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嬤嬤驀地皺了下眉頭,低頭一看,自己的小叔子李地火滿嘴滴著口涎,正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大腿根不鬆口……
郭儒昌也瞥見了這一幕,頓時勃然大怒道:“小叔子咬嫂子屁股,成何體統?敗壞蠕頭蠻門風……”說罷長脖子一探,張嘴咬在了李地火光禿禿的腦袋瓜子上,硬生生的將其拽了下來。
“爹爹,我這是祝你一臂之力呀……”李地火委屈的說道。
“胡說!以老夫的輩分,豈能要爾等幫忙?若是被江湖上知曉了,豈不惹人恥笑……”古板的郭儒昌大聲訓斥道。
客家嬤嬤仔細看了看傷口,那李地火的大黃牙已經咬穿了大腿皮肉,鮮血直流,染紅了半條褲腿,破損的皮肉裡奇癢無比,似乎有蛆蟲一類的東西在亂鑽,她知道,那是小蠕頭蠻幼蟲。
“小女娃,地火褻瀆冒犯了你,老夫決不護短,自會加以懲處,只不過他的蠕頭蠻幼蟲已經從傷口處,直接種入到了你的身子裡,如此一來,你就是地火的女兒,也就是老夫的孫女了,老夫此時如再下手殺你,於情於理又說不過去了……”郭儒昌滿臉的皺紋擰在了一起,顯得十分的為難樣。
客家嬤嬤眼噙淚水的仰天長嘆道:“想不到老嫗縱橫江湖一世,到頭來竟然變成一條蠕頭蠻……”她知道,自己的這五式祝由神功乃是以巫咒肢舞發出意念磁場,阻斷對手的正常思維來控制其行動的,但卻無法作用於自身。如今自己變成了蠕頭蠻宿主,非得借用於外力不可了,只可惜小才華不在,否則他以神功第三式“行屍走肉”便可驅除自己體內的蠕頭蠻幼蟲了。唉,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啊……
“郭老爺子,李地火這個猥瑣之徒,小叔子撕咬大嫂的肌膚,以下犯上,老嫗倒要看看你會如何大義滅親?”客家嬤嬤慍怒不已的說道。
“咦……”郭儒昌突然醒悟道,“雖說小叔子咬嫂子屁股,敗壞門風,但他現在已經變成你的父親了,老爹咬女兒……這究竟應該怎麼算呢?”他已經給弄糊塗了。
“郭老爺子,老嫗起先問你的話,你還未曾回答,這‘鬼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值得你們如此謹慎的看守?”客家嬤嬤必死之心已決,心中唯有此事放不下。
“這個麼……”郭儒昌支支吾吾躊躇著。
“喵嗚……”此刻“白虎”大靈貓突然發出了低低的咆哮聲。
郭儒昌一驚,隨即詫異的匆匆道:“又有人闖入湖心島了!”
遠遠的望去,朦朧之中,一條綠幽幽的熒光帶緩緩的由對岸而來。
虛風道長和有良見到湖中有座小島,便直奔而來,身後緊追不捨著那群閃爍著綠色熒光的“屍磷蟲”。
“有良,我們要多加小心了,這湖心島上恐怕有古怪。”虛風道長謹慎的說道。
“沒有見到橋啊……”有良站在岸邊眺望著小島說道。
虛風道長望著石鐘乳形成的山門,思忖著說道:“天地造化,必有其理,我們近前去瞧瞧。”
走過了石鐘乳門,虛風道長仔細的觀察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原來這水下倒是有座橋。”說罷,淌水踩在了石樑上,摸索著前行,有良則緊張地跟在了身後。
登上小島石岸,面前是一片石筍林,高矮疏密,參差不齊,當他倆繞過了這些石筍,虛風道長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勁兒了。
一隻火紅色的大蝙蝠站立在一根紅色石筍上警惕的望著他們,西側白石筍上蹲著一隻如老虎般的巨貓,也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中間有一座乳白色的石臺,臺前站立著三個人,其中銀髮披肩,身穿長袖對襟短上衣,扎紅色斜紋圍腰的老太婆正是那位前輩高人,不過好像是腿部受了傷,鮮血染紅了半條褲腿。在石臺旁邊站著的,就是那個冒充風陵寺主持了空老僧的假和尚李地火,而居中的則是一個滿頭白髮,身著老式破舊長衫,腰間繫布帶,鷹鼻凹眼的老者。
“前輩,徐風冒昧打擾了,您好像受傷了?”虛風道長面向客家嬤嬤問候道。
客家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但轉瞬即逝,她對虛風只是略微點了下頭,並未言語。
“你是誰?”郭儒昌突然冷冷的說道。
“在下香港九龍弘易堂風水事務有限公司董事長徐風。”虛風道長一面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遞了過去,在這詭異的地臍裡,禮多人不怪,客氣一點總是好的。
郭儒昌吃驚的望著手中的名片,聞著還有股子香味兒,上面的繁體字他還是認得的,不過下面的英文字母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尊駕在江湖上可有什麼名號?屬於哪個門派?”郭儒昌不明白那張紙片有何用處,但凡是能夠來到地臍者,在江湖上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這個……”虛風道長聞言一愣,隨即想到大凡高人隱士說出話來必是極有性格的,於是也文縐縐的回答說道,“在下徐風,江湖人稱‘五行追蹤客’,乃是全真門下。”
“你認識老夫的孫女?”郭儒昌看見此人方才曾向客家嬤嬤打招呼,因此疑惑的問道。
“什麼……”虛風道長聞言一愣,不敢相信的望著這個白髮老者,“您是前輩的祖父?”
“嗯,老夫是她的爺爺,地火是她的爹爹。”郭儒昌點頭承認道。
這一下,虛風道長可完全糊塗了,那個假和尚怎麼可能是前輩的老爸呢?在風陵寺中,聽他們的口吻,分明是嫂子與小叔子的關係呀……而且以前輩的年紀,她的爺爺如活著那得多大歲數了。
“那您老高壽啊?”虛風道長做事謹慎,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二百五十歲。”郭儒昌據實回答道。
“這……怎麼可能?”虛風道長大吃一驚。
“沒錯,徐風,”客家嬤嬤這時在一旁冷冷的說道,“它倆都是‘蠕頭蠻’。”“嗡嗡……”尾隨在虛風道長和有良身後的那些“屍磷蟲”慢慢的朝著客家嬤嬤聚集,在她的頭頂上飛舞盤旋著,形成了一個綠瑩瑩的光團。它們與蠕頭蠻同為地臍內的生物,因此並不相互攻擊,目標只是針對著外來的嬤嬤。
“前輩小心!”虛風道長高聲提醒著,同時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掏出“古龍水”瓶子朝著客家嬤嬤噴出怡人的香霧。
“屍磷蟲”受不了這種化學合成氣味的刺激,“轟”的炸了窩,遠遠的散開了。
客家嬤嬤微微點了下頭,表示感謝,這個“五行追蹤客”徐董事長雖然其貌不揚,小扁頭模樣像個螳螂,為人卻倒是挺熱心的,只不過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男人,隨身帶著瓶香水,感覺上總有些怪怪的。
“前輩,您受了傷,在下隨身帶有福建漳州片仔癀金創藥膏,對刀槍創傷止血消炎甚佳……”虛風道長誠懇的說道。
“不必了,老嫗的腿是被蠕頭蠻李地火咬的,金創藥沒有用,徐風,你也是從風陵寺老白果樹洞裡下來的麼?”客家嬤嬤問道。
“正是。”虛風道長回答道。
“你看見老嫗的徒兒沈才華了麼?”客家嬤嬤關切的問道。
“看見了,他和您的兩位隨從在一起。”虛風道長說道。
客家嬤嬤點點頭,面色鄭重,望著虛風道長,口中緩緩說道:“徐董事長,老嫗想要拜託你一件事……”
“前輩請吩咐。”虛風道長恭敬地回答道。
“你馬上離開這裡,回去風陵寺告訴老嫗的徒兒,嬤嬤師父已經死於地臍,讓他直接返回江西婺源寒生爸爸那兒去吧。”客家嬤嬤語氣凝重,神情甚是悲涼。
“前輩,您這是何意?恕徐某愚魯,在下聽不明白。”虛風道長聞言大吃一驚。
“唉……”嬤嬤苦笑了一下,道,“老嫗已經被李地火咬傷,並被種下了蠕頭蠻,客家嬤嬤臨了必將拼死一搏,宰了這隻蠕頭蠻。此事與你無關,不必趟此渾水。”
“嬤嬤前輩,您可以將蠕頭蠻幼蟲逼出來啊,就像在風陵寺那樣,何故輕言一死呢?”虛風道長不無詫異的說道。
“徐風,你有所不知,老嫗的神功可以逼出別人體內的蠕頭蠻幼蟲,但是對自身則無能為力了。”客家嬤嬤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虛風道長本是心機聰慧之人,聞言心下已是明瞭,嬤嬤前輩的這種巫術可控制他人,卻無法自解,世間無論任何武功都有其盲點與死穴,自古如此。
“嬤嬤前輩,在下願護送您出地臍迴風陵寺,由您徒兒出手逼出體內的蠕頭蠻幼蟲,如何?”虛風道長俠義之心油然而生,毅然決然的朗聲說道。
“來不及了,況且它們也未必肯放老嫗走……”客家嬤嬤指著郭儒昌和李地火說道。
“嘿嘿……當然,非但老夫孫女不能走,就是你這個‘五行追蹤客’和這個孩子既然上了湖心島,也走不得。”郭儒昌磔磔大笑起來。
李地火在一旁也搖頭晃腦的附和著發出陣陣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