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便忙了起來。
種家作為姻親,定然會有所表示,而且,種七娘有孕的消息,早已到了種府那邊,種從端夫婦皆是大喜過望。
不過種從端如今已經致仕在家,趙石權勢又是如日中天,老傢伙卻是不願上趕著上門,岳父反而要給女婿行禮,這張老臉可有些受不了。
他這人心性本來就偏於耿直頑固,這會卸下了官職,更是注重顏面,大將軍若不上門拜訪,想讓他動動地方,是死活也不可能的。
最終,是回京述職的種遂代替老父,帶著母親,一大早便來到了定軍侯府。
這個時候,種遂回京述職,其實其中戰爭的味道就已經很濃了,西北張家,折家還沒有動靜,是因為西北太過遙遠,想來,在年前的時候,兩家都會受到些消息,甚至像大將軍折匯應該也會找由頭回到京師才對。
同為大將軍,又是正經的姻親,種遂的到訪,讓定軍侯府上下,又是一番忙亂。
種七娘的母親著急去見女兒,自有後宅女眷操持,趙石只是上去見禮寒暄一陣,便退了出來,不用怎麼操心,而對於這個女婿,種夫人是一萬個滿意,即便是有再多的錯處,到了這位種夫人眼中,也會成為優點,只是略微有些埋怨,既然知道自家女兒有孕在身,就不該往來奔波,女兒這得受多大的罪啊。
而且,這些年女兒嫁了人,卻也沒有在府中安心做個賢妻良母。跟著女婿四處轉悠。野的好像比姑娘時還要厲害。
雖然覺著。這個女婿確實寵著女兒,為女兒能有這樣一個歸宿高興,但卻也感覺,這個女婿對女兒太過放縱了些,放眼京師諸家府邸,定軍侯府這裡算是獨一份。
兩個平妻,都有著軍職,而且官職還越做越高。說不定什麼時候,府中女人都得成了大將軍,對於種夫人這樣主張夫唱婦隨的人來說,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一件事。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這一趟草原之行,種七娘也不會懷上孩子,從長安,到北方草原,再從北方苦寒之地轉回來。
說起這事,不光是種夫人。連種從端都覺著女兒過的日子太不像話,這個女婿治府很有些問題。自己的妻妾,那裡能這麼放縱?
不好在女婿或者親家面前埋怨什麼,之後種氏夫人只能去教訓自己女兒,不過種七娘又哪裡會聽這些,左耳朵出右耳朵冒的,跟孃親插科打諢,終是將嘮嘮叨叨的母親糊弄了過去……
到是種遂這邊,被趙石直接延請到書房。
略略寒暄了兩句,趙石便問起了殿前司禁軍如今的情形。
其實不用怎麼問,只瞧種遂紅光滿面,志得意滿的樣子,就能想的出來,如今的殿前司禁軍有著怎樣的變化了。
其實,從景興鼎革開始,殿前司禁軍就一直在膨脹,王佩在的時候,殿前司禁軍派系很多,尤其蜀中那裡的殿前司禁軍也不太受指揮使大人的掌控。
如今情形自然不同,種遂曾經任職殿前司禁軍副都指揮使,蜀中殿前司禁軍幾乎是他一手創建。
之後王佩壞事,王佩培植的親信也都紛紛受到了牽連,加上折家也受了打擊,縮起了腦袋,楊家之類的將門,又多與大將軍趙石交好,如今的殿前司禁軍副指揮使,更是趙石舊部,待得種遂接任殿前司指揮使一職。
趁著長安之亂餘波未平,很是梳理了一番,之後種遂率軍北上,參與了河東之戰,為自己贏足了資歷,順便也打響了殿前司禁軍的名聲,告訴其他諸部,殿前司禁軍也有著可戰之軍。
所以,如今的禁軍,雖然算不得鐵板一塊,但被種遂經營的也是好生興旺。
再者,就軍力上而言,駐守於地方的殿前司禁軍有著鎮軍諸部無法比擬的優勢,之後各部征戰,必然都少不了禁軍的參與,將來禁軍也定會成為,大秦最龐大的一個軍事集團,甚至在一統中原的戰爭中,會取代各部鎮軍,成為大秦最可倚重的一支軍事力量。
禁軍有著這樣的前景,作為殿前司禁軍指揮使的種遂,以及他所代表的種家的崛起已經成為必然……
當趙石問起禁軍情形的時候,種遂臉上的笑容,總是抑制不住,多沉穩一個人,都是這般模樣,可見,對於如今或者是將來,這位種大將軍,都有著很高,也很美好的期待。
不過,最終,種遂只是說了一句,“大帥放心,禁軍上下,枕戈待旦,士氣可用。”
大帥兩個字出口,顯然,種遂沒有多少舅兄的自覺,不自禁間,還是沿用了軍中的稱呼,可見,大將軍的威望,真的是深入人心。
趙石就更不在意這些了,只是點了點頭,種遂治軍的本事,他還是信得過的,“你在京師可能呆不太久,回去之後,好好準備,明年開春,可能就是要用到禁軍的時候了……”
一句話,便讓種遂收起了輕鬆之色,蹙著眉頭,想了想,語氣中卻帶出了振奮,“這是又要用兵了,大帥,這次是金國,還是後周……或者,是西夏?”
趙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句,“照你看來,應該用兵於何處?”
種遂沉思良久,腦袋轉動,慎重的組織著詞句,顯然,以趙石如今的地位,每一句話,都會讓其他人努力的去揣摩其中的意味,即使心中有了預案,也並不敢輕易作答……
良久過後,種遂才開口道:“難道大帥有意於西夏?”
這個結論並不難得出,當初他隨趙石北上河東,大軍所指,無不披靡,克陷大同之後,很多人,包括種遂都認為,這是攻取西夏河南地的好時機。
但最終,眾軍紛紛南歸,也沒等到大將軍的軍令,許多人心中都不免有些遺憾。
後來,大將軍率軍繼續北上,收服韃靼諸部,克烈部等草原部族,捷報頻傳,戰略意圖,實際上已經昭然若揭。
像種遂這樣時刻關注著戰局的軍中大將,自然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猜測。
之所以還有著疑問,不過是因為,如果此時攻取西夏,必然會拖慢大秦一統中原的腳步,對於中原山河,有著根深蒂固的情節的他們,自然而然的,首先想到的便是一統天下的宏圖偉略。
西夏人僻處西北,所在之處,多為不毛之地,在許多人眼中,已經失去了誘惑力,這樣的想法,自然也影響到了種遂。
不過當趙石當面問起的時候,他會定下心來揣摩,那麼,這個答案也就不難想到了。
不過趙石卻並不怎麼滿意,從種遂身上,就能看的出來,這次攻取西夏的戰事,之前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說服朝臣不定要多少工夫呢……
“如果出兵西夏,殿前司禁軍這裡,能抽調多少人馬出來?”
種遂精神一振,知道自己猜的不錯,雖然更願意聽到揮兵東進的消息,但西夏……種家多少兒郎,血灑西北,對於種家來說,西夏不但是大秦之世仇,更是家族之大仇,種家世世代代,多少俊傑,都以能將戰旗插於興慶城頭作為終生之野望。
為此,拋頭顱灑熱血,前赴後繼,可以說,從西夏靈州,到延州,再到慶陽,一路之上,都有灑滿了種家兒郎的熱血。
如此深仇,種家子孫沒有誰會忘記,與之相仿的,還有折家,楊家等等大秦將門,而西北邊塞,家家戶戶,也都與西夏人都有著深仇大恨。
放下那許多功名利祿的想法,党項羌人,才是出身西軍的將領們最願意面對的敵人,而數十年前那場大敗,更是所有秦軍將領們不能忘記的恥辱和傷痛。
那一戰,死了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秦川男兒,埋骨異域,大秦各家將門,經此一戰,家中俊傑,凋零殆盡,之後數十年間,也未能恢復元氣。
是該到復仇的時候了,種遂在心中默默唸道……
這一番相談,可謂是推心置腹,從種遂這裡得到的信息,趙石暗自估算了一下,這一戰,如果傾力而為的話,足可調動三十餘萬兵馬,這還不算吐蕃,草原諸部騎兵,加上這些兵馬,足可擁兵四十萬……
由此可見,短短十數年間,大秦軍旅膨脹的有多麼厲害,所以,剩下最重要的,只能是後勤糧草的安排了。
要想一舉滅掉西夏,這個才是重中之重。
不過以大秦如今的積蓄,足可以保證這一戰順利進行……
當然,要確定這個,還需要跟戶部打上許多交道……直到趙翠兒偕夫婿登門,兩個人都是意猶未盡,不過卻也不得不出去迎上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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