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幾個人都是不安動了一下,這些都是地上人,見著都是疑惑……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這時法陣屏蔽下已連接不到部眾,但這是核心議事,防備西涼軍道士探知是應有之義,總讓人有點不舒服。
再一看帳後琉璃垂簾,有著曲線靚麗身影,垂簾前還挺立二位有品級的校尉,顯的威儀。
“此必是太后無疑”
“臣等拜見太后”諸侯都是行禮,連曹孫二人都行禮,行罷,兩人都面無表情,眸子深邃。
“各位請起”裡面傳來了笑吟吟一聲,聽了這話,有些人就放下一些心,只是聽聲音,她很開心?
眾人不去猜女人的心思,每人除親將都多少帶有術師隨行,合在一起有一百以上,濟濟一堂,全神戒備,絕不怕葉青效仿袁紹一樣來個鴻門宴,也不怕關羽斬首突襲
至於本營,來參加戰前早已安排,術師配合親將,會議未歸之前寸步不動,絕不聽任何來自盟主的片紙調令
並且基本上都有著命令:“一旦有變,立刻向關內投降,寧可使董賊漁翁得利,也要聯合起來絞殺這劉備。”
眾人行罷禮,一個個神色端肅,挨次而座。
不少人神態自若,卻在尋思:“劉備萬想不到,今天這會議實是我等私下串聯已久,只蒙著那幾個漢臣……這年月,別說你帳內這女人,就算天子親至又如何?”
“再怎麼曹、孫二人都不會同意築堤攔水之事,沒他們手中法術力量支持,就算盟主又能如何……”
“而且一旦提出放水之事,我們就可群起而攻,廢了這個盟主名號”
隱在一側的郭嘉掩著摺扇,目光掃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雖疑惑這些人氣場分作兩波,但還是瞬間把握到他們一部分小心思。
又暗計了諸侯數目,微笑起來……很好,借會議引在這裡,主公要的就是你們寸步不動。
“這非陰謀,而是手握非常底牌,而行正常之事這些諸侯本成事不足、壞事有餘,哪個不是心懷疑慮,但還是積極過來阻止主公做事呢?”郭嘉心想著,這或就是主動做事與主動壞事間的博弈較量。
戰事緊急下不講究繁瑣迎接的虛禮,只見葉青朗聲說:“我有一言,今日請諸位來觀我大破虎牢。”
“果然……”諸侯相視一眼,陷入沉默,場面一下緊張起來。
總督和俞帆不動聲色,卻在飛快尋思起來,隨身術師暗中傳音提醒:“主公快看沙盤上變化”
黃河堤上的一個小小突起出現,正呈小角度緩緩伸入河道,兩人目光一凝:“這是……”
這時場上瞬間沉默過,已有諸侯敏捷跳出來大叫:“不可”
“哦?”
葉青掃視這人,結合著情報認出是地上總督系的一個家主,在河北做一個太守,身地上人肯做足功夫研究這個,真難為了。
“水火無情,一旦法術築壩截流後出了意外,黃河弄的改道可是件大事情,禍害千里,天怒人怨啊……”此人言之鑿鑿喊出預稿,心中得意亢聲說著,臉泛著光,聲音又尖又亮,還帶著一絲絲顫音。
在總督直接授命下自己可是對這事專門研究過一番——這所說是下土黃河每隔一兩百年都會改道一次,洛陽所處中游穩定些,下游就在整片河北大地上龍甩尾一樣,時不時就南北來回地遷移入海口。
諸侯聽了,不由嗡嗡議論,其間就有人緊跟扣上帽子:“改道黃河非同小可,吾等力勸劉使君莫行此倒逆之事”
甚至有人就趁機直接喊出:“劉使君若敢為此,與董賊何異”
葉青不言不語,似給他們充分表達意見的機會。
於是有橋瑁這樣老漢臣出來,用沉鬱和央求的目光看著葉青,勸說:“開國有宗室劉林向光武皇帝進毒計,言‘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眾可使為魚,,掘黃河大堤以淹赤眉軍。”
歷史上有這回事,“光武不答,去之真定”,理也不理,直接走自己的路去了,而劉林見此大怒,就改投河北王郎,一時助漲勢大,最後還是被劉秀在河北擊敗。
“主於水系變動對農耕王朝的影晌極大,哪怕在地上仙道也有專門水府體系來保護各州水脈,以防止地方民氣折損。”
葉青不會說出這番原理,有兩位龍女夫人引著接觸很多,對水事確實是再清楚不過。
仙道世界亦是由人道世界發展而來,許多低靈氣條件下的基本道理都是類似——在葉青看來,這或就是不同文明的共通之處。
下土漢族作為沒有超自然能力的普通農耕族群,自有其相應的生存智慧,劉秀不決堤是因清楚洪水可不光會淹著赤眉軍,更殃及無辜百姓。
直接水災、農業破壞,萬夫所指,這必喪失民心,決非一朝一夕能挽回,長遠看得不償失。
反面例子在葉青記憶裡也有恰好有一個,某島軍淹死一千人,軍民淹死八十萬,或有辯稱這和北宋一樣成功阻擋敵國兵鋒,這就是各舒己見,反正是嘴皮子上下一搭的事情。
葉青不會指望這種退敵法,關注的是其影響。
這時一回憶思索就能發現要命的事——黃河改道七年,形成400公里長80公里寬的黃泛區,毀一切農業基礎……
於是某段時間,中原糧倉的河南大饑荒,三千萬人中餓死兩百萬,逃荒三百萬,實際上地方隱瞞不報,災後各地縣誌統計剩餘人口少三分之一,造成本來僵持著的中原整片戰線連鎖崩潰。
在大戰略上葉青從不會心懷僥倖,怎可能試圖攔河改道,就為了淹沒這一座關城?
“諸位所言甚是。”葉青掃一眼眾人,神情誠懇,面帶疑惑:“誰說我要築壩攔河?難不知河水是堵不住麼?”
橋瑁等人聽了,立刻就信了,頓時面露喜色。
更多是面面相覷,甚至還有些皺眉不信,目光都轉向曹操和孫堅。
但這兩個策劃者只盯著沙盤河道上,神情上看到難以置信的事,完全沒有約好一樣,及時出面。
“怎麼回事?”諸侯這才心裡一沉,有些驚疑:“難道……”
見著眾人的神色,葉青眼神露出了一絲冷嘲,透過屏蔽法陣,與河畔準備著的芊芊和曹白靜連接,問著:“如何?”
“成了”
“轟——”地面震了一下,似遠古巨獸撞在山石上,發出悶響聲……這似是巨大車輪碾過橋洞一樣的滾雷聲,也擴大許多倍。
芊芊此時收手,靈光閃動,藤蔓消失在她腳下,回首對三千軍士統領洪舟說了幾句。
帶出來的大半術師團,曹白靜率著五十個男女術師聯合施展著法術,進一步加固。
一座由藤蔓、原木、土包、石筐混合凝結而成小斜堤,陡崛起水面上,從南岸直插河心。
長百米、高出水面十米,這座人造分水嶺只佔河道三分之一,成為一道向南偏轉的分水嶺,拋物線的內弧將水流側偏,將對每一米堤防的衝擊降到最小,又巧妙將三分之一的涇流量向南偏轉。
一眼看去,滾滾黃色的巨龍,翻滾著,纏繞著,衝了過來,撞開朵朵花,水聲震耳欲聾。
葉青靜靜注視著這一水勢的變化。
這時的黃河水清,水體看起來只微微泛黃,泥沙雖有,卻遠未後世那樣多,至少不會在下游形成地上懸河,而且這裡是中上游平原,河道出群山峽口後水位低於地面,自古以來十分穩固,但抵不住人造的峽谷一樣環境。
原北沿河道北轉的滔滔洪流,有三分之一彎曲截流下無處可去,這時斜斜一引就轟飛甩到南岸。
層層衝勢疊加一起,水位不斷高漲,漸漸溢出與地面平齊的南岸故堤,浸到了人工的南北長堤,又在這引導下,流入虎牢關前人造鴻溝。
水,在聯軍長堤與虎牢關城之間漸漸充實起來,有些溢饒過關城和山體間縫隙漫向其後澗谷,內有溪流的澗谷自是從高往低,這時漫不過數里就又被高坡擋住,讓整片關城漸浸泡水裡。
聯軍堤腳下,主帥帳中,法光重重。
這驚變的瞬間,氣氛緊張。
許多地上人來不及思索葉青是怎麼獨力辦到,甚至無法聽清楚外面動靜,但也從地面的劇烈震盪中判斷出一堤之隔洪水的奔湧跡象,就急急叫起來:“大耳賊,你安敢……”
“住口”葉青斷然喝著,一指沙盤上正在徹底成形的分水長堤,斷喝一聲:“你們看仔細了”
“不是攔河大堤”
總督見此,心中一驚,抬首銳利目光落在防護屏風上,瞬間心中雪亮。
“各營早有預備,這葉青再大膽子,也不敢再殺我等,除非他願意讓這個天下姓董”
“這不是下土所謂的鴻門宴,這是將我們隔離起來,以拖延著時間,等待著一切的變化”
“快走用遁符——”
“啪——”的一聲,總督和俞帆都是於脆利落的人,立刻碎了玉符,頓時,帳內閃出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