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錚沒有說話,左腳輕點在地.
魁梧的身軀遽然上升,冰冷的砍刀朝著面前的楚天劈出,凌厲兇猛。
楚天雖然神情自若,氣度沉著冷靜,但心裡卻暗暗吃驚,雖然知道楊錚應該有兩下子,但沒想過他的刀法厲害至如此境界,刀未至,刀氣早把自己鎖個牢固,當下連退兩步,身軀向側扭動,亮出鳴鴻戰刀揮擊迎戰。
楊錚掃視了楚天幾眼,不置可否的道:“楚天,還以為你有多少斤兩呢,看來我高估你了,今晚就讓你喪命於此!”
楚天聳聳肩,淡淡回應:“很多人要我的命,死的卻是很多人。”
楊錚聞言之後,已經沒有憤怒,整個人反而平靜起來,龐大的身軀忽然改升為降,凌空朝楚天斜撲過來。就像鷲鷹從高處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鍾愛的美食,雙眸貫注深情,嘴角還逸出一絲自信驕傲的笑意。
“噹噹!”楚天的戰刀連連盪開楊錚的砍刀,雙方都感覺到氣血翻滾,氣力有些難於持續,楊錚的耳根處被楚天劃了個血口,而楚天也付出了代價,肩膀多添了道淺淺的傷口,讓楚天再次暗歎楊錚的身手精湛。
楊錚見到楚天能夠傷了自己,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大笑起來,道:“小子,看來你還真是個高手了,怪不得如此狂妄,也罷,我在海南寂寞多時,今日就用你的鮮血,來祭祀死去的唐門兄弟,小子,看刀。”
話音剛剛落下,楊錚就斜衝而起,瞬那間搶至楚天右側,手中的砍刀化作耀眼白芒,帶著凌厲鋒芒劈往楚天左頸,氣勢威猛至極,楚天輕輕微笑,揮刀格開他的攻勢,並順勢朝他胸口平淡無奇的遞出戰刀。
這招毫不起眼,楊錚並沒有把它放在眼裡,刀勢疾然向下削去,想要把楚天的戰刀劈翻,誰知道,他見到了此生詭異的景象,楚天在他砍刀劈來的時候,掌心猛然吐力,鳴鴻戰刀脫手向楊錚胸口射去。
兩刀幾乎同個時間到達,楊錚的砍刀恰好從楚天的右手和鳴鴻戰刀中間劈過,毫無疑問的劈了個空,身軀還因為用力過大而向下傾倒,鳴鴻戰刀順勢刺中他的左肩膀,鮮血濺射,下一秒,楚天的右手又握住了戰刀。
楊錚並非無能之輩,在危及之際生出最理智的反應,整個人向後仰起把身體從戰刀中拔離,帶起的血珠在路燈中詭異妖豔,楚天沒有乘勝追擊,持刀而立的笑看著楊錚,淡淡的說:“你今晚,就可以結束寂寞了。”
低頭檢視自己的傷勢,鮮血洶湧不止,他扯下衣服包紮好後還用力的按了幾下,劇痛隱隱傳來,知道傷及了筋骨,心裡不由生出幾分慌亂,聽到楚天自大的話,擠出笑容回道:“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說完之後,刀攜帶著滿腔的憤怒向楚天上中下三路斬去。
雖然楊錚的刀勢兇猛,但楚天看出他已經亂了心神,揮起鳴鴻戰刀擋開他的連番攻擊,然後跳出砍刀的擊殺範圍,整個人瞬間進入寧靜平和狀態,戰刀向側擺出,刀勢似非,強大的刀氣直迫楊錚而去。
楊錚虎軀巨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往左跨出兩步,想要把楚天產生出來的龐大壓力轉移,楚天就等他這個被動的舉止,鳴鴻戰刀似往下沉,突斜指向上,人隨刀走長虹,如脫弦強箭朝楊錚射去。
無論是度還是力量,都讓圍觀眾人動容。
楊錚奮力抵抗卻感到氣力不繼,就在他真氣停頓的瞬間,也就是這一剎那,楚天身如圓弓爆炸開來,提右腿膝至與胸同高,以凌厲的戰刀劈開防守的砍刀,並無比蠻橫地伸腳踹出,死死命中來不及防守的楊錚腹部。
向後踉蹌退卻,楊錚吐出幾口鮮血,卻硬撐著沒有跌倒,可楚天隨後苦心蓄勢到尾聲的爆炸性出刀,讓揮刀抵擋的楊錚倒飛出去,跌出兩米的距離才停止退勢,兩口濃血再次從喉嚨湧出,怎麼壓抑都憋不住。
楚天臉色淡然的站在雨中,像是看死人般的盯著楊錚。
楊錚用砍刀刺在地上,想要支撐著起來,但腹部的內傷以及肩膀的痛疼卻讓他跪了下去,楚天緩緩的向他靠近,唐門幫眾見狀大驚,十幾名幫眾毫不猶豫的衝上來救駕,剛剛衝到楚天的兩米距離,弩箭破空射到。
啊啊!十幾聲慘叫響起,十幾處血花濺起,融合著雨水緩緩流淌。
楊錚痛苦的扭頭望去,衝來的幫眾身上都刺著弩箭,向前挪動幾步就向後倒去,鮮血順著傷口流淌,楚天輕輕嘆息:“我們有過協議,這是兩人的生死戰,誰都不可以鍤手,否則格殺勿論。”
楊錚用刀撐地,扭頭向幫眾喊道:“不要過來!我沒事。”
蠢蠢欲動的唐門幫眾在楊錚的命令下,找到自我解脫的安慰,心裡都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衝上去救駕,估計要死傷大半人才可能成功,今晚的攻擊顯得實在窩囊,那麼多人連楚天都沒碰到,就被弩箭射殺了。
楊錚望著楚天,慨然笑道:“我很淡定,因為老子不怕死!”
楚天平舉戰刀,意味深長的道:“我更淡定,因為不怕你死!”
楊錚閃過怒色,咬牙切齒的道:“來吧!”
楚天露出笑容,淡淡的道:“好!送你上路!”
話音還沒有來得及落下,楊錚趁此機會撲了上來,這是他最後的反擊,如果不成功就意味著自己要死,所以他不顧內傷的拼出全力,連人帶刀向楚天捲去,砍刀像轉動的齒輪,卷出陣陣的殺氣和陰森。
楚天讚許的點頭,困獸猶鬥還能出致命攻勢,這傢伙確實不簡單,但讚許歸讚許,他的手上並沒有絲毫留情,右腳劃出半圈踏上,身軀剛好側過楊錚捲來的攻擊,鳴鴻戰刀順勢向上拉出,刀鋒恰好抹過他的咽喉。
傷口不算很深,僅有寸餘卻足於要命,楊錚不相信的看著楚天,喉嚨透風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怎麼都不相信楚天真的殺了他,但湧出的鮮血和劇烈的疼痛,都宣示著死亡降臨,他眼裡的光澤漸漸淡去,直至消失。
身軀頹然倒地,雨水灌進喉嚨又湧出。
楊錚死了?唐門幫眾呆愣片刻,隨即相互對視幾眼,最後怒吼著再次衝了上來,殘存的血性和主將的被殺讓他們悲憤不已,有些聰明的幫眾還抬起桌子或者凳子,在後面隱藏身軀躲避弩箭攻擊。
楚天無視他們的存在,返身向酒館走來。
老妖指揮著死士選擇性的放箭,專門射殺後面沒有遮擋的敵人,幾輪弩箭過後,衝鋒的唐門幫眾依舊死傷四五十人,剩餘的人變得更加小心,更加悲憤,老妖見射殺的差不多了,就讓人亮起忘憂酒館的所有燈。
燈光刺破了黑夜。
沒有多久,唐門幫眾就感覺到不對勁,身後似乎有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有些人扭頭望去,街道兩邊出現了不少精壯的黑衣人,人數不下兩百,手持著砍刀向他們殺氣騰騰的壓制過來,氣勢洶湧的不可扼制。
還沒有反應過來,老妖亮出割肉刀,高聲喊道:“殺!”
隨著他的喊聲,幾十名死士兇猛的向敵人撲了過去,街道兩邊的黑衣人也向唐門幫眾起衝鋒,唐門幫眾萬萬沒有想到黑衣人是帥軍兄弟,又見他們無比強悍,廝殺之心頓時煙消雲散,變得四處逃竄起來。
楚天坐椅子上,拿起空酒壺對著嘴。
一滴酒,悄然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