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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七

    季宛寧來到蘇陽家。站在門廳過道換鞋時,蘇陽探身悄悄親了她一下。

    “沫沫呢?”季宛寧笑著,輕聲問。

    蘇陽接過季宛寧手裡的包,幫她掛在衣架上,用下巴點著裡面的客廳:“自個兒玩小汽車呢。”

    季宛寧走進客廳,三歲的沫沫正在專心致志地玩著一輛小汽車,嘴裡模擬著汽車的各種聲音,小嘴嘟得花朵一樣。

    蘇陽跟在季宛寧身後,對兒子說:“沫沫,看看誰來啦?”

    沫沫繼續專注於自己的遊戲,頭也不回。蘇陽無可奈何地看看季宛寧,季宛寧對他微笑一下,自己走上前,在沫沫身邊蹲下來。

    “沫沫,你的小汽車跑得好快呀。”

    沫沫邊玩邊抬頭看了季宛寧一眼,皺著小眉頭,臉上露出探究的表情。

    蘇陽忙命令兒子:“沫沫,快叫阿姨。還記得季阿姨麼?”

    沫沫研究了幾秒鐘,燦然笑了,脆生生地叫:“季阿姨。”

    季宛寧從沫沫的眼神里看出,沫沫已經認出她是誰了,心裡隱隱感到高興。所謂愛屋及烏,就是這樣一種感情。季宛寧和蘇陽走得越近,越是渴望得到蘇陽家人的認可,哪怕是這樣一個年幼的孩子。好在季宛寧天生喜歡小孩兒,對孩子有種親和力,讓她主動去獲取一個孩子的歡心並非一件難事。她和沫沫聊了幾句,沫沫就對她熟絡起來,過了一會兒,甚至邀請季宛寧跟他一起玩。

    站在身後的蘇陽,生怕兒子惹得季宛寧不耐煩,但看到季宛寧和兒子之間那種融洽親密的氣氛,不由地放了心,對兒子說:“沫沫,你乖乖地跟阿姨玩,爸爸去做飯,好不好?”

    沫沫和季宛寧玩得興高采烈,頭也不抬地回答爸爸:“噢!”

    然後就接著和季宛寧玩起汽車比賽的遊戲。季宛寧偷空兒回頭看看蘇陽,一臉笑意。蘇陽笑著,悄悄對她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便去廚房做飯。等蘇陽弄好晚飯,三個人一起吃過之後,沫沫鬧著要看動畫片,蘇陽便打開電視機,讓沫沫看動畫片。沫沫歪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屏幕,不再理會爸爸和季阿姨了。

    季宛寧要幫蘇陽收拾碗筷,蘇陽不讓,堅持要自己收拾。

    “不過,我喜歡你在旁邊看著。”蘇陽有點兒孩子氣地說。

    季宛寧拗不過他,只好在廚房看著蘇陽洗碗。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蘇陽做家務,看來蘇陽做這些事情十分純熟,顯然不是生手。這讓季宛寧心裡有種暗暗的喜悅,她發現蘇陽就像是一個寶藏,認識得越久,發掘得越深,越覺得有價值。

    季宛寧笑著告訴蘇陽:“哎,你好像挺符合現在新好男人的標準哦。老實本分,溫柔體貼,精通家務。據好事者調查,像你這樣的男人,現在大受女人們歡迎。”

    蘇陽洗著碗,笑著說:“不會吧?我自己怎麼沒覺得。就我所知,哦,這也是通過你們媒體的報道,當今社會最受女人歡迎的,早就從以前那種安分守己型轉變成事業有成型。”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知道你是哪一派陣營的?”

    季宛寧有點兒不好意思,婉轉地回答:“男人事業有成當然風光,不過如果只有這個,對女人來說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真的?”蘇陽轉臉看著季宛寧。

    季宛寧忽然笑了:“我發現你對我的話經常表示懷疑,總要問一句‘真的’。是我這人看起來不誠實呢,還是你這人太缺乏自信。”

    蘇陽一本正經地回答:“到底是當記者的,善於捕捉問題。要不是你說,我自己還沒發現。你這麼一說,我才覺得好像的確如此。我想肯定不是前者,那就只能說明是我在你面前太缺乏自信了。”

    季宛寧微笑地看著蘇陽:“為什麼?你應該知道,從咱們認識開始,我對你就……怎麼說呢,反正絕對沒有矜持過吧?”

    蘇陽笑著洗碗,沒有馬上回答。

    季宛寧做出誇張的表情,追問道:“哎,你不吭聲,意思是不是否認我的話?”

    蘇陽關上水龍頭,收了笑容,低頭說:“我只是不敢多想。你知道,我……我的生活裡有很多麻煩,像你這樣的個性,不知道……不知道我能否讓你過上滿意的生活。”

    季宛寧輕聲說:“現在你還這樣想麼?”

    蘇陽轉過臉,凝視季宛寧的眼睛:“現在,我比以前稍稍多了點兒信心。”

    季宛寧明知故問:“為什麼?”

    蘇陽的眼睛閃閃發亮,他探身看了看外面,沫沫正在客廳專心致志地看動畫片,毫不在意這邊的動靜。蘇陽上前一步,抱住季宛寧,溫柔地說:“以前真的不知道,和一個女人做愛可以那麼好。”

    季宛寧心頭一熱,把臉貼在蘇陽下巴上,輕聲問:“真的?”

    “真的。”蘇陽低低地回答。

    “有多好?”季宛寧又問。

    蘇陽略想了想,選擇了一個詞:“淋漓盡致。”

    這個詞細一想,似乎隱藏著某種曖昧的意味。他們都是從事文字工作的,對於文字的細微差別十分敏感。因此蘇陽一說出這個詞,兩人都無聲地笑了。

    季宛寧輕輕咬了蘇陽的脖子一口,笑著罵他:“你壞。”

    “那我應該用什麼詞?”蘇陽索性裝傻了,“你把你的感覺形容一下,讓我學習學習。”

    季宛寧的臉慢慢熱了起來,腦海裡掠過一幅幅畫面。雖然身體仍然殘留著昨晚超體力勞作帶來的疲倦,此時卻還是不安分地有了反應。她軟軟地依在蘇陽身上,低聲說:“形容那些感覺,用一兩個詞可沒辦法完成。”

    蘇陽略低下頭,嘴唇貼上來和季宛寧接吻。他的舌頭溫軟濡滑,柔韌地在季宛寧的舌尖上纏綿著,很快使得季宛寧呼吸急促起來。季宛寧覺得乳房又脹又癢,自己都能感覺到乳頭挺立起來。她將一隻手伸進蘇陽的衣服,輕輕地撫摩蘇陽的胸膛。在她輕柔的摩挲之下,蘇陽原來平坦光滑的胸部發生了變化,男性的乳頭隆了起來,像一顆小小的、硬硬的花蕾,在季宛寧手指的輕撫下,乳頭周圍的皮膚泛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蘇陽剋制不住地呻吟了一聲,抓住季宛寧的手,輕聲懇求:“饒了我……這樣我真受不了……”

    季宛寧為蘇陽的慾望而感到一種心理上的滿足。她想起了客廳裡的孩子,有些難為情,把手從蘇陽的衣服裡退出來,低頭笑著:“都怪你招惹我。”

    蘇陽湊在季宛寧耳邊說:“等孩子睡了,我再好好招惹你。”

    季宛寧笑了,輕輕捏了蘇陽一下:“不行。今天無論如何得歇歇了。我們也不能太放縱自己,這麼暴飲暴食啊。”

    說完,季宛寧離開蘇陽的身體,幫他將衣服整整好,也把自己的頭髮衣襟理整齊,然後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問:“你和她分手多長時間了?”

    “快兩年了吧。”蘇陽明白季宛寧說的“她”指的是前妻。

    “一直沒有……沒有找個女朋友什麼的?”季宛寧婉轉地問。

    這兩天,季宛寧已經充分領略了蘇陽作為男人的健康。她想到蘇陽剛剛三十一歲,就她的瞭解,蘇陽又是個慎於結交異性的男人。那麼在性的問題上,他如何解決那些客觀存在的麻煩呢?

    蘇陽乾脆地回答:“沒有。”

    “那……那你是怎麼……嗯,怎麼……”季宛寧說了半天,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最後還是用眼神代替了她的問題,好在她知道蘇陽能理解她的意思。

    蘇陽卻做出一副傻頭傻腦的樣子,憨憨地問:“怎麼什麼?”

    季宛寧笑著打了蘇陽一下:“少裝傻,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蘇陽笑了:“就那樣唄。”

    “哪樣啊?”季宛寧追問。

    蘇陽一本正經地回答:“順其自然嘛。”

    季宛寧哭笑不得,撅起了嘴:“人家跟你正經討論問題,你就不能大大方方配合一下?”

    蘇陽笑著說:“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你的採訪對象。再說,就算是你的採訪對象,我也有權利回答一句‘無可奉告’吧。”

    季宛寧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下星期那個專欄話題。蘇陽和她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親密程度,對於性的話題仍是諱莫如深。要是其他的尋常關係,就更不必指望了。

    蘇陽觀察著季宛寧的臉色,小心地問:“生氣啦?”

    季宛寧笑笑:“沒有。我是想到下星期那個話題了。本來我還指望有人看了今天的報紙以後,願意跟我認真談談她們的感受。可一想連你都這麼難為情,更別說別人了。對了,下午我給你打電話,你可答應要幫我忙了。”

    蘇陽忙說:“哎,你說那個話題是女人的性體驗,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啊。”

    季宛寧叫道:“女人都能談的事情,難道男人反而不敢談?”

    蘇陽苦著臉:“這個問題上,不能用這個準則來衡量。”

    正說著,沫沫忽然從客廳跑出來了,揪著蘇陽的衣襬叫:“爸爸,我要喝果汁。”

    兩人連忙停住話。蘇陽給沫沫倒了一杯果汁,沫沫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又衝著季宛寧說:“阿姨,你再陪我玩一會兒吧。”

    蘇陽搶著說:“不行,沫沫,現在爸爸要給你上課啦。”

    季宛寧有點兒吃驚,問蘇陽:“上什麼課?”

    沫沫趁爸爸不注意,像只小兔子似的躥了出去,跑到蘇陽的臥室,從裡面把門關上,還在裡面大叫:“不上課,不上課……”

    蘇陽告訴季宛寧,兒子在幼兒園太調皮,上課時從不好好聽講,老師教他們數數,他卻在下面自顧自地玩。別的小朋友都能從一數到十了,沫沫才能數到三。凡是超過三的數字,他都簡單地概括為“好多”。你讓他數數他長了幾根手指,他會認真地數給你聽,一,二,三,好多!好多!好多!……讓人哭笑不得。幼兒園老師將她們不能完成的教學任務轉移到蘇陽頭上,要求他必須在家給孩子單獨輔導,否則老師在學校也不管沫沫了。這麼可怕的威脅,蘇陽怎麼敢不予理會?因此現在,每天晚上他都得耐著性子,像“馴獸員”一樣訓練著他那頑皮的兒子。別看只是幾個簡單的數字,但要灌輸進沫沫的小腦袋,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你瞧,養一個小孩子真麻煩吧。”蘇陽的話裡藏著更深的意思,“沫沫再調皮,是自己生的,說到底還是覺得他可愛。可如果不是這樣,真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忍受。”

    季宛寧明白蘇陽的言外之意。她沒有接話,因為覺得單靠簡單的語言,很難有說服力。蘇陽跑到臥室輕而易舉地把沫沫捉了出來,沫沫大喊大叫,折騰了好一會兒,總算安靜下來。季宛寧坐在一邊看蘇陽給沫沫上課,看到蘇陽臉上那種認真嚴肅之下,是一種對兒子發自內心的憐愛,這一點,又一次觸動了季宛寧,讓她覺得自己也想像小沫沫一樣,被眼前這個男人由衷地愛、仔細地保護。同時越發覺得,蘇陽似乎正是自己等待已久的那個男人,那個值得她認真考慮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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