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古德約翰森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還沒經過你們的同意就”
“沒關係沒關係”劉震撼握住了他的手,“管飽。”
其他一群比蒙水手也過來點頭哈腰地打招呼,個個手裡撰著,嘴裡啃著,神情都挺諂媚。
“這”海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東方大陸的同類已經這麼厲害了嗎?起先我還以為是邪惡的人類的船隻呢!嚇了我一跳!”
“邪惡的人類?”古德啞然失笑:“人類很邪惡嗎?我怎麼沒發覺的?”
“哈哈”一陣爽朗蒼勁的笑聲從船艙裡傳了出來。
被棕繩和桐油雜貨包圍著的船艙裡走出了一個面貌清癯的人類老者,笑容可掬地看著劉震撼和海倫。
清癯老者的面容和善,下頜三縷長鬚,峨頂高冠下露出了一絲花白的鬢角,他穿著白色的絲質長袍,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書卷氣,海風激盪著他的月白長袍,翩然間,直有乘風歸去的超然。
他覺得這個老者象極了以前年畫上畫的那個跳了汨羅江的屈原大夫。
看著這熟悉的東方面孔,劉震撼百感交集。
恍若隔世。
“兩位尊敬的愛琴大陸比蒙祭祀,早就在無數的記載和書籍中見識了你們的風采。”老者笑呵呵地說道:“你們的光臨讓“蓬萊號”航船增添了榮耀。”
“東方人類的長者,戰神賜福於你。”海倫謙恭地向老者行了一個貴族禮節。
其實這會小狐狸也完全糊塗了,怎麼會有一艘比蒙和人類共乘的船?
“按照西方的習慣,兩位可以叫我福格森.徐。”老者說道:“或者叫我徐先生。”
“比蒙聖壇靈魂歌者海倫.列娜。”小狐狸手撫著胸口,又指著劉震撼說道:“這位是我的愛人,天生的靈魂歌者,匹格族亞龍祭祀李察。”
狡猾的海倫說這說這話時,耍了點小聰明,她首先聲明劉震撼亞龍祭祀的身份,其實也是防著對方萬一打什麼壞主意,也好讓對方有所忌憚。
當然,這也主要是被那幾個暴徒一般模樣的東方比蒙給鬧出來的後遺症。那幫熊人一般的東方比蒙,居然狂吃著竹子,誰知道會不會吃人?博學的海倫知道,有些大陸上的生物,飲食習慣很古怪,據說有個叫桑日的大陸,上面的野人,不但吃人,還吃糞便。
福克斯就是福克斯。
“亞龍祭祀?”聽了這個介紹徐先生顯然也吃了一大驚,但面色涸旗又緩和了,“兩位尊貴的祭祀真是讓我缺疏的學問感到汗顏,李察先生,我剛剛後面看到你,甚至以為你是來自我們東方絲綢大陸的人類,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比蒙祭祀!”
“李察的長相比較奇特而已。”小狐狸扯著嘴角淡淡一笑。
“我雖然不經常在愛琴大陸走動,但對於比蒙祭祀中的傳奇,天生靈魂歌者和龍祭祀的大名還是聽過的。”徐先生轉動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微笑道。
劉震撼眼珠子就跟螞蝗似的,死死咬住了老頭手上的斑指,徐先生一隻手的大拇指上各有一隻血玉扳指,殷紅中透出一點雪白,組成了奇妙的圖紋,散發著貴氣。
劉震撼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瞄自己丟在遠處甲板上的龜殼,龜殼裡那柄彎刀的刀把上面的綠松石和瑪瑙,好像沒一顆有這樣的光澤的。
劉震撼忽然覺得這老頭很騒包,居然戴著兩個扳指。
“徐先生,請原諒我的冒昧。”海倫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們敢進入西雅海國的水域?即使獲得了西雅海國的許可,好像也不允許進入比蒙國界的方向吧?要知道,那幾個和海國簽約的人類國度,一向比較仇視我們獸人,他們和海族的附加條件就是不允許有貿易船進入我們比蒙國家啊!”
“海倫小姐,我們其實並不是來自東方絲綢大陸的貿易商團,我們是從愛琴大陸隔海相望的澈桑大陸來的旅人。”徐先生說道。
“哦?”海倫在等著下文。
“多年前,我的祖先是絲綢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度——雲秦帝國最優秀的方士。方士就是和愛琴大陸上魔法師差不多的人,不過我們東方的方士不是以研究傷害人的魔法為目的,我們最擅長的是研究一些奇妙的陣法和怎麼樣才能使人的生命延長,可以達到譬如說愛琴大陸上的精靈和矮人那樣的生命。”徐先生仰望著遠處的海天,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
“生命魔法師!”劉震撼也不禁肅然起敬。
“這個解釋很有韻味,不愧是比蒙中最有智慧的天生靈魂歌者。”徐先生讚許地對著劉震撼笑了一笑,“當時,我們的雲秦帝國橫掃整個東方大陸,蕩平了六個最大的人類國家,成立了和海中國度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廣闊帝國,我們燦爛的文明讓世界矚目,我們的國土,曾經被綿延萬里的城牆保護著。”
“一萬里?”海倫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的。”徐先生點頭道:“一萬里長。”
“好大疆土!”海倫掩飾不住的動容。
“我們的國王,也就是後來被稱之為皇帝陛下,降旨讓我的祖先出海尋找可以長生不老的仙葯,以供他永世萬載能夠統治帝國。我的祖先帶領了三千童男童女和侍衛,遠涉海外,歷經煙瘴之地,尋找了無數年,仍然沒有找到可以長生不老的仙葯。皇帝陛下的旨意是找不到就永遠不要回來,所以我的祖先就再也沒敢回故鄉去。”徐先生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感傷說道,“後來因為長年累月的跋涉,我的祖先也累了,於是帶著所有隨行的船員,一起停泊在了澈桑大陸,從此在那裡安下了根,繁衍生息至今。但我們迴歸故土的夢想一直沒有破滅,所以現在依然每逢五十年,都要再次派出尋找仙葯的船隻和使者,希望能夠早日完成陛下的願望,回到故土。”
“長生不老?”海倫苦笑著搖搖頭:“即使是比蒙中最長壽的模特族,也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的。”
劉震撼的面部肌肉微微痙攣了一下,這絲輕微的情緒波動涸旗就被他掩飾住了。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並不是我的世界。劉震撼在心底苦笑著對自己說道。
“誓言就是誓言,我們方士的誓言和你們比蒙祭祀一樣,同樣莊重而高貴。其實事隔已經千年,就是尋找到了長生仙葯,當年的陛下估計早已經消逝在風中了吧。”徐先生揹著雙手看著海面,臉上一片悵然。
激烈的海風吹拂著他的袍帶,當空亂舞。
“我的確沒有聽說過現在的東方絲綢大陸有什麼雲秦帝國,似乎現在的東方國度最強大的是叫唐藏帝國,來往於愛琴大陸的東方商人好像都是出自那裡。”海倫也有點默然。
當誓言和現實就象兩條永遠不會交集的海和天的交界線時,更能體現出誓言的高貴,這一瞬間,海倫也被這個為了未知的前途在奔波的長者的情操感動了。
劉震撼一直沒說話,他一直注視著這個神秘東方的長者,不知怎麼搞的,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老頭絕對不簡單。
劉震撼從他道骨仙風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被隱藏的很深的邪氣,這種邪氣劉震撼自己也有,很熟悉。
“我們一直不停地在學習西方大陸的語言,這裡有著我們無法想象的文明,我們也沒有放棄對仙葯的追尋,希望,只要有希望,我們就永不言棄。我們四處漂泊於各個海域之中,也正是為了這個目標在奮鬥。”徐先生灑脫地笑道:“有時候能夠追尋也是一種樂趣。”
“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親愛的東方長者。”海倫說道:“以海族的野蠻和強大,他們這麼可能允許你們在他們的海域上橫行無阻?”
“呵呵”徐先生長笑道:“忘了給你們介紹一下了,我的祖先當年離開故土的時候,皇帝陛下從他幅員遼闊的王國之中,挑選了最忠誠的勇士潘塔族熊貓戰士給航船做護衛,熊貓武士有熊一般強壯,貓一般敏捷的身體,保證了他們擲出的投槍,能和弓弩一般強勁。”
旁邊的熊貓水手們全部一個立正,山丘一樣偉岸的身軀繃的筆直,雖然只有二十個人,可站在那裡,一股肅殺之氣,足以媲美千軍萬馬。
“這些潘塔勇士全是當年那些熊貓護衛的後代,剛剛看到兩位祭祀大人的竹筏,長時間漂泊在海上,已經讓他們好久沒嘗過他們最喜歡的竹子的味道了,讓你們見笑了。”
“難道當年的雲秦帝國居然也同時征服了東方的比蒙王國麼?”海倫更吃驚了。
“我們雲秦帝國何止擁有比蒙戰士,我們甚至還擁有海中的疆界,擁有強大的水族戰士為主體的水軍!”徐老先生掩飾不住的驕傲:“當年出航之時,我們的護衛中也有水軍的構成,我們的海族護衛,強大的卡帝樂族揚子鱷武士曾經用自己的勇武,和所有的海族簽下了條約,我們的尋葯之船,所到之處,不得有任何的刁難。”
“太厲害了!”海倫美麗的眼睛瞪得滾圓。比蒙王國也有水軍,不過都是兩棲軍團,成建制的只有蛙人部隊和龜人部隊,這兩隻部隊一直隨斯邁族的逃陟鎮守著王國的西南部邊境的落日大沼澤;其他的水族比蒙要不就是在兩千年前海陸大戰役中損失殆盡,要不就是投奔海中國度和自己生育堅難,瀕臨絕跡了。
倘若要找一支象卡帝樂族揚子鱷武士一樣強大的護衛,根本是奢望。就連比蒙現任國王格雷克.薩爾陛下,也不過只擁有四個灣鱷武士做為儀仗隊。
“可惜的是,我們的卡帝樂武士因為沒有攜帶家眷出航,湮沒在的長卷裡了,除了留給我們這些後來人,鑲嵌在船頭的象徵和海族契約的鱷魚撞角,他們留給我們的只有對他們無限的追思和懷念。”徐老先生不勝唏噓。
“那你們千年前訂立的盟約萬一海族不再承認怎麼辦?”劉震撼沉默了半天,總算憋出了句話。
“真是個聰明的祭祀,什麼都腦萍慮周全。”徐老先生看著劉震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的擔心是正常的,的確有海族國度在戰爭和吞併之後,不願意再承認我們當年的合約。但是——我們當年可不止有一支水軍護衛呵,還有一支摩韶族的蚌人呢。”
“摩韶族蚌人?”劉震撼眼睛看著自己龜殼裡的兩口大蚌鍋楞住了。
“蚌人是天生的幻術師哦,我們行走在海上,當然自己也有點能耐,要不然,不被海族吃定了?呵呵只有強大的力量,我們才能保護自己這艘小船的周全,海族覺得沒什麼意思的話,自然也會就坡下驢了。”徐老先生拈著自己的長鬚,豪氣萬丈地說道。
劉震撼和海倫都有點不大相信,熊貓武士的塊頭只追比蒙中強壯無比,力大無窮的彼爾族熊人,但是就是這樣又能如何?在沒有浮力的海水裡,你力量再大又能怎樣?
估計這老頭還有什麼秘密武器。劉震撼心裡嘀咕了一聲。
“幻術師?”海倫帶著疑問看著徐老先生。
“百聞不如一見,乾脆給兩位比蒙朋友看個究竟吧。”徐老頭“啪啪”拍了拍手。
一道白光聳立在劉震撼的面前,模糊扭曲的景象憑空出現,眨眼間變的清晰起來,一個和劉震撼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劉震撼被這陡然的一幕著實嚇了一大跳。
這個忽然出現的西貝劉震撼身批藍色的狼皮襖子,落腮鬍,身軀偉岸,頭髮糾結在一起,象施了尿素化肥的茅草,又長又亂;一個朝天大蒜頭鼻子,三分象豬,五分象人,還有兩分象鬼。
陽光下,這個西貝劉震撼居然還拖著長長的影子。
劉震撼看著這個假貨,心裡的驚駭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看到這個假貨頂門芯的頭髮上掛著一個頭皮屑,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往腦門上摸了一把。
手攤開,指尖上一片芝麻大小的頭皮屑。
再抬頭,西貝劉震撼的腦門上那個頭皮屑也不見了。
劉震撼看著小狐狸,小狐狸也在看著他,嘴巴張的象只打哈欠的蛤蟆。
劉震撼甚至聞到了這個假貨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狐香,那是劉震撼和小狐狸在纏綿繾綣之後,始終有著的獨特標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劉震撼看著徐老先生。
“呵呵”老東西笑了笑,拍了拍手掌。
從船艙裡走出了一個美麗女孩,女孩一襲白紗及地的長裙,背後有兩片白色帶著透明的蚌殼,蚌殼上帶著些許鵝黃色的斑點,**的陽光消融在女孩的背上的殼子裡,化作了一絲柔和。
女孩背後的蚌殼每走一步,都會微微打著一個輕靈的顫。
她就象是一隻翩纖而來,穿梭在春光下的蝴蝶,撲閃著翅膀,帶著一股靈動的氣息和不屬於人間的清秀,甘泉般沁入了劉震撼的心田。
“真美啊!”海倫喃喃地說道,話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嫉妒和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