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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於楷倫開完會,利用午休兩個小時時間,帶程悠悠去拜訪他的母親。

    他母親守寡多年,八年前改嫁給一位老實的公務員,不過繼父去年已經退休。

    有點刻意的,他將自己抽離他們的生活之外,不願因為自己這個大拖油瓶,影響了母親再婚後的生活。

    於楷倫的母親手藝不錯,菜很可口,繼父人也相當親切,大家說說聊聊,閒話家常,填飽了肚子,也餵飽了於楷倫的思親情愁。

    吃過午飯,子楷倫必須到分廠巡視,還得與廠務人員開會,無法溜班,但又捨不得與程悠悠分開,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他會盡快結束工作。

    程悠悠當然沒有反對,就陪著他到工廠去,許多人第一次見到大小姐來訪,都誠惶誠恐地倒咖啡、準備點心,反而害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臺灣南北距離雖然不近,但也不是那麼遠,風聲很容易就從南傳到北部。

    將近傍晚時,於楷倫終於以最快的速度結束工廠的會談與巡視,正想著可以好好地陪程悠悠痛快玩一晚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突然出現了。

    “嗨,楷倫、悠悠。”

    他們並肩走出工廠的那一刻,一道纖影從前方翩翩走來,兩人頓時僵在原地。

    “怎麼那副表情,不高興看到我?”劉鬱薇嫉妒的眼眸輪流審視著於楷倫與程悠悠,嘴角浮現不齒的冷笑。

    她簡直像陰魂不散的幽靈,他們走到哪,她就追到哪。

    下午才從高雄工廠的人員口中得知程悠悠與於楷倫連袂出現,傍晚不到,她就已經從臺北追下來了。

    “你怎麼會過來呢?”於楷倫立即恢復鎮定的表情,不過臉色依然不很熱絡。

    “是董事長知道悠悠到高雄,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特地請我下來看看有什麼需要關照的。”

    劉鬱薇敢這麼有恃無恐,當然是因為她有強硬的後臺撐腰,而那個後臺就是程天義。

    她與程天義可說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她靠程天義壓制於楷倫,而程天義則靠她阻斷程悠悠對於楷倫可能衍生的愛慕──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就愛上他了。

    這是老狐狸程天義的算計,既要收於楷倫為義子,拉攏他在身邊,但又怕他心生異念,奪走自己最珍貴的掌上明珠。

    他認為只要於楷倫談戀愛,他的女兒就安全了,所以他千方百計維持義子與劉鬱薇的戀情。因為怕他與女友的感情斷線,他讓劉鬱薇進公司,還將她安插到於楷倫身邊,更在於楷倫出國留學時,買機票送她出國去看他。

    如此用心良苦,就是不讓於楷倫有機會與自己的女兒發展出戀情。

    於楷倫確實夠優秀,他真的很欣賞他,然而於楷倫有個最大的致命傷,就是他毫無家世背景。

    如今他財富、權力、地位,什麼都有了,就缺一個擁有同等雄厚財力與家世背景的親家,而於楷倫對他而言──完全不夠格。

    這雖殘酷,但卻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婿,永遠也不會是於楷倫!

    於楷倫聽見這是程天義的主意,眼眸不由得一黯。

    義父的心思,他豈會不知?即使戰戰兢兢,努力拚命,他還是無法得到他的認同嗎?

    而程悠悠在見到劉鬱薇的那一刻,就知道她美好的假期已經提前結束了。

    一場會面,三個人各懷心思,只是心情同樣如巨石般沉重……

    熱鬧的夜市,穿著輕便的男女老幼,攜家帶眷地東逛西瞧,一攤吃過一攤,這是平民百姓最喜愛的一項娛樂活動。

    程悠悠置身在不熟悉的擁擠人群中,微蹙著眉頭,困難地擠過重重人牆,緊緊跟隨前方的人潮。

    因為人實在太多,除了左右穿梭的人擠得令她相當難受之外,後方的人也一直湧上來,不斷地向前推擠,讓她連想稍微停下來喘口氣都沒辦法。

    抬頭望望前方,劉鬱薇正親暱地拉著於楷倫的手,有說有笑地逛夜市,讓她瞧得心好酸。

    她與於楷倫的原訂計劃,是先去逛逛著名的英國領事館,品嚐他們的蛋糕,觀賞西子灣絕佳的夕陽美景之後,再回市區找間新鮮又美味的餐廳,嚐嚐高雄道地的海產,酒足飯飽後再搭末班飛機返回臺北。

    然而當劉鬱薇出現以後,整個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首先她說不想去英國領事館,吵著要去逛街,所以她相於楷倫只好陪她去逛百貨公司。

    程悠悠不太懂,臺北的SOGO和高雄的SOGO有什麼不一樣呢?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到這裡來逛百貨公司?

    陪她在百貨公司耗了兩、三個小時,劉大小姐終於滿足了,而大家也都餓扁了,於楷倫便提議去餐廳吃新鮮現炒海產,但劉鬱薇又有意見了,說來到當地,就是要吃當地最具特色的風味小吃。

    於是她強自把他們帶到夜市來,程悠悠一見到滿坑滿谷的人就快嚇暈了,而劉鬱薇卻拉著於楷倫的手臂,如魚得水般優遊地吃喝閒逛起來。

    偏偏她被人群擠得要命,別說吃喝了,連路都快要不能走,哪還有辦法吃東西呢?

    飢餓,外加擁擠、悶熱,還有四周不流通的空氣,她覺得自己好像快昏倒了。

    “你不要緊吧?”於楷倫一發現她有異狀,立刻推開人群擠過來。

    打從進入夜市,劉鬱薇便像八爪章魚一樣,一直死巴著他的手臂,他想掙脫也掙脫不開,只能無奈地被她拉著走。

    但他知道悠悠不習慣這種擠得水洩不通的地方,總會不時回頭察看她的情況,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看見她困難地在人群中找路走,他很是心疼,當看到自己替她買來的東西也都只能拿在手上,根本沒辦法吃,他更擔心了。

    後來發現她愈走步伐愈慢,最後臉色開始發白,他終於忍不住甩開劉鬱薇的手臂,趕到她身邊。

    “你怎麼了?”他關切地問道。

    “我……好像快暈倒了。”程悠悠攀住他的手臂,支撐自己快軟掉的雙腿。

    “哎喲,悠悠怎麼了?大小姐走不動了嗎?”劉鬱薇不情不願地走過來,語調相當嘲諷。

    “悠悠不舒服,我們得找個地方讓她休息。”於楷倫轉頭四望,尋找離開夜市最快的出口。

    “可是我還沒逛完耶。”劉鬱薇不高興地抗議。

    “那你留下來慢慢逛,我先帶她找地方休息。”於楷倫毫不猶豫地道。

    劉鬱薇又氣又窘,忍不住譏諷道:“悠悠,才逛個夜市你也會昏倒,你還真是嬌貴耶!”

    “對不起……”程悠悠面色又是一白,垂下頭囁嚅道歉。

    “夠了,你別再說了。”於楷倫不高興地制止劉鬱薇,然後小心地攙扶著程悠悠離開夜市。

    劉鬱薇嘴裡雖嘟嘟囔囔,但還是跟著一塊兒走了。

    由於飯店已經退房,於楷倫就近在夜市附近找了間旅館,向櫃檯要一間房讓她休息。

    “只是一點點不舒服,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沒必要開房間浪費錢吧!”劉鬱薇還在嘀咕。

    於楷倫不理會她,逕自扶著程悠悠進電梯。

    劉鬱薇快氣死了,但又不想讓他們單獨在一起,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上去。

    進了房間,於楷倫立刻將程悠悠扶上床,讓她躺下來,然後忙著倒水、擰溼毛巾替她擦臉、調整空調溫度,服侍得妥妥貼貼,讓劉鬱薇瞧得心裡更不是滋味。

    躺了一會兒,程悠悠覺得好一些了,於楷倫知道她肚子餓,又趕著要出去替她買吃的填肚子。

    “不用了,不是在夜市買了東西嗎?我吃那些就好了。”她拉住他,不讓他離開自己床邊。

    “可是,你吃得慣嗎?”他擔心地問。

    “放心吧!我也不是靠山珍海味養大的,只要能吃、好吃的東西,我什麼都能吃。”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她打開他遞過來的袋子,拿出裡頭的珍珠烤玉米,大口咬了起來。

    味道還不錯,香Q有嚼勁,嘴裡的玉米還沒吞下肚,她又咬了一口。

    “好吃嗎?”凝視著她,他愛憐地問。

    “好吃。”她用力點點頭。

    “這邊還有烤翅膀和水煎包,飲料是珍珠奶茶。”

    “好棒,我最喜歡珍珠奶茶了。”

    於楷倫聽了立刻替她把吸管插好,送到程悠悠嘴邊。

    她啜了口飲料,滿足地笑眯了眼。“好好喝喔!”

    於楷倫則愛憐地摸摸她的頭,柔聲說:“那多喝一點,嗯?”

    “嗯。”程悠悠點點頭,又咬了一口玉米,不過看見正冷眼看著她的劉鬱薇,她突然感到心虛。

    此刻正對自己關懷備至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耶!程悠悠心底立即浮現愧疚,有點討好地對劉鬱薇笑笑,她好聲好氣地問:“鬱薇姊,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用了,你程大小姐嘴邊的東西,我怎麼敢搶呢?哼!”劉鬱薇扭頭離開房間,用力甩上門。

    “鬱薇姊生氣了……”程悠悠低下頭,心裡好難受。

    也不能怪鬱薇姊生她的氣,是她自己不好,是她霸佔了她的男朋友。

    她好愛楷倫大哥,但是又不想傷害鬱薇姊,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於楷倫也知道今晚劉鬱薇表現得簡直像個妒婦,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假裝沒事地安慰道:“沒事的!她只是心情不好,別想太多,快吃吧。”

    程悠悠吃了點東西,稍微填飽肚子之後,於楷倫先讓她睡一會兒,晚點再一起搭機回臺北。

    於楷倫關上門暫時離開房間,一眼就見到劉鬱薇站在走廊上,神情怨嗔地瞪著他。

    知道她很不高興,他還是忍不住柔聲責備道:“悠悠身體不舒服,你別用那種語氣對她說話,行嗎?”

    雖然他的口氣不算差,但是指責的意味是無庸置疑的,劉鬱薇聽了,隱忍許久的火山立即爆發了。

    “悠悠!悠悠!你的心裡只有程悠悠,那我呢?我劉鬱薇在你心中,算是什麼?”

    “鬱薇──”

    “你說啊!”她咄咄逼人。

    “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妹妹。”他無可奈何答道。

    “妹妹?呵!”劉鬱薇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明明知道我們之間不是那樣的關係。”於楷倫溫和又堅定地提醒道。

    “我以為你的想法會改變……”劉鬱薇傷心地搖頭。

    “不,我的想法始終如一,從來沒有改變。”他堅定地道。

    “那麼你答應我父親的事呢?你答應他會好好照顧我,你忘了嗎?”她尖銳地質問。

    “我沒忘。對你父親的允諾,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既然答應會好好地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責任。但是……”輕嘆口氣,於楷倫放柔語調說:“那不包括婚姻。所謂的照顧,並不能以自己終身幸福作為條件。”

    聽到這裡,劉鬱薇掩著臉,絕望地哭了。

    於楷倫立刻上前抱住她的肩安慰道:“別這樣!乖,你別哭了……”

    他們身後原本開啟一小條縫的房門,悄悄地掩上了。

    程悠悠渾渾噩噩地回到床上,腦子裡滿是於楷倫擁抱劉鬱薇的畫面。

    乖,你別哭了……

    對你父親的允諾,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既然答應會好好地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責任。

    我的責任……

    我的責任……

    搗著嘴,程悠悠無聲地啜泣起來。

    終究,她能得到的只有一點點仁慈的撫慰,那個寬大溫暖的胸膛,並不是屬於她的。

    從來不是!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卑鄙無恥的竊賊,總在不經意間,偷偷汲取不屬於自己的溫暖,霸佔久了,還以為那就該是自己的……

    她早該醒悟,她只是竊用了別人的權利,那個給她許多安全感的胸膛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她沒有資格佔據。

    根本沒有資格……

    熱鬧的宴會里笑語不斷,衣香鬢影,珠光寶氣,豪貴名流穿梭其間,驕傲地層示自己身上的新行頭。

    宴會的角落,程悠悠單手端著酒杯,恍然失神地佇立著,怔愣地望著面前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身上穿著一襲粉紅色的香奈兒窄版曳地禮服,微露酥胸的設計,讓她跳脫了稚氣,挽起的優雅髮髻,更讓她增添幾許成熟性感之美。

    “悠悠,今晚的宴會很成功,辛苦了。”

    身穿一襲亮紫色性感禮服的慕怡璇嫋娜走來,微笑道聲辛苦了。

    今日是程悠悠一位世伯過六十大壽,他委託心橋公關公司代辦壽宴,而程悠悠居中連絡,幫了不少忙。

    “一切順利落幕,我就滿足了。”程悠悠朝她笑笑,看見她後方那張熟悉的剛毅面孔,訝異地問:“靳達夫也來了嗎?”

    “是啊!那傢伙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邀請函,一進來就像怕什麼寶貝給人偷走似的,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只要有男人靠近我,他就用那雙牛眼瞪人家,想跟我說話的男人都給他嚇跑了啦!”

    慕怡璇懊惱地轉頭用一雙明媚大眼反瞪回去,卻換來對方一記無賴的微笑。

    “他也是在乎你呀。”程悠悠知道慕怡璇只是嘴上抱怨,其實心裡甜蜜得很。

    哪像她呢?想到自己,程悠悠不禁更加黯然。

    “呵,慕小姐你好。”程悠悠的父親程天義帶著朋友走過來。

    “程伯父,您好。”與程父等人打過招呼後,慕怡璇轉頭對程悠悠笑著說:“你們聊,我去那頭看看情況。”

    “嗯,麻煩你了。”

    慕怡璇離開後,程天義替女兒介紹自己帶來的朋友。“悠悠,你還記得呂伯父嗎?在你小的時候,他們舉家移民到美國去了,最近剛回國來拓展業務。”

    “我當然記得呂伯父。呂伯父您好!”程悠悠得體地回應。

    其實她對父親的這位朋友根本已經沒有印象,不過這三年來的職場訓練,讓她知道在什麼場合該說什麼,以及什麼才是別人真正想聽的話。

    “還有這一位是你呂伯父的公子治彥,小時候他也跟著爸爸來我們家裡玩過幾次。治彥是個很誠懇的青年,年輕有為,將來呂氏通運臺灣地區的業務,都將交由他打理,未來呂氏通運也會和我們程氏企業合作。”

    “治彥大哥你好。”程悠悠微笑著,禮貌問候。

    “你好,叫我治彥吧!”呂治彥驚豔地看著她,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呵呵,真是女大十八變,十幾年不見,悠悠愈來愈漂亮了。”呂治彥的父親呂政道望著程悠悠,笑著誇讚道。

    “哪裡哪裡,她長得像她死去的母親,稍嫌單薄了點。”

    “沒的事,悠悠真的很漂亮!不知道哪天有空,讓我們家治彥約悠悠出去外面走走,或是喝個下午茶什麼的,年輕人好好聊一聊。”

    呂政道老奸巨猾地笑著,撮合小倆口的意味濃厚。

    “哎,這主意不錯!”程天義喜出望外,忙不迭一口應允。他轉頭對女兒說:“治彥才剛從美國回來,對臺灣不是很熟,你就多幫幫他,介紹咱們臺北好吃好玩的地方給他。”

    “爸,我知道了。”既是世伯之子,程悠悠也不好意思推拒。

    “好好,哈哈哈……”程天義縱聲大笑。

    他的笑聲讓程悠悠有些不解,今晚父親好像特別高興?

    “來!呂兄、治彥,我帶你們去看看其他朋友。”

    程天義又領著呂氏父子,廣結善緣去了。

    他剛走,程悠悠身旁便冒出一道身影,動作之敏捷迅速,讓她嚇了一跳。

    “悠悠,那是誰?”於楷倫握住她的手臂,神色緊張地問。

    這幾天她一直怪怪的,似乎精神不太好,經常恍神,所以打從宴會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注意她,當然也看見程天義帶人介紹給她。

    程天義臉上的喜悅,以及對方臉上的仰慕,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是不是他呵護已久的寶貝,就要被人給奪走了?

    “楷倫大哥,好痛噢!”手臂被他握得太緊,程悠悠忍不住喊疼。

    “啊,對不起……”於楷倫吶吶地鬆開手,憐惜的大手下意識撫過去,輕揉纖白的藕臂上被他捏紅的郡一塊。“還疼嗎?”

    程悠悠面頰一紅,急忙撥開他的手。“不……不痛了。”

    被他碰過的地方陣陣發熱,連她自己也不敢再去碰觸。

    “悠悠,剛才義父帶來的人是誰?”他只想知道這一點。

    “剛才那是爸爸的好朋友呂世伯,呂世伯的兒子最近剛回臺灣擴展業務,和我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爸爸希望我多關照他。”

    程悠悠照實把父親的請託告訴他,並不以為意,但這番話卻在於楷倫心頭掀起汪風巨浪。

    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於楷倫非常清楚。

    打從二十歲就跟在程天義身旁,身為他的義子,他比任何人都瞭解他。

    程天義當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但也絕非造橋鋪路的大善人,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哪怕對方是他的親戚或是老友。

    況且他向來疼愛悠悠,知道她不愛管公司裡的事,所以從不拿商場上的事情煩她,而今他卻反常地要求自己的寶貝女兒去招待客戶的兒子?

    這怎麼想都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這個呂治彥在程天義的心目中,並非單純的客戶或老友之子,而是──女婿的理想人選!

    思及此,於楷倫面色倏然發白,神情凜冽。

    他最擔心的事就要發生了,他的寶貝將要被人搶走……

    “楷倫大哥,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蒼白喔。”程悠悠下意識抬起小手,想撫摸他的臉頰,然而手才湊到他頰邊,就僵硬地停了下來。

    不該再碰觸他了……

    也不該再仰慕、依賴他,她所得到的幸福,都是從另一個女人那裡竊取來的。

    她眼眶裡浮現薄霧,在淚水奪眶而出之前,慌忙轉身逃離。

    而於楷倫並沒有追上去,只是凝望著她秀麗的背影,逐漸遠離他。

    他的心也很亂,這時候他沒辦法給她任何安慰。

    到底我該怎麼辦?他怔忡地想。

    他要怎麼做,才能保住他的寶貝,不讓任何野心份子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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