來無恙乎?”

    來人正是明水山莊莊主明孤鴻,他以氣馭劍,聲勢驚人的破壁而入,眼見厲方邪氣勁攻來,手中秋水伊人劍平空劃圈,兩道氣勁相接,來回激盪,廳內再無完物,唯一例外的便是厲方邪坐的那張太師椅。

    四壁燭滅,廳內頓時漆黑一片,慕容廷帶着楊飛匆匆行出,大聲道:“厲先生,發生何事?”

    厲方邪冷哼道:“有故人來了。”

    潔白的月光自破壁透入,慕容廷見到明孤鴻,頓時大吃一驚,“明莊主。”

    明孤鴻乃慕容平之父慕容天的結義兄弟,他衝入宗主府,豈非表示府外之人已知府內有變?

    楊飛心頭狂喜,就差沒有上前相認,大叫救命。

    只是此刻明厲二人正在對峙,強大的氣勢連慕容廷這等高手也只能苦苦抵擋,更遑論楊飛此等低手,若非有慕容廷替他分擔大半壓力,他早就爆血而亡。

    劍光一閃,明孤鴻劍勢如山,反客為主,源源不絕的狂攻而至。

    厲方邪以不變應萬變,九旋斬斜揮,與秋水伊人劍凌空相接,發出“鐺”的輕響。

    慕容廷緩了口氣,對萬分狼狽的楊飛道:“咱們退到內室,暫時避避。”

    “大總管!”門被推開,一名青衣人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事不好了,二總管領着莊內高手正在大舉攻入宗主府。”

    “什麼?”慕容廷雖已料此情形,但聞此言,仍是神sè震駭,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楊飛脱口而出道:“怎麼會完了呢?宗主還在我們手中?”

    “不錯!”慕容廷jīng神一振,道:“只要慕容平在我們手中,倪昆那小子便不敢對我怎麼樣?”他回覆如常,神sè自若,連聲令下:“傳令下去,讓府外的人都退入府內,並告訴倪昆,若他不想要宗主的命,儘管殺進來。”

    那青衣人領命而去,慕容廷回頭對楊飛道:“小立,多謝你及時提醒,方未令我大失方寸,你果然忠心。”

    “大總管過獎了。”

    其實楊飛恨不能打自己兩記耳光,剛剛為何多嘴,讓慕容廷心中更亂一些,下令攻出莊外,豈非更合自己心意?

    此刻厲方邪已與明孤鴻激斗數十招,仍是不分上下,本來以明孤鴻的武功,絕非厲方邪的對手,不過他此刻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加之厲方邪身處重圍,難免心怯,一增一減,方至如此。

    慕容廷忽道:“厲先生,這個明孤鴻就交給你了,在下一定會遵守諾言。”

    厲方邪輕哼一聲,暗忖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如何守信?他大敵當前,也不多説,只是尋思如何拿了楊飛,再求脱身。

    “走!”慕容廷拉着楊飛,步入書房,輕輕喚道:“許先生,許先生。”事情緊急,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離魂珠四周的黑霧濃稠得有若實質,慕容平雙目翻白,似睜似閉,看起來奄奄一息。

    楊飛見此情形,心知再過片刻,移魂**便大功告成,那慕容平就大糟特糟,慕容廷也可反敗為勝了。

    他再不遲疑,突聲暴喝道:“許先生。”

    許子吟身軀劇震,那團黑霧有若蠶繭抽絲般,一縷縷自口鼻進入二人體內,不到盞茶功夫,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楊飛暗暗鬆了口氣。

    過了半晌,許子吟緩緩睜開雙目,慕容廷大喜道:“許先生,你總算醒過來了,外面情勢不妙,這移魂之事還是以後再説吧。”

    許子吟卻是不答,只是收好離魂珠,冷冷盯着楊飛問:“方才是你大聲叫我嗎?”

    楊飛心中一寒,倒退數步,吶吶道:“正是在下。”

    許子吟身形一晃,出現在楊飛面前,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將之高高提起。

    數息之後,楊飛面作豬肝sè,喉間咿啊作響,猶如被倒吊的老鼠四肢拼命掙扎,卻無法掙脱許子吟的魔爪。

    “許先生請息怒!”慕容廷陪着笑臉道:“實因事情太過緊急,本總管方才命他喚醒許先生,本總管的計畫已被人驚覺,明孤鴻已然闖入府中。”

    “是嗎?”許子吟右手一鬆,楊飛直挺挺落在地上,如截木頭般滾出老遠。

    “只差那麼一點,只差那麼一點,我便成功了!”許子吟喃喃自語,大步出房,慕容廷連喊數聲,卻似聞所未聞。

    楊飛摔得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他強忍劇痛,哭喪着臉道:“大總管,屬下實在沒用,又給你丟臉了。”

    慕容廷苦笑道:“不關你的事,若非許子吟見本總管大勢已去,斷然不敢如此造次。”樹倒猢猻散,自古如是。

    楊飛偷偷看了軟倒在椅中的慕容平一眼,反問道:“大總管,現在咱們該當如何是好?”

    慕容廷望着慕容平,卻是沉吟不語。

    外面打鬥聲愈發激烈,不時傳來慘叫聲,顯然倪昆聽到慕容廷的恐嚇,不但沒有住手,反而加強了攻勢。

    而厲方邪和明孤鴻二人大概嫌廳內太過狹窄,打起來不夠愜意,索xìng破牆而出,在府前空地再分高下。

    楊飛巴不得慕容廷繼續發呆,他只要護着慕容平,等到倪昆率人衝入,就大功告成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慕容廷回過神來,道:“小立,你負着慕容平跟本總管走。”

    楊飛應了一聲,大嘆命苦,暗罵慕容廷:老子摔成這副德xìng,還要老子揹着個大男人跟你跑路?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一來,正好趁機揹着慕容平脱身。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慕容平竟是出奇的輕盈,輕飄飄的好似棉花做的,他毫不費力的負起,跟在慕容廷身後,正yù步出門外,慕容廷忽然回身道:“且等一下。”出手如電,點中慕容平數處大**。

    慕容廷解釋道:“這小子武功甚是了得,咱們不能大意,每過兩個時辰,便須封住他的**道。”

    二人出了廳門,廳外早候着一大羣青衣人,他們都是慕容廷親信屬下,慕容廷現已山窮水盡,他們仍未起叛意,齊齊抱拳道:“大總管。”

    慕容廷神情激動道:“你們忠心耿耿,我慕容廷感激不盡,只要能渡此難關,本總管保你們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多謝大總管!”眾人轟然應諾。

    慕容廷道:“眼下敵眾我寡,與他們硬拼並非上策,咱們先離開宗主府,再圖大計。”

    一名青衣人高聲道:“大總管但請吩咐,屬下無不遵從。”

    慕容廷又道:“在宗主卧室之內有一條通往莊外的密道,我們從密道逃走,只要慕容平在我們手上,本總管一定能東山再起。”

    眾人前呼後擁,楊飛被夾在正中,焉能脱身,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密道內機關重重,慕容廷為了保住老命,慌不擇路,還要拉這麼多人陪他送死。

    來到宗主室,慕容廷忽然想起一事,向旁邊一名親信問道:“宗主夫人呢?”

    那青衣人道:“關在一間暗室內,屬下這就前去提來。”

    此刻府內底層已然傳入喊殺聲,府外之人顯已攻了進來,慕容廷嘆了口氣,搖頭道:“只怕來不及了。”行到榻前,掀動開啓暗門的機括。

    眾人見果真藏有密道,齊聲歡呼,只有先前自密道內逃出二人神sè畏縮,卻不敢道出實情。

    慕容廷道:“你們先進去,本總管最後進去。”

    誰都知道最後進去之人也最是危險!那些青衣人大為感激,魚貫而入,不到片刻,室內除了楊飛和慕容廷,便只剩那兩個躊躇不前的青衣人。

    楊飛正在猶豫,慕容廷忽然微笑道:“你們為何不進去?”

    臂負箭傷的青衣人咬了咬牙,大聲道:“屬下恕難從命。”

    “好,很好,那你就留在這裏吧!”慕容廷緩緩提起的右掌輕拂,那青衣人慘哼一聲,倒飛開去,跌在地上,抽搐數下,再無動靜。

    另一名青衣人眼見不妙,長劍出鞘,不攻慕容廷,卻刺向身負慕容平的楊飛。

    他劍勢又疾又快,楊飛行動不便,閃避不及,大叫吾命休矣,眼前突然一花,慕容廷大掌迎上。

    長劍化作無數碎片,倒飛而回,悉數摜入持劍青衣人面門,他連聲慘叫,鮮血狂噴,當場斃命。

    “連你也敢反我。”慕容廷連殺兩人,面目猙獰,連聲大笑。

    楊飛見得此景,哪敢再起離意,負着慕容平,搶先衝入密道。

    慕容廷隨即跟進,尋到機關,關上暗門。

    這密道顯是建在複壁之內,入口是一截長梯,梯階皆以巨石壘成,黑乎乎的不知通往何處。

    慕容廷自懷中取出一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發出柔和的光芒。二人拾階而下,不知下了多少級,楊飛揹負慕容平,累得手軟腳麻,直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慕容廷忽道:“到了!”

    石梯盡頭,是兩扇巨大的鐵門,鐵門虛掩,門後隱隱透着火光。

    他拉着門環,正yù運勁,那鐵門卻無聲無息的向後滑開,裏面的情形頓時將二人驚得呆了。

    門後是一間數丈見方的四方石室,四壁皆有一扇鐵門,門側燃着兩盞油燈,室內血流成河,倒了一地死屍,都是慕容廷的那些手下,一個個躺在血泊之中,有身中利箭而死者,有身中劇毒,七竅流血而亡者,還有身首異處者,死狀各異,慘不忍睹。

    楊飛嗅着刺鼻的血腥之氣,腹中翻湧,幾yù作嘔。

    慕容廷面sè鐵青,右手一拂,生生自石壁抓下大片石屑,向室內灑去。

    “嗤嗤嗤”箭矢破空聲不絕於耳,自室頂shè出大批利箭,既多且密,人若待在室內,武功再高,恐怕插翅難逃。

    如此反覆試了五六次,那些箭矢終於shè光,慕容廷鬆了口氣,道:“好了。”

    楊飛心悦誠服道:“大總管天縱英才,想出此等妙法破解這些厲害之極的機關,屬下拍馬亦是不及。”

    慕容廷落到這般田地,連馬屁亦覺刺耳,冷哼一聲,踏入室內。

    楊飛馬屁拍到馬腿上,自覺無趣,訕然一笑。

    步入室內,走得幾步,後面那扇鐵門突然關上,那些油燈也無風自滅,室內漆黑一片。

    此時此刻,白痴也知情況不妙,楊飛驚惶失措,大叫道:“大總管,你在何處?”

    慕容廷怒道:“別吵,本總管還沒死!”

    楊飛暗罵兩句,驀聞一個熟悉的聲音:“速速趴下!”

    楊飛急急伏首,“姐夫”二字幾yù脱口而出,他暗暗奇怪:慕容平不是被封了**道了,為何這麼快便清醒過來,還能衝開啞**説話?

    “嘩嘩譁”無數飛刃破空而至,慕容廷內力jīng深,勉能視物,他哪敢大意,暴聲怒喝,雙掌翻飛,竟然將那幾柄又疾又勁的飛刃生生震落。

    數十息後,響聲漸無,光華倏現,原來是慕容廷的那顆夜明珠,在深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顯得格外明亮。

    只見慕容廷腳下出現十餘支宛若月牙的利刃,刃身極薄,鋒利無比,楊飛總算得知有些青衣人是如何被斬成兩半,屎腸橫流,身首異處的。

    若非楊飛及時伏地,現在恐怕要同他們一般德xìng。

    不過楊飛生xìng膽小,劫後餘生,尚未來得及額手稱慶,便被眼前的情形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向後倒跌。

    原來他伏首之處,橫放着一具齊胸而斷,只剩半截的屍體,無巧不巧,眼前正好是那屍首的腦袋,那倒楣鬼滿臉血污,死不瞑目,表情痛苦不堪,看來是被飛刃斬成兩半後,一時未死,掙扎了半天方才一命嗚呼。

    更可怖的是那人死後未久,開膛破腹,拖着長長的小腸,那顆熱乎乎的心臟似仍在微微跳動。

    楊飛見此情形,焉能不懼?他跌倒之後,只覺落處軟綿綿的,回頭一看,呆怔片刻,又是慘叫一聲,抱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慕容平,連蹦帶跳,躲到石室一角,此處勉強算得上淨土。

    慕容廷先前擊落飛刃,實已竭盡全力,他正在調息,耳聞楊飛大呼小叫,哪練得下去,怒吼道:“叫什麼叫?死人了嗎?”

    “屬下,屬下……”楊飛臉sè蒼白,已然嚇得説不出話來。

    慕容廷懶得理他,閉上雙目,暗自運氣調息。

    楊飛也合了雙眼,撫着狂跳的心兒,強自鎮定,過了半晌,睜開眼來,方想起自己還抱着一個大男人,便匆匆將慕容平放到地上。

    慕容平剛剛落在血泊之內,衣襟染滿血漬,不過他那身新郎裝本就鮮豔無比,此刻看起來不過更紅一些。

    他雙目緊閉,眉頭輕擰,蒼白的俊臉之上有些血漬,看來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無可否認,慕容平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好看得連昔年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明孤鴻似也自愧不如,楊飛首次如此之近的凝視慕容平,不覺有些心動,對一個男子心動,而且這個男子還是他的姐夫,他對自己這個念頭大吃一驚:難道自己真有那種嗜好?

    其實慕容平甫入密道,便已醒來,他全身諸處大**皆被封住,連根手指頭也動彈不得,更遑論對付慕容廷。

    好不容易聚齊了一小絲內力,衝開兩個**道,便見機關發動,他萬般無奈,只好出聲提醒,方使楊飛躲過一劫。

    他當然看出楊飛易過容,只是為免慕容廷起疑,無法細查,不知楊飛的本來面目。

    他本想趁着慕容廷運氣的大好機會,打通被封諸**,可楊飛此刻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難以忍受,更何況他還是堂堂一介宗主,故而慕容平忍不住睜目狠狠瞪了楊飛一眼。

    楊飛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聲,幸好他的手比嘴快,及時掩上。楊飛大驚之後,便是大喜,指着慕容廷,又比了比,意思在説不如趁現在偷偷溜出密道。

    慕容平卻生誤解,當他在説如果你敢瞪我,小心老子告訴慕容廷你早就醒過來了。

    慕容平現在全身受制,毫無反抗之力,權衡之下,只好閉上雙目,心想你想看便看,本宗主還怕你不成?

    楊飛以為他已應允,看看慕容廷一動不動,輕輕抱起慕容平,大著膽子,跨過那一具具形容可怖的屍體,悄悄來到鐵門之前,拉着門環,**一拉,卻是紋絲不動。

    楊飛大叫糟糕,他剛剛見慕容廷一拉就開,還以為十分容易。

    不過門雖未開,室內又有了動靜,一陣機關輾動聲傳來,火星突閃,四扇鐵門兩側的八盞油燈突然同時亮起。

    楊飛一時睜目如盲,只聞慕容廷怒喝道:“王立,你想幹什麼?”

    “我想,我想……”楊飛被慕容廷捏着後頸,高高提起,這次他手中多了一人,轉眼之間,已是臉紅脖子粗,有出氣,沒進氣了。

    慕容廷怒意稍止,想到楊飛已是他唯一的手下,不可殺了,右手一鬆,楊飛和慕容平頓時成了滾地葫蘆,跌成一團。

    慕容廷冷笑道:“王立,你倒是忠心得很吶,此時還護着慕容平,難道想拍他馬屁,等出去以後為他做事?”

    他此語倒是冤枉了楊飛,楊飛不是想護着慕容平,但他行動太過突兀,楊飛來不及放開。

    楊飛滾了一身血漬,自覺噁心,卻不得不苦笑着爬起,信口胡謅道:“大總管明鑑,屬下哪有此意,大總管將這小子交給屬下,屬下當然要保他周全,他可是大總管rì後東山再起的本錢。”

    慕容廷沉吟道:“你這話還有些道理。”事至如此,他本想殺了慕容平,來個同歸於盡,聽楊飛這麼一説,求生心起,頓時收起惡念。

    追兵為何還不來?楊飛望着油燈那亮得發綠的火焰,暗暗生焦,腦中突然一沉,大叫道:“不好,燈內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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