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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少年紈絝

    (15點)

    為什麼經常坑徐鵬舉?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傢伙的一張嘴有時候真的很欠抽,不知是不是在哪座廟裡開過光,反正秦堪雖然明知他對自己比較真誠,也忍不住想坑他一把,這種情感很強烈。

    跟徐鵬舉一起的少年卻表現得很快樂,一聽“神棍兄”三字,不由哈哈笑了兩聲,笑得很放肆,一雙清澈的眼睛便不住地在秦堪身上打量,充滿了好奇,絲毫沒有陌生人相見的忸怩。

    “原來你便是神棍兄,徐鵬舉這廝給我寫信,說南京有個少年英雄,崇明抗倭時力挽狂瀾,數十人便將倭寇打得落花流水,而且為人陰損,慣於坑蒙拐騙,更厲害的是有一根稀世神棍,堪為南京定海神針……嘻嘻,‘定海神針’這物事,聽說也是你寫的《西遊記》話本里的,對不對?”

    說著“對不對”的時候,少年將頭微微一偏,新奇中帶著幾分單純,彷彿一個孩子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玩具,黑亮的眼睛毫無瑕疵,宛若兩泓清可見底的潭水。

    秦堪一時卻沒顧得上理這少年,此刻他有一種吐血的衝動,武俠小說裡常形容為“喉頭一甜”,現在他的喉嚨就很甜,想吐血,想吐徐鵬舉一臉的血。

    剛剛還在心裡誇他為人真誠,看來一切都是幻覺,這小紈絝一如當初見他時一樣混帳,居然背後裡把他損成這德性,自己坑他那麼多次是正確的,不坑不足以謝天下。

    沒理會旁邊的少年,秦堪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怎麼好,以為他也和徐鵬舉一樣,是某個公侯家的小紈絝,這樣的紈絝在京師太多了,秦堪早在南京時便學會了如何跟小紈絝們打交道,那就是冷漠,越冷漠越好,紈絝們都有犯賤的本質,你越冷落他,他越高看你一分,相反,你若一見面便奉承阿諛,恐怕他們心裡不會多瞧得起你。

    盯著徐鵬舉,秦堪劈頭問道:“你來京師做什麼?”

    徐鵬舉嘻嘻一笑,道:“快年底了,我代爺爺進京朝覲陛下,向天子賀歲,你知道的,我爺爺年邁,不堪遠行了。”

    快年底了?

    秦堪喃喃一嘆:“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我還高明,分明才到秋天,他居然說年底了……”

    徐鵬舉哈哈笑道:“你就算看穿了我的意圖也別說出來,讓人很尷尬的,老待在南京多沒意思,當然要多出來遊玩一番……”

    “你爺爺放心讓你出來?”秦堪有點奇怪,魏國公對這孫子可寶貝得緊,怎麼能整天由著他在外面東遊西蕩?

    徐鵬舉滿不在乎道:“我爺爺當然放心,我在國公府可是說一不二的。”

    秦堪又是喃喃一嘆:“真好奇老國公怎麼管教你的,反正如果我有你這號孫子,一定把你吊起來每天抽三遍,鞭子上還得沾點鹽水,讓你更有快感……”

    徐鵬舉的臉當時就綠了,一旁久不出聲的少年卻哈哈大笑,彷彿在幻想徐鵬舉被老國公吊起來抽鞭子的慘樣,一邊笑一邊指著徐鵬舉,笑得彎下腰不停的拍著大腿,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令秦堪和徐鵬舉面面相覷。

    秦堪這時才終於指著少年問道:“這小子誰呀?笑點未免太低了吧,幫他拍拍背,快笑斷氣了。”

    徐鵬舉幫少年拍著背,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支支吾吾道:“他……嗯,他是我一位長輩的,嗯……公子。”…,

    沒猜錯,果然是個小紈絝。

    少年不知給徐鵬舉使了個什麼眼色,徐鵬舉很快岔開了話題。

    “秦堪,你來京師當錦衣衛千戶可碰著什麼好玩的趣事?我知道你這廝最喜坑人,京師裡誰那麼倒黴被你坑了?”

    秦堪正色道:“小公爺此言差矣,我是讀書人出身,什麼時候坑過人?此非君子之道也,以後萬莫說這種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坑了不少人呢,壞我名聲。”

    徐鵬舉瞠目贊曰:“能說出這種話來,說明你的臉皮厚度又精進了幾分,實在可喜可賀。”

    少年約莫笑夠了,終於緩過勁來,又用他那雙清澈的目光盯著秦堪。

    秦堪和徐鵬舉說著話,見少年望向他,秦堪不由有些好奇。

    這傢伙的笑點到底低到什麼程度?一句很平常的話在他看來,彷彿成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怎麼度過的?

    笑點低的人秦堪前世倒是碰到過,公司老闆給他專門配過一個女秘書,剛剛大學畢業,估計學校裡也是那種只知埋頭學習,不上網不逛街不看電視的老實女孩兒,秦堪一句簡單的“朕與將軍解戰袍,芙蓉帳暖度宵”便將她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捧著肚子眼淚都流了出來,後來喘不上氣,居然“呃”的一聲,暈厥過去了,嚇得秦堪和同事們趕緊把她送進醫院急救。

    後來他為自己的一個不算好笑的笑話付出了兩千多塊錢的代價,從此以後秦堪在公司裡變得不苟言笑了,每次嘴巴有犯賤的衝動時,便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數鈔票,用來警醒自己,若數錢還剋制不住嘴賤的衝動,便打開電腦看股市大盤,讓那些慘綠慘綠的曲線給自己心裡添點堵,效果很好。

    看著眼前這位笑點同樣低得離譜的少年,秦堪眨眨眼,決定做個實驗。

    “你沒聽過笑話嗎?”。

    少年搖搖頭。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吧……”說著秦堪端起桌上一隻製作不算太精緻的民窯茶盞兒,朝他晃了晃,道:“你知不知道怎樣把這個杯子變成一隻大號的杯子?”

    少年兩眼睜大,神情頗為興奮,思索半晌,苦惱地搖搖頭:“不可能變大,除非你變戲法兒。”

    秦堪淡定道:“很簡單,你朝著它不停的念大悲咒便是。”

    少年楞了片刻,然後……不出秦堪所料,捧著肚子哇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後站著的幾名白面無鬚的中年人急忙上前一邊陪笑一邊給他順著背撫摩,抽個空檔還朝秦堪扔去幽怨的一瞥。

    任由少年一邊狂笑,秦堪好整以暇指了指他,問徐鵬舉:“簡直是朵奇葩呀,這是哪家公侯的公子?”

    徐鵬舉忍著笑咳了兩聲,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既然大家都認識了,玩兩把吧,你離開南京後,我在牌桌上幾無對手,寂寞呀。”

    很好,踩的就是這種寂寞的高手。

    秦堪為徐鵬舉如此主動的冤大頭行為感到異常讚賞,說真的,他留戀南京最大的理由便是非常不捨牌桌上的小公爺,因為這傢伙簡直是觀音菩薩派下來救他於貧困,助他奔小康的超級散財童子,每次不輸個精光他還不放人,逼得秦堪不得不把他趕盡殺絕了一次又一次。

    笑得差不多夠了的少年一聽賭博,頓時來了興趣:“我也來,咱們玩什麼?鬥雞鬥狗鬥蟋蟀,牌,雙陸棋還是玩骰子?”…,

    秦堪有點吃驚,沒想到這十五六歲的傢伙居然五毒俱全,什麼都會,——誰家孩子呀?爹媽怎麼教的?

    …………

    …………

    最後三人決定玩牌。

    秦堪自然不反對,其實牌已經很接近前世的麻將了,只是改以紙牌的形式而已,規矩也與麻將相差不遠,這種最早發源於唐宋年間的賭博方法,在如今的大明朝很流行,大戶人家的妻妾們基本不怎麼出門,每天皆以關撲為消遣,雖然弘治十二年曾出**過禁止民間賭博的法令,然而賭之一字,乃中國上下兩千年的國粹,不可能禁止得了的。

    笑點低的少年打牌的時候很正經,只不過手氣差了些,秦堪前世做業務經常陪客戶老總們打應酬牌,已經到了想贏就贏,想輸就輸的境界。

    今天的秦堪明顯不打算放水,小公爺千里迢迢從南京趕來伸出脖子讓他宰,不宰未免太不禮貌了,至於那位少年,秦堪也沒跟他客氣,秦千戶要養老婆,養小蘿莉,生活壓力很大,銀子多多益善。

    少年的牌品明顯不太好,直到輸了近千兩銀子後,鼻尖微微冒了汗,神情也變得有些氣急敗壞起來。

    一把新牌摸過,少年掃了一眼,臉色愈發難看了,氣得把牌一撕,怒道:“什麼破牌!不玩這個了!”

    秦堪無所謂的把牌一扔:“你說玩什麼?”

    “玩骰子!”

    半個時辰後,少年已變成了慘綠少年……

    “玩雙陸棋!”

    半個時辰……慘綠少年變成了深綠少年。

    秦堪微微心驚,今日戰果已讓他有點覺得燙手了,這少年再輸下去會變成忍者神龜的,觀此人的牌品,秦堪覺得今天很可能走不出茶肆,因為這少年滿臉猙獰,一副隨時摔杯為號要把他幹掉的樣子。

    徐鵬舉嘆了口氣:“算了吧,今日手風不順,咱們下次找回場子便是。”

    少年很執拗,使勁一咬牙,一副明顯輸紅了眼的賭徒模樣,盯住秦堪怒道:“不行,我就不信每把都輸!這次我們玩一種新的……”

    秦堪不由好奇道:“什麼新的?”

    少年略帶得意的一笑,重重道:“鬥地主!”

    秦堪和徐鵬舉目瞪口呆:“…………”

    真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啊……你跟斗地主的發明者玩這個,除了找死,實在不知該怎麼形容他了。

    四五把牌過後,少年終於徹底發飆了,使勁一拍桌子,指著秦堪手裡即將甩出的最後一張牌大怒道:“你,你給我住手!不準甩出來!我乃東宮太子,我令你不準再出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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