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鄒子建這麼一嚷嚷,方才還喧雜的醉仙居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隨後,又傳來一片嘈雜的腳步聲。
“李師傅來了。”
“哈哈,李師傅,你終於出來了。”
咚咚咚!
只見黑壓壓的一片壓來,還未等李奇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人給包圍了,聽上去似乎挺親切的,但是從他們滿眼的笑意,奚落之意已經不言而喻了。
田七等人忠心護主,趕緊衝了上來,護住李奇身前,生怕李奇被他們傷害。
暴汗!看來夫人說的一點沒錯,別人致仕,我也致仕,被人失勢以後,被人視為狗屎,躲都來不及,而我兀自香餑餑一個,一出門就這麼受歡迎。
李奇身上拍了拍田七等人,道:“你們跑出來作甚,莫不是想趁機偷懶,快點回去幹活。”心裡卻想,就這群狗屁才子,馬橋一個人就能全部放趴下,須得弄這麼大麼。
“大哥。”
“嗯?”
李奇眉頭稍皺,他可不喜歡不聽話的手下。
田七心中一凜,點了幾下頭,隨即帶著那群酒保回到酒樓裡面去了。
李奇這才朝著眾人拱手道:“各位別來無恙了。說真的,當我見到各位對在下兀自熱情,在下真是感動不已,為報各位這些天的記掛之情,今日雖非節日,但我也給各位打一個九折。”
九折?
看來這廚子兀自小氣的緊呀,還不如不打了。
不過,他們都不在意,只要李奇能出門,他們已經很開心了。一才子笑道:“哎,李師傅見外不是,我等見李師傅致仕了,想必一定會來醉仙居做菜給我等吃。故此日日夜夜在此守候著,還望李師傅莫要讓我等失望才是。”
“就是,就是,李師傅,不是我說你,你貴為金刀廚王,做菜不就得了,幹嘛去當官呀,聽上去就不對勁,還是廚房比較適合你。”
“是啊。今日李師傅一定得為我們烹製幾道美味的佳餚啊!”
“哎,我說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人家李師傅以前好歹也是三品大員,手握幾千兵馬,退敵十萬於啥談笑間,怎能為我們做菜了。”
“你自己也說了,那是以前嗎,現在不是了,我覺得還是廚子比較適合他。”
“哈哈。”
眾人登時哈哈大笑起來了。
這群蠢貨。我算是服了,也罷,就讓你們得意一下。李奇可是抗壓能力非常強的一個男人,哈哈笑道:“真是想不到各位對在下的廚藝恁地頂級膜拜。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各位說的不錯,在下的確有重回醉仙居的念頭,但是也請各位給在下一些時日。你們也知道,在下剛剛被致仕不久,心情很是受到影響。做出來的菜餚,也都是苦的。”
“哈哈,無妨,無妨,只要是李師傅做的,即便是苦的,那我們吃的也是甜的呀,打下說是不是啊?”
“是。”
眾人齊聲吼道。
鄒子建忽然陰笑道:“李師傅,聽聞你最近一直在家,不會是在家以淚洗面吧。”
李奇抬手道:“賤兄說的差不多,在下在家的確是與‘面’有關,不過不是以淚洗面,而是洗心革面,拼命讀書,學各位大才子那什麼挖洞偷光,上吊插屁股,以求能彌補下少年時的遺憾,也好與各位有共同的話題,畢竟重新掌管醉仙居,一定得重新瞭解顧客們的喜好,而各位就是我醉仙居最可愛的顧客了。”
一才子忽然道:“什麼上吊插屁股,是懸樑刺股吧!”
“不錯不錯,正是懸樑刺股,還是這位仁兄有才學,佩服,佩服。”李奇呵呵笑道。
“哦?李師傅懸樑刺股?那可真是有趣呀。”
這時,外面響起一個輕笑聲,李奇目光一挑,暗歎一聲,京城還真就是這麼大,冤家路窄啊!
“玉臣兄。”
“玉臣。”
眾才子紛紛讓開一條道來。
只見一位風流倜儻的白麵才子走了過來,這人正是繼鄭逸後,新一代的才子頭頭——宋玉臣。
至於李奇把他視為冤家,那還真是抬舉他了,不過,由此可見,咱們李師傅是一個念舊情的男人。
“喲,原來是玉臣兄呀,別來無恙了。”李奇拱手笑道。
宋玉臣紙扇一開,並未回禮,微微笑道:“玉臣雖近日升為禮部郎中,但每每念及李師傅致仕,甚感痛心,倒也過的不怎麼好。”
李奇致仕,他升官,這是多麼的具有諷刺性啊。
汗!瞧你這得意的樣子,我還當你升禮部尚書了,原來弄來弄去,還就是一個郎中,升了那麼一級,哼,就你丫有扇子,我也有!李奇從腰間抽出一把紙扇來,一打開,便是宋徽宗那獨一無二的瘦金體,廚藝無雙。李奇生怕別人不注意,大力扇了起來。
人家宋玉臣扇扇子,那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是咱呢李師傅扇的就有些爆發富了,怎麼看怎麼彆扭。眾人見了是忍俊不禁,若非那扇子是宋徽宗賜予的,估計都哈哈大笑起來了。
“哦?原來玉臣兄升官了,那真是可喜可賀呀,玉臣兄真是年輕有為,唉,看來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恆古不變的定律啊!”
李奇搖頭一嘆,道:“難怪今日玉臣兄這麼多好友圍聚在醉仙居,想必定是玉臣兄準備請客吧,那我可得叫六子把材料準備好,以免掃了玉臣兄的面子。”
好你廚子,竟然敢以長輩自居。宋玉臣聽到前面暗怒,可聽到後面又是一愣,他原本只是與鄒子建約好來此,哪裡想過什麼請客,可是他們這些才子最愛面子,李奇這麼一說,他是不請也得請,微笑道:“那就得有勞李師傅了。”
作為商人。李奇還就愛與這些愛面子的人做買賣,忒豪爽了,呵呵道:“這玉臣兄請放心,絕不會失你面子。”
無形中,宋玉臣又被李奇宰了一刀。周圍許多人都暗自竊喜,今日飯錢有著落了。
宋玉臣微微笑道:“我方才聽聞李師傅最近在家懸樑刺股,甚感佩服,正好我這有一上聯,還請李師傅賜教。”
日。你丫聽不出我是在諷刺你們這些迂腐書生的麼。李奇一聽到對對子,就犯頭疼。即便跟窯姐聊天,都比對對子快樂多了,笑道:“願聞其詳。”
宋玉臣稍一沉吟,紙扇一合,往汴河一指,道:“河中蝦,不知深淺,入海戲龍,成盤中之餐。”
“妙極。妙極,玉臣此聯咋一聽雖然普通,但是結合當前情景,那真是妙不可言。”鄒子建率先鼓掌道。
其餘人也紛紛拍馬叫好。
宋玉臣這一聯是將“游龍淺水招蝦戲”反過來說。明顯就是在暗諷李奇不知官場深淺,如今被掃地出門也在情理之中。
操!就這聯也算的上好聯?還以為你會出什麼難一點的了,嚇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李奇心口不一的鼓掌道:“好!此乃絕對也,玉臣兄可真是難為在下了。”
宋玉臣在李奇手上吃不少苦頭。倒也不敢太託大,微笑道:“李師傅過謙了。”
我當然是在謙虛。李奇故作沉吟,忽然紙扇一合。朝著宋玉臣一指,朗聲道:“街邊犬。”
宋玉臣大怒,道:“你。”
李奇不等他將話說完,就揮了揮扇子,道:“我說玉臣兄,還請讓讓。”
宋玉臣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讓開來。
李奇手上下一揮動,再道:“街——邊。”
他剛說了兩個字,在這一條直線上的才子立刻朝左右閃開,但見醉仙居門角處正有一隻黃色的土狗在吃剩飯。
李奇使勁的憋住笑意,接著道:“街邊犬,不識高低,上山欺虎,作果腹之食。”
他此下聯也是將“虎落平陽被犬欺”反過來說,暗諷宋玉臣不自量力,小小郎中就敢跑上門來生事,擺明是自找不痛快。原封不動的罵了回去。
此下聯一出,登時鴉雀無聲。
若論罵人的功夫,恐怕他們加在一起都不是李奇的對手。
就在此時,李奇前方忽然響起一聲爆喝,“小子休跑。”
又聽得一聲的叫喊,“你有本事就別追。”
鄒子建等人臉上均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哎喲,看來今日還真是選錯日子了。李奇舉目望去,只見不遠處,高衙內拿著一短棍拼命的追著前面的洪天九。這一幕倒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高衙內和洪天九可是鐵桿兄弟呀,怎地自相殘殺起來了。
轉眼間,洪天九就跑到了眾人面前,一見到李奇,疾呼一聲,道:“哎喲,大哥,快快救我。”呼喊間,他已經躲到了李奇的身後。
高衙內剛一追上來,忽見李奇在此,登時驚喜不已,哪裡還記得洪天九,放下手來,哈哈道:“李奇,聽說你被皇上致仕了,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日。想不到連這二貨都來取笑我,誰敢比我慘啊!李奇欲哭無淚呀。
又聽高衙內笑道:“我就說嗎,官有什麼好當的,還不如與我們四小公子一同遊山玩水,沒事打打獵。”
“找找寡婦。”
李奇背後的洪天九,不等高衙內說完,忍不住搶先道。
“那是,那是。”
高衙內下意識的點頭偷笑幾聲,忽然醒悟過來,怒道:“小九,你胡說什麼?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洪天九可不敢再做聲。
這時,鄒子建忽然笑道:“也對呀,李師傅,既然衙內恁地瞧得起你,你何不上太尉府做個閒漢,整天陪衙內吃喝玩樂,豈不快哉。”
高衙內猛地一怔,眼眸四處飄動,咦了一聲,道:“怎地你們這群鳥人都在呀。”
洪天九也反應了過來,站出來道:“鄒胖子,多日不見,你咋又胖了許多啊!”
高衙內笑呵呵道:“小九,這你可就錯了。”
洪天九詫異道:“哥哥此話怎說?”
高衙內指著鄒子建道:“你別瞧這胖子一身肥肉,但是裡面早已被迎春樓的那小娘子給掏空了,哥哥一拳就能將其打倒。還有,死胖子,你方才說甚麼?李奇去我太尉府做閒漢,你是不是給胖蠢了,李奇他一個廚子當得了閒漢麼,你倒還差不多?要去也是做廚子呀。”
噗噗噗!
宋玉臣等人聽罷,登時笑噴了。
該死的,你丫是來幫我的,還是來挖苦我的。李奇臉色變得鐵青。
高衙內見李奇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忙上前道:“李奇,你咋地呢?臉色恁地難看?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若是如此,本衙內一定替你報仇,雖然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廚子,但是本衙內義薄藍天,結交朋友從不看這些的,你以後若有困難,報本衙內的名號便是。”
omg,你若不來,他們這群蠢貨欺負得了我麼,你這一來,我今日可算是載了,你真不虧是我剋星啊。李奇眼中含淚的望著高衙內,若是可以,他真想一巴掌張拍死這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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