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捲古畫軸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停滯在月盈砂的指間,畫上的女子似乎超脫於這空間之外,她對一切都是如此默然,儘管是生死關頭,月盈砂的祈求,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聖祖……”
月盈砂跪在地上,深深地低著頭,捧著卷軸的雙手輕輕的顫抖著,她知道,這被稱為聖祖的女子,跟他們神木宗沒有絲毫關係,她是青木大世界和三十三天之門的創造者,種下了神木,而他們神木宗,只是在三十三天之門中挖掘出了她遺留的寶藏,發展起來的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有什麼資格,以聖祖的傳人自居?
危險再度逼近,畫軸失去光芒後,那些黑影猶猶豫豫的,又圍攏回來。
足足兩三百黑影,這都是三十三天之門中孕育的邪魔,月盈砂深知,如果它們一起撲上來,那就算自己和易雲的實力再強幾十倍,也會屍骨無存,?而隱婆婆,更是馬上就會被那詭異的影子吞噬了。
黑影越來越近,已經,無路可走了……
“那畫軸,給我看一下。”
就在絕望的時候,易雲的聲音突然響起,月盈砂怔了一下,還是將畫軸交給了易雲。
畫軸入手,易雲閉上了眼睛,他體內的元氣,慢慢流入畫軸之中,看到這等情形,月盈砂輕嘆一聲,原來易雲,竟是想嘗試喚醒畫軸中沉睡的力量。
然而,這畫軸即便是從小就與神木有生命聯繫的自己,都完全無能為力,易雲一個初次來青木大世界的外來者,又能做什麼呢?這只是最後的掙扎吧。
月盈砂沒有阻止,也沒有解釋,她只是靜靜的等待生命最後時刻的到來。
“嗄!嗄!嗄!”
兩百多個黑影,發出咆哮,在它們確定畫軸威脅消失時,最強大的那幾只,已經開始一步步逼近,那幽綠的眼睛,猙獰的獠牙,已經近在咫尺。
而這時,易雲依舊緊閉雙目,在黑影環伺之下,紫晶的能量籠罩了畫軸,這時,易雲感應到了一股來自靈魂的顫慄,霎時間,易雲彷彿又進入了紫晶的空間,看到了那個女子的身影。
她腳踩九瓣紅蓮,背對易雲,黑髮如瀑,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直到那黑衣女子彷彿感應到了易雲的存在,緩緩地轉過頭來……
轟!
彷彿穿越了時空,易雲的視線一下子又回到了這片死亡平原上。
他看見,原本捧在自己手中的畫軸,慢慢飛起,在空中徐徐地展開。
畫中女子的身影,和他在紫晶空間中所見,一模一樣。
“這……”月盈砂被震撼了,她根本無法喚醒這畫軸,歷代以來,也只有一位聖女,曾經喚醒過這畫軸的些許力量罷了,易云為什麼能?
譁!
從畫軸中,發散出七彩的光輝。易雲沐浴在這光輝之中,一時間如天神降臨!
這並非是易雲自身的氣息,而是那畫軸中女子的氣息。
慢慢的,那女子虛影似乎從畫軸中步步走了出來,她每走一步,腳下都生出燦爛紅蓮。
她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似乎刻下了神紋。
月盈砂睜大眼睛,可是那些神紋的軌跡,都模糊在異度時空中,彷彿有什麼遮擋了一樣,她根本看不清。
這難道是……黑衣女子在開闢這個世界時,刻下的道紋?
黑衣女子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她對青木大世界而言,等同於神靈!
嚓嚓嚓!
神芒向四面八方輻射開來,那些黑影紛紛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離得遠的慌忙逃遁,而離得近的,則是直接被那七彩之光掃過,化為了飛灰!
在三十三天之門中誕生的這些邪魔,根本無法抵擋神靈的力量。
連之前已經遁入隱婆婆體內的邪魔,也淒厲的嘶鳴一聲,化成青煙。
隱婆婆身軀一陣顫抖,摔倒在地,她此時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太虛弱了,可是,在七彩神光照耀之下,她原本幾乎瞎掉的眼睛,竟然又慢慢的睜開。
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隱婆婆看到了一個人影被籠罩在神光中的情景。
“少……少主?”
隱婆婆第一反應那是月盈砂,然而許久之後,她才看清了,那不是月盈砂,而是易雲。
什……什麼……易雲喚醒了畫軸的力量?隱婆婆感到不可置信,易云為何會擁有這樣的力量?
月盈砂,以及神木宗的歷代聖女,她們與神木之間,都有著一絲靈魂血脈的聯繫,也正因為如此,她們才能持有聖祖畫軸這等聖物。
可是易雲呢,神木宗一直稱易雲是外人,但現在,一個外人,卻喚醒了聖祖?
易雲與聖祖的虛影面對面,在光芒之中,聖祖的身影虛幻如夢,面容看不清晰,她手中刻畫的道紋,易雲同樣也看不清楚。
易雲只是覺得,她的美充滿了神聖感,讓人無法生出一絲一毫的褻瀆之意。
九瓣紅蓮,圍繞著她輕輕飛舞,其中蘊含了浩蕩深奧的輪迴氣息。儘管只是虛影,但易雲依然能感應到無比宏大的力量。
不知為何,易雲感覺這女子虛影輕輕的看了他一眼。
這明明只是留在畫軸中的虛影而已,留在了久遠的時間之前,可她彷彿穿過了漫長時間之河,在注視著他。
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
虛影輕輕的消散了……
邪魔淒厲的慘叫聲逐漸遠去,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易雲感覺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夢幻一般,猛然睜開眼睛。
他這才看到,月盈砂和隱婆婆,依舊跪伏在地。
在他們眼中,那長袖飛舞,裙裾飄飄的聖祖虛影,和易雲面面相對的一幕深深地映入了她們腦海之中。
不知不覺間,隱婆婆已經老淚縱橫,跨越數千萬年的堅持和守護,一代又一代的人,他們堅守著這個破碎的世界,堅守著衰落的神木宗,直到今日,已經壽元所剩無幾的自己,終於看到了聖祖的顯靈!
隱婆婆深深的拜了下去,周圍,邪魔已經一掃而空,平原上一片寧靜,這幕場景,彷彿定格成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