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有六個敵人的千人隊,被你消滅了一個,剩下的都在往這裡聚集……其他的敵人,大都在西北,得到消息過來,差不多要四五天,所以一定要在四天之內擊敗他們……”
“四天可是有些短……”
“是啊,但這已經是唯一的機會了,我們已經尋找了很久,除了退卻之外,就只能在闊亦田原野跟敵人交戰,才有勝利的機會……要是趙石安達能來,唉……”
“路途太過遙遠,主人是不會過來的,太原,大同,雲中,雲外草原,大片的疆土都在大軍身後,如果率兵東來,乃蠻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知道,我知道……他能派你過來,安達的情義,我是不會忘記的……不說這些,開戰之後,你呆在我身邊,合適的時候,我需要你的幫助,希望我們能在短時間內一舉擊敗他們……”
“放心吧王子,木華黎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我麾下的勇士,最善突擊,只要找到他們最薄弱的地方……勝利便一定屬於我們。”
兩個人在篝火旁邊又商量了很長的時間,之後,桑昆這才問起西邊的情形。
“安達那裡怎麼樣,聽說他戰勝了乃蠻人的大軍,殺死了他們數萬戰士,他是真正的英雄。我比不上他啊……他有什麼打算嗎?”
“主人和王子都是英雄豪傑……主人說,乃蠻部確實很強大,但我們不需要畏懼他們,草原是如此遼闊,乃蠻人調集戰士總要很長時間,在我們離開之前,主人已經決定率兵繼續北上……”
“現在乃蠻人的汗帳估計已經被迫遷移,這對於乃蠻人來說,將是莫大的羞辱和打擊,只要再擊敗他們幾次。我想,強大的乃蠻部一定會分裂開來,乃蠻人稱霸草原已經太久了,這一次,是徹底擊敗他們的最好機會。”
“如果是那樣的話……”桑昆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長生天並沒有將寵愛都送給那個傢伙啊……”
木華黎目光閃動,“您說的是鐵木真嗎?”
桑昆微微遲疑了一下,笑容也收斂了起來,點頭道:“是的。就是我的那位好安達。”
木華黎道:“我聽帖木兒說,您的父親要尋求鐵木真的幫助。這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鐵木真是一定會幫助您擊敗乃蠻部的,畢竟,他是那樣的強大和不可戰勝……”
桑昆冰冷的笑了起來,篝火在他眼中映射出跳動的身影,“帖木兒沒有告訴你,我並不喜歡那個傢伙嗎?”
“但您的父親更喜歡他一些不是嗎?”
桑昆哼了一聲,目光轉了過來。盯著木華黎看了半晌,才笑了笑道:“我的父親已經來了,他看不清誰才是真正的豺狼……我的安達好像也並不喜歡克烈部得到鐵木真的幫助,我沒有說錯吧?”
木華黎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是的,我的主人並不喜歡野心太大的人,再說。那位蒙古雄鷹的名聲並不好,連草原上的風都在傳遞著他為了權力而背叛的故事,但如果您的父親求得鐵木真的幫助,我想。我的主人,您的安達會非常的失望並憤怒……”
“那我的安達是什麼意思呢,想要我驅逐我的父親,奪取克烈部的權力嗎?”
桑昆的聲音嚴厲了起來,他並不愚蠢,木華黎的話語,讓他馬上聞出了味道,他心中早已埋藏著一堆火,需要被引燃出來,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所以他非常的憤怒。
木華黎並不為他的質問所動,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這樣的談話,好像早了些,但身為貴族的桑昆,顯然對陰謀的味道很是敏感,再說其他什麼,或者否認什麼,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蒙古人十分痛恨陰謀和背叛,但他們卻又大多都熱衷於權力,而權力中怎麼又會少了陰謀和背叛呢?
木華黎幽幽道:“如果鐵木真來到這裡,難道您的父親便不會被驅逐了嗎?您不喜歡鐵木真,難道他便喜歡您了嗎?”
“當他帶領著蒙古諸部的騎兵來到這片草原上,我想,沒有誰能再控制他的野心,現在的克烈部已經不能承擔這個重任……他將名正言順的在擊敗乃蠻人的過程中,奪走那些忠心於您的部眾和戰士,這並不困難,他也這麼做過,那時候他還弱小,便能讓許多人跟隨在他的馬尾巴後面……”
“而現在,他有著怎樣的實力,您難道還不清楚嗎,這樣的鐵木真,好像更加值得追隨,到了那個時候,您和您的父親,會處於怎樣的境地呢?”
桑昆呵呵笑了起來,但乾澀的卻好像在哭泣,“住口吧,克烈部將來會怎麼樣,我雖然並不清楚,但趙石安達是想讓一個兒子背叛他的父親嗎……”
“好了,明天還要作戰,今晚好好休息,我想我們的敵人已經離這裡不遠了,其他的事情,等我們活下來再說吧。”
說完,站起身來,轉身向已經紮好的帳篷走去。
話並沒有說死,木華黎冷笑,望著桑昆的背影,大聲道:“看看這些戰士吧,您的勇武已經得到了他們的愛戴……要知道,克烈部並非只是您的父親一個人的……”
桑昆的身形頓了頓,沒有回頭,不多時,便將自己強壯的身影隱沒於黑暗之中。
不遠處,忽難走了過來,在篝火旁邊蹲下,“說的怎麼樣?”
木華黎輕輕搖頭,“我們的王子還在猶豫,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來到這裡跟敵人作戰,卻還在顧忌什麼父親兒子,這位王子真的很值得人敬佩啊。”
忽難回頭看了他一眼,訝異於他話語中的嘲諷,“他沒有答應嗎?”
“你知道嗎忽難,這個事情很難辦,如果咱們說動了桑昆,讓他登上汗位,也就給了鐵木真藉口,他會不會因此率兵來攻打克烈部呢?”
“但如果這麼下去,王罕一定會將鐵木真招到跟前,並將克烈部雙手送給他……”
忽難灌了一口奶酒,笑道:“不用管那麼多,愚蠢的首領,比草原上的風雪更可怕,王罕已經老了,上次見他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昏聵而又貪婪的卡勒兀兒圖,想將什麼東西都抓在自己手心裡,不給旁的人留下一點……”
“我想,讓桑昆登上汗位,並不那麼困難,至於之後怎麼樣,我們其實不用去管,主人交給我們的事情,一定要做好……”
木華黎點頭,又搖了搖頭,“主人要咱們來幫助桑昆,並不是只要克烈部換一個汗王,而是要讓克烈部擋在這裡,成為一道屏障……”
忽難抹了一下嘴巴,“主人好像對那位成吉思汗很有戒心啊,我不明白,蒙古諸部並不算強大,又離的如此遙遠,為什麼主人會對他們那麼關注呢?”
木華黎臉色一沉,“主人的目光,會越過高山大河,望向你根本不知道的地方,以後不要讓我聽到你質疑主人決定的話語,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殺死你的。”
忽難嚇了一跳,“忽難向天神起誓,他的忠誠不容質疑……”
木華黎哼了一聲,“我沒有質疑你的忠誠,但任何對主人不敬的人,都將是我的敵人,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好了,去休息吧,那位王子雖然心裡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剛強,但有一句還是對的,讓我們努力的獲得勝利吧,不然的話,其他什麼,說了也是白說……”
這一晚,很快的過去,當天色漸漸亮,清晨的霧靄散去的時候,草原上馬上被喧囂所打破。
桑昆帶來了他所有能帶來的戰士,足有六個千人隊,他們穿著破爛的皮袍子,辮髮隨便的披在肩頭上,打著綹,面容枯瘦,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兒,他們的戰馬和他們一樣,看上去骯髒而又瘦小,而這些戰士中間,不乏老人,孩子的身影,克烈部的窘迫,已是一覽無餘……
但他們的士氣,卻並不算弱,清晨起來,便活動著手腳,找到自己的戰馬,整理自己的彎刀弓箭,紛紛翻身馬上。
很快,在人喊馬嘶當中,便組成了幾個千人隊,而這個時候,遊騎已經離開這裡,去尋找敵人的蹤跡了。
多年的戰爭,好像讓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絲毫沒有大戰來臨之前的緊張,這就是蒙古戰士,活在戰爭中的蒙古人……
(今天倒黴,一整天都沒閒下來,臨到下班,才碼了一章出來,今天看來想補上昨天欠更的,有點困難了,不過等阿草回到家,會努力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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