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莊,已經被暮色包圍,所幸明亮的燈光閃爍著它的繁榮!
湖中涼亭,面積二十平方米,距離岸邊近五米,僅有寬兩米的通道直達!
楚天和李神州相對而坐,但都把身軀隱藏進涼亭的柱子中!
涼亭的燈光蒼白卻不明亮!讓人看不清三尺以內的表情!
寒風凜冽,他們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意!心中有所期待的人,總是容易忘記環境!
石桌上生著炭火!炭火周圍擺著酒菜!
菜,依然是好菜,酒還是醇酒!
但兩個人都幾乎沒有怎麼動,偶爾摸摸炭火,偶爾碰碰酒杯。
雖然山風很大,但卻到處都能聽見笑聲
,這就是白雲山莊的魅力,分分秒秒都在賺錢!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甚至艱難!
幾十分鐘之後,李神州似乎失去了耐心,苦笑著說:“少帥,是不是擔心過度了?以你現在的地位和實力,有誰還敢對你下手呢?突突分子雖然視死如歸,但現在關卡格外的嚴格,諾頂也不可能頂風做案啊?”
楚天倒出壺裡的酒,倒出來後還是滾燙的,他用兩隻手捧著,試著酒的溫度,直到這杯酒恰好能入口時,才緩緩的送進嘴裡,醇香剛烈的感覺充斥著頭腦,止不住的嘆道:“好酒。”
話音剛剛落下,岸上就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楚天和李神州都抬頭向岸邊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岸邊已經多了幾十號人,朦朧的燈光之中,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神情,但都可以看出他們魁梧的身軀,感覺出他們的殺氣!
楚天沒有說話,轉而喝
酒,連連喝了三杯!
“醉生夢死!”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想不到少帥也有得意的時候!”
楚天輕笑,火光映著臉上堅毅的神情,淡淡的說:“唐山風,想不到是你,更想不到你能夠在白雲山莊設伏,看來我終究還是小看你了,也小看唐家在京城的勢力了!”
來人正是唐山風,他的身邊赫然立著楊飛揚,但楚天和李神州的目光都躍過他們,落在唐山風身後年輕人的身上,都是久戰江湖之人,自然能分辨出誰是高手!
唐山風無驚無喜,冷冷的說:“因為我知道少帥會得意,知道這個時候殺你是最佳時機!”
楚天點點頭,毫不掩飾的承認,道:“換成是誰在我這個位置,今天都難免得意,滅了黑龍會,辱了唐天傲,抓了‘響尾蛇’,殺了瑪麗亞,怎麼都值得慶賀,怎麼都不會想到後面還有殺機!”
唐山風輕
輕嘆息,平靜的說:“一個人經歷眾多的殺機危難之後,總會徹底的放鬆,所以我來了,而且來的如此突然,還啟用了唐家在京城所有的好手!”
楚天掃視著唐山風身邊的眾人,笑著說:“看來真是好手,唐總管確實是個聰明人,知道如果從南方帶來幾十號高手,難免會引起帥軍的注意,所以才會用這些已經在京城混熟的人,準備將我徹底擊殺在白雲山莊,是不是啊?許老闆!”
楚天的眼睛轉到左邊胖乎乎的中年人身上,他正是昔日‘有間餐廳’的老闆,也是鴻企業食堂的負責人,還曾經給楚天通風報信,告訴他黑龍會要火燒倉庫!想不到他竟然是唐家的人,看來這唐家的實力還真是不可小瞧!
胖乎乎的許志偉有點尷尬,微微垂頭,不敢望向楚天!
唐山風爽朗的笑了幾聲,緩緩的道:“少帥果然聰慧,可惜太遲了,為了這次行動萬無一失,我還帶來了唐家的席刀手,今夜,或許就是少帥回望人世的時候了,何必多喝幾杯酒呢?”
李神州始終沒有出聲,他在喝著悶酒,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楚天的眼光又落在唐山風身邊的年輕人,淡淡的說:“唐刀烈翌?十五歲出道,十八歲成名,十九歲隱退的烈翌?莫非就是唐總管身邊的人?”
唐山風心裡微震,想不到楚天如此好眼力!
楚天話音剛落,唐刀烈翌閃了出來,審視著楚天,淡淡的說:“你有傷在身?”
唐山風死死的盯著楚天,楊飛揚的眼神則極端複雜!
楚天端起半杯酒,依靠在柱子上,毫不掩飾的回答:“烈翌,你果然好眼力,相隔五米,你竟然能夠看出我有傷,沒錯,有傷在身!你的機會又多了三分!”
唐山風聽到楚天的承認,心裡更是多了幾分欣喜,看來連老天都要滅了楚天,否則怎麼會讓楚天掉進自己的陷阱呢?而且他還有傷在身呢?這一戰,似乎沒有什麼懸念了!
‘烈翌’搖搖頭,毫無感情的說:“我雖然答應唐家殺你,但不殺有傷在身的楚天!”
唐山風愣住了,轉而看著‘烈翌’,止不住的反問:“烈翌,什麼意思?”
‘烈翌’沒有理會唐山風責怪的目光,平靜的說:“今晚的行動我不參與!”隨即又盯著楚天,冷冷的說:“楚天,如果你今晚未死,我會等你傷好,三個月後,我會來殺你!”
李神州臉色平靜,轉而開始灌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才能掩飾心中的興奮和期待!
楚天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輕的說:“烈翌,連我都想要罵你愚蠢,但我卻不得不說你是英雄!”
唐山風果然惱怒了,冷冷的看著‘烈翌’,道:“烈翌,你莫要忘記唐家於你的恩情!”
‘烈翌’眼神微射,用極其冰冷的語氣說:“唐總管,那是唐老爺子於我的恩情,如果你再敢口出不遜,我就先把唐刀刺進你的嘴裡!”說完之後,就向後退了幾步,表示他置身度外,不參與今晚的斬殺行動!
唐山風雖然沒有見識過‘烈翌’的刀法,但盛名之下,心裡還是有所畏懼,當下只能忍住怒氣,等回到南方唐家再向主子告他一狀,眼下要以殺掉楚天為大任!
唐山風看著孤零零的涼亭,又看看楚天和李神州,心情又好了幾分,楚天身手再好,也難於抵抗這幾十號人的衝擊,他們雖然比不上‘烈翌’,但都是老爺子當初精心挑選出來的高手,何況楚天有傷在身!
於是,唐山風臉色變得平靜起來,緩緩的說:“少帥,無論如何,今晚就是你人生的時刻,不知道有什麼遺願,說出來,唐山風如果能夠辦到的,或許會盡力而為!”
貓捉老鼠,總是喜歡先玩後殺!
楚天拿起酒壺,給自己倒滿,喝了兩口,眼睛盯著楊飛揚,道:“竟然唐管家如此宅心仁厚,楚天就有個小小要求,飛揚精通音律,我想要請她過來唱上一曲,權當為我送行,如何?”
唐山風微愣,隨即笑了,揮手說:“飛揚,去為少帥清唱一曲吧!也算是了斷你們的緣分!”然後壓低聲音:“如果有機會,就把他當場殺了!”
唐山風見到楚天幾次三番的放過楊飛揚,以為楚天心裡愛著這個女子,所以心裡便湧起了幾分??!當心愛的女子殺了自己,會是怎樣的感覺呢?相信楚天臨死的時候會告訴自己!
楊飛揚微微點頭,帶著幽憐的眼神向楚天款款走來,她從心底是喜歡這個男子的,但他不該羞辱唐天傲,讓自己過早的與唐家衝突,想到曲終人散之後,楚天血染涼亭,她的心就止不住的哀傷!
楊飛揚款款而來,漸行漸近,身上的幽香淡淡的傳來,微弱的燈光之中,雖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卻讓人能夠感覺到她的嫵媚嬌柔,還有說不出的憂
鬱哀傷!
楚天端著酒,靜靜的看著楊飛揚,道:“唱吧!”
楊飛揚優雅的告了個萬福,然後在涼亭中放開了聲音,還伴隨著醉人的舞蹈!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當楊飛揚響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楚天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安靜起來,整個世界就只有楊飛揚的舞姿和天籟之音,連李神州都停止了倒酒的動作,眼光停在楊飛揚的身上!
唐山風他們也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看著楊飛揚,想不到兇悍毒辣的楊飛揚,平靜起來別有風味,唐山風甚至想著,今晚擊殺楚天之後,是否該跟主子說聲,把楊飛揚賞給自己呢?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楚天緩緩的將酒送入口中,眼裡蘊含著感動,他明白楊飛揚
的意思!唐山風身後的“烈翌”心裡微嘆,這是《詩經?衛風》中的《有狐》,蘊含著女子對心愛之人的思念與憂慮,飛揚愛著楚天,又是個痴情的女子,可惜,唐山風他們卻毫無所知!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楊飛揚落下最後一個字,也停止了最後一個動作,燈光之下,一襲白衣的楊飛揚羅衣輕飄散,裙裾隨風遠,顯得凡脫俗,淡然飄逸。
楚天把酒倒進嘴裡,輕輕嘆息,道:“飛揚,??!”
楊飛揚是次聽到楚天由衷的感謝,眼裡瞬間流了出來,再堅強再孤傲的女子,聽到心愛之人的心聲,也會止不住的感傷!輕輕轉身,宛如孤燕般的撲入楚天的懷裡!
唐山風相信,楊飛揚的鋼絲很快就會把楚天擊穿!
楚天這次沒有推開,右手環著她的腰,淡淡的說:“以後,不用回唐家了!”
楊飛揚輕輕嘆息,仰起醉人的容顏,道:“少帥,我替你擋住通道,你走吧!”
唐山風沒有見到楊飛揚毒蛇般的鋼絲,又聽到楊飛揚背叛的話,臉色陰沉起來,吼道:“殺!”
十幾號高手亮出兵器,視死如歸的向楚天他們撲了過來,這兩米的通道,二十幾平方米的涼亭也就能夠容納十幾個人,多了就難免掉進水裡面了!
忽然,水裡微微響起了聲音,刺耳,尖銳!
十幾位高手微微停滯身軀,幾十弩箭就向著他們撲射而來,他們能夠受到唐家的重任,自然有其不凡之處,所以應變能力也是極強,手裡的兵器揮舞著圓圈,急的斬掉弩箭!
片刻之後,除了幾位高手的胳膊被刺傷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大礙!他們鬆了口氣,以為這是楚天安裝水中的機關,沒有什麼了不起!
唐山風臉上湧起不屑之色,冷冷的哼了句:“雕蟲小技!也敢在唐家面前獻醜!”
就在此刻,水裡再次響起刺耳,尖銳的聲音,上百支弩箭斜空向通道中的高手們射去。
剛剛鬆口氣的高手們臉色鉅變,想不到更密集的弩箭蜂擁而來,於是使出全力揮擋,所幸弩箭從水中射出,遭遇了水的阻力,無論是度,還是準確度都遠遠不及空氣中的凌厲兇猛。
唐山風微微搖頭,這也想把唐家的好手幹掉,楚天也太天真了!
忽然,水裡躍出十幾號殺氣騰騰的人,趁著唐家的高手們揮擋弩箭的時候,輕易的把手中的砍刀刺進他們的腹部,然後向側一拉,十幾聲慘叫幾乎同時嚎出!
什麼叫殺著,這就是殺著!
整個白雲山莊瞬間安靜起來,唯有風聲不停的吹過湖面!
十幾號帥軍死士已經取代了唐家高手的位置,散著殺氣站在通道!
唐山風他們愣是難於相信,十幾位高手就這樣簡單的死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十幾號帥軍死士竟然能夠在水中潛伏的毫無動靜,還能在恰當的時候起攻擊!
唐山風頭皮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愚蠢,在黑天鵝酒店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楚天這種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得意,否則他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了!
自己以常人的心態猜測楚天大難大喜之後必然放鬆,那純粹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楊飛揚眼裡閃過欣喜,抬頭看著楚天,道:“你早已經知道了?”
楚天坐在凳子上,為李神州倒滿酒之後,才開口說:“我猜到了埋伏,但卻沒有猜到是唐家,我真想不到唐家的勢力是如此強大,反應度更是那麼的快,快的讓我吃驚,這點,我不得不佩服唐總管!這個時機,確實是最好
的!”
“你是怎麼猜到的?”唐山風止不住的好奇:“我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楚天摸摸鼻子,淡淡的說:“你不該派經常握槍的人去冒充交警!”
唐山風臉色陰沉,輕輕揮手,剩下的二十幾號人摸出了短槍,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通道的帥軍死士!唐山風冷冷的說:“哪怕你再厲害,我也不相信你們能夠擋住百餘子彈!”
楚天似乎沒有看到,也似乎沒有聽到,雙眼凝注著純淨的夜空,彷彿是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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