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表情,我立即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對了。心中一嘆,心說:峰迴路轉。
其實我早前就意識到過這一點,霍玲這個霍姓並不普遍,但是,當時我一直以為霍老太的女兒應該是跟父親的姓的,也就是說,霍老太成為女當家,只是因為正好這一屆裡沒有男性,霍家的下一屆當家,應該是男人,沒有想到,霍家是個母系氏族。
剛才,她一說到她女兒參加考古活動忽然失蹤了,我立即就想到了三叔的西沙考古,同時,我一下就想到了一個情況,霍老太婆姓霍,而西沙失蹤的人中,有一個人叫霍玲,是個高幹的女兒。加上當年廣西考古的領隊是陳文錦,各種信息都指向了一個點。
其他場合我也許只會認為很巧,但是在這千絲萬縷的各種關係交雜中,我就忽然意識到其中不對了,沒想到一問果然是我想的那樣。
霍家的老太太忽然牽涉到這件事情來,看似意外,其實是必然,只不過,霍老太可能還沒有牽涉到像我如此深的地步。
如此說來,霍玲竟然和我三叔一樣,也是老九門的後人,加上解連環,那就是三個了,西沙的那一支考古隊到底是什麼成分?
隨即一想,思緒就更加的發散,我發現,原來不止霍玲,陳文錦好像也和陳皮阿四同姓,陳皮阿四是姓陳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被稱為陳皮?(說實在的,想起他的樣子,確實有點像九制老陳皮的感覺。)但是他在幾十年前應該不會那麼老,陳皮阿四應該是和陳姓有關。
陳文錦,陳皮阿四。
霍玲,霍老太婆。
吳三省,吳老狗。
解連環,解九爺。
這是不是巧合呢?
解連環和三叔兩個人是有很深的淵源,從事情開始之前他們的聯繫就很深,他們兩個同時出現在考古隊應該不算稀奇,但是,霍玲在整個事件中,我一直以為她是局外人,連她都是老九門的後人,難道是巧合嗎?
如果她是山西的南爬子或者嶺南的走山客的後代,或許還可以解釋,因為搞考古嘛,多少主上有點背景才能在那個年代接觸到這一行。但是,同樣是老九門,而且是一門的直系後代——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我忽然想起,悶油瓶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支隊伍十個人,五個人的背景都成謎,看來剩下的李四那幾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三叔”當年和我說,這隻隊伍號稱是偶然組建的,看來也不是什麼實話。
我腦海立即閃過了幾個可能性,一是當年的考古研究所,也許是老九門股份制的,本來就是他們自家的買賣,要麼,是這批人的後代都選擇了考古這一行當,然後,因為在長沙,地域的關係碰到了一起?又或者,最有可能的,因為“某個項目”,這批神通廣大的地下家族,在利用考古的名義做著官方外衣下的犯罪活動?
心如閃電,一大塊拼圖忽然拼上之後,下一步就無所適從,我撓了撓腦袋,不想那種恍然大悟的喜悅這麼快消失,卻聽老太太問我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搖頭:“我爺爺不太提你們往年的事情,說起來我怎麼知道的,我還真是頭大。婆婆,我覺得今天咱們兩個碰上真是緣分,要不借一步說話,我得和您講一件事情,和您女兒有關係。”
老太婆眼睛忽然一閃,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說什麼?”
誠懇道:“我想,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恐怕得聊上一些時間。”
老太太臉色一寒道:“小子,你可別信口開河,老太婆其他玩笑開,這個玩笑你要是敢開,我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
我沒心思給她倒口了,心說又不是演古裝片,道:“咱不說廢話,我說完了,我估計我要走您都得拴住我。”
她看著我,一下子也摸不清我到底是什麼路數,想了想立即就示意我跟她走去。於是跟她出了屋子,一路來到後院,不知道往哪裡走,老太婆瞪了我一眼:“這邊!”
胖子和悶油瓶還在院子裡待著,胖子正在無所事事地觀察著那些好像是蘭花的東西,我總覺得不太妥當,就對老太婆說:“我兩個朋友都知道那些事情,可以讓他們一起進來,有些地方他們可以作補充。”
老太婆顯然也沒有心思太計較那些細節了,就點頭,我給胖子打了個呼哨,就跟著老太婆進入客廳。
客廳非常大,典型的四合院的客廳,沒怎麼翻修過,東西都很舊,看上去有點樸素,但是懂行的人知道,這四合院現在在北京是天價了,特別是一些有講究的,這房子肯定是翻修過的,不然沒那麼皮實,但翻修的手法是作古翻修,那代價就大了,也說明這房子是有來歷背景的,我甚至看到在門楣上有一些類似雕樑畫棟的東西,看上去和故宮有點像。胖子看得直讚歎。
閒話少說,我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也沒工夫獻媚,落座之後,立即將我之前經歷過的和盤托出,說了一遍。
因為剛開始的事情有些細節和霍家沒關係,所以老太婆有點不耐煩,但是一直忍著,我足足說了一個小時,除了霍玲變成禁婆的那一段,我全說了,而且算非常簡略了。聽完之後,老太婆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臉色有些陰沉。我以為她會非常激動,沒想到她的反應很平靜。
也許是嚇呆了,我想,於是自顧自道:“婆婆,我本來打算這些事情儘量不傳播出去,因為我不知道後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您的這個樣子,我一下就想起了我的三叔,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的痛苦是真的,所以我不忍心瞞著您,您的女兒,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她在廣西,就被人殺死了。”
老太婆不說話,皺眉看著我。
“我相信,從廣西回來的那個,不是您的女兒,您之所以感覺她了,是因為她是有人偽裝的,而您在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給您的感是,她房間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因為,她就是那個隱藏在房間的人。”我一口氣說出了我的結論。 “這個從廣西回來了的人,她把自己藏在房間裡,她已經成年了,只要她避開一切和您親暱或者大量交談的事情隋,您沒有機會認出她來。”我道。
“等等!”胖子在一邊就說話了,“我靠,你是說,西沙考古的那個介霍玲是假的,她不是霍玲?”
我點頭,心說肯定不止她一個,我不知道西沙考古的班子裡,有多少是當年廣西張家樓項目的人,甚至連文錦都有可能是假的。我靠,這是個計中計。
“為什麼要這麼幹?”胖子奇怪,“目的是什麼?”
“顯然其中有兩股勢力在博弈,有一股勢力把自己的人通過這種方式置換到了另一股勢力當中。”我道。
當年的三叔真是走運,他和解連環上的那真的叫賊船了。
霍老太卻沒理會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只喝了一口茶,頓了頓,才問我道:“你剛才說的所有的過程中,一直有一個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在你身邊,這個人,現在在哪裡?”
我愣了一下,心說你不是在擔心你女兒,怎麼突然間又問起了這個,一下就沒反應過來。
胖子犯賤,這時候就搶先,立即拍了拍悶油瓶道:“這麼好的東西,當然隨身帶啦,這不就是他嗎?怎麼,美女,想點他出臺啊?”
我立即對胖子齜牙,讓他注意場合。
沒想到老太婆一聽這話,好像震了一下,她立即抬頭,看向悶油瓶,並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悶油瓶面前。
“就是他?”
我們點頭,看著老太婆的表情,我忽然就感覺不妙,生怕她喊出“兒子,我想死你了”這樣的話。
老太太渾身都有點顫抖,對著悶油瓶道:“讓我看看你的手。”說著抓起悶油瓶的手,只看了一眼,她就後退了幾步,臉色鐵青。
我心說不好,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其他恩怨?沒想老太婆一下跪了下來,連著邊上一直伺候著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