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桌上的行動電話響起時,紀沙舟正專注地看著趙大生剛送上來的企畫案。
他騰出手接起電話,眼睛卻仍停留在文件上。
“紀沙舟,你好。”
“嗨!Max老友,好久不見!”
“晉平?你這家火終於出現了!”這充滿活力的聲音頓時抓住了紀沙舟的注意力。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你現在在哪裡?我跟書晴去找你。”
“書晴回來了嗎?”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外。“服裝發表會不是下個禮拜才結束?”
“我也不清楚,等會兒你可以自己問她。我剛從機場接她回來,她現在就在我旁邊。突然,他的語氣轉為曖昧,“我說max好友,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啊,我老妹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催我來找你,哎喲……”他衷嚎了一聲,聲音倏地中斷。
“怎麼了?晉平?”紀沙舟不解地道。
“沒事,我老妹怕羞,警告我不可以胡說八道……哎喲……”他又是一聲的哀嚎。
紀沙舟瞭解狀況地笑了一下。“我現在人還在辦公室——”
葉晉平匆忙地打斷他的話,“那正好,我們就在附近。你可千萬要等我們,否則有人見不到你……又要拿我出氣。”
紀沙舟搖搖頭,放下了電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從小,晉平就喜歡拿他老妹葉書晴開他玩笑,這情形他早已司空見慣。
葉氏兄妹可以說是從小和他一塊長大的,由於雙方父母都是臺灣商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兩個家庭互動頻繁之下,同年齡的孩子自然發展出比朋友還親的情誼。
十五分鐘後,葉氏兄妹來到他的辦公室。
“好傢伙!才幾個月不見,你的派頭似乎更大了!”看著重新裝演的辦公室,葉晉平戲謔地捶了下他的肩膀。
“我哪有什麼派頭,倒是你……”紀沙舟回敬了一個拳頭。“怎麼?又發現什麼驚人的新細菌啦?怎麼幾個月都沒你的消息?”
葉晉平是微生物科學家,目前在北醫任教,教授“細菌學”,是一個標準的“細菌迷”。常常為了發現新菌種,找出其附著的威心染途徑,關在實驗室中好幾個月,對外界不聞不問,已是見怪不怪的事。
葉晉平還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葉書晴即搶白道:
“我哥哪是在研究什麼新菌種,他啊!最近迷上了一個女孩子,為了她茶不思飯不想。”她故意用曖昧的眼光瞟了哥哥一眼。
“好哇!你敢糗我?”葉晉平雙手擦腰,瞪著她。
“為什麼不敢?誰叫你剛剛亂說話。啊——”見葉晉平作勢要修理她,她趕忙跑到紀沙舟背後,“沙舟,救我!”
“好啦!晉平,別嚇她了。”他噙著笑阻止了葉晉平。
“小鬼頭,不要以為有沙舟幫你撐腰,我就動不了你。”
葉書晴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給了他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然而,這個俏皮的表情,卻讓剛好推門進來的田又娟逮個正著,只見她的眼迅速睜得老大。
也難怪她會如此驚愕,這個模樣的葉書晴在外面是絕無僅有的,學造型設計的她氣質出眾,一舉手一投足間儀態端莊,儼然成了都會女子最佳代言人,何曾見過她這等活潑俏皮的模樣?
知道自己的舉止有些失態,葉書晴趕緊鬆開了緊抓著紀沙舟的手。
“哥,都是你害我破壞形象。”等到田又娟退出去,葉書晴才板下臉埋怨。
“得了,在我和沙舟面前,你還有什麼形象可言?”葉晉平卻糗回去。
“哥——”她不依地跺了下腳,卻用眼角餘光偷偷看著紀沙舟的反應。
妹妹的心事,哥哥焉有不知之理,是以,他會心一笑後,重重地拍了拍紀沙舟的肩膀道:“沙舟,其實我老妹端莊俏皮一樣可人,對不對?”
他的用意,除了想讓妹妹安心之外,也有那麼一點點想套出紀沙舟心中對妹妹的感覺。
書晴對沙舟的感情幾乎大家都知道,雙方家長也對兩人的“未來”樂觀其成。但,沙舟這個當事人的態度卻撲朔迷離,對書晴的態度始終不慍不火,似乎把書晴當作妹妹般,攪的書晴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別又想把戰火蔓延到我這兒來,我保持中立。”紀沙舟還是如往常般,技巧性地把自己撇清在距離之外。
這玩笑中帶有冷淡的話語,讓葉書晴一顆心微微一黯。
她眼角那一閃即逝的黯然,葉晉平捕捉到了,為了不讓這尷尬氣氛延續,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Max,你最近忙些什麼?”眼角不意瞥到桌上一份攤開的文件。“這是什麼?可以看嗎?”
紀沙舟回頭看了一眼,“喔,沒什麼!只是一份廣告企畫案罷了。”
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葉晉平隨意翻了一下。在看到最後一頁、紀沙舟所批閱的意見——“親和力不夠,撤換女主角”後,他的眉頭揚了起來。
“怎麼?女主角人選不滿意?”他拿起附在上面的一張照片,端詳了半天。“很好啊?人漂亮又有氣質。”聽他這麼說,基於好奇心的驅使,葉書晴也走了過來,接走哥哥手上的照片後,以專業眼光端詳起來。
接著,她又移過葉晉平手中的企畫案,迅速翻閱著。
“沙舟,你似乎愈來愈挑剔了,以我專業的眼光來看,我覺得這女孩很適合企畫案中的女主角,為什麼你還不滿意?”她笑笑地望著紀沙舟道。
紀沙舟攤了攤手。
“或許真的是我太挑剔了,但是,我總覺得……”他瞄了眼桌上的照片。“她似乎少了點特質……”不是他文學造詣不佳,而是他一時之間形容不出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這種牽涉到審美觀的問題,本來就抽象的難以形容。
“親和力嗎?”葉晉平卻替他接口。
“也許是。”他瞟了他一眼後點了下頭。“她雖然漂亮,氣質也不錯,但,她不夠活、不夠真,很難打動我。”說到這兒,他腦中又浮起那張連生氣都活靈活現的臉蛋,不自覺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
看到他那個突如其來的古怪微笑,葉晉平有些懷疑地問道,“怎麼?莫非你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紀沙舟沒有否認。
“既然已有人選,那就直接找她啊?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地換來換去?”
這一次,紀沙舟則垂下眼,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
“我不敢。”他抬起眼。“我給她的印象太差了,她若看到我,大概只會賞我一巴掌。”
葉晉平一愣。“為什麼?”
“一言難盡。”他對他眨了眨眼。
“不太能想象,竟會有女孩子對你印象差?這麼有個性的女孩……我倒想看看。”他俏皮又神秘的表情引起了葉晉平探索的興趣。
“這點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你不認識她?”葉晉平又一愣。
他搖搖頭,眼裡、嘴角全都是笑意。
雖只是淺淺一笑,卻讓葉晉平心頭震了一下,因為,認識他這麼久,他從沒見過那樣的笑容。雖不解沙舟和那女孩之間有過什麼樣的曲折,但,顯而易見的,那女孩吸引了沙舟的注意。
他擔憂地瞥了妹妹一眼,果然,一向敏感的書晴也捕捉到他臉上那不尋常的光亮,大眼中覆蓋了一股不可置信的黯然。
不知怎麼搞的,那表情讓他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紀沙舟沒注意到葉氏兄妹心中的波濤洶湧,仍舊帶著那抹淺笑,他轉身,將桌上的企畫書整理好之後,按下了內線電話。
“田小姐,麻煩你把我桌上這份企畫書退還給趙經理,謝謝。”說完,他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對著葉氏兄妹道:
“我們三個好久沒聚在一起了,走吧!我請你們吃飯。”
葉晉平看了妹妹一眼,微詢她的意見。
“你們去吧!我晚上跟人有約……”
她說話時臉上雖掛著十分自然的淺笑,但葉晉平知道,這是謊言,因為,從她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來找他的情況來看,此時的退出顯然不尋常。
“書晴,你真的不去?”葉晉平疑惑地望著妹妹。
“對不起,我幾個禮拜前就已經訂下了晚上的約……”她迴避了哥哥的眼眸,卻用一種期盼的眼光偷偷地瞥向紀沙舟。
誰知,紀沙舟卻一點也不解風情地說道:“既然書晴有約,我們也別勉強她,今晚,咱們哥兒倆先聊,下次有機會,三個人再好好聚聚。”說完,他穿起了大衣,率先走向門口,沒注意到葉書晴臉上那道失望的目光。
***
“想吃什麼?”車子一開出停車場,紀沙舟便問道。
葉晉平並未回答他,只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目光瞅了他一眼。
“沙舟,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訴我。”
“什麼事?”專注於路況的他,沒注意到葉晉平眼中的慎重。
“你對書晴……到底有沒有意思?如果你對她沒有那種感覺,我勸你早點跟她說清楚,不要讓她對你抱著無謂的希望。”書晴臉上那股濃郁的黯然猶在眼前,讓他這個做兄長的不得不問。
紀沙舟微微一怔,接著笑了笑。
“你要我說清楚什麼?”他反問,眼睛始終專注在路面上。“我記得自己應該從沒給過她任何‘無謂’的希望。”
聞言,葉晉平心一沉。他雖未正面回答,但這樣的答案無異已將葉書晴宣判出局。
“為什麼?你跟書晴不是一向很談得來嗎?”雖然如此,但他還想替妹妹拉票。
“我跟辛蒂克勞馥也很談得來。”
辛蒂克勞馥是國際知名模特兒,曾為ATM拍攝過一系列產品的平面廣告。
“拜託,正經一點好不好?”葉晉平瞪了他一眼。
“我是很正經啊!”紀沙舟的態度仍是不急不緩。“談得來。只是愛情形成的眾多要素之一,並不是惟一因素。你跟羅碧珊不也是挺談得來的嗎?為什麼要拒絕她?”
羅碧珊是葉晉平的大學同學,兩人之間因共通的興趣與才情而結緣,但卻因羅碧珊的突然表白而疏遠。因為,自始至終,葉晉平就只當她是個哥兒們,就像紀沙舟一樣。
這時,羅碧珊的名字無預警地被提起,他震了一下後想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
“感情這種事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有人相處了一輩子也不可能會激起火花,但有些人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彼此註定要糾纏一輩子。”紀沙舟笑了笑,帶有幾分堅定與瞭然。“我形容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當那種感覺來臨時,你一定可以強烈地感覺到。”
他的話讓葉晉平突然陷入怔仲,因為,紀沙舟所描述那種抽象的感覺,他也曾經歷過,兩個半月前,在麵館碰到她的一剎那,不就是這般強烈?
“我瞭解你想要表達的意思。”葉晉平苦笑了一下。“那種感覺的確很難形容,但是,相遇的那一刻,你便立刻知道,就是她了,她就是你這一生所要追尋的夢。”
“怎麼?你已經遇上你的‘夢’了?”見老友臉上神往的表情,讓紀沙舟立刻追問。
葉晉平沒有否認,只噙著一抹笑道:“想不想去吃一點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
“嗯!因為我的‘夢’就在那裡。”
***
雖不是周未例假日,但楊家麵館仍然門庭若市、生意興隆。
忙著端面收碗的楊西籮,此時早已揮汗如雨,雖麵館最近又多請了兩個歐巴桑幫忙,卻仍無法應付日益增加的消費人潮。
才將一桌的狼藉收拾乾淨之後,楊西籮抱起桌上一大堆待洗的碗盤,準備送到廚房。誰知,才一轉身,迎面就撞上端面的歐巴桑。
“小心,燙——”歐巴桑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身,情急之下只好喊道。
還好,楊西籮眼尖,趕緊往後退。
然而,她這急急後退的結果,雖沒撞上端著四碗麵的歐巴桑,卻筆直地撞上自外而入的兩位客人。
“二姐,小心——”
櫃檯旁的楊北憐雖馬上出聲警告,卻已來不及了,急急後退的楊西籮撞到了其中一位客人,人雖被對方及時扶住,但手中的碗盤卻嘩啦一聲,全掉到了地上。
“對不起!”楊西籮手忙腳亂地拋下這句話後,便立即彎下腰想撿起地上的碗盤。
“不要緊。”對方回應了三個字後,也立刻彎下身想幫忙。
“不用了,我來就——”洞悉他的意圖之後,楊西籮不好意思地抬起眼:
她竟然“又”看到了那張讓她近日惡夢連連的臉孔……
當下,揉合著不可置信及憤怒的怪臉取代了她嘴角的歉然,只見她猛地直起了身子,指著對方的鼻子恨恨地道:“你——”
紀沙舟顯然也沒料到竟會在這種場合遇上她,神情先閃過一絲驚愕,繼之,一股跳動的火焰升了上來,淹過了那乍見的愕然。
“你好,好久不見。”紀沙舟也慢慢地起身,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沙舟,你們……認識?”這兩人顯然熟識的反應,讓一旁的葉晉平一頭霧水。
紀沙舟沒有回答他,仍舊噙著詭譎的笑容盯著楊西籮。
他臉上那個自信的笑容卻刺激了楊西籮,新仇舊恨一併被勾起,自制力欠佳的她也不管時地合不合宜,揚起手便劈出了一巴掌。
還好,在櫃檯內的楊南筠見苗頭不對,趕緊衝上前拉開了楊西籮。
“對不起,兩位請裡面坐,小北,幫客人點菜。”
“喔!”楊北憐雖不明就裡,但敏感的她見二姐迅速變壞的臉色,以及三姐頻頻示意的眼色,也知事態嚴重,當下,她趕緊拿起點菜單,將兩名客人帶到最裡頭的位子。
楊西籮追逐著對方的背影,一股怒火中燒讓她又想衝向前,卻仍被楊南筠阻止。
“二姐,你想幹嘛?”她拉下楊西籮低聲說道,故作忙亂地撿著地上的碎片。“二姐,要發飆也得看場合,在這麼多客人面前,你想讓老爸丟臉啊!”
“小妹,你知不知道那傢伙他……”她想控訴那傢伙奪走她初吻的惡行,卻說不出半個字。
楊南筠並不知道後來的那一段曲折,她以為二姐還在介意上次的“保險桿之恨”。
“我知道那傢伙是誰,事情過去就算了,快收一收吧!等會兒要是害客人割傷就不妙了。”為了轉移二姐的注意力,楊南筠趕緊將手中的破碗碟交到她的手中。
一股氣便在心中,那種不能發洩的痛苦讓楊西籮只能狠狠地瞪著那傢伙的背影,將氣出在那幾片破裂的碗碟上。
而另一邊,葉晉平早已忍不住滿心的好奇,點完餐後,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沙舟,你怎麼會認識楊家第二朵花?”
“楊家第二朵花?”紀沙舟挑挑眉。
“就是剛剛撞到你的女孩啊!”葉晉平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她就是我剛剛在車上跟你提過的,楊家四朵花中的老二楊西籮。你不知道嗎?”
紀沙舟沒有回答,但一股淺笑又爬上他的嘴角。楊西籮……這就是她的名字嗎?難怪,那天在精品店裡,那個男人會喊她“西籮寶貝”。
“沙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見紀沙舟遲不接腔,葉晉平又催促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由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沒注意到葉晉平眼中那一份不尋常的焦急。他不急不緩地把與楊西籮認識的過程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卻刻意隱去了精品店中強吻她的那一幕。
“還好,我還以為……”葉晉平抖出一串傻氣的笑道:“只要對手不是你,我就有勝算。”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長氣。
他的反應卻讓紀沙舟不解。
葉晉平笑笑地想解釋,但歐巴桑卻剛好送上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麵。
等她離去,葉晉平才又道:“在車子裡的時候我不是說過嗎?我找尋了一輩子的夢。就在這家特別的店裡。”他再一笑。“剛剛,我還以為你是我的競爭對手,緊張了一下。”
“你的,夢……就是她?”紀沙舟一呆。
“不是。”葉晉平立即否認,眼光卻突然越過紀沙舟,落在一名舉手投足充滿了古典風情的女子身上。
隨著他的視線,紀沙舟也想將目光調向不遠處。誰知,在半路,他的目光就被一道殺氣騰騰的眸子攔截,明白眸子的主人是誰之後,他會心一笑,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她是四朵花中的老大楊東箏。”葉晉平迷惘的眼神仍追逐著楊東箏的身影。“第一次見到她,我就彷彿遭到雷極一樣,就像你所說的,有些人只要看一眼,你就會立即知道——就是她了!”
兩個半月前,學生開玩笑地告訴他,有個可以享受美食又有美女可以欣賞的地方,問他有沒有興趣一窺究竟,當時,他抱著姑且的心態跟著學生來到這兒……
卻沒想到,從那天起,他就成了這裡的常客。
“就是‘她’,才讓你捨得從實驗室爬出來?”望著老友那張嚮往的臉,紀沙舟忍不住打趣道。
聞言,葉晉平瞪了他一眼,“面對別人剖心的坦白,你就用這種取笑的態度?”乍見對方眼角那道似曾相識的笑容時,他突然心念一轉——
“老天!那個想賞你一巴掌的女孩子,該不會那麼巧,就是楊西籮吧!”
紀沙舟仍是但笑不語。
“真有這麼巧的事?”葉晉平先是驚呼一聲,但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你說的沒錯,你給她的印象還真是挺差的,她一見面就想賞你一巴掌。”他忍不住用視線搜尋著楊西籮,果然,在對方眼中他又看到一股想揍人的蠢動。
“楊家四朵花中,大家一致公認長得最漂亮、身材最棒的就是楊西籮,但是,脾氣最令人不敢恭維的也是她。沙舟,遇上她,我不知道你是幸還是不幸。”他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他這番話沒引起紀沙舟的共嗚,他仍是帶著一道令人摸不著邊際的淡笑,靜靜地吃著面。
雖然背後始終被一道殺氣騰騰的目光盯著,但紀沙舟似乎一點也不為意,仍心情愉快地走向櫃檯結帳。
結完帳,紀沙舟與葉晉平一前一後的步出門口。
紀沙舟卻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
“平,等我一分鐘!”丟下這句話後,他又走向櫃檯,向楊南筠要了一張便條紙。
接著,他拿出口袋中的筆,快速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摺疊好後又交給了櫃檯內的楊南筠。
“小姐,麻煩你幫我交給楊西籮小姐。”他笑吟吟地丟下話後,便與葉晉平離開。
乍見到紙條上的署名,楊南筠雖感到納悶與不解,卻還是立刻將紙條交給了身旁的楊北憐,請她轉交給二姐。
卻不料,楊北憐才進去了兩分鐘,一陣咆哮聲便捲進了櫃檯。
“那個可惡又大膽的傢伙在哪裡?”握著紙條的楊西籮怒氣衝衝地衝了過來,衝過櫃檯之後,又衝出了門口。
“怎麼回事?”楊南筠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流卷得一頭霧水。
隨後而來的楊北憐卻無辜地攤了攤手,一臉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