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以後,鮑勃·伊登接了一個電話,是波拉·溫德爾打來的。令他高興的是客廳裡此時空無一人。
“怎麼樣?”年輕人壓低聲音問。
“不太好,”她答道,“我們一回到鎮子上,艾迪就忙做一團,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行李,付清賬單,正急匆匆地走出飯店。‘聽著,艾迪,我想問你——’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指著火車站的方向說:‘現在不行,波拉,我要趕去洛杉磯的火車。’隨後他就一步跳上火車走了。”
伊登沉默了一會兒。“真奇怪,他本來可以和劇組一起回去的,不是嗎?應該是坐汽車回去吧?”
“當然,他就是坐汽車來的。哦,實在是抱歉,先生。我把這件事情給搞糟了,我想現在我什麼也不用做了,只有交出我的盾牌和警棍——”
“沒有的事,你已經盡力了。”
“但還不夠好,對不起。大概一小時以後我就要開車去好萊塢了。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會在這兒嗎?”
伊登嘆了口氣,“我?現在看來我要在這兒過一輩子了。”
“真可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指你的處境不容樂觀。”
“哦,好吧,非常感謝。我希望很快能再見到你。”
他掛上電話走到院子中,阿康正在廚房附近蹓躂著。他們兩人一起走進穀倉。
“我們的希望成了泡影,”伊登說,他又重複了一遍與波拉·溫德爾的談話。
陳點點頭,不急不躁地說:“我應該想到這個胖證人會這麼做的。艾迪·波斯頓了解德拉尼的全部情況,而且他也向邁登承認了,那麼我們忙著見他又有什麼用呢?邁登已經事先和他見過面了。”
鮑勃·伊登一屁股坐在一把屋裡用不著的破舊的沙發上。他用手託著頭。
“哦,我真洩氣了,”他說,“我們又撞上了一堵石頭牆,查理。”
“在我的一生中,有多少次我都陷於與此毫無二致的境地。”偵探說著,“會怎樣呢?我敲打著我的老腦袋瓜,一直敲到它變得生疼。然後我就會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接著我就一直幹下去。”
“你有什麼建議?”
“我們把莊園已經翻了個底朝天了。現在必須去別處看看。我腦子裡想到三個地方——帕薩德那、洛杉磯、好萊塢。”
“都可以,可我們怎麼去呢?上帝,我有辦法了!邁登今天上午對我說我應該去帕薩德那找德菜科特。看上去是由於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使他倆昨天失之交臂了。”
陳微笑著說:“難道他沒流露出怨氣嗎?”
“不,很奇怪,他沒發脾氣。我想有教授在後面跟著,他根本就不想與德萊科特見面。波拉·溫德爾過一會兒也要開車去那兒,如果我抓緊的話,還能搭上她的車,和她一道去。”
“在我看來,這會是一次令人難忘的旅行。”陳表示同意,“動作麻利些,在我扮演開出租車的角色把你送到埃爾多拉多的時候,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談。”
鮑勃·伊登立刻來到邁登的臥室。臥室的門開著,只見百萬富翁正四腳朝天地在床上躺著,巨大的呼嚕聲打碎了午後的沉寂。他咚咚地使勁敲了敲門框。
邁登從床上一躍而起,像是受到了某些突如其來的驚嚇,他的眼睛頓時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前方,好像預料到會有什麼突發的變故。有那麼一刻,伊登對這個偉大的人物產生了一絲憐憫。毫無疑問,邁登已經陷入一個模糊不清的大網,他被困在其中,心煩意亂、筋疲力盡,卻還在拼命掙扎。他縱有百萬家財卻並不快樂。
“很抱歉,打擾您了,先生。”伊登說,“是這樣的,我現在有個機會可以和幾個攝製組的人一起開車去帕薩德那,我想我最好能跟他們一塊兒去。德萊科特還沒來電話,而且——”
“別再說了!”邁登厲聲說著把門關上,“德萊科特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我想你一定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甘伯爾這傢伙給我的印象並不像他裝出來的那樣,而且——”
“是的,先生。”在百萬富翁停頓的間隙,伊登插了一句。
“哦,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你找到德萊科特,讓他到埃爾多拉多來。告訴他晚上就住在‘沙漠邊緣’,嘴巴嚴著點兒,我會很快同他聯絡的,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撒謊。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邁登先生。對不起,這件事一拖再拖——”
“哦,沒關係。你去吧,對阿康講就說是我說的,讓他開車送你到埃爾多拉多——若是你那些演電影的朋友不到這兒來接你的話。”
“他們不會來的,我還得再勞駕阿康一次。謝謝您,先生。我很快就回來。”
“祝你好運。”邁登說。
伊登利索地往皮箱裡塞了幾樣東西,然後站在院子裡等著阿康和那輛敞篷車。甘伯爾出現了。
“要走嗎,伊登先生?”他用他那種溫和的語氣問道。
“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年輕人答道,“只是做一次短暫的旅行。”
“也許是去辦事吧?”教授窮追不捨地問道。
“也許是吧。”伊登笑了笑。正在這時,中國司機開著車來到他們跟前,他跳了進去。
黃昏時分,陳和伊登又一次馳騁在沙漠夕陽的金色光輝中。“哦,查理,”伊登說,“我對偵探的工作還知之甚淺,告訴我,我應該先作什麼呢?”
“心中不要有任何顧慮,我會時時跟在你左右,作些開拓性的工作的。”
“你?你怎麼走的開呢?”
“很簡單。明天上午我就去請幾天假,就說是去探望洛杉磯的哥哥。這是中國僕人們由來已久的說法。邁登會不高興,但他不會起疑心的。早上七點鐘,火車離開埃爾多拉多開往帕薩德那,到時候我會在十一點鐘坐火車趕到那兒的。而你呢,我希望你能到車站來接我,行嗎?”
“太願意了。我們先在帕薩德那行動,是吧?”
“我將不勝榮幸。星期三邁登肯定在那兒有過一些舉動,銀行裡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有沒有回家看過?弄清楚後,我們再去好萊塢,艾迪·波斯頓可能會在那兒。再以後嗎,我們就請那位女高音先抽出點時間和我們談談,然後再去唱她的歌。”
“好的,我們會是一對很不錯的搭檔的。”伊登回答,“可我們沒權利對任何人進行盤問啊。在檀香山,你也許是個警察,可在南加利福尼亞州,這不會起多大作用的。”
陳聳聳肩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希望如此。”年輕人回答,“還有件事,我們是不是在投機取巧?要是邁登知道我們的行蹤怎麼辦?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不錯,我們的確是在冒險,”陳並不爭辯,“可我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我們只有一次次地賭博。”
“我承認我們是沒希望了,”伊登嘆口氣說,“我,我每分鐘都越來越感到絕望。我最好事先跟你打聲招呼,要是我們這次再空手而歸、沒有任何明確的進展的話,我就會堅決地把這個重擔從你的心上,還有我的心上清除出去。”
“耐心是良好的美德。”陳笑了笑。
“哦,你知道嗎,”伊登說,“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更有耐心,而且是一呼而出。”
他們到達“沙漠邊緣”飯店後,伊登鬆了口氣,他看見波拉·溫德爾的車正停在前面。他們在那輛敞篷車旁等著波拉,正在這時,威爾·霍利走了過來。他們把計劃向他講述了一遍。
“我可以幫你們一個小忙,”編輯說道,“邁登在帕薩德那的家中有位管家名叫彼得·佛格,一個很不錯的老頭兒。他到這兒來過幾次,我跟他很熟。”他在一張卡片上寫了幾個字,“把這個交給他,就說是我讓你們去的。”
“謝謝,”伊登說,“我們會用得著的,否則我就大錯特錯了。”
波拉·溫德爾出現在眼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伊登說,“我要和你一道去帕薩德那。”
“好的,”她答道,“上車吧。”
伊登爬進敞篷車。“回頭見,夥計們。”他喊著,汽車起動了。
“你應該弄輛出租車,帶計量器的。”伊登提議。
“胡說!你能坐我的車我感到很高興。”
“真的嗎?”
“當然。你的體重可以使我的車不致於翻出路面去。”
“女士,你可真會奉承人,”他對她說,“如果你願意,讓我來開吧。”
“不用,謝謝,我想我來開更好些,我認識路。”
“你總是這麼能幹,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他說。
“可是在艾迪·波斯頓那件事上,我幹得可不怎麼樣。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不用擔心,艾迪是頭倔牛,陳和我馬上就會再去找他的。”
“現在這宗神秘的案子進展到哪兒了?”姑娘問。
“它還是原封不動地站在那兒,朝我們眨眼呢,”年輕人說,“和以前一樣。”
他們兩人對邁登莫名其妙地殺死德拉尼一事作了些推測,而汽車也在翻山越嶺,一時間,夜色四合,他們籠罩在黑夜之中。很快他們下到了一片荒涼的綠色山谷中,山谷中洋溢著陣陣花香,香氣襲人。
“呣,”伊登深深地吸了口氣,“真香啊!這是什麼花?”
姑娘瞥了他一眼。“你真可憐,連這個都不知道,這叫橘花。”
“哦,是嗎,難道我一定要知道嗎?”
“當然不是。”
“那個該詛咒的傢伙在最後關頭施展出魅力,不是嗎?我想事實也是如此——他的魅力一出現,一下子就結婚了。”一個冒冒失失的司機迎面朝他們開了過來,“小心!”
“我看見他開過來了,”姑娘說,“你和我在一起絕對安全,還要我告訴你多少次呢?”
他們中途在河邊鎮的小酒館裡吃過晚飯,跳了一兩支曲子,然後,伊登覺得他們一轉眼就到了帕薩德那。姑娘把車開到馬里蘭飯店門前,準備讓伊登下車。
“可是你看,”他提出抗議,“我得看你安全到達好菜塢我才會放心啊。”
“不用了,”她笑了笑,“我和你一樣,會照顧好自己的。”
“真是這樣嗎?”
“你明天想不想再見到我?”
“想,我一直都希望明天能見到你。明天陳和我也會去好萊塢的,我們在哪兒能找到你?”
她告訴他,明天下午一點鐘她會在製片廠,然後歡快地道了聲再見,身影隨即消失在科羅拉多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伊登走進飯店,度過了一個寧靜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伊登記起他在校友報上曾讀到過有個名叫斯柏克·布里斯托爾的大學時期的朋友現在就住在帕薩德那。從電話簿上查到布里斯托爾的地址後,他動身去找他。原來他的朋友是在一家裝修華麗的證券公司上班。
“是在賣證券嗎?”寒暄過後伊登問道。
“是的,不是做證券就是做房地產。”布里斯托爾答道,“有段時間我一直在兩者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選擇了證券。”
“當然了,”伊登笑起來,“你看看校友報就知道了,男人們都喜歡玩兒證券。做的怎麼樣?”
“還不錯,我的老朋友全都到我這兒來買證券。”
“啊,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高興見到我了。”
“當然,我們有一些相當棒的一類抵押債券——”
“我相信——你還是留著吧,我到這兒來是辦事的,斯柏克,是件私事,一定不要在帽子底下把我說的話告訴別人。”
“我從來就不戴帽子,”斯柏克興高采烈地答道,“這就是我們這兒的氣候的可愛之處——”
“別跟我談什麼氣候了。斯柏克,你認不認識匹·傑·邁登?”
“哦,我跟他不是很熟,他從來沒請我吃過晚飯。當然嘍,我們這些搞金融的彼此之間都認識,至於邁登嗎,我幾天前還幫他做過事呢。”
“能不能說明白些。”
“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千萬別說出去。星期三上午邁登拿來價值十一萬美元的流通債券——大部分是自由公債。我們當天就幫他賣出去了,付給他的全是現金。”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斯柏克,我想找人談談星期三邁登在銀行的活動。”
“你是誰?福爾摩斯嗎?”
“這個嗎——”伊登想起了陳警官,“我和警方有些聯繫,是暫時的。”斯柏克吹了聲口哨。“現在我總算可以說——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別告訴別人——邁登遇到麻煩了。自打我一踏上他在沙漠中的莊園,我就有理由相信,有人正在對他進行敲詐。”
斯柏克望著他說:“是又怎樣?那是他的事。”
“是又不是。我父親跟他有些生意上的關係。你在加菲爾德銀行裡有熟人嗎?”
“我的一位好朋友在那兒做出納,你知道那些在銀行裡做事的人,全都是些廁所的磚頭。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去試試吧。”
他們一起來到加菲爾德銀行門前的大理石廣場上,斯柏克和他的朋友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認真的談話。然後,斯柏克把伊登叫過來,把他引見給他的朋友。“你好,”銀行職員說,“你要知道斯柏克在這兒所說的是完全不符合常規的,但是既然他替你擔保,我想——你想了解什麼?”
“邁登星期三到這兒來過,我想問問當時的情況。”
“是的,邁登先生星期三是來過這裡,我們已經有二年時間沒見過他了。他的到來在這裡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他到放保險櫃的地下室轉了一圈,花了很長時間來查看他的保險箱。”
“他當時是一個人嗎?”
“不,不是的。”銀行職員答道,“他的秘書桑恩也和他在一起,桑恩我們大家也都認識。另外還有一個個子不高的中年人,我記不太清了。”
“哦,是這樣。他查看過保險箱,就這些嗎?”
銀行職員有些猶豫不決。“不。他給他在紐約的辦公室發了份電報,讓他們把他在聯邦儲備銀行的一大筆款子撥到我們這裡。我真的不能再說了。”
“是你把這筆款子付給他的嗎?”
“我可沒這麼說。我想我說得已經太多了。”
“您的話對我很有幫助,”伊登回答,“我保證您不會為此感到後悔的。非常感謝。”
他和布里斯托爾回到大街上。“多謝你的幫助,斯柏克,”伊登說,“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就這麼把我當作舊衣服一樣甩掉了?”布里斯托爾說,“一起吃午飯怎麼樣?”
“對不起,以後找個時間再說吧。我得趕快走了,車站在那頭兒,對吧?”
“回去幹你的事吧,”斯柏克酸溜溜地回了一句,“可別在大霧裡迷了路,找不著家門,再見。”
十一點的火車到了,查理從車上走了下來。他今天換了身裝束,穿著那套伊登在舊金山見到他時所穿的衣服。
“你好,衣冠楚楚的先生。”年輕人說。
陳笑了笑。“我又感到受人尊敬了。”他說,“到巴爾斯托來,我的體面衣服總算派上了用場。今天不用做飯,這樣的日子真是太美了。”
“你走的時候邁登沒刁難你吧?”年輕人說。
“怎麼會呢?他還沒醒我就出來了,在他門上留了張字條。不用說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沉重,還以為我一去不復返了呢。當阿康重回舊地時,他一定會感到十分驚訝的。”
“好了,查理,我可一直沒閒著。”伊登說。他把當天上午的情況講了一遍。“那天晚上,那個老傢伙回到莊園後,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錢。我跟你說,霍利是對的,有人確實是在敲詐他。”
“看上去是這樣。”陳表示同意,“我還有個想法。邁登殺了人,他害怕被別人發現,於是他聚斂大量錢財,這樣,一旦需要,他就可以攜鉅款逃之夭夭,等到事情過去以後再回來。你覺得這種推測怎麼樣?說得通嗎?”
“天啊——這很有可能。”伊登說。
“現在我考慮,我們去拜訪一下他在此地的管家吧。”
一輛黃色的出租車朝橘林大街方向開去。他們駛過漂亮迷人的城市,陳的黑眼睛閃著亮光。百萬富翁居住的街道兩旁是一排排的胡椒樹。他們走下車,站在胡椒樹的樹蔭下。偵探用一種敬畏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高高大大的房子。
“對於一個出生在泥濘的”『穎叩拿┎菸堇鐧娜死唇玻飪真是不可思議。”他說,“富人們住在這裡如同皇帝一樣。裡面有人嗎?”
“查理,”伊登說,“我擔心我們和管家談完後,要是他打電話向邁登通報,那我們可就慘了。”
“而且還不會有人來救我們。可是,我說過,我們一定要抓住時機,祈求好運。”
“我們真的有必要去見他嗎?”
“走訪每一個認識邁登的人對我們來講都很重要。這個管家可能會給我們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我們怎麼對他說呢?”
“我們把它看作真有其事。邁登遇到麻煩了——他在被人敲詐。我們是警察,正在追蹤罪犯。”
“好極了,可我們怎麼證實這一點呢?”
“到時候我就晃一下別在馬甲上的警徽不就行了。各地的警徽看上去都大同小異,只有疑心重重的人才會看得很仔細。”
“哦,查理,你是醫生,我聽你的。”
出租車在大街上一所最宏偉的房子前停下,陳和伊登沿著開闊的汽車道走到門前,只見一個男子正在花棚下侍弄玫瑰。他穿著一身工作服,可面孔看上去卻像個學者。他目光敏銳、笑容可掬。
“是佛格先生嗎?”伊登問。
“是的,是我。”男子說。鮑勃·伊登把霍利寫的字條遞給他,佛格的笑意更深了。“很高興見到霍利的朋友。”他說,“請到這邊的走廊上來坐吧。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問您幾個問題,佛格先生。”伊登說,“這些問題聽上去可能有些莫名其妙——您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回答就算了。首先,星期三邁登先生是不是在帕薩德那?”
“哦,是的,當然。”
“你看見他了嗎?”
“是的,只有幾分鐘。他坐著那輛他在這兒經常坐的瑞嘉牌轎車,車開到門口,那時候大約是六點鐘。我跟他說了會兒話,可他並沒有下車。”
“他都對您說了些什麼?”
“只是問我一切可好,還說,他有可能過些日子到這兒來小住——和他的女兒。”
“是和他的女兒嗎?”
“是的。”
“你有沒有打聽一下他女兒的情況?”
“哦,當然了,我禮貌地對他說希望他的女兒一切都好,他說她很好,還說她迫不及待地要到這兒來。”
“邁登是一個人坐在車裡嗎?”
“不是,和往常一樣,桑恩和他坐在一起。還有一個人我從未見過。”
“他們沒有進屋嗎?”
“沒有。我有種感覺,邁登先生想要進來,但他卻改變了主意。”
鮑勃·伊登看了看陳查理。“佛格先生,你有沒有注意到邁登的舉止?他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佛格的眉頭微微一皺,“嗯,他走以後,我倒是仔細想了想,他看上去非常不安,而且還有些——嗯——心煩意亂。”
“我會告訴你一些事的,佛格先生。你辦事謹慎周到,我對你絕對信賴。你知道如果我們什麼事也沒有,威爾·霍利是不會讓我們到這兒來的。邁登先生是會感到不安——而且心煩意亂的。我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夥詐騙犯的受害者。陳先生——”陳解開外套的紐扣,稍微停頓了片刻,只見一枚銀色的徽章在加利福尼亞燦爛的陽光下閃出耀眼的光芒。
彼得·佛格點點頭。“我並不感到驚訝,”他嚴肅地說,“但我還是不願意聽到這個消息。我一直很喜歡邁登先生,雖然很多人都討厭他——可他對我來講確實是位朋友。你們也許會猜到,我現在在這兒做的工作和我的職業並不相配。我過去在東部是個律師,後來我的身體垮了,只能來到這兒,有什麼幹什麼。是的,先生,邁登一直待我很好,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你剛才說你並不感到驚訝,你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像邁登這樣的名人——他又那麼富有——這種事是難免的。”
查理第一次開口說:“還有一個問題,先生。你有沒有可能知道邁登先生為什麼會害怕一個人,一個叫德拉尼的人。”
佛格迅速掃了他一眼,但是一句話也沒說。
“傑瑞·德拉尼,”鮑勃·伊登又重複了一遍,“你聽說過這個名字,是不是,佛格先生?”
“我對你們這樣說吧,”佛格答道,“主人有時候非常友好。幾年前他把這所宅子上上下下視察了一遍,然後安裝上一整套防盜系統。我在大廳裡遇見他,當時工人們正在窗戶那兒忙著幹活兒。‘要是有人敢闖進來,我想這玩藝兒會提醒我們注意的。’他說。‘我猜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一定有很多敵人,先生。’我說。他樣子怪怪地看著我說:‘在這世界上我只怕一個人,佛格,’他說,‘只有一個人。’我感到有些不安,‘是誰呢,先生?’我問。‘他的名字叫傑瑞·德拉尼。’他說,‘記住這個名字,說不定今後會出什麼事。’我說我會記住的。他正要走開,我問道:‘你為什麼會害怕這個德拉尼呢?’這樣問很失禮,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有回答。”
“可他還是說了?”鮑勃·伊登問。
“是的。他對我端詳了一分鐘,然後說:‘傑瑞從事的是一項荒唐的職業,佛格,而且他幹得真他媽的出色。’然後他轉身走進閱覽室,我想我最好還是什麼也別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