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秦嶺之後,感覺上實在太多的巧合,幾乎是一個……個點,將我一步一步地引到了這個地方,幾件事情環環相扣,實在太過怪異了。我雖然自己也感覺到了異樣,但是,我心裡還是覺得,老癢沒有必要騙我,如果他要將我引到這個地方,他大可以直說,憑我和他的交情,我不會拒絕他,就算退一步說,要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一個更簡單的謊言就可以達到效果,何必如此拐彎磨角。
一路上過來,我也一直沒有介意這些事情,但是這一次,實在巧合得過分了。在坑長的礦道里,踢一腳就發現一道暗門,這樣的情節就算用來寫小說也太落俗套了。我的疑惑,也在這個時候爆發了。
老癢聽到我這麼問他,愣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是他看我臉色,知道我並不是開玩笑,慢慢的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他皺了皺眉,拍開我的手問:“老吳,什麼時候你的疑心病這麼重了?”
“疑心病?”我冷笑一聲,“我問你,這麼長一條道,你什麼時候不好停,非要現在停,一停就給你發現個暗道,你要是以前沒來過,就是腳上長眼睛了,說出去有人會信嗎?”
“什麼道理?這東西本來就在這裡,路就這麼一條,是人都有可能踢到,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他孃的雷都能劈到人呢”老癢有點窩火,“你以前還踩到狗屎呢,你怎麼不說那狗是預謀的?”
“好,”我冷笑了一聲,“那你起來,我們繼續往前走,甭管這暗門,出去直接就回西安,你肯不肯?”
老癢正理直氣壯地瞪著我,我這話一出,他突然一愣。臉色閃過一絲驚慌,但是他隨即就恢復了過來,頓了一下道:“憑什麼聽你的,老子就要開這門,要走你自己走。”
我搖搖頭:“你他孃的到了現在還在裝蒜,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你真的以為這種破話能矇混過去?”
我說完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狠狠盯著他:“老癢,你聽好,我吳邪雖然不算什麼正人君子,但是我當你是我的兄弟。從來沒糊弄過你什麼,也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要騙我,現在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們幾十年的交情就算完了。”
我說這話時,心裡難受得厲害,心裡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抗拒,在魯王宮的時候也好,在海底墓的時候也好,我每進一步,都發現其實自己每時每刻都被人騙著,無論是計劃還是陰謀,我都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個人。但是和那些人比起來,我的確嫩得太多,被騙了無可厚非,但是想不到這一次,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我仍舊還是這樣一個角色。難道我對於別人,只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嗎?
老癢默默地看著我,臉上逐漸露出一股黯然的神情,最後,他嘆了口氣,“何必非要到這一個地步呢?老吳,人……到底是會變的,就算是我也……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雖然我是騙了你,但是,我真的是把你當朋友,最好的朋友……”
“朋友?”我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當朋友才騙我,騙我是看得起我是吧?”
我很露骨地諷刺他,想他的脾氣,肯定是要翻臉了,誰知道他竟然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是!”
“放你媽的狗屁!!”我幾乎脫口而出,幾乎要衝上打他,他馬上擺手道:“不!不!你不要衝動,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你也有天大的好處,這種好處,比世界上任何好處都要強一百倍,一萬倍!”
我忍住暫時沒有發作,哼了一聲,幾乎從牙齒縫裡發出聲音來問他:“好,那你說,是什麼好處?”
老癢搖了搖頭,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我不能告訴你,告訴了你,你絕對不會再跟著我了,因為,這件事比較的……怪異,就算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我把你引到這裡來……就是因為有這些顧慮。”
我打了哈哈,狠狠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信?我現在連殭屍都信了,還有什麼我不能信的?”
“那不同,粽子你是不得不信,這件事情不一樣。”老癢毫不示弱地回瞪著:“首先,你就不相信有陰人,沒有這個前提,講什麼都沒有用。”
我本來還以為他會說什麼特別的理由來,結果他卻提出了這麼滑稽的兩個字,我不由叫了起來:“你搞清楚,什麼是陰人,陰人就是給閻王爺辦差的人,我相信陰人,我就得相信有閻王爺,那連帶要相信的東西就多了,你是不是要我連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都要相信?”
“我不知道,不過,陰人的確存在,這一點我深信不疑。”老癢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冷笑一聲:“你說得這麼肯定,難道你見過陰人?”
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想和老癢爭論下去,陰人這種東西,實在離現實太遙遠,一想到如果鬼魂有自己的社會形態,我就覺得象在看衛斯理小說,根本無法接受。
我本以為這樣一問,他就無話可說,我可以趁早結束這種爭論,可是老癢卻斬釘截鐵的點頭道:“是!我見過陰人!“
我一愣,隨即想到他以前說過的事情,搖頭說:“對不起,如果你是說你的老表,那他只是一個瘋子,我不會相信瘋子說的話。”
老癢擺了擺手,說到:“不是,不是我的老表,其……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我撒了一個很大的慌。”
我哼了一聲,心說誰知道你現在說的又是不是真的。
他接著說道:“當年,我的老表,根本沒有和我一起進山,他其實是我的遠房。沒幹過這一行,本來以為我是說著玩,看我認真,他也就不跟我拼命了,我是跟著另外幾個臨時碰到的遼邊佬進去的,我們一共有二十幾個人,那條路實在是太兇險了,一路上死了不少人,最後還他孃的遇上落石,幾乎所有人都被埋了,我被埋在石土堆裡,被一塊石頭壓著肩膀,怎麼也爬不出來,眼看著其他人都給掉下來的石頭整個兒砸成肉泥,把我嚇的幾乎尿了褲子。就在這個時候,我趴著的那個地面,整個陷了下去。下面就是我說的那個古墓。”
我聽到這裡,心理突然閃過一道靈光:“那……你說的那銅棍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既然你老表沒去,那……該不會……”
老癢揉了揉臉,點了點頭:“是,我說的老表,其實就是我自己。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我這麼相信陰人了,因為我自己就是……”
我先是愣住了,足有一分鐘沒反應過來,然後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你?陰人?那你不是能看見鬼?”
“不,不能看到,那是一種感覺,你不明白,但是我真的可以感覺……到一些東西。”
我笑這問道:“你老表不是寫給你一封信嗎?那是怎麼回事?也是騙我?”
“那東西,的確不是老表寫的,但是隻有前面的幾句是我添上去的,後面的那些我就不知道了,這些我真的沒有騙你。”
我搖搖頭,決定再也不相信他任何話,說道:“這些東西,我們暫且不要說了,你他孃的到底把我弄到這裡來幹什麼,你要騙我,大可以一開始就編好故事來套我,何必這麼大廢周張呢?”
老癢突然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暗門:“這個,我不能說,你下到這個裡面就知道了……”
“那麼,這暗門下面是什麼?”我問他“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是,“他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掏出一隻煙來,叼到嘴巴里,“既然已經被你識穿了,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訴你,這裡是我三年前出來的地方,那個時候古墓的出口被石頭堵死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另外打洞,那鬥是開山出來的,我碰巧就打到礦眼裡去了,這下面,通……到那古墓裡……這條路,相對起來,比我們碰到山崩那條,要好走一些,所以我才選的這條路。”
我隱約又感覺到些什麼,似乎他說的“相對“不是很吉利,那就是說,這下面,應該還有蹊蹺在。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等著。
他的煙還是溼轆轆的,點不著,他只好把溼掉的那些摳掉,然後點上剩下的部分,狠狠吸了一口。
他吐了幾口菸圈,看著我:“怎麼樣?我基本上都攤牌了,都已經到這個份上,我敢說,你到了那個地方,絕對會感謝我帶你去,他娘就算我們不是死黨,算是臨時搭夥的,我覺得你也沒理由不去。不過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我們就回西安,我以後再來過,這下面的路,一個人走不過去,不然我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我真的猶豫起來,倒不是我膽子小,我是怕這小子這些話又是他孃的胡說,那我不是傻到家了,我嘆了口氣,正在思前想後的時候,有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說道:“不用考慮了,我們替你們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