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退朝”讓李奇滿心困惑,且不說宋徽宗還沒有說那句,“卿立此奇功,該當重賞。”,關鍵這事還沒有談完呀,難道今日上朝,就只是看他和蔣道言辯論?
“你還有何事上奏?”
“領賞——!”
這話剛一出口,李奇就立刻醒悟了過來,左右望了望,見蔡京、高俅、李邦彥幾人站在他面前,個個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這幾個老傢伙真是為老不尊。李奇忙改口道:“那只是其次,關鍵我還有很多事要跟皇上說啊!”
蔡京幾人面面相覷,忽然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徑直從李奇身旁走過。
什麼意思?難道其中有貓膩?
李奇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兀自沒有弄明白,轉頭一瞧,蔡京他們早就出了大殿,急忙追了出去。
可是剛經過一個拐角,忽見蔡京、蔡絛、高俅、朱勔四人站在牆角邊交談著什麼。
李奇趕緊走了過去。
蔡京見李奇來了,呵呵道:“你小子真是好本事,竟然能把蔣御史說的啞口無言,還得低頭向你認錯,老夫上了幾十年的朝,還是頭一次見到御史中丞站在這大殿上向人作揖道歉,有趣,有趣啊!”
高俅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了。
“太師,這不叫本事,這叫以理相告,以德服人。”李奇沒好氣道。
蔡京白了他一眼,隨即嘆道:“老夫沒想到你做的是滴水不漏,真是白替你擔心了這麼多天。不過,你也別得意,這隻前戲罷了,待會才是重頭戲。”
“待會?”
李奇好奇的望著蔡京。
蔡京道:“老夫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糊塗好。這麼大的事,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那你還真把別人都給當傻子了。”
李奇眉頭一皺。道:“太師的意思是?”
高俅笑問道:“你難道以為我們在此是在等你的?”
李奇雙眼一睜,道:“難道皇上待會還會召見我們?”
蔡京點點頭,道:“橫山之戰後,西夏向我大宋求和,這你知道吧?”
李奇點頭道:“在西北聽說了。”
“當時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他西夏一馬,然而,他們如今竟然還想圖謀蘭州,此無異於撕毀盟約,背叛我大宋。雖然他們沒有成功,但是此事可不能算完。”
“那為何方才皇上不說呢?”
高俅道:“這又非什麼光彩之事,而且還涉及金國、西夏,目前還不便在朝堂之上說,因為一旦開了這個口,那麼勢必會引起新一輪的爭論,其實皇上一直在等你回來,畢竟這事情你最瞭解。”
朱勔呵呵道:“經濟使,你或許還不知。這幾日朝堂之上為了你,是吵得不可開交,若是皇上不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那這事還真就沒完沒了了。方才皇上答應你的賭注。無非就是想堵住悠悠眾口,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麼這次早朝自然就結束了。”
蔡京道:“待會你可得老實把事情交代清楚,勿要再賣弄自己的口才。適可而止。”
“嗯,我明白了。”李奇點點頭,心想。難道就這就是那啥帝王之術?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道:“幾位大人,皇上召你們立即前去崇政殿議事。”
蔡京點點頭,又朝著李奇叮囑道:“你待會說話可得注意點。”
“哦。”
待蔡京、李奇等人來到崇政殿時,趙桓、李邦彥、蔡攸等握有實權的大臣早已到了,分別坐在兩邊。
幾人來到殿中向宋徽宗行了一禮。
宋徽宗手一伸,道:“幾位愛卿坐吧。”
待他們坐下以後,宋徽宗就瞥向李奇,道:“李奇,朕方才離開的時候,似乎你聽說有本上奏,究竟是何事?”
李奇起身訕訕道:“回稟皇上,方才微臣只是斷斷續續說了些,微臣還想把整件事的經過告訴皇上。”他當然不會當面要賞賜,這東西真是看緣分的。
宋徽宗快速瞥了眼蔡京幾人,笑道:“說吧。”
李奇有條不紊的將整件事口述了一遍,是如何利用董卓進京迷惑西夏,岳飛又是怎樣完美阻擊敵人,還有,他也沒有再用演習來掩蓋整件事的真像,將演習的真實目的告訴了宋徽宗,還將與李察爾的談話內容說了一遍。
當然,他還是堅持當時沒有通報,是因為怕軍機洩露,並未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另外,他還是不斷的用演習一詞來提醒宋徽宗,他並沒有違反規矩。
宋徽宗聽後,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知道折家軍兀自忠心於大宋,而他們那麼做,也是被情況所逼,況且要算起來,他們還是立下大功,作為帝王這時候若再加以追究,那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他也沒有打算再深究此事,但同時也震怒不已,哼道:“好你個李乾順,朕自問待你不薄,爾如今竟然背叛朕,而且還想圖謀朕的領土,真是可恨之極。”
李乾順就是西夏崇宗。
蔡攸趕緊站出來道:“皇上,微臣以為經濟使退敵之法本末倒置,既然西夏不義在前,那就休怪我大宋無情,微臣以為當時經濟使應該立即上報,趁勝追擊,三路大軍立刻進攻西夏,給西夏一個狠狠的教訓。”
童貫也站出來道:“皇上,微臣願領兵再伐西夏,揚我皇威。”
吳敏突然站出來道:“微臣以為經濟使此舉乃是上上策,如今西夏已經向金國稱臣,我大宋若進攻西夏,倘若金兵藉此為由,出兵相助,那我大宋會陷入兩面作戰,還請皇上慎重考慮。”
李邦彥也站出來道:“微臣附議。”
蔡攸哼道:“二位可不要忘記,是西夏先挑起事端,我大宋師出有名。他金國憑什麼插手?”
北宋末年時,西夏也開始在走下坡路了,宋徽宗對西夏出兵是屢屢得勝,而且佔領了戰略要地,橫山一代,對於西夏是進可攻,退可守,若非那時恰逢方臘起義,宋徽宗趕緊將重心調轉對內,西夏恐怕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所以,宋朝並不怕西夏,若是沒有金國,恐怕宋徽宗根本不會猶豫,早就出兵伐夏了。
宋徽宗沉吟片刻,轉頭朝蔡京問道:“太師以為該當如何?”
蔡京道:“老臣以為西夏剛剛向金國稱臣,若是我大宋在此時進攻西夏,那麼無異於逼迫金國撕毀盟約對我大宋出兵,所以老臣以為此事應當從長計議。即便要出兵也得等上一兩年。”
其實蔡京一直以來都是主張對西夏用兵,好立邊功,然而此時,他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縱使再立大功,位子坐的再穩,那也難逃生老病死,所以。他思想上也出現了一些改變,沒有像以往那般,一如反顧的堅持出兵。還是有所保留。
童貫忽然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一計能消除這一疑慮。”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愛卿快說。”
童貫道:“微臣以為金國讓西夏對其稱臣,乃是權宜之計,金國的心腹大患兀自是耶律延禧,當時,耶律延禧已經逃到了西夏邊境,李乾順正打算接耶律延禧入西夏,若是讓耶律延禧得逞,將會金國帶來很大的阻礙,而且只要耶律王朝一日不覆滅,契丹人就會有捲土重來的一天,金國為了儘早捉拿住耶律延禧,才會不惜答應將西北一代讓給西夏。所以,咱們不妨遣使出使金國,說服金國一同討伐西夏,到時西夏必亡矣,耶律延禧自然也無處遁形,一舉兩得。”
李邦彥道:“若是能說服金國出兵,那倒未嘗不可一試。”
宋徽宗聽得也是頻頻點頭。
蔡攸聽罷,心裡感到著急呀,要是再讓童貫統兵的話,那麼他樞密使的位子又將不保,宰相一職讓蔡京奪走了,若這樞密使也被童貫奪了回去,那他手中可就再無半點實權,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如今他見情況不妙,倒不想出兵西夏了,目光突然瞥向李奇,笑道:“若是要派人出使金國的話,經濟使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啊!”
他看出了李奇絕不想出兵西夏,所以故意將話題引到李奇身上去,借李奇之口,阻止童貫再次領兵。由此可見,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敵人或者朋友。
果然,經他這麼一說,眾人又將把目光轉到了李奇身上。宋徽宗這才想起這當事人一直沉默不語,於是問道:“李奇,此事與你有莫大的干係,你對此有何看法?”
該死的蔡攸,竟然拿我當槍使,也罷,反正現在我們的確是站在同一陣地,就算你不出聲,我也得阻止他們。李奇道:“若是皇上派微臣出使金國,微臣自當遵命,但是微臣卻以為,金國不太可能會答應。”
宋徽宗道:“這是為何?”
李奇笑道:“西夏向金國稱臣一事,微臣在西北已經聽說了,耶律延禧的確促成這一結果的一個重要原因,但不是唯一。另外還有兩點,其一,我大宋攻取西夏,主要是為了奪得河套馬場,這馬對於我大宋而言,實在太重要了,但是金國攻西夏,他們又能得到什麼?馬?要知道金國如今佔據北方大片的草原,馬匹有的是,當然,女真人是非常貪心的,要說他們對西夏這塊地沒有企圖,那也不可能的。但是,金國接連征戰多年,早已人困馬乏,而完顏晟又剛即位不久,他首先要做的一定是穩固內政,休養生息,另外,耶律延禧尚且還在外,為了一塊對自己價值不大的地,派疲憊之師出兵討伐,我相信完顏晟不會做這等傻事。”
童貫道:“經濟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麼金國也不可能因為西夏對我大宋出兵,這次的事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
你個白痴,如今那耶律延禧已經是喪家之犬,連唯一的靠山也沒有,金國根本無須再耗費太多精力去對付他了,興許金國當下的休養生息,就是為了我大宋而準備的。李奇當然知道童貫的初衷,若是沒有戰爭的話,他在宋徽宗心目中的地位會大大下降。道:“廣陽郡王,這話可得兩說,西夏雖然對金國而言,或許沒有什麼可取的價值,但是我大宋對於金國而言,卻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金國如今缺的是什麼,錢,良田,人才、技術,就這四點,試問誰能比得上我大宋。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將會變得無法預料。假如我大宋單獨出西夏出兵,金國便可伺機而動,可進可退,一旦出現機會,金國可能就會對我大宋出兵,到時我大宋將會首尾難顧,陷入險境,而金國卻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得最多的利益。雖然我不敢保證金國就一定會對我大宋出兵,但是面對如此巨大的利潤,難免金國不會動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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