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人們憑住了呼吸,甚至聽得出自己的心跳聲。
盧教授咳嗽了一聲,然後緩緩說道:“通常來說,高等生物若是內臟器官缺失的話,是不可能存活下去的,這是起碼的生物學常識。在解剖學上,依據生物機體的生理功能,將人體分為呼吸系統、運動系統、循環系統、感覺系統、神經系統、內分泌系統、消化系統、泌尿系統和生殖系統,這些是高等哺乳動物正常生理活動所必須具備的條件。美國等西方國家已經在做這方面的研究,但需要復活的生物機體,必須在確定臨床死亡後的最短時間內,迅速冷凍在攝氏零下一百七八十度的超低溫液氮溶液中,才有可能使其機體的所有器官保持活性。可是毛(和諧?)澤東主席的遺體並未做過這樣的處理,而且內臟器官還被摘除了……”
“同志們,”主任開口說話了,“但主席的腦子還在,當時並未予以摘除,所以當他老人家復活後,只要能夠維持正常的血液循環和供氧,便可以使他那舉世無雙的睿智大腦重新運轉起來,從而再一次的引導中國人民前進的方向,防止走資派的復辟,讓帝國主義及一切反動派聞風喪膽,確保中國紅色江山永不變色。”
人們稀稀拉拉的鼓起掌來,“太好了,主席要是真的‘萬歲’了,是我黨之福,世界革命人民群眾之福啊……”有人面紅耳赤,頗為激動的說道。
主任銳利的目光橫掃了一下眾人,朗聲說道:“‘軒轅計劃’的最終目標現在可以告知各位了,就是用風后的‘鬼壺’復活我們的偉大領袖,屆時舉國上下同慶。”
“可是,”盧教授躊躇著說道,“我們還沒有用‘鬼壺’來真的復活主席……”
“呵呵……”主任爽朗的一笑,緩緩說道,“‘鬼壺’的功效你們都已經見過了吧?”
眾人點點頭,紛紛說道:“是的,簡直是太神奇了,太匪夷所思了,顛覆了當代所有的生物科學理論……”
“但是,”盧教授堅持自己的觀點,分辨說道,“以往試驗中的屍體都是剛剛去世的,各種臟器都還在,所有的循環系統能夠藉助‘鬼壺’恢復,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教授還是搖了搖頭。
祝先生也懷疑的說道:“恐怕……還是需要在中陰身的狀態下才行得通。”
“同志們,”主任嚴肅的說道,“大家只要能夠做到讓主席的大腦運轉起來,哪怕只有一天,甚至是一個小時也好,請他老人家告訴我們全黨和全國人民,中國將向何處去?誰才是他真正的接班人……”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吱聲。
“從今天開始,‘軒轅計劃’小組就要開始24小時不停的工作,運用你們的專業知識,用‘鬼壺’來複活主席的大腦,這是一項神聖而光榮的歷史使命,全黨和全國人民都在衷心期盼這一時刻的到來,明白了麼?”主任威嚴的語氣已不容置疑。
“那我們要離開西山別墅,去紀念堂工作了麼?”有人緊張的小聲問道。
“是的,”主任對畢處長說道,“紀念堂還要繼續對外開放,主席遺體仍需供人們瞻仰,大家白天回到這裡睡覺,夜裡前往紀念堂地下密室工作,畢處長,你帶專家們來去走‘769’密道。”
“是,主任。”畢處長答道。
此刻,大家心中才終於領悟到了復活毛(和諧?)澤東的真實意圖,那就是“接班人”的問題。
毛主席生前曾屢次確定自己的接班人,第一位是劉(和諧?)少奇副主席,因政見不合於文革期間被貶,1969年冬死於河南開封,白髮及肩,以化名“劉紅黃”火化之;第二位是林彪,位高權重,譽為“副統帥”,1971年9月13日,飛機墜毀於蒙古溫都爾汗,與妻兒屍骨無存;第三位是王洪文,時任副主席,在毛(和諧?)澤東主席逝世後的一個月內被捕,1992年夏,病死於秦城監獄。最後一位是華(和諧?)國(和諧?)鋒,手持毛主席臨終前“你(和諧?)辦事我放心”的一張潦草手書“遺詔”而入主中原,引發朝野的猜測,至今史學家們依舊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主任離去以後,畢處長繼續主持會議。
“同志們,‘軒轅計劃’大家都清楚了,現在我們要制定一套可行的手術方案。”畢處長說道。
“手術方案?”盧教授不解的問道。
“對的,手術方案,也就是‘換頭術’,”畢處長目光巡視了一圈,然後緩緩說道,“有一名自願者,他的身材高矮胖瘦以及體態,完全酷似主席,他願意奉獻出自己的身體……”
盧教授驚訝道:“你是說一個活體……”
畢處長淡淡一笑道:“正是,盧教授,您是國內腦神經外科的權威,這臺手術需要由您來親自主刀。”
盧教授聞言趕緊擺手,說道:“不可能的,異體之間的排斥反應就不必說了,人體頸椎截斷,裡面的脊髓是根本無法接駁的,必然導致高位截癱。”
“盧教授,只需要您將主席的頭部與這名自願者的身體頸骨、神經血管以及皮膚肌肉接駁好就行,至於是否截癱和有異體排斥反應,就無須您來考慮了。”畢處長冷冷道。
“這……”盧教授語塞了。
“此人現在何處?”祝先生問道。
畢處長嘿嘿一笑,手望自己的腳下一指,緩緩說道:“就在‘769’地下室裡。”
眾人皆輕輕的“唔”了一聲,無不感到這“軒轅計劃”越來越詭異了,令人膽戰心驚。
“大家請跟我來……”畢處長起身,領著眾專家來到了別墅最裡面的一間黑屋子裡,撳動開關,點亮起了昏暗的燈光,見牆壁上有一道大門,上面掛著一個大銅鎖。
畢處長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啟了銅鎖,推開了沉甸甸的鐵門,一股潮溼發黴的氣味兒撲面而來,水泥樓梯向下延伸進入了黑暗中……
“啪”的一聲,畢處長又撳亮了壁燈,藉著幽暗的電燈光,他率先走下了樓梯。拐角處有一間沒有門的屋子,亮著一盞奶白色的吸頂燈,室內擺放著一張醫院用的推床,上面睡著一個穿藏藍色中山裝、身材魁梧的人,鼾聲如雷。
“喂,醒醒……”畢處長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肚皮。
此刻眾人才看清,那人的身體和手腳已經被床邊的皮帶緊緊地捆綁束縛住了。
“畢處長,你可算是來了,俺夜格就一個人睡在這地下室裡,真(和諧?)他媽的憋屈啊……”那人望見畢處長驚喜的說道,他看上去約莫有四十左右歲,帶有著濃厚的東北口音。
盧教授上前伸手撳了撳那人的肌膚,又翻開他的眼皮瞧了瞧,“他的身體非常的健康,”教授一想到自己要用手術刀活生生的切下這個人的頭顱,內心深處充斥著一種犯罪感,於是同情的說道,“同志,你……是自願的麼?”
“自願,當然是自願的。同志們,大家試想想,若是能以自己的平凡之軀,換取英明領袖的復活,又有誰會不樂意呢?”那人慷慨激昂的答道。
木法醫在一旁大為感動,眼眶溼潤著說道:“這位大哥,您的思想境界真是太崇高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您的姓名叫什麼?家住在哪兒?”
“住口!”畢處長隨即厲聲喝止道,“絕對不允許詢問這個人的任何情況,大家記住了,他的代號叫做‘砧木’,明白麼?”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言語了。
“好啦,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我們把‘砧木’抬上電動車,經秘道駛往毛澤冬主席紀念堂,有關的手術器械以及生命監視系統等設備都已經提前安裝好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那人連推床一起抬到了一輛加長型的平板電動車上。
“畢處長,風后的‘鬼壺’呢?”祝先生望著兩手空空的畢處長,善意的提醒說道。
“在紀念堂地下密室那兒。”畢處長回答說道,隨即跳上了駕駛座位,親自開著車沿著空蕩蕩的地下甬道往城裡駛去。
地下甬道內陰森森的,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壁燈,由於天長日久,有些燈已經不亮了。眾人默默地坐在車上,神情都顯得十分緊張,誰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驀地寬敞了,燈光也明亮了許多,可以瞧見有荷槍實彈的解放軍士兵在站崗,畢處長將電動車停在了一扇鐵門前。
站崗的哨兵見到畢處長,遂向他立正並行禮。
畢處長舉手還禮,然後命令道:“打開電梯門。”
那士兵遵命拉開鐵門,露出一臺升降機,眾人將“砧木”推入升降機中,畢處長按動電鈕,緩緩上升到了位於天安門廣場毛主席紀念堂的地下密室前。
兩名軍人持槍站立在密室門前,表情莊重肅穆。
一名軍官走上前來,向畢處長行舉手禮,然後鄭重的將一隻上了鎖的黑色小鐵盒子交到他的手中,口中說道:“畢處長,主任讓我將鐵盒親手交給你,工作結束後,我要即刻帶回去。”
“明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畢處長接過鐵盒子,點了點頭說道。
軍官輕輕的拉開了房門,請畢處長等人進去,然後關上門扇仍舊守候在外面。
密室內十分的寬敞,恆溫恆溼,光線亦十分的柔和,在屋子的中央,液壓升降機上面,停放著一具水晶棺,四周擺放著一簇簇金黃色的菊花。
眾人以無限崇敬的心情,目光投向了水晶棺內,他們所熟悉的那個世紀偉人就靜靜的長眠在那裡……
“畢處長,”這時,躺在推床上手腳被束縛著的“砧木”開口說道,“俺想瞻仰一下主席遺容……”
畢處長將鐵盒子撂在一旁的臺子上,順手抓起一隻棕色的乙醚瓶子,擰開瓶蓋將麻醉劑傾倒在了一條消毒巾上,然後冷酷的捂在了“砧木”的口鼻上……
“砧木”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畢處長嘿嘿一笑,命令道:“同志們,開始工作吧,先剝去‘砧木’的衣服。”
大家套上了白色大褂,並戴上口罩與塑膠手套,然後將已經昏迷的“砧木”剝了個精光,露出魁梧肥胖多肉的身體。
“哇……”木法醫瞥了一眼“砧木”的私處,輕輕的發出了一聲驚歎。
盧教授手持鋒利的手術刀,站在了推床前,木法醫在一旁充當著他的助手。
“木醫生,準備好止血鉗……”盧教授吩咐道,然後顫抖的手捏著手術刀輕輕的劃入“砧木”的頸部皮膚……
“咯咯咯……”突然間,“砧木”的頸椎爆發出一連串的脆響,驀地脖子陡然抻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