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絡腮鬍子的老外似乎是這支蘇聯隊伍中唯一懂得國文的人,甚至於他的普通話要比我的都標準,他在接到a的問話之後,微笑著看了我一眼,道: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士兵的,難道不對嘛,a?
這一句話就讓我對他有了相當大的好感,雖然a也沒有對我表現出懷疑的意思,可是在這種事情面前,對我表達出信任信號的,竟然是一個剛剛謀面的外國人,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大鬍子在說完那句話之後道:如果真的如同你的士兵所說,這個水潭的存在有很大的問題,並且你有沒有想過,假如這個水潭真的以前就存在,並且裡面有棺材有古洞,並且有那種非常可怕的鬼怪,我對你們中國的文化非常痴迷,這一點你知道,所以我瞭解在十年以前甚至於現在,你們的百姓都對死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與敬重。
那麼,你認為他們敢在這樣一個洞穴裡取水麼?
我順著他的思路搖了搖頭,道:查理先生說的對,自己取水的地方有棺材就已經很噁心了,更別說有鬼了,那我寧願渴死!
查理聳聳肩膀,哈哈大笑道:我一直相信在面對事情的態度上每個人潛意識裡的想法才是最大眾的想法,a,你的士兵既然這樣想,那麼作為本地土著居民的人肯定不知道這些棺材的存在,所以現在我們可以確認,這裡在本來,是絕對沒有水潭存在的,我這樣說你有什麼異議麼我的朋友?
查理的話讓我們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那麼這個水潭,是在什麼時候形成的呢?
a在過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道:不需要去考慮這問題,查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進入水潭裡面,而非考察它的由來。
查理盯著水潭方圓看了看,臉上恢復了鎮定,道:這個不是問題,這個水潭並不大,我的隊員各個都有水下探險的訓練,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你們中華的鬼,到底是如何傷人的,要知道,我們知道的,只要那種討厭的吸血種族。
a點上煙道:我們是馬列主義戰士,不應該相信這些東西的,不是嘛?
查理轉身,盯著a道:no,no,你應該明白我不是開玩笑,他們是戰士,但是他們也是生命,在幾萬裡之外有他們的親人在等著他們凱旋歸來,我必須對他們負責。
一句話,說的我跟秦培,包括a,頭都抬不起來。
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數四等漢,其實這話說起來非常的蛋疼,而我們最終的決定是由我們的人先下水去試探這些水魅的反應,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麼明顯的怨念,設備是由別人提供的,我們出人很正常。
我們這邊由秦培和老王進行水下探險,畢竟他們倆的身手很資歷在那裡擺著的,我想要爭也不行,因為我本身就水性不好。
他們除了帶上水肺之後,還隨身攜帶了水下的那種攝像頭,通過他們在水下的視角,我們在山洞中可以通過一個“電視”看清水下的一舉一動。
秦培和老王配合的很默契,在水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前進,那些水魅在水中舞動著,似乎非常有規律,就是沿著那個黑黝黝的洞穴和棺材之間遊動,看起來倒像是輪崗的戰士。
呼吸器在水下冒著氣泡,秦培跟老王不可能發現不了水魅的規律,他們就在水中潛伏著,待到水魅遊動到黑洞中的時候,兩個人飛速的遊動到那幾口青銅棺材附近,在水下用力是非常難的,他們兩個一齊用力,想要推開棺材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黑洞裡忽然湧起了一陣瀰漫了整個視角的黑煙!而我們在監控的電視屏幕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
我急的要站起身,卻被a死死的摁著,道:等等!別衝動!
可是視角已經是黑色的,眼見著是裡面瀰漫的黑色煙霧還沒有消散,我拍著那個電視道:查理先生!你的機器壞了還是怎麼了?!
查理沒空理我,而是跟一群老外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過了一會兒,人群中忽然有人一指水面,立馬就騷動了起來!
只見水面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籠罩了一層黑色的煙霧,並且煙霧的色澤正隨著時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郁著,擴散著!
這是毒物!這幾乎是每個人條件反射般的反應!蘇聯人顧不上他們的設備,開始往外面狂奔,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強夾著我往後方撤退,直到我們瘋了一般的逃出這個洞穴,站在洞穴之外,看到這些黑色的煙霧,似乎是有生命的一般,只在洞裡面徘徊,卻不溢出絲毫。
那些本來看似不會說中國話的蘇聯人,在此時竟然都在大聲的問著a,我的老天,這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你們中國的魔鬼?
a盯著洞口,看了許久,搖搖頭道:我們先退回去,看來這裡要從長計議。
我抓著他的胳膊道:這怎麼行?!我們現在走了,秦培和老王他們怎麼辦?
a甩開我的胳膊,道:你是第一天來?這個問題需要我回答你?
那一刻,我如墜冰窟,我甚至痛恨我的懦弱,在那種明顯有劇毒的氣體環繞的山洞外,我當時其實沒有勇氣進入,哪怕裡面有我喜歡的人。
我們回到了村落,a派兩個小戰士前往災區求助,因為災區有很多遇難的人需要處理屍體以防止瘟疫的發生,裡面消防的戰士都配有防毒面具,蘇聯人和a都認為,只有有了那個,才能再次進入洞穴,不然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冷靜下來的我,其實對a,沒有太多的憎恨,人有時候會面對很多抉擇,我是感性的,而a是理性的,當時的那種情況,如果換做我處在他的位置上,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所不習慣的,僅僅是他太過理性而喪失了基本的人性。
但是我不能不救秦培,那時候的我屬於情竇初開型,年紀也小,雖然真的讓我去為了誰送死有點難度,我卻沒有喪失救她的**。
他們都在帳篷房間裡休息,而我躺在睡袋裡,開始思量,我要怎麼樣才能儘快的去救出秦培,這個隊伍中唯一跟我熟悉的莫言跟秦培都在裡面,老王在的話或許能跟他求助,問題是現在連他都不在了,我基本上算是一個孤家寡人。
如果那真的是毒氣的話,災區到這裡的距離不算太遠,卻都是山路,那兩個隊友回來起碼要到明天,這麼長的時間裡,有多少個秦培也遇害了。
我把頭伸出睡袋,看到了那僅存的一套潛水用品,這玩意兒在當時絕對是稀罕物件,我人不笨,剛才查理在教秦培和老王用法的時候我跟著也琢磨透了,我不知道哪根兒筋不對勁兒,竟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偷走這水肺單獨行動。
媽的,在這樣的隊伍裡,我又沒什麼真本事,早晚都是一個“死”字兒,不如現在偷走這個,能救出秦培就救,不能的話就跑路,大不了不回來了,起碼活的自在。
我先把我的睡袋挪到最鄰近水肺的地方,這個過程,查理還看了我一眼,對我做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等到四周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我躡手躡腳的爬出來,卻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這個院落裡,注滿了人,並且這些人全都是佼佼者,a和查理的帳篷,甚至就在我出門的必經之地那邊。
我根本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偷走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