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中一愣,問道:“你都知道了?”
李奇翻著白眼道:“王伯母做的這麼明顯,瞎子都看得出來了。”
白時中稍稍點頭,嘆道:“這事仲凌也跟我說過,為人父母的也不不容易呀,原本鄭二和三娘也算是天作之合,他們若能在一起,那也是眾望所歸,可惜如今——唉。”
李奇一怔,皺眉道:“若非鄭家那邊有意見?”
這小子年紀不大,怎地精的跟只猴似的,我就稍稍說漏嘴,他便立刻能明白過來。白時中無奈的點頭道:“其實自從鄭二離京以後,鄭家那邊一直都挺恨王家的,鄭二才華橫溢,見識遠見皆高人一等,又是出生名門望族,比趙明誠尤勝一籌,前途原本是一片光明,我們這些做長輩都挺看好他的,可是卻——,唉,這也是我大宋的損失呀,鄭家能不恨王家嗎,仲凌如今見到鄭家的人都是愧疚不已。”
李奇好奇道:“那這豈不是王家一廂情願?”心裡卻道,人家秦夫人長的跟個仙女似的,配你鄭二那是綽綽有餘了。
白時中搖搖頭道:“那也不是,鄭家如今只希望他早日成家,其餘的都不敢奢求了。”說著他又嘆了口氣,道:“李奇,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我和你伯母都很擔憂七娘會不會步三娘後塵。”
暴汗!敢情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借此警告我呀,真是用心良苦啊。李奇鬱悶道:“伯父,你用得著這麼詛咒我麼?我哪一點像短命鬼?而且我和七娘可是門當戶對呀。”
門當戶對?我連你父母都未見過,而且你又是廚子出身,何來的門當戶對呀?我白家就恁地不堪麼?白時中頓時氣的是七竅冒煙,但轉念一想如今李奇也是三品大員,有錢有勢,這話倒也不能說是錯。道:“不錯。你的才華雖然不及趙明誠和鄭家二郎,但是其餘方面你都遠勝過他們,年輕一輩也無人比得上你,與七娘倒也相配。但是你也應該清楚你如今的狀況,針對你的人都快趕上王相了,稍有不慎,你就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你又是如此的年輕,唉,你叫我如何能放心的下。其實原本我和你伯母都打算等你這次回京。就正式將七娘許配給你,可你又要搞什麼變法,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已經有人在我面前說七娘跟你走的太近了。”
李奇大怒道:“伯父你且告訴我,這是哪個王八蛋在亂嚼舌根,我立刻派人去查他。”
白時中一愣,隨即哼道:“好大的官威呀。說起這事,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來了,你是不是派人去調查人家陸百曉學士。”
“呃伯父。你——你怎麼知道的,我只是派人去照例詢問一番而已,小事一件,那陸學士也太大驚小怪了吧。都傳到伯父你這裡來了。”
“小事?”
白時中不可思議的望著李奇道:“你都派禁軍把陸府的大管家帶到衙門裡談話去了,這還是小事?人家陸學士的如今都沒臉來上朝了,現在都還病臥在床。”
“是嗎?”
李奇嘿嘿一笑,道:“那陸學士也太小氣量了。其實我算給他留面子了,還只是請府上的大管家去,沒有請他本人去。不然他不得氣死去,不過這還是剛剛開始而已。呵呵。”
白時中雙眼一睜,道:“剛剛開始?你難道還想去查人家宋大學士不成。”
李奇一個勁點頭笑道:“伯父,原來你都知道了呀。我現在正在猶豫是去請宋玉臣,還是他老子本人,嘿嘿,真是糾結呀。”
白時中猛吸一口冷氣,呆了半響,隨即一拍桌子,怒道:“胡鬧,這簡直就是胡鬧,你是不是非得把人都得罪完了,才肯罷休。”
李奇嘴一撇道:“伯父,我這可不是胡鬧,我也這只是奉命行事,你這可是對聖上的不敬呀,而且我是有根據的,如今想要害我且有這能力請這麼多高手來刺殺我的也就那麼幾個而已,我不查他們,我查誰呀,難道去查蔡敏德?那才叫做胡鬧了,不過伯父你且放心,小侄從不以公謀私,沒有實質證據我絕不會拿人的,上次我請那陸府的大管家去,那可是招待周全呀,就一日功夫便送他回去了。”
你這還不叫以公謀私?
“你。”
白時中氣的用顫抖的手指著李奇,急道:“那——那你有本事去查王相呀。”
李奇樂呵呵道:“伯父,你還真別激我,關於這點,人家王相那絕對沒話說呀,就在前日,王相親自來看望我,和我促膝長談了一番,哎喲,我們談的是十分融洽,王相也真是配合,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這就是行得正,坐得直,豈非陸百曉那等氣量狹隘之輩能比擬的。”
白時中驚道:“此話當真?”
“這我敢說假的麼。倒是那陸百曉恁地緊張,行徑十分可疑,看來下次真的的請他本人來一趟。”李奇若有所思道。
這小子真是一個瘋子呀。白時中當即無語了,擺擺手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不過你且記住,此事沒有完,你休想娶七娘過門。”
李奇忙道:“不是吧。伯父,你這是以公論私,這兩件事根本就是毫無干係呀。”
白時中氣的吹鬍子瞪眼,怒道:“我就是以公論私,你便怎地?七娘可是我的女兒。”
李奇厚著臉皮道:“你女兒不就是我的女人,分的這麼清幹什麼。”
“你。”
白時中倏然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哎,伯父,我這都還沒吃呀,等等我啊。”
李奇揣著一籠小籠包就急忙跟了出去,可是剛一出門,就正巧遇見秦夫人他們從包間裡走了出來。
秦夫人一見到李奇,好奇道:“你怎地還在這裡?你不是有事要忙麼?”
“呃。”
王夫人忽然指著正急匆匆下樓的白時中好奇道:“右相為何走的恁地急?我方才叫他,他都沒有反應。”
更年期來了唄。李奇道:“對對對,我們正趕去處理公務了,哎喲。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我先走了,告辭——伯父,等等我啊。”
他說著就朝著白時中追了過去。
眾人一臉迷茫望著李奇的背影,漸漸的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目光,他們個個倒是名門望族之後,可是混了這麼久卻還是一個小官,可是人家李奇一個廚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貴為三品大員,而且辦事都是跟右相併行。這簡直就是**絲逆襲呀。
李奇死皮賴臉的爬上了白時中的馬車,畢竟他可沒有馬橋那本事,能坐在馬上吃早餐。
但是,馬車內也就只能聽見李奇吃東西的聲音。
一路無語,來到了官燕使的府衙。
此時,那些知州已經全部來了,一共八人,大多數都是兩浙、福建、濟南等沿海地區的知州。
白時中面無表情的將這些知州一一跟李奇介紹。
李奇都是面帶微笑的向他們打招呼,就是多看了眼趙明誠。只見趙明誠身著官服,四十來歲,身材中等,留著一縷濃密的山羊鬍。顴骨突起,長得倒也算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一看就是儒生出身,也就比宋徽宗、王黼這些中年的大帥哥差一點。
還好,還好。沒有丟我偶像的臉。李奇暗自鬆了口氣。要是這趙明誠是一個醜八怪,那他就真的會拿頭去撞牆去。
李奇將眾人請到大堂內,又和眾人寒暄了幾句。
那些知州來京也有些日子,對於李奇也算是十分了解了,除了趙明誠以外,個個都是一臉諂笑,紛紛討好李奇。至於趙明誠則是保持微笑,以禮待之,雖然談不上巴結李奇,但是也沒有表露出敵意。
寒暄片刻後,李奇拿出幾本小冊子發給他們,道:“這裡面寫著的就是關於燕窩的詳細資料,比如在哪裡尋找燕窩,如何摘取燕窩,保存燕窩,以及怎樣人工培養燕窩,你們先看著,若有不懂的再問我。”
對於一個星級酒樓的大廚,這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眾人拿著小冊子就看了起來,裡面是圖文並茂,寫的十分詳細。
白時中見李奇真的是早有準備,也放心了,便藉故告辭了。
過了一會兒,等他們對燕窩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李奇才和他們講解起來,關於燕窩真是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畢竟燕窩非得難得,所以每一步都要求的非常嚴格,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李奇也非常耐心的跟他們解釋他們的疑問。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正午,由於此事還未談完,於是李奇乾脆從醉仙居訂了一坐宴席,眾人又是邊吃邊談。
飯後,又繼續討論了起來。
直到傍晚時分,李奇才將自己對燕窩的所知盡數教給他們,當然,這只是填鴨式的教學,還得靠他們從實踐中去摸索。
李奇見天色也不早了,豪爽的請他們上醉仙居狠狠的**了一頓。
眾人把酒言歡,好不快活,李奇也沒有擺官架子,與他們有說有笑的,期間他也一直都特別注意趙明誠,發現他的話尤其少,與眾人也談不到一塊去,於是主動笑道:“趙知州,這些日子來,真是多謝令夫人慷慨相助,我與鄆王殿下都是感激不盡呀。”
趙明誠微微一怔,忙拱手回禮道:“經濟使客氣了,其實這事在下還得感謝經濟使給拙荊這麼一個機會,讓我們夫婦能夠見識到更多的金石古畫。”
眾人皆是一愣,一臉好奇的望著趙明誠。
趙明誠微微一笑,將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這下可不得了了,眾人無不對趙明誠豎起大拇指,但是嘴裡誇的都是李清照,語音中充滿了羨慕。
李清照可是年少出名,當初趙挺之允許趙明誠娶李清照,其中一個原因還就是李清照的名氣。
嘿嘿。看來我偶像就算是在當代,那也是家喻戶曉呀。李奇聽得十分開心,可是他忽然發現趙明誠似乎興致不高,雖然兀自是微笑以對,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慚愧。
不對呀。人家誇你妻子,你應該高興才是啊。李奇暗自皺了下眉頭,細細一想,便也明白了過來,趙明誠若是一介莽夫,那也就算了。但是要知道,他可也是一位大才子啊,只不過相比起李清照而言,那真是全面落敗,黯然失色,而且在他最擅長的金石研究方面,他依然還是不如李清照,他最引以為傲的《金石錄》,還是在李清照的幫助下完成的,另外,李清照的《金石錄後序》在後世的影響力也勝過《金石錄》。
作為一個男人而言,某一個方面不如自己的女人倒也算了,可是全面落後,而且還都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那就真的有些悲劇了。
李奇清楚的記得史書上曾記載著這麼一段故事,當時李清照拿著自己所作《醉花陰》給趙明誠鑑賞,趙明誠見後,讚歎不已,但是他卻不想服輸,於是他便閉門謝客,廢寢忘食的寫下了五十首詩詞,然後再把《醉花陰》夾在其中,拿給他的一位朋友鑑賞,可是那人品味後,就道:“只三句絕佳。”趙明誠趕緊詢問是哪三句。
結果令趙明誠很失望,那三句正是李清照的“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還說此三句,別具一格,語言新穎凝鍊,定將成為千古佳句。
趙明誠聽後,心中除了佩服自己夫人的才學,那一絲落寞也是不可避免的。相信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心裡都會覺得不是滋味,但這是天分,強求不來的。
而李清照又是一個敢愛敢恨,且十分好強的女人,她不比那智近乎妖的白夫人,懂得甘於平庸,默默的後面幫助白時中,而且她的鋒芒也是掩蓋不了的,巾幗不然鬚眉,千古第一才女,僅僅是這一個名號,就能說明一切。
但是作為千古第一才女的丈夫,也許是在別人看來,這是多麼幸福、自豪的一件事,但是其中酸楚又有誰人明白。他身上揹負著的是李清照的丈夫,而非趙明誠。
將心比心,李奇也是十分理解趙明誠心中的糾結,見眾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讚賞李清照,趕緊轉移話題,說自己打算去江南那邊開店。
眾人聽罷登時爭先恐後讓李奇去他們那裡開酒樓,馬屁又是一波接著一波,李奇也順勢跟他們探討了下關於經濟改革的事情。與此同時,也化解了趙明誠的尷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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