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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趙石和靖佳公主相處,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少之又少,卻能以輕鬆的口吻,來談論一些嚴肅至極的話題,不得不說,他們兩人之間,若落在平常人,甚或是一些世家子弟眼中,是很奇怪的一對男女……
但無論是趙石,還是靖佳公主,都一可以常人論之,這兩個人的經歷也決定了他們在一些話題上很有默契。
輕鬆的小半天,在諸如此類的話題中,很快便過去了。
如今的兩個人,已經沒有多少相識,相交,相厚之時的激情和眷戀,但就像美酒越陳越香,一如世間許多老夫老妻,多了許多默契出來,牽繫於他們之間的,更多的換成了親人般的溫暖和牽掛,更加雋永,也更加和諧。
第二日清早,趙石照例起來,在竹林中舒活筋骨,等到靖佳公主起身梳洗打扮,兩人用過早飯,趙石便出了公主府,來到國武監所在。
國武監正門前的石碑,已經有些斑駁,但上面的字跡,依舊張揚霸道,一如當初。
近兩年有人還曾數說,石碑上所刻文字,太過狂妄,有違禮儀云云,想要拆除此碑,換了國武監監訓。
但這塊石碑可就不是齊子平能拆除的了的了,此碑乃大將軍趙石所立,國武監進進出出多少生員。都對此碑來歷耳熟能詳。它已然不是一塊石碑那麼簡單。它成為了國武監某種意義上的象徵。
國武監上下,沒誰有那個資格,輕動這塊石碑,有太多的人不會答應。
趙石撫摸了一下石碑的紋理,有些人想拆除此碑,去國武監一角,打的到是好算盤,可惜。這石碑的根已經很深,輕易是無法撼動了。
過了石碑,一行人來到國武監大門之前,大門緊閉,胡烈上去叩門,過了多半晌,大門旁邊的小門才打了開來,探出一個腦袋,呵斥著,“什麼人敢……”
不過也就這樣了。世間沒那麼多送上臉給你打的事情,看見外間人等。這位嗖的一下將腦袋縮了回去……
門內騷動了片刻,不一時,大門緩緩敞開,守門的幾個人都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門邊,像是要求檢閱的兵士。
當然,守門的也確實是些老卒,不是說久經戰陣的老卒,而是真的年紀老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新年剛剛過去,這個時候還在這裡看門守戶的人物,定然是軍中老弱,不會有別人。
一行人也沒多說什麼,翻身上馬,魚貫進入國武監。
雖然對齊子平有著這樣那樣的不滿,但眼前直通監內的大道,還是讓趙石很是滿意。
這條大道,幾乎朱雀大街相比,寬敞而又整潔,只是冬天這裡沒人,守衛兵士也就不會進行打掃,所以上面還留著冰雪。
兩旁栽種的樹木,多數皆為當年國武監初立時移栽過來,十幾年過去,已然挺拔高大,可以想象,到了春夏,這條道路上,定然綠樹成蔭。
這是無比堂皇的一條大道,沒有任何裝飾來彰顯其威,但只要來到這裡的人,頭一個感覺定然是,恢弘威嚴之氣撲面而來。
一年多之前,趙石來過,順著這條大道向前,便是講武堂,國武監中最威嚴神聖的一個地方,還好,那些傢伙沒想著將講武堂弄成什麼講經閣之類的地方。
一行人信馬由韁,在國武監轉悠開了。
如今趙石身邊的護衛,大多出自國武監,那些在胡地收攏的胡人侍衛,都被趙石留在了大同,皇帝陛下沒用上胡人皇家親衛之前,他不打算讓這些人進京來,以免留人把柄。
就像之前那些胡孃的處置一樣,都不適合放在府中……
說實話,國武監比他在的時候,大了足足兩倍有餘,如今西山腳下的西山行宮徹底併入了國武監當中,如果不是公主府在那裡立著,說不定承恩湖已經成為國武監的內湖了。
現在,國武監已經漸漸開始向南北擴張,若是再修上一圈高牆,便是一座現成的小型城池。
國武監周圍的店家也成倍的增加,只是現在頗有些尷尬,因為國武監要年休近五個月,中間沒有生意,讓這些店家十分懊惱,這裡也就成了雞肋一般的存在,到了冬天,只能做做那些出遊的人們的生意,也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而現在國武監中許多建築的名字已經改了,趙石此時也不太記得當年給那些建築起了什麼名號……
一圈轉下來,臨湖水榭,望山樓,賞心亭,童子文齋,聚賢廳,等等等等,趙石看了一圈,鬱悶的差點吐血,這哪裡是什麼國武監,奶奶的,到長安書院轉上一轉,定然找到這裡的感覺。
都了當年他辦理國武監事務的地方一瞧,這裡修的已是分外雅緻,臨水望山,西邊一片松林,東邊一片竹林,周圍種著梅樹,歲寒三友,可以在這裡開會了。
趙石帶著的人雖然都是些粗漢,但這等景緻,還是欣賞的了的,各個看的都咂舌不已,心道,在這裡呆上他孃的一段日子,豈非成了神仙了?
趙石又轉向西邊,到了西山行宮這裡,這是一大片的建築群落,皇家曾在這裡狩獵玩樂,只是自大秦兵敗西夏,數十萬大軍丟在西北之後,這裡便閒了下來。
正德皇帝以及景興皇帝,都未曾再履足於此,到了景興年間,在行宮旁邊,建下了國武監,那時,好像景興皇帝陛下便有意將西山行宮併入國武監內了。
如今西山行宮向著國武監方向的圍牆破出了幾處缺口,修了月亮門,以供國武監生員從中進入行宮。
趙石建國武監時,西山行宮已然破落不堪,到了現在,卻又經國武監修繕,重又有了一番新的儀態……
皇家禁物多已被齊子平請旨拆了個乾淨,或是挪到了別處,這裡的建築,修繕之後,開始供國武監生員所用。
只是到底是皇家舊地,不能在其中留宿。
所以,西山行宮這裡,多數是講學的學堂,生員們一旦有閒,也能倘佯其中,仰瞻些皇家遺惠,算是長長見識,又能稍稍滿足他們的好奇之心。
西山行宮很大,只這裡,便完全能夠容納現在的國武監生員,趙石微微蹙著眉頭。
說實話,他如今已經覺得國武監太大了些,如果這裡只是用來遊覽,應該還差不多,但作為一間學府,地方太過開闊,只能產生一個後果,那就是紀律鬆弛,而管理者,也將耗費更多的精力來打理日常庶務。
他和齊子平兩人,就像兩個辦學理念完全不同的人,產生這樣那樣的衝突簡直太自然了,趙石在之前就已經覺得,當年將齊子平弄來國武監,實在是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這個時候想要糾正其所作的一切,耗費的精力將成倍的增長,就像齊子平用了近十年的功夫,才將國武監弄成了這般模樣一樣。
轉了一圈下來,便已來到了午時,趙石領著人心不在焉的出了國武監,回去公主府。
今年,他的主要精力還是無法放在國武監這裡,不論將要開始的中原之戰,還是三月間歸義王大婚,甚至兒子的婚事,也在今年,這都將牽扯他的精力,讓他無法專注於國武監諸事……
到了公主府大門之前,趙石心裡已經平靜了下來。
許多謀劃,在他腦海中已經形成,三月末尾,他很可能要作為賜婚使者,趕往秦州,然後送親去吐蕃低地。
在吐蕃低地要耗費多少時日,現在還真說不準。
歸義王來信中,可是講了,他要在大婚之後,對高地用兵,到時候他也無法袖手旁觀,跟著低地兵馬去高地轉一圈?趙石苦笑,這幾年好像去的都是不毛之地,這次更是上趕著吃苦受累。
滿打滿算,他這次出使,也要最少三個多月。
不過也不錯,不用為中原之戰而耗費腦筋,到了七月間,他差不多能趕回長安,那個時候,這次揮兵中原的戰事,也應該有些眉目了。
成則皆大歡喜,敗了……趙石嘴角抽動了一下,他不會被派去接替張培賢吧?
領兵河洛,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不說中原之戰多艱難,就說張大將軍在那裡經營多年,他要是去接替張培賢,定然又要多出無數麻煩。
如此燙手的山芋,誰願意接誰接去吧……但願張大將軍能攻下開封,也好同樣弄個得勝還朝的議事,最好也封個公爵出來,這樣一來,朝廷上下的目光也就不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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