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地翁走進了法醫解剖室,站在冰涼的不鏽鋼臺前,默默地望著費道長那滿是血汙的腦袋,心中酸楚至極,他知道,子云是根本不可能失足墜下長城的,更不會自殺。
“宋會長,你可否知道,死者是獨自一人來八達嶺長城的麼?”昌平公安分局的警官問道,此前,首長秘書與宋地翁已經亮明瞭身份。
“是一個人。”宋地翁回答道,他不能說出有良,首長肯定不希望此事節外生枝。
“經過初步檢驗,他是不慎失足掉落長城下面的,沒有他殺的嫌疑。”那警官說道。
“唉……”宋地翁撫摸著費道長僵硬的手臂,趁警官不備,伸手按在了屍體腹部的氣海穴上探了探,果然丹田內空空如也,真氣全失,這是小和尚有良乾的……
“死者親屬如何通知?”警官謹慎的問道。
“子云獨身,沒有任何親屬,麻煩你們直接送去殯儀館火化了吧,費用由我這兒支付,無需留骨灰了。”宋地翁淡淡的回答道。
“沒問題。”警官客氣的對首長秘書笑笑,上頭關心這件普通命案,自己還是按照他們的意願,儘快瞭解的好。
回去的路上,宋地翁坐在車裡暗自尋思著,看來,這小和尚有良已經成就了“中陰吸屍大法”,竟然輕鬆地幹掉了武功不弱的費子云,想想令人不寒而慄。目前首長正要利用於他,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事實真相,也不會加以怪罪的,唉,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是裝糊塗為好。
來到了301醫院,宋地翁走進了病房。
“地翁啊,見到費道長的屍首了?”首長躺在病床上問道,身邊正站著小和尚有良。
“是的,公安局認定是不慎失足墜下長城的。”宋地翁說道,目光瞥了有良一眼。
“那你認為呢?”首長貌似同情的目光中隱約閃過一絲冷酷。
“地翁完全同意法醫的鑑定,並且已經要求他們儘快的火化了。”宋地翁回答道。
“好,識大體,不愧為是我得力的助手,”首長滿意的說道,“費道長走了,你看看還需要什麼人配合你同行,我會盡量安排的。”
宋地翁想了想,說道:“最好能夠找一位江湖高手協助地翁。”
首長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嗯,數日前,我聽白雲觀住持虛雲道長說過,觀內有一位高手,江湖人稱‘五行追蹤客’,前些天曾經追蹤到了賈屍冥,並且索回了白雲觀鎮觀之寶《先天氣功要略》。此人非但武功高強,為人又極謹慎細心,曾協助公安部刑偵局破獲過不少棘手的案子,重要的是,他認得賈屍冥。這樣吧,我來與虛雲道長商量看,能否借來一用。”
“這人可靠麼?”宋地翁擔心的問道。
“此人只需追蹤到賈屍冥,內情不要告訴他,應該問題不大。”首長斟酌著說道。
“那好吧,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這位‘五行追蹤客’?”宋地翁問道。
“明日吧。”首長回答道。
是夜,白雲觀老律堂內,虛無住持在蒲團上打坐。
清風拂過,一位身著深色西裝,扎紅底金點領帶,足蹬黑色包頭牛皮鞋,長著一個小腦袋瓜的乾瘦老者驀地出現在了堂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幽香。
“師兄,你急著找貧道來,有什麼急事麼?”虛風道長拱手輕聲問道,自從索回《先天氣功要略》以後,他又去了趟香港,昨日剛剛返京。
“師弟,”虛無住持面色鄭重的說道,“有件事情頗為棘手……你見過首長麼?從前賈屍冥在觀內之時,他時常來這裡聽道的。”
虛風點了點頭,道:“嗯,貧道有點印象。”
“他需要你的幫助,去追蹤一個人。”虛無住持說道。
“哦,追蹤什麼人?”虛風疑惑的問道。
“賈屍冥。”虛無住持苦笑了一下,回答說道。
虛風聞言一愣,不解道:“賈屍冥?為什麼?”
虛無住持搖了搖頭,道:“具體情況不清楚,他要你明早趕到301醫院高幹病房,首長在那裡住院。”
虛風眉頭蹙起,沉吟道:“師兄,官府裡的水既渾又深,很難把握啊。”
“師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首長既點名要你,恐怕是拖不過去的啊……”虛無住持無奈的說道。
虛風知道他這位住持師兄性格柔弱,對官府始終懼怕忍讓,不過話說回來,為了白雲觀的生存,當住持是真的要能忍辱負重,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才行。
“好吧,貧道去就是了。”虛風體諒師兄的為難,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無量天尊……”虛無住持點點頭,口誦道號。
與此同時,昌平縣水屯北的縣殯儀館夜班火化工,將公安局送來的一具屍袋推進了火化爐,就在噴油點火的一瞬間,他清晰地聽見了爐子內傳來一陣悽慘的“吱吱”尖叫聲……嚇得那工人魂飛魄散,撒腿就跑。該名工人自此一病數月不起,後來此事在殯儀館內私下悄悄的流傳開來,至今仍有些老職工在茶餘飯後還經常的津津樂道。
第二天清晨,虛風道長如約來到了301醫院,喬老爺將其領進了首長的病房。
“首長,貧道虛風。”虛風道長認出了病床上那位國字臉的中年人。
“虛風道長,你好,”首長打量著這位相貌奇特的全真派高手,然後指著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小侏儒老者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中國考古協會會長宋地翁。”
虛風道長聞言一愣,他想起來在河東風陵渡,費道長與郭鎮長他們曾經等待的京城來人,便是宋地翁。
“久仰宋地翁會長,貧道虛風,為了便於工作,貧道還有個化名,這是名片。”虛風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燙金名片,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宋地翁接過名片瞄了一眼,見上面印的是“香港九龍弘易堂風水事務有限公司董事長徐風”,頓時大驚,“你就是在河東風陵渡與有良在一起的那個徐董事長!”
“正是,上次無緣相見,甚是遺憾。”虛風微微一笑道。
“哦,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首丶長驚訝道。
宋地翁轉過頭來,解釋說道:“上次在河東風陵渡,地翁趕到之時,徐董事長同有良已經離開了,所以只聞其名,卻並未謀面。”
虛風頜首微笑道:“宋會長,貧道上次風陵渡不辭而別,不好意思了,費道長可安好?”
宋地翁聞言心中酸楚,長嘆一聲道:“費道長已經死了。”
虛風一愣,不解的望著宋地翁。
“費道長昨日失足落下了長城。”首丶長在一旁輕描淡寫的說道。
虛風心中暗道,習武之人豈能輕易失足,況且費道長武功又不弱,說來官場險惡,八成這費道長死於非命也說不定呢。
“虛風道長,我想請你協助宋會長,一切聽從其安排,兩人著力追查賈屍冥的下落,據說他們已經南下去緬甸了。”首丶長盯著虛風,鄭重其事的說道。
虛風報以淡淡一笑,說道:“師兄虛無住持已經交代了貧道,但憑首丶長吩咐便是。”
“好,爽快之人,宋會長,你這就帶虛風道長去準備吧,儘快啟程,隨時保持電話聯丶系。”首丶長吩咐說道。
“是,首丶長。”宋地翁帶著虛風離開了病房。
喬老爺望著虛風的背影,憂心忡忡的問道:“首丶長,這位虛風道長城府甚深,宋會長恐怕難以控制,不如讓我也跟去吧。”
首丶長嘿嘿一笑,道:“喬老爺怎麼能幹這種粗話兒呢,你和有良馬上就有更重要的事兒要辦。”
喬老爺“唔”的一聲,靜待首丶長髮話。
首丶長招招手,讓喬老爺坐在了病床上,然後緩緩說道:“喬老爺,你還記得三門峽市豫西旅館門前,那輛墨綠色京城牌照面包車上的三名警丶察麼?”
“當然記得。”喬老爺點了點頭,自己還曾救醒了其中一名警丶察呢。
“他們並非是公丶安民丶警,而是四川唐門的人,江湖上稱之為‘唐門三少’,我們想要得到的‘鬼壺’,已經落入了他們兄弟之手。”首丶長說道。
“江湖中人也來趟這趟渾水?”喬老爺不解的問道。
“不,他們是受主任指使的。”首丶長平靜的說道。
“你說的是他……”喬老爺愕然道。
首丶長點點頭,接著說道:“有了‘鬼壺’,主任醞釀已久的計劃就可以實施了。”
喬老爺靜靜地聽著,神情有些緊張,事關國丶家丶機丶密,自己不好冒然插嘴。
“京城香山深處有一處隱秘所在,坐落著一棟老式的別墅,沒有門牌號,由8丶3丶4丶1丶部丶隊守衛,戒備森嚴,任何人都不得近前。別墅裡聚集著四五名頂尖的專家,吃住都關在屋子裡面,與外界隔絕,連通訊聯丶系都是絕對禁止的,‘鬼壺’目前就在這棟別墅裡,那些專家的任務就是研究它。”首丶長敘述道。
“首丶長,你是想讓我將那隻‘鬼壺’偷出來麼?”喬老爺問道。
“不,”首丶長搖搖頭,說道,“‘鬼壺’的防範措施相當嚴密,能夠順利的將其偷出來,並且全身而退的機率幾乎為零。”
“那要我做什麼?”喬老爺不解的問道。
“毀掉它,設法毀掉‘鬼壺’。”首丶長平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