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追上來了……”
長長的車隊一下便亂了起來,許多人翻身上馬,急急向北逃去,只要攔在他們路上的人,都被他們撞倒,殺死。
車隊中,女人孩子在哭叫,男人在發出絕望的呼喊,向北方延伸的漢唐古道之上,好像炸了窩一般,數百年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馬蹄聲隆隆作響,好像來自遠方的悶雷,卻一刻也不停息,聲響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很快,秦人騎兵的身影便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內。
李馳勳率八千騎兵沿黃河北上,須臾克定州,如今已經追上了北逃党項人的尾巴。
騎兵們呼嘯而過,他們只是一些前鋒,並不打算理睬這支車隊,而是儘量的追向前方……
八千鐵騎,在興慶以北的荒涼道路之間,縱馬奔馳,將党項人逃走的希望,一一掐滅……
他們最終的目標,還是西夏皇室的車隊。
追逐,殺戮,永遠是騎兵作戰的主題,很多黨項人倒下,死也不明白,憑藉著他們的身份,為什麼秦人連句話也不願說,便要殺死他們。
他們是党項人中最尊貴的那些人中間的一員,雖然,西夏京師興慶丟了,西夏恐怕也已經亡了,但他們是党項權貴,曾經在西北尊貴無比,秦人即便不需要他們效力,也應該需要他們來炫耀自己的戰功才對……可是……
無論党項人是怎麼想的,這條逃亡之路上,必定會被党項人的鮮血所染紅。無數曾經輝煌一時的党項家族覆滅在這裡。無數曾經尊榮無比的党項權貴倒在這裡……
在西北的烈烈秋風之中。党項人的榮耀,血脈,在漸漸消逝,党項人積聚的財富,散亂的不滿道途之間,等待著秦人的拾取……
這條道路,對於党項人來說,如同通往地獄之途。但對於秦人來說,卻是收穫之地。
對於李馳勳以及他麾下的兵卒將領們來說,這是一條充滿驚喜的道路,所見到的人,都是党項人的大人物,所有的車輛之上,都載滿了金銀細軟,一輛輛的糧車,都裝滿了糧草……
是的,党項人帶的東西很多。甚至讓秦軍將士們覺得,他們留在興慶府邸中的東西。和這裡他們見到的比起來都是九牛一毛。
一輛拖車翻倒在地上,裡面滾出來的東西在風沙中依舊閃耀著光芒,那是一車的珍珠。
党項人的家底很豐厚,當然,他們能那樣順當的帶出興慶,少不了漢官們的努力,貪婪的貴族們,將家中最好的物什,都帶在了身邊。
他們的貪婪,已經成為了習慣,和他們的殘暴一樣聞名於西北各族,而最終,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也都毀於自己的貪婪之上,這些財富,讓他們速度非常緩慢。
實際上,秦軍已經給出了他們逃走的時間,足夠他們逃的很遠,但當秦軍追上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車隊,才剛剛離開定州。
到了後來,沿路上,到處都是党項人的車隊,密密麻麻,很多地方都有了擁堵,秦人到來的時候,這些車隊,便都成了待宰羔羊。
按照大將軍趙石的命令,李馳勳並沒有在這些車隊上浪費時間,除留下數十騎看管車隊之外,大隊騎兵過去,留下的都是滿地的屍體,無論男女老幼,無論尊卑貴賤,大軍過處,皆成刀下之鬼。
党項人的鮮血染紅了道途,秦軍騎兵如狂風般掃過,沒再給党項人任何的機會。
這是滅族之戰,得了將令的李馳勳沒敢有任何異議,也執行的非常徹底,大將軍趙石的冷酷,向來聞名于軍中,譭譽之間,很難說的清楚,就像大將軍趙石在朝堂上的名聲一般無二。
但只要在大將軍趙石麾下作戰,便沒有人敢於違抗他的軍令,實際上,很多將領對大將軍過於嗜殺都頗有非議,但無論任何將領,和是兵卒,都不能不承認,在大將軍趙石麾下效力,會非常的安心。
不過,李馳勳現在沒那麼多的念頭,過羅保穀道,遇上了一點麻煩,党項人的車隊將穀道堵的死死的。
這不是他們故意如此,而是車隊爭先恐後的逃命,順便將穀道給封死了。
李馳勳隨即命人,推翻車輛,繼續向前。
在這裡,他耽擱了小半天,前面的党項人逃的更快了。
出了長長的羅保穀道,留下遍地的車輛和党項人的屍首,李馳勳率兵直趨克夷門。
這裡駐守著白馬鎮燕軍司一部,但當秦軍到來之時,克夷門四敞大開,長長的車隊從南到北,橫穿克夷門。
李馳勳哪裡會客氣,立即揮兵向前,在落日餘暉當中,陷克夷門。
在克夷門修整一晚,李馳勳率兵繼續北追,在到達白馬鎮燕軍司駐地之前,終於追上了西夏皇室車隊的尾巴。
在這個時候,秦軍也終於遇到了敵人。
克夷門以北二十餘里處,七千餘秦軍騎兵和白馬鎮燕軍司接應兵馬絞殺在了一起。
騎軍一路北追,兵卒戰馬都很疲憊,白馬真燕軍司兩萬士卒,陸續到達這裡,與秦軍廝殺在了一起。
但白馬鎮燕軍司的騎兵主力,早已覆滅於靈州城下,雖然他們常年駐守翰漠之地,全軍上下,勇猛彪悍,但卻多為步卒。
這一戰,互有優劣之下,很快便成為了一場混戰。
秦軍人馬疲憊,無法徹底衝散密集的步兵陣型,但卻將其分割開來,西夏兵卒拼死抵抗,也讓秦軍無法再形成有效的衝擊。
於是,在這漢唐故地,雙方士卒,拼命搏殺,很快,這裡便屍骸累籍,鮮血滿地。
但今日西夏之局,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兵卒或有餘勇,然士氣卻不能與乘勝而來的秦軍將士相提並論。
也只僵持了一個時辰,白馬鎮燕軍司士卒便崩潰了開來,這也是北邊戰場西夏人最後的抵抗了。
雖然徒勞,但卻讓皇室車隊過了白馬鎮燕軍司駐地,在白馬鎮燕軍司殘部的護衛之下,不敢再向北走,而是掉頭向西,拋棄了大多數的車隊和輜重,向沙漠方向逃去。
李馳勳哪裡會甘願到手的功勞就這麼飛了,收攏軍兵後,發現七千餘騎兵,已經少了足有兩千人,大怒之下,略作修整,一路死死咬住潰逃的党項人的尾巴,直追了上百里,到了戈壁邊緣,才在部將勸說之下,不甘心的停下腳步。
這一戰,包括皇帝冠蓋,行宮儀仗等等等等,繳獲無數,在進入冬天之後,截獲的党項人車隊,也沒完全運回興慶。
趙石則大手一揮,索性將剩下的那些,一部分,作為了駐守興慶等處的秦軍軍資來用,另外一部分,則分發將士。
還給種燧部,木華黎部,左路李匪部都預備了一份,可見所得是多麼的豐厚了。
右路的種燧和木華黎都欣然而納,只有李匪那裡傳來了嘮叨,說他那裡這樣的東西堆積如山,要來也是無用,不如運到長安趙石府邸,以後還能過的更寬裕些。
趙石聽了口信,不由苦笑,也是,這些年他也知道,吐蕃低地那裡,缺的其實就是食物和勞力,其他的,都是無用。
但這兩樣,他現在還真不能隨便給的出來,轉念一想,不由給李匪出了個主意,戰後,歸義王肯定要和趙氏結親了,不如他這裡順便將東西運回去,全當歸義王給趙氏行的定親之禮了……
李匪自無不可,送來的回信還嚷嚷著,要趕緊回吐蕃,準備和趙氏結親的諸般事宜,讓趙石趕緊派兵,到西涼換防,再不去的話,吐蕃人自己就能散了,實際上,便是李匪本人,也不願再在西涼這樣的荒涼之地吃風沙了。
這就是另外一件大軍南歸之前必須要處理的問題了,朝廷的反應並不算慢,但這場戰事結束的太過突兀,還是讓朝廷有些措手不及,聖旨沒到,卻有口諭傳來。
令大將軍趙石,予大將軍趙石以全權,佈置各處駐防事,暫以伐夏諸路兵馬總管行衙,節制各路。
實際上,這裡面的意思就是將整個以前西夏之地,全都交給了趙石,說是節度使都有些輕了,如果趙石有意鎮守西北的話,也許以後,他便是西北的土皇帝了,封王是早晚的事情……
趙石琢磨了一番,終於將一直呆在後面,實際上掌管著中路大軍糧草輜重事的孫文通找了來,兩人商議了一下。
孫文通以為,這口諭做不得假,無非就兩個猜測,一個,皇帝陛下的試探之舉,一個,朝臣建言罷了。
如果趙石有意鎮守西北,無論皇帝陛下,還是朝中重臣,都會很願意給大將軍趙石這個位置,是的,會有很多人支持此議,無論是朝中人等,還是東邊那些軍前大將……
(到底是遲了,沒有保持一天三更,算,阿草只想告訴書友們,阿草依舊努力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