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一個懷抱嬰兒的人影驀地站立在了茅屋門前,寒生趕到了。
淚水自蘭兒的眼中湧出,她無力的倚在了門框上……
寒生點了點頭,來不及說什麼了,迅即將沈才華交給了蘭兒,自己雙手趕緊攙扶起吳楚山人,口中說道:“山人叔叔,寒生來遲了。”
“小心……寒生,”吳楚山人艱難的喘息說道,“黃建國能凌空吸人真氣……”
寒生默默地將山人交給蘭兒扶住,自己轉過身來,目光掃視了地上躺著的不化骨屍體和奄奄一息的耶老,然後冷冷的打量著黃建國。
“呦,寒生啊,你可終於露面了,讓我瞧瞧,怎麼這麼憔悴呢?人也瘦了許多,怪可憐的……”黃建國面頰微微泛紅,柔聲柔氣的說道,同時手一鬆,良子的屍身軟綿綿的癱倒在了腳下。
寒生脫下了上衣,走到茅一噬的屍體前,輕輕的蓋在了他的腰間,塗抹過“汗青”的創面已經生長出了一根粉紅色的新xxxx。
“黃建國,你用‘中陰吸屍大法’殺了不化骨茅一噬?”寒生冷冰冰的說道。
“不錯,吃驚麼?寒生,你別老用那種眼神看我好不好嘛?”黃建國扭動腰肢,嗲聲嗲氣道。
“中陰吸屍大法已經失傳了千年,你從哪兒得到的?”寒生淡淡的問道。
“當然是你朱家祖墳裡啦。”黃建國脫口而出,但隨即心中亦是赫然一驚,心道,莫不真的就是那具腐屍?他回想起了腐屍嘴巴巨大的抽力吸取了他的精氣,然後回哺,再後來自己就昏迷過去了……
“我家祖墳?”寒生狐疑不已,忙追問道,“靈古洞口前面麼?”
“就是啦,墓穴中長了好多的白毛。”黃建國描述道。
原來是這樣……寒生明白了,千年古墓裡的主人不但陪葬有郭公葬尺和《青囊經》,而且還有“中陰吸屍大法”,但是卻被這奸人黃建國得到了。而那“中陰吸屍大法”正是不化骨的剋星,茅一噬因此而白白的送了命,自己若不是委託他前來調查毛屍的身份,他又何來此一劫呢?是我害了不化骨啊,可惜了他那數百年的道行……寒生內心不禁自責起來,感到無比內疚。
“寒生啊,你別愁眉苦臉的啦,很容易衰老的,讓我把這裡的人都吸乾,然後咱倆遠走他鄉,雙宿雙飛豈不快哉?”黃建國的臉頰上浮上來兩朵紅暈。
寒生面色陰沉,冷冷說道:“黃建國,你這個作惡多端的妖人,你今天難道還想離開這裡麼?我寒生豈能放過你,讓你用‘中陰吸屍大法’繼續去殘害天下蒼生麼?”
“嘻嘻……”黃建國陰笑了起來,鼻子一哼,“呦,朱寒生,我是見你英俊健美,唇紅齒白,心生愛憐,不忍心傷害於你,但若是如此的不識抬舉,可別怪我黃建國辣手摧花,將你們一併收拾了。”
寒生腦子裡面急速的轉動著,“中陰吸屍大法”乃是中原第一邪術,劉伯溫在《屍衣經》中記載雖然只有聊聊數筆,但是說過“天下辟邪聖物人毫,天下至邪之物綠毛”,自己已有人毫綠毛織就的屍衣,應該對抗得了這中陰吸屍大法的。
“黃建國,你惡貫滿盈,該到遭報應的時候了。”寒生雙眸清澈如水,平靜的說道。
“寒生……”耶老有氣無力的抬起身子,提醒說道,“他有‘五黃煞氣’護體……”聽得出這是老翠花的聲音。
“五黃煞氣?”寒生疑惑道。
吳楚山人站立不聞,在蘭兒的扶持下坐在了門檻上,喘息著說道:“寒生,五黃氣煞……可用時鐘來化煞,時鐘為金,可化洩五黃二黑,五黃煞實為鬼煞,最怕被提示輪迴時間,見時鐘而避,而風水時鐘乃以真銅所造,是為真金……我的包袱裡有一塊銅鐘,蘭兒快去將它拿來,破去黃建國的氣煞。”
黃建國聞言感覺莫名,遂嘲弄道:“臨陣磨刀,怕是已經來不及了吧?”遂將目光射向寒生的腹部,催動意念在腦海中想著寒生的肚臍眼兒。
寒生驟然間感到自己的腹部氣血攪動了起來,彷彿開鍋一般,似要掙脫出一條通路自神闕穴洩出,但是卻被屍衣緊緊地護住而不得出,低頭看去,屍衣已在微微起伏擺動著……他明白,人毫綠毛正在全力抵抗著黃建國的“中陰吸屍大法”。
黃建國鼻子翕動著,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什麼也沒吸出來,遂加強意念,臉色憋的通紅,雙眸死死的盯在了寒生的腹部,目光力圖透過那件白綠相間的毛背心,看到其肚臍眼兒。
寒生感到丹田內氣血翻騰,仁督二脈經氣越來越快的循環著,他知道,經絡萬一哪裡出了點問題,洶湧澎湃的內息將會爆開,那樣可是就危險了。再低頭望去,身上的屍衣已經逐漸鼓起,肚子漸漸脹大了起來,如同一個孕婦般,不行,得趕緊想辦法才是。
此刻,黃建國正在全神貫注,沒有留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房門口溜到了自己的腳邊,當他發覺時,嬰兒沈才華已經“呼”的一聲躍起,在空中便已經張開了兩排白森森的小牙,朝著他的脖頸處咬下……
“好呀!才華太棒啦!”嘟嘟盤旋在半空中為鬼嬰啦啦叫好。
沈才華雖然曾吸取了郭公葬尺內的祝由十八式神功,但畢竟是個嬰兒,思維領悟能力很低,神功也是半生不熟的,還不能隨處靈活運用。小傢伙此刻一見寒生爸爸情況危機,於是腦袋一熱,便本能的撲上去撕咬,根本就想不起來唸什麼巫咒,用哪一式的祝由神功了。
“危險!才華……”寒生急呼道,但是體內氣血不勻,話音十分的微弱。
“砰”的一聲,鬼嬰沈才華驟然間倒彈了出去,被“五黃煞氣”直挺挺的震落,後腦勺磕碰在了地上,隨即“哇”的一聲,疼得大哭了起來……
黃建國目光如炬,直視赤裸著身子的嬰兒小肚臍眼兒,十成的意念驟然間轉移在了沈才華的身上,一股渾厚無比的祝由真氣驀地直衝他的鼻子,嗆得他張開了嘴巴,任憑氣流灌入五臟六腑……
寒生體內氣血驟然平息,瞅見著黃建國竟然張著大嘴對著嬰兒下起了毒手,一時間血灌瞳仁,蠅眼都紅了,他不及多想,隨手一摸,找了件東西便撲上去塞入了黃建國張開的嘴巴中……
那是丹巴喇嘛留下的那串榴輝石精佛珠……
一團淡藍色的霧自黃建國口中呼出,緊接著他的周身毛孔全部張開了,並輕微的噝噝向外洩著氣,須臾他的身子已然籠罩在了濃濃的藍色霧氣之中,與藍月亮谷里的一模一樣……
藍色迷霧中,“啊……啊……”黃建國連聲慘叫著,緊接著在他的喉嚨裡,聲帶自行發出了古怪的音階,“拉嘛夏斯木期,窮拉夏斯木期,雄者拉夏斯木期,夏窪更登夏斯木期……”
寒生抱起了小才華,驚訝的望著這團藍色的濃霧和霧中傳出來的聲音,他不知道,那聲音乃是密宗噶瑪噶舉派至上的“退魔咒”。
這串溜輝石精佛珠曾是藍月亮谷中喇嘛寺的鎮寺之寶,當年格達活佛臨終前將舊羊皮預言和佛珠一同傳給了丹巴喇嘛,而丹巴老喇嘛先將舊羊皮交給了寒生,再託金道長轉贈佛珠,其用意可謂深遠。
此佛珠實為藍月亮谷中藍晶石(溜輝石)地下之石精製成,由噶瑪噶舉派黑帽系第二世大寶法王噶瑪拔希(1204~1283)所持,人稱卻吉喇嘛,在藏傳佛教中是僅次於蓮花生大師的具有大神通活佛,被稱之為“祝欽”(意為大成就者)。1283年,第二世大寶法王臨終前將“退魔咒”注入了佛珠之中,成為噶瑪噶舉派歷代的至聖法器,一直傳承了六百多年。1930年,年僅六歲的第十六世大寶法王日必多傑將這串二世活佛加持過的“退魔佛珠”傳給了來到雪域高原的美國人類學家約瑟夫.洛克,也就是藍月亮谷喇嘛寺的主持格達活佛。
這串看著不起眼的青綠色“退魔佛珠”,卻內含有第二世大寶法王的“退魔咒”神通,一進入到黃建國口中,便自行剋制起中原第一邪術“中陰吸屍大法”來了。
西晉一代易學宗師郭璞號稱“中原第一邪術”的中陰吸屍大法亦不是等閒之物,但見黃建國周身的藍色霧氣越來越濃,最後已然瞧不見人形了……
“寒生,這是怎麼回事兒?”吳楚山人微弱的聲音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丹巴老喇嘛的這串看來絕不是普通之物……”
藍色濃霧中又傳來斷斷續續神秘的梵音聲:“拉嘛夏斯木期,窮拉夏斯木期,雄者拉夏斯木期,夏窪更登夏斯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