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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返長安

    第一章重返長安

    “蟬翼劍確實在我手上!”

    楊飛起了個話頭,而後便將自己獲得蟬翼劍的始末,概略地講了一遍。

    冷恨面無表情地聽了半天,眉頭略為一皺,最後説道:“這麼説來,你和南宮博兩人,倒是名正言順地成了這子母二劍的正主了。”

    楊飛點了點頭,説道:“唉……這也不見得是好事啊……對了,冷師兄,你又是怎麼跟大和尚、老道士他們倆混到一塊兒去的?”

    “清虛道長是因為先前為南宮家助陣,所以身在太原;慧德禪師則跟我一樣,是來追查兇手下落的。”

    蘇花語一聽,略顯緊張道:“慧德禪師為何要追查這兇手?莫非少林寺也有師父遇襲了?”

    “不錯!少林寺方丈智賢大師的兩個師弟,智惟、智觀大師都死於這個神秘兇手的手上。”冷恨回答道。

    楊飛和蘇花語面面相覷,然後又同時看向冷恨,異口同聲地驚疑道:“在少林寺內遇襲的?”

    冷恨點頭不語。

    要知道,這少林寺乃佛門武學聖地,寺內門禁森嚴,名師高人無數,而這神秘兇手竟能闖入,殺害了智惟、智觀兩位大師,還能脱逃出去,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楊飛疑道:“你們怎麼肯定這是同一個人所為?少林寺距離這裏甚遠啊!”

    冷恨回應道:“我是不敢肯定,但是,所有遇害者的死因都一致,是被一種江湖上從來沒人見過的詭異武功所害,而且沒有一個死者留下全屍,全都是缺胳膊斷腿的。當然,你別忘了,這門詭異的武功,我可是親身見識過的……”

    “難道説這個殺手,根本是在狹鞔埽俊毖罘傷檔饋?br/>“恐怕真是如此,山西布政司府、高氏雙怪、少林、武當……不管是官府還是江湖,已經有這麼多方的人馬,遭受到這個神秘兇手的殘害,難保之後不會有其他門派遇襲,不過,兇手的目的到底為何呢?”蘇花語説道。

    “搞不好他並沒有什麼真正的目的,純粹只是因為走火入魔了,所以才到處瘋狂地殺人吧……”楊飛説道。

    蘇花語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冷公子,你與那神秘兇手交過手,你可曾見得他的面貌?”

    冷恨回答:“沒有,那人戴着一張皮製面具,一身黑衣,披頭散髮,根本看不出是何人,而且就他的身形體態看來,也很陌生。”

    蘇花語續問道:“很陌生嗎?冷公子,依你看,這兇手有沒有可能是付無忌或是厲方邪?”

    冷恨微愣,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蘇花語便把他們先前的推測,又和冷恨交代了一遍。

    冷恨思忖半晌,説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如此看來,這兇手的確很有可能是厲方邪……”

    “我想也是。”楊飛附和道。

    冷恨擔憂道:“我必須趕緊回去稟報師父,讓他們嚴加提防。”

    説着,冷恨便站起身來,可因為他傷勢並未痊癒,所以才剛站起來,便穩不住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楊飛連忙上前扶住冷恨,説道:“冷師兄,你別急啊!南海距離太原那麼遙遠,就算這兇手輕功再怎麼了得,也不可能三兩天就出沒在南海境地,你還是在這裏好好養傷吧!如果真的不放心,我可以請雲清遣人快馬送信到南海。”

    “誰跟你説師父在南海了?師父和師妹現在都在長安!”冷恨道。

    “什麼?師父和師妹……你是説夢柔也來了?”楊飛驚道。

    “是啊,師妹一直惦着你啊!師父説要來長安、太原一帶,她説什麼也要跟來。”

    冷恨瞪了楊飛一眼,語氣帶着三分忌妒。

    楊飛聽冷恨這麼説,一顆心頓時便飛到長安去了。

    難掩心中欣喜的他,一回頭,看到蘇花語嘟着一張嘴,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才驚覺自己高興得太早。

    “你想去太原見你的夢柔妹子嗎?”蘇花語冷冷地問道。

    “這麼久沒見了,去跟她打個招呼也好……”楊飛説出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話來。

    蘇花語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説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代替冷師兄,去長安接你師父和你的夢柔妹子過來吧!”

    楊飛非常懷疑蘇花語這話,不禁想着,究竟她現在是説真的呢?還是在説反話?自己又該怎麼應對她呢?

    蘇花語見楊飛臉上一陣yīn一陣晴的,知道他八成是在無謂地妄加懷疑,於是翻了個白眼,接着説道:“把他們接來梅家,彼此也有個照應,萬一神秘兇手找上門來,至少我們力量是集中的,不至於被各個擊破。”

    “説的也是,那我去找雲清商量一下。”楊飛一拍掌,鬆了口氣,連忙把梅雲清給搬了出來,藉機脱身了。

    原野上,傳來噠噠的馬蹄聲,那是楊飛騎着駿馬,一路趕往長安。

    尾隨着楊飛的另一馬上之人,卻不是蘇花語、也不是梅雲清、更不是花字堂的那些妹妹們,而是興安寨二當家,飛山貂舒穆祿。

    這一點,令楊飛感到相當難受、大煞風景。

    “怎麼會這樣呢?以往跟着我楊飛到處跑的,無論正邪、不顧尊卑,向來都是長得好看的女子啊!為什麼今天我會淪落到這般地步,被這麼一個惹人嫌惡的醜男給纏上了?”

    楊飛心裏不斷地鑽牛角尖,抱怨着自己的悲慘遭遇。

    對這一刻的楊飛來説,或許他寧願被yīn狠的梅蘭刺死、被狡猾的唐芸毒死、被任xìng的朱玲芷煩死、被兇悍的清風咒死、被悲苦的姚柳青怨死、被狂放的姜依萍耍到死,也不願被舒穆祿跟着活下來。

    原來,會造成今天這個狀況,還是楊飛自己活該。

    如果當時,楊飛在冷恨那兒,不藉着梅雲清的名義脱身,而直接跟蘇花語提議,一起去長安接李萬劍、李夢柔過來的話,就算蘇花語再怎麼彆扭,最後她還是會跟去的。

    然而,敗就敗在楊飛多慮,跑去找梅雲清商量……

    “很好啊!你去把李萬劍前輩和李夢柔接來,對我們梅家是一大助力。”正廳裏,梅雲清贊同地説道。

    “嗯!好,那我即刻動身。”

    楊飛説完,便回身往門口走去,便在此時,蘇花語剛好從門外進來。

    “花語,我們走吧!”楊飛看着蘇花語道。

    “走?去哪裏?”蘇花語明知故問。

    “去長安接夢……呃……接他們啊……”楊飛一時沒有注意,措辭不甚小心。

    “喔!原來是這檔子事啊,你去就好啦,我要留下來,幫雲清姊姊護院。”

    “啊?”楊飛一聽這話就傻了眼,沒想到蘇花語會這麼説。

    “怎麼?只是去接個人而已,還要我跟啊?”蘇花語挑着眉説道。

    “這……話不是這麼説的……”

    楊飛還沒想到接下來該怎麼説的時候,又一人從外面進來,卻是舒穆祿。

    “小貂兄,你來的正好!”梅雲清微笑道。

    “莊主有何吩咐?小貂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舒穆祿一拍胸脯説道。

    “上次有勞你幫我們救出明前輩,現在要請你幫我們做第二件事了。”梅雲清微笑道。

    楊飛驚覺不妙,連忙説道:“等一下,雲清,你該不會是要他跟着我去太原接人吧!”

    梅雲清説道:“是啊,我知道你擔心單獨行動沒有人照應,正好小貂兄在此,他一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是啊,小貂兄輕功了得,手腳也挺俐落的,真是不二人選啊!”蘇花語加油添醋地應道。

    “梅莊主,蘇姑娘,你們説的是什麼事呀?要我跟着楊少俠去哪?”舒穆祿饒有興致地問道。

    “不用你跟!我自己去就好了!”楊飛連忙揮手道,心想老子才不要跟醜男一起行動,要就派個美女跟着!

    “這怎麼成呢?你一個人隻身前往長安,我跟雲清姊姊可是會擔心的呢!”蘇花語一臉壞笑道。

    “欸!你剛剛不是説,只是去接個人而已,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嗎?怎麼現在……”

    楊飛話還沒説完,梅雲清又開口了。

    “你就跟小貂兄一起去嘛!有什麼不妥嗎?”

    楊飛見梅雲清説得真切肯定,一時難以辯駁。

    頓時,一陣yīn冷的感覺從楊飛的背脊竄上腦門,他有些驚懼地撇過頭去,正好看到舒穆祿那張傻愣愣地笑臉。

    忽然間,那張臉扭曲了起來,極度地猙獰,怒目圓睜,青面獠牙,儼然成了地獄裏的羅剎惡鬼……

    “不──”楊飛驚恐地抱着頭,失聲叫道。

    那慘叫聲迴盪於正廳內,旁人聞之,無不感嘆其淒厲……

    “唉……怎麼會這樣呢……”

    直到現在,楊飛還在問自己,為何遭遇如此悽慘,彷彿被鬼附身一般。

    “楊少俠,咱們距離長安還有多遠啊?”舒穆祿在後面大聲問道。

    “遠!很遠!”楊飛不耐煩地叫道。

    舒穆祿眉頭一皺,心想:“這傢伙吃了辣椒了?火氣這麼大……”

    就這樣快馬加鞭地行進着,到了傍晚時分,兩人順利地進了長安城。

    一路沿着長安城東西向的大街緩緩而行,左右兩旁街坊縱橫、格局分明,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楊飛心中油然而生。

    來到了城中心,楊飛見得那座鐘樓,心裏更加感慨了。

    長安城是他長大的地方,城裏的振威鏢局原本也算是他的家。

    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令楊飛不勝唏噓。

    “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安安分分地過着平靜的rì子呢?難道説一旦涉入江湖,就非得永無寧rì,連自己的家都歸不得嗎?”

    漸漸地,楊飛開始深刻地體認到,何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楊少俠,咱們現在該上哪去啊?”舒穆祿見楊飛一臉失神,漫無目的,不禁問道。

    楊飛回過神來,恢復了無賴德xìng,態度惡劣地回應道:“囉唆什麼1

    舒穆祿也沒在意,聳了聳肩膀。

    於是,兩人來到了冷恨所説的,李萬劍和李夢柔下榻的地方──祥盛客棧。

    楊飛向掌櫃的一打聽,得知李萬劍和李夢柔確實下榻於此,只是一早兩人便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楊飛心想,大概是因為冷恨三天來都沒有音訊,所以他們打聽消息去了。

    見天sè已晚,楊飛便隨意尋了個位子,也沒問舒穆祿的意見,便擅作主張地叫了兩碗羊肉泡饃、一碟炒粉魚、一盤鹼子、一壺黃桂稠酒,順便又向掌櫃的訂了兩間房。

    “楊少俠,這羊肉好羶啊!我可不可以叫個餃子什麼的?”舒穆祿望着眼前那碗羊肉泡饃,愁眉苦臉地説道。

    “這是美食佳餚啊!來長安不吃羊肉泡饃,等於白來了。你懂不懂啊?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呢!”楊飛一副地頭蛇的樣子,不客氣地罵道。

    “可是我不習慣嘛!咱們關外不興吃這羊肉的……”

    “噓!別出聲!”楊飛突然一把抓住舒穆祿的手臂,示意舒穆祿住嘴,因為他聽到隔壁桌傳來這麼一句對話……

    “不知道少鏢頭現在到底身在何處?”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這麼説着。

    “唉……我看是凶多吉少了,自從咱們離開大漠回來到現在,這麼長一段時間,總鏢頭派了這麼多人去找,都杳無音訊,看樣子是沒希望了。”另一個嗓音較尖鋭的男聲回答道。

    楊飛心頭一凜,思忖着:“莫非他們説的少鏢頭……是付峻?”

    那粗聲男子又道:“唉!這一陣子江湖上真是紛紛擾擾,先是蟬翼劍落入東廠,後來出了個瘋子殺手,連華山派都難逃一劫!”

    尖聲男子道:“是啊!你説這殺手會不會便是厲方邪啊?那天咱們從飛鷹堡逃出來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徒手就把小六子給撕了個四分五裂……”

    “唉呀,一想到那天的情景,我可真是心有餘悸啊!”

    “不過話又説回來了,聽説楊飛那小子得了另一柄蟬翼劍,窩在梅花山莊裏,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梅花山莊,梅花山莊早讓長白派的一幫人給抄了,現在梅家遷到太原去了,據説楊飛是在那兒。”

    楊飛一聽到那兩人談論起自己,連忙撇過頭去,右手撐着腮幫子,冒出一陣冷汗來。

    “他們兩個是誰?你認識的?”舒穆祿也聽到那兩人的對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於是低下身子,趴在桌上,輕聲問道。

    “他們是振威鏢局的趟子手,不過我跟他們不熟。”楊飛小聲回答。

    “你跟振威鏢局有什麼恩怨嗎?”舒穆祿又問。

    “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老子是振威鏢局出身的,哎!別吵我,我要聽他們講些什麼……”

    然而正當楊飛想再偷聽時,那兩人卻已站起身來,和小二買了單,往門外走去。

    楊飛愣了一下,隨即一巴掌往舒穆祿頭上拍去,罵道:“都是你打斷我!害我沒聽到他們後來説了什麼!”

    舒穆祿“哎呀”一聲,捂着頭道:“你怎麼打人啊!好疼啊!”

    楊飛再一回頭,那兩人已經走出客棧了。

    “可惡……該不該跟去看看呢?”

    楊飛有些焦急,也有些手足無措,一來是因為付峻的事,二來則是聽説華山彷彿也遭到神秘兇手的襲擊。

    “楊少俠……”舒穆祿喚道。

    “幹嘛?”楊飛不耐煩地説道。

    “他們剛才説,唐四爺這次來,不知道又跟他們的總鏢頭説了些什麼。”

    楊飛一聽,瞪大了眼睛,盯着舒穆祿看,問道:“唐四爺!你確定沒聽錯?”

    “千真萬確!我飛山貂不但會偷東西,偷聽也是一絕!”舒穆祿自信且嚴肅地對着楊飛説道。

    “你還挺自豪的……”

    楊飛瞄了舒穆祿一眼,又看向門外,心想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一時半刻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思忖了一會兒,楊飛心中有了定奪,説道:“你在客棧裏待着,跟掌櫃的打聽一下,如果見得李萬劍師徒歸來,就和他們招呼一聲,讓他們在客棧裏待着,等我回來。”

    “你要去哪兒?”舒穆祿問道。

    “我去振威鏢局探探。”楊飛回答。

    且説楊飛熟門熟路地來到振威鏢局,一運輕功便上了屋檐,注意着院落裏的情況。

    正廳裏燈火通明,裏面彷彿有人議事。

    楊飛走近一瞧,果然見得付無忌和一名老者,正在商量着什麼。

    楊飛開始運起手抄本上的內功心法,吸取了周身真氣為己用,將真氣聚於雙耳,頓時,方圓數十尺之內的動靜,都十分清晰地為他所聞。

    只聽得付無忌説道:“四哥,我真的沒有餘力再去探尋蟬翼劍了。峻兒失蹤後,我寢食難安,沒有一rì安寧。”

    “哼!芸兒慘死,備兒成了廢人,你可安心了?”唐無恨冷冷地諷刺道。

    楊飛這才得知唐芸已死,心裏嘆道:“唉……可惜了,不過也算她活該倒楣,誰教她行事yīn險!”

    付無忌一聽唐無恨這話,當下發起火來,説道:“四哥,你説這話什麼意思?芸兒慘死,我着實無力,痛心疾首;備兒現在泡在藥缸子裏維繫着生命,每rì都是我親自施藥照料。

    “倒是你,你為了蟬翼劍,搞出長白之盟圍攻梅家這麼大個陣仗,卻不曾見你為自家人付出過什麼!”

    “芸兒為了蟬翼劍而死,備兒為了蟬翼劍成了廢人,你現在卻只顧着找自己的兒子,不管蟬翼劍的事,如此你對得起他們、對得起唐家嗎?”

    “無忌忍辱負重,委身振威鏢局,這一切都是為了唐家!四哥,你休要如此含血噴人!”

    楊飛聽到這裏,心想這兄弟鬩牆,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但他隨即又想起和自己情同手足的付峻,不禁心頭又是一陣焦急,不知生死未卜的付峻,現在是否安好?

    唐無恨見付無忌真的火了起來,倒也不再惹他。

    他於是態度軟化地説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是來跟你吵架的。這蟬翼劍,我可以自己想辦法來謀奪,只是現在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兇手,到處濫殺無辜,昨rì還大鬧華山派,萬一這個殺手鬧到鏢局來,你可有打算?”

    “不勞您掛懷。”付無忌懶得回應道。

    唐無恨搖了搖頭,惡嘆一聲,站起身來説道:“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説的了,明rì一早,我便回川蜀本家,你有什麼事要轉告大哥,就跟我説一聲吧。”

    “不送。”付無忌還是不願搭理唐無恨,連正眼也沒瞧他一眼。

    “哼!”唐無恨見自己放低姿態,付無忌卻仍舊不買他的帳,頓時也無法再忍,於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楊飛看着唐無恨離去的背影,正想跟去,看看這老頭子接着會耍出什麼yīn謀詭計,卻忽然聽得付無忌的一句話,根本就是衝着自己説的。

    “下來吧,小子,站在屋檐上很危險的!”

    楊飛心頭一緊,看來自己藏匿的功夫還不到家,也不知道付無忌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

    如此一來,楊飛倒也不再遮掩,索xìng縱身一躍,落在院落中,面向正廳大門。

    付無忌站在正廳大門旁,看了楊飛一眼,回過身去,説道:“進來坐吧。”

    “不,有什麼話,站着説吧。”楊飛硬着骨子説道。

    付無忌一愣,又回過身來,挑着眉盯着楊飛半晌,而後又往前邁了兩步,説道:“好,就依你,你回來幹什麼?”

    “回來看看振威鏢局,被你糟蹋到了什麼地步。”楊飛回答。

    “有種,明知道我會對你不利,還敢自己找上門來。”

    楊飛哼笑道:“就以我現在的功力,也不見得會輸給你。”

    付無忌點點頭,説道:“説得也是,我想,你應該已經練成蟬翼劍上的武功了吧。”

    楊飛説道:“不,不是我練成了劍上的武功,而是因為我後天絕脈,所以劍跟了我。其實,我才不希罕這柄劍。”

    付無忌輕喝道:“少説這種場面話,楊飛,我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説的都是事實,這蟬翼劍上的武功秘笈,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天在飛鷹堡裏,你不是親眼見到了秘笈的內容嗎?你覺得那能練嗎?”

    楊飛這一句話,着實説到了付無忌心坎裏。

    “你怎麼知道我看了秘笈後,覺得不能練?”付無忌問道。

    “我猜的。”楊飛哼笑道。

    “你那天有見到我們和厲方邪的爭鬥嗎?”付無忌又問。

    “沒有。”楊飛否定道。

    付無忌説道:“厲方邪只參了那銅鏡上的秘笈沒多久,便已功力大增,走火入魔。”

    “難怪你沒敢練那秘笈,我猜對了。”

    “我也不記得秘笈的內容了,即便是想練也沒譜。”

    楊飛聽付無忌這麼説,再加上之前在客棧裏聽到的,心裏更加肯定,那個神秘兇手,八成就是厲方邪了。

    付無忌見楊飛半天沒搭腔,於是問道:“你那天是怎麼離開飛鷹堡的?”

    “用兩條腿走的。”楊飛故意這麼説道。

    付無忌眉頭一皺,卻也不願再跟楊飛糾纏,直接問道:“當rì之後,你可曾再見得峻兒?”

    楊飛此次前來,主要也是想要知道付峻的消息,見付無忌這麼一問,態度開始稍稍認真,説道:“我沒見到他,他怎麼了?”

    付無忌嘆了口氣,説道:“當rì,你們三人翻過暗門之後,厲方邪便逕自盤坐下,練起那銅鏡上的武功秘笈來……”

    接着,付無忌便把當天在飛鷹堡裏的情況,簡略地交代了一遍。

    原來,那天厲方邪發狂之後,衝到塔外,便開始對在場眾人展開一陣殘殺。

    慌亂之中,振威鏢局和唐家的人馬被衝散成兩批人。一批由付無忌為首,帶着已成了廢人的唐備,往東面離開;另一批則以付峻為首,往南面逃竄。

    一般來説,鏢局趕趟子差事,通常都會事先約定好,萬一遭逢意外時,該使用什麼樣的連絡方式,或者預定一個安全的會合點,振威鏢局當然也不例外。

    然而,付無忌在預定的會合點上等了三天三夜,都沒有等到自己的兒子,想回去找,卻又yù振乏力,同時也擔心會再度遇上厲方邪,所以最後只好先回鏢局再做打算。

    豈料付峻這一失蹤,可真是失蹤的夠徹底,至今仍未有任何音訊。

    “這段rì子,我已經派遣過兩次人馬,順原路往飛鷹堡去探查,也透過江湖上的關係,打聽他的下落,可是到現在都一無所獲。”付無忌黯然道。

    楊飛心裏也擔憂付峻,畢竟付峻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而且在慕容家時,兩人也曾經對彼此釋懷,還約定了下輩子要做親兄弟。

    不過此刻,面對着自己恨之入骨的付無忌,楊飛倒也不心軟,説道:“活該,你作惡多端,老天爺讓你丟了兒子,算是你的報應!”

    付無忌一聽這話,眼裏猛然泛起一陣殷紅,面目猙獰道:“你説什麼!你還有良心沒有?虧峻兒還一直掛念着你這孽畜,你竟然説出這種話來!”

    楊飛義正辭嚴地説道:“表哥的安危,我自然是掛念的,如果我有他的消息,或是知道他有危險,我一定會救他回來,不過你要知道,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表哥,不是為了你!”

    “哼!我也不指望你!”

    付無忌回過身去,怒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下次要是你再出現到我面前,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殺我?好啊,到時候,我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楊飛説到這裏,也不願再多説,轉身逕自離去。

    便在此時,兩人的對話彷彿驚動到了鏢局裏的人,有幾個趟子手已經走到正廳院落來,見到了楊飛。

    “是楊飛!”

    “該死!圍起來!”

    眾人紛紛吆喝着,抄起傢伙便將楊飛團團圍住。

    楊飛環顧眾人,冷哼一聲,説道:“你們總鏢頭都不敢動我了,還圍着我做甚?這麼有種啊!還是活膩了?”

    眾人一聽,紛紛緊張起來,卻還是做包圍之勢,同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讓他走的,你們都讓開!”付無忌坐在正廳裏,運起功來傳音道。

    卻在此刻,剛剛才走出院落沒多久的唐無恨,也聞聲回來了。

    “蟬翼劍!”

    唐無恨一見到楊飛,便緊盯着他背上綁縛的劍,根本沒把劍的正主兒放在眼裏。

    楊飛眉頭一皺,對唐無恨説道:“你就是唐四爺是吧?去你個糟老頭子,人人見了我,再怎麼不客氣,也會喚我一聲‘臭小子楊飛’,你倒好,竟然叫我‘蟬翼劍’,你是‘劍迷心竅’了是吧!一點禮貌都沒有!”

    “廢話少説!交出蟬翼劍,不然你就得死!”

    唐無恨往前走了兩三步,瞪大了兩眼,一副喪心病狂的樣子。

    “四哥,你不是他的對手,別説我沒提醒你。”付無忌仍端坐在正廳之上,隔空傳音説道。

    “你這混帳東西,不幫忙便算了,少在那裏危言聳聽!”唐無恨喝道。

    楊飛不耐煩道:“你到底想怎樣,要打便打,不打便閃開,我沒空在這裏聽你們兩個老頭子唱戲!”

    “大膽!”唐無恨大喝一聲,一個箭步飛身上去,舞起一對爪子,抓向楊飛。

    楊飛左閃右閃,發現這老頭子的步伐輕飄飄地宛如鬼魅,其攻出來的爪功也是軟弱無力,一點勁道都沒有。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楊飛心想,就算被這樣的爪功給抓到,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損傷吧!

    就這麼閃了一陣子,楊飛忽然縱身向後一躍,擺出了通天拳的起手式,喝道:“老頭子,小心了!”

    唐無恨退了兩步,yīn笑一聲,説道:“哼哼!該小心的是你!”

    話一説完,只見一旁圍着的那羣趟子手們,紛紛癱軟地倒了下來。

    “怎麼回事?”楊飛愣了愣,疑惑道。

    唐無恨狂笑道:“哈哈哈……楊飛,你以為我剛才是真的要打你嗎?我剛才施展的,是我獨步武林的絕門毒功,魘樸清!”

    “魘樸清?好耳熟的名字……啊!你是梅蘭的師父?”楊飛驚道。

    唐無恨嗤之以鼻,説道:“我才不是她的師父,我只是利用她,利用了長白之盟,來對付你和梅家罷了。誰知道梅蘭這個蠢女人,辦事不力,還白白丟了xìng命,哼!”

    “梅蘭死了?你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楊飛問道。

    “哼,那天我人便在山上,等着梅蘭帶着蟬翼劍回來給我,想不到她卻失敗了,真是太沒用了。”唐無恨不屑地説道。

    楊飛一聽這話,怒不可遏,火大道:“原來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好!很好,我今天就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哈哈哈……話別説得太早,你已經中了我的魘樸清,要不了多久,你便會倒下的!”

    楊飛收起通天拳的起手式,往前走了一步。

    他原本嚴肅愠怒的表情,忽然間轉化為一絲自信的微笑,沉聲説道:“你確定嗎?”

    唐無恨臉sè陡然一變,猛然間,他想起梅蘭死前的情景。

    楊飛又往前走了一步,説道:“你想,那天在山崖邊這麼大個陣仗,梅蘭有可能不對我施放毒功嗎?”

    “你……”

    唐無恨發現了事情的不尋常,連連退了兩步,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盯着楊飛,説不出話來。

    “她當然對我施了毒功,然而我卻一點事情也沒有,反倒是我還讓她中了玉燕子呢!”

    楊飛一邊説着,一邊前進,漸漸將唐無恨逼到了牆邊。

    “我想,她應該就是那樣毒發身亡的吧!而你呢?恐怕你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活着,你卻見死不救,對吧?”

    這時,在唐無恨的眼裏,楊飛就像是被梅蘭的yīn魂附身了一樣,一步一步走上前來要向他索命,逼得他幾近窒息,驚恐難捱。

    “可惡啊──”唐無恨大叫一聲,再度舞起爪子,攻向楊飛。

    楊飛一個側身,輕輕鬆鬆閃過唐無恨。

    他飛起一腳,重重地踢中唐無恨的心窩,唐無恨登時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到牆上,趴了下來。

    與此同時,付無忌依舊端坐正廳,氣定神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楊飛喝道:“起來啊!你不是有一套絕門毒功,獨步武林嗎?怎麼了?獨步久了,成別腳了?”

    唐無恨噴出一口血來,沒想到楊飛才飛起一腳,竟然便將自己擊成嚴重內傷,令他經脈血氣大亂。

    “四哥,我早説過了,你不是他對手。”付無忌又隔空傳音道。

    “你……你……”唐無恨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微微抬起頭,支支吾吾地説不出一句話來。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魘樸清對我一點用也沒有?”楊飛説道。

    唐無恨痛苦地看着楊飛,緩緩用手撐起身子,勉強地蹲着,喘着大氣。

    楊飛問道:“你這魘樸清,毒xìng是走經脈的吧?”

    唐無恨渾身一顫,不知道楊飛是怎麼看出他毒功的路數,不過他還是沒有説話,只是有些驚恐地看着楊飛。

    楊飛見唐無恨這副頹喪德xìng,也不想再理他,逕自説道:“我是後天絕脈,你的毒在我體內根本走不通!”

    唐無恨眉頭一皺,又噴出一口血,兩手撐地,差點沒又癱倒下來。

    楊飛瞄了唐無恨一眼,突然覺得殺一個這樣的老頭子,一點意思也沒有,於是便也沒了繼續爭鬥的興致。

    他説道:“今天就這樣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這些唐家的爛人,以後罩子放亮點,別在我面前出現!我走了。”

    唐無恨艱難地站了起來,看着楊飛離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忽然一抬手,便向着楊飛的方向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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