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黎明之前,月光隱藏在密佈的陰雲背後,前方只有離離的野草,以及永遠看不清的天際線。
深秋的風掠過她的頭髮,寒冷漸漸滲入每寸皮膚,迫使她抱緊自己的雙肩,艱難地踏過腳底的露水。
忽然,她看到了那條溝。如一條大地被撕破的裂縫,如一段身體被切開的傷痕,將此岸與彼岸分割成兩個世界。
深溝兩邊,相隔不足數尺,似乎只要縱身一躍,就可以抵達那個彼岸。
可是,萬一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風在晃動她的身體,小腿和腳趾都劇烈顫抖,直到她閉上眼睛,邁出跨越的第一步。
她,醒了。
是那個延續數年的夢。
然而,小麥發現自己並非躺在床上,而是站在客廳外的陽臺。
風,徹底吹破夢境。
在陽臺上向遠處眺望,是一座矗立著無數摩天大樓的城市。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棟焦黑的大樓,如同戰火中倖存下來的廢墟,那就是被燒燬的膠州路教師公寓。每當看到這棟焦黑的大樓,心中難免生出悲慼,感嘆人活著並不容易。
不過,她的肚子緊靠欄杆,上半身幾乎探了出去。數十米下是川流不息的柏油馬路,早起上班的人們正匆匆趕路。如果再往前傾幾釐米,黑色的路面可能就要被鮮血染紅,她也將登上報紙的社會新聞版。
結結實實地跌坐在陽臺裡,她摸著自己狂跳的心,幾乎是爬著回到客廳。
“我是要自殺?”
絕望地回到臥室,被窩還殘留著體溫,電腦屏幕上還閃爍著“魔女區”。
耳邊再度響起錢靈的話—會死的!
真的會死嗎?小麥忍不住哭了,不是為自己要死而哭,而是為直到死的那天,都沒能回憶起少女時代。
女人遇到心亂如麻的時刻,通常會找閨蜜傾訴—想來想去,也只剩下錢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