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個叫沈才華的孩子和一隻大鸚鵡麼?”安息長老急忙問道。
“是啊。”宋地翁回答。
“是一隻會說人話的藍羽毛金剛大鸚鵡?”安息長老追問道。
“正是。”宋地翁詫異的望著長老。
“小小……你沒有死啊……”安息長老喃喃說道,乾癟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首長一聽頓時警覺了起來,忙問道:“長老,你認識那個沈才華?”
安息長老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六年前,老衲在京城時遇見了一個怪異的乞丐,他的身上竟然被種下了七百年前黑帽系第二世大寶法王噶瑪拔希的“退魔咒”,老衲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就將他帶到了鄱陽湖地底石洞內,想要破解這疑團。不料一晃六年過去了,絲毫沒有進展,仍就是一頭的霧水,心想,可能終生都難以得窺其奧秘了。當時恰巧全真派的賈道長尋覓苯教的‘返魂水’,於是老衲便命彭長老與其約定,他若是要得到苯教的聖水,只有以靈哥靈姐所生之靈胎來換,因為老衲想要靈胎解開困擾了六年的那個難解之謎。”
首長靜靜地聽著,宋地翁和虛風道長在一旁大氣兒都不敢出。
“那個賈道長果真有辦法,不但找到了靈哥靈姐,就是江西民間傳說中的樟柳二鬼,並將它倆吞入腹中以氣海孕育之,然後竟然用先天氣功將靈胎由肚臍眼兒神闕穴內分娩而出,當時給他接生的就是那個小男孩兒沈才華了……”安息長老接著說道。
“靈胎真的會說話麼?”宋地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痴痴的問。
“可惜啊,靈胎一生下來就患有先天性痴呆,而且兩眼全盲。”安息長老苦笑著說道。
“長老,請說下去。”首長催促道。
安息長老嘆了口氣,接著敘述道:“那沈才華是個孤兒,身邊帶著一個招人喜歡會說話的藍羽毛大鸚鵡,老衲見其孤苦伶仃,於是就帶他一道返回緬甸。途經緬北果敢時,與人民軍發生了衝突,結果乞丐被俘,沈才華掉落恩梅開江中了。那苦命的孩子因老衲而死,老衲心中感到萬分愧疚啊……”
首長淡淡一笑,道:“長老,那孩子並沒有死,恐怕今天你就能見著了。”
安息長老眼角隱約閃爍著一絲淚光,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虛風道長遂告訴長老,沈才華他們在甘拜迪還解救了二十四名被山妖劫掠的嬰兒,為民除害,當地的水傣和山苗寨子裡的百姓無不感激涕零。
“小小是個好孩子……”安息長老欣慰的嘆息道。
這時,耳房外傳來了彭長老的話音:“師父,我們回來啦。”話音未落,一個老和尚牽著一個十二三歲,穿一身黑色西裝扎猩紅領帶、渾身散發著古龍水濃郁香味兒的男孩子走了進來。
“虛風道長……”那男孩驀地一愣,驚訝的說道。
“有良!”虛風愕然道。
自關中地臍分手以後,虛風道長始終沒有再見到有良,如今竟然在緬甸首都再次相遇,足實令他感到意外,而且面前的有良衣著光鮮,臉色紅潤,渾身洋溢著一副富足的神態。
“你怎麼會在這裡?”虛風道長詫異的問道。
“我現在同首長叔叔在一起……”有良頗為自得的回答道。
“虛風道長,”首長接過話茬,呵呵笑道,“有良跟我一起來到仰光,是準備要接回妮子的,那小姑娘畢竟是有良父母生前為他選定的媳婦嘛。”
“哦,是這樣,”虛風道長心存疑竇,首長位高權重,怎會屈尊為了個素不相識孤兒的女友而跑來海外呢,這裡面一定有事,不過既與自己無關,也就不必多嘴了,於是微笑著問道,“有良,你不打算繼續做小和尚了麼?”
“有妮子在,有良不當和尚。”有良擲地有聲的回答道。
“貧道聽說,那沈才華與妮子青梅竹馬,嬰兒時期就在一起,而且他離家出走就是為了尋找她的,而且他倆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有良,人生世事變幻無常,有些事兒太執著反而會傷害到自己。”虛風道長好意的提醒道。
“妮子只是出來找她娘,有良知道,她心裡只願意和我在一起的,任何人都別想奪走妮子……”有良恨恨的大聲叫道,面孔都彷彿有些扭曲了。
“呵呵,”首長出來打圓場道,“當今社會對愛情如此執著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少了,愛一個人就應當勇於追求與奉獻,我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妮子與有良才是天生的一對。虛風道長,我們的老觀念早都已經落伍啦。”
虛風道長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老和尚彭長老來到安息長老面前,關切的問道:“師父,今天感覺好點了麼?”
安息長老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道:“彭長老,小小真的沒有死,他確實還活在世上……”
“小小?”彭長老驚訝道,“他在哪兒?”
“小小正和賈屍冥道長從密支那趕來仰光的路上,今天就會到這裡。”安息長老告訴他道。
“那可太好了。”彭長老對沈才華頗有好感,曾經為他落水而亡難過內疚了好些天,如今聽說他還活著,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師父,如此說來,那個朱寒生得到的訊息是真的了。”
首長聞言身上一凜,急忙道:“你說什麼!朱寒生?”
彭長老點點頭,說道:“數月前,福壽宮來了一位叫朱寒生的年輕人找安息長老,打聽米囊婆婆與沈才華的下落。老衲告訴他說,小小有一隻會講人言的藍色羽毛大鸚鵡,孩子的學名就叫做沈才華,只可惜,這孩子掉落恩梅開江裡淹死了。可是那個朱寒生卻說,他聽人講是有位米囊婆婆帶著沈才華離開了果敢,下落不明,問是否來過福壽宮。”
安息長老接著說道:“不錯,老衲見到了這位朱施主,告訴他並不認得米囊婆婆,但小小掉入恩梅開江裡則是親眼所見,至今仍自責悔恨不已。朱寒生說他來自江西婺源,是沈才華的養父,孩子隻身一人帶著鸚鵡離家出走,果敢有個叫做鰲老的人告訴他,沈才華被米囊婆婆帶走了,他還曾經見到孩子與安息長老在一起。老衲遂坦言相告,並提醒朱施主,鰲老是個大奸大惡之徒,其話不可信。”
“嗯,那麼後來呢?”首長不動聲色的問道。
“朱施主是個醫生,見師父氣色不好,便給把了脈,說師父乃是多年心中鬱結所致,並問出家之人何以有事而放不下?”彭長老接著敘述道。
安息長老發出一聲長長地嘆息,緩緩說道:“老衲告訴他,在印度佛教傳入西藏以前,苯教是雪域高原最古老的原始宗教,自公元七世紀吐蕃王朝‘興佛抑苯’以來,吐蕃王赤松德贊命苯教僧眾改信佛教,否則流放邊地。一位苯教上師率眾離開了藏區,流落他鄉,一千多年過去了,如今苯教信眾已寥寥無幾,試問,此生回不去魂牽夢繫的雪域高原,老衲又怎能不心中鬱結呢?”
安息長老說到這裡,禁不住有些黯然。過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道:“朱施主說,他知道在梅里雪山的深處,有一個地方叫做‘藍月亮谷’,那裡與世隔絕,外人根本找不到,谷內藏民民風純樸,與千年前一樣,而且還有古老的寺廟和僧眾,若是去了那裡,豈不就等於回到了雪域高原麼?老衲聞言大為驚歎,遂請朱施主告知去‘藍月亮谷’的路線。朱施主明言,恐老衲找不到,待他尋覓到沈才華後,定會前來帶路親往,以了卻老衲平生所願。唉,如今也不知朱施主人在何方?而老衲卻是時日無多了……”
“師父,朱施主不是說,找到鰲老問個明白以後,定會回來的麼?”彭長老提醒說道。
“但願如此吧……”安息長老幽幽道。
首長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長老,只可惜那個鰲老已經死了。”
安息長老聞言一愣,忙道:“紅孩兒,你說什麼?”
“數日前,鰲老已經死在了河南豫西大峽谷之內。”首長回答道。
“此話當真?”安息長老驚道。
“千真萬確。”首長回答道。
“唉……”安息長老沮喪的說道,“如此,朱施主一時間恐怕難以再來福壽宮了。”
“師父,朱施主是個誠信之人,他若是知道沈才華來這兒,他就一定會履約前來的。”彭長老安慰著說道。
“但願老衲等得及……”安息長老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首長站起身來,對宋地翁說道:“宋會長,有良,你倆隨我來。”說罷走出了耳房,宋地翁和有良緊隨其後,而虛風道長則留在了耳房內。
來到另一間僧房內,兩名著深色西裝的中年人恭敬地站起身來,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張仰光市地圖,手裡握著對講機,話筒內傳出輕微的“噼啵”靜噪聲。
“你們先出去吧。”首長吩咐道。
“是。”那兩名屬下悄悄退下。
“地翁啊,你可知道有關‘靈胎’的情況麼?”首長急切的問道。
宋地翁想了想,沉吟著說道:“古時候,在江西撫州麻姑山,當地有樹齡很久的老楓樹,大都生長著奇形怪狀的癭瘤,凡逾千年以上的老楓癭瘤,凡有如老者人形的,眼鼻口全而無手臂,若以刀砍斧斫皆出血,俗名‘楓子鬼’,鈴醫郎中則稱之為‘腹鬼’或‘肚仙’,實乃鬼入人腹是也。明清時期,鄉間盛行稱楓樹癭瘤為‘靈哥’,而柳樹的千年癭瘤,則名為‘靈姐’,二者皆為‘腹鬼’,據說喜歡寄生在人的肚子裡,高興時,則有問必答。”
“那麼‘靈胎’呢?”首長問道。
“據說‘靈胎’是‘靈哥’與‘靈姐’所生,功力更強,預測更準,但歷朝歷代的古籍中卻鮮有記載,可能是極其罕見之故吧。”宋地翁解釋說道。
“哦……”首長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