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師傳訊的波動散發開去,而對面似也是同樣,迅捷的神識命令讓兩方軍隊的反應都很快。
又聽對面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喝令一句外域語,可能是鼓動士氣的話,而騎兵就齊聲高呼,一小隊一小隊跟上,自發組了成一道巨大鋒矢,戰馬開始從漫步變成小跑,軍氣瀰漫遮蔽著隊伍,只見一線赤色的洪流激湧而來。
兩千匹戰馬,八千隻鐵蹄,踐踏大地引起‘轟隆隆’震動越來越明顯,速度還是在小跑預熱狀態,估計最後進入射程的四五百米才會徹底提速,這種震盪也是種威壓驚懾,尋常步卒面對騎兵牆一樣推進,心理壓力多少都是有影響。
但這五千人從容結陣,一個個把箭筒放在腳邊,正面盯著騎兵的洪流,臉色毫無畏懼……
本來就是精銳,現在又是兵俑,自無所畏懼,一個個默默排列,絲毫不亂,透著幽黑的殺氣。
寧遠回首一望,對保留著完整神智的他來說,這情況有些心寒,但對於大將來說,又有些心安。
誰不想指揮這樣的軍隊?
寧遠知道自己這樣的兵俑遠勝陰兵,根據家族一些古老記載,應是本域仙道專門培養出來侵略外域的一種戰力……
“槍兵在後結陣,弓兵準備法箭,與我集火絞殺這支騎軍!”他冷冷命令,聲音裡充滿戾氣。
讓敵人倒黴,自己才有恢復的機會!
這時眾人在城頭上望去,一時詫異,不知什麼原因,槍兵列陣在後,中間臨時空出走道,隨時準備讓弓箭手退回——這走道可以理解,敵人弓箭兵雖是道兵,自身佩刀當副武器,但佩刀步戰可以,對沖鋒而來,挾著數噸衝力,持著長槍的騎兵,無疑的螳臂當車。
“但這樣就是多此一舉,還不如槍兵在前,弓兵在後,拋射有區別麼?又不是弩兵……”
人們議論紛紛,感覺不理解敵方統帥思路,明顯看起來不蠢,難道有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葉青望著敵人這陣勢,只是嘴角勾起彎弧……這可是老對手了。
印象裡面對最多的就是這種兵海,因普通兵俑智商低下,本能戰鬥經驗保留,複雜的命令理解不了。
沒有辦法放在槍陣後,根據角度和力度進行預拋射,必須要一定視野,這是一個弱點,一旦有煉氣層的強力騎兵快速突破就來不及撤入槍陣保護,直接一敗塗地。
外域仙艦帶不了戰馬,純步軍敢以弓箭兵主力,也是防著騎兵這一手,看他們腳邊都有特意配備的法箭,這就對煉氣層構成威脅了,沒有辦法輕鬆突破。
那些長弓幾乎一人高,全長一米六七的複合筋角反曲弓,這種要側身張弓,帶著鐵扳指才能安全拉開。
在城上遠遠看去就是一片弓弦海洋,箭矢同樣閃爍星光一片,讓人心驚膽顫——這可不比破軍星符槍,槍的合擊就左右幾把,箭的攢射就是刺蝟。
“這外域人道文明層次雖不高,但戰爭技術絲毫不差於本域,果都是選擇性進化的麼……”
葉青望著就想起來,這長度和記憶裡著名的英格蘭長弓基本一樣,這個尺寸長度自己在下土漢時也見過,區別是漢風傳統是筋角複合反曲弓,記得後世也有出土實物,相對來說英格蘭原產的這種西方古典長弓名聲吹得很響,不過是文明添光加成,俗稱臉上貼金。
褪去光華來看,所謂英格蘭長弓不是筋角複合弓,也不反曲,只是單純的直拉木弓,比東瀛島國小短弓優勝的地方就在於夠長,其蓄能就遜色很多,根據出土實物及復原品的多次檢測,其平均拉力約一百六十磅左右。
更糟糕是當時合格的英格蘭長弓手要從小培養到手臂都畸形,搜遍歐洲也沒多少,據說只有幾千人,而漢風古代軍中的列裝複合弓規格,幾乎全都達到了這個拉力標準,列裝數目更以十萬計,真的古典全面戰爭起來就是完爆——戰爭技術都大規模殺戮才能登峰造極,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無論什麼世界。
現在外域的戰爭軍團開到這裡,在葉青看來,如下土同樣加長版的筋角複合反曲弓,更蓄勢危險至極。
葉青看著眯起眼睛,從來是自己以箭陣壓制敵人,現隨著外域地面集團兵種進入,本方也要面對同樣的考驗了,一年來全力擴張火靈蒸汽機,很大一方面就是為此戰備。
他一時沒有出聲召回張方彪,因騎兵去勢已不好貿然中止了,而且也想看看己軍應對的綜合表現,萬一有事真人團也可以隨時救場。
而且……不知是否錯覺,葉青感覺到有目光在南面聚焦自己身上,不禁暗想:“是弘武艦的主炮?”
“它恢復多少了?或說裡面的外域仙人,選擇先恢復哪個系統,是武器還是動力?”
女媧不動聲色,立在了他的面前,敵人的鎖定被隔離了。
“別看那邊,裝著不知道……我感覺到仙園,它隨時可以藉此隔空出手。”她嗓音有點喑啞。
葉青回首看了看這少女,青衫翩然,眉目如畫,又有著強大氣場,立在城上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看不清她是什麼神情,就似一尊女武神。
女媧沒有在意他的打量,只俯視城下的上萬人的大戰場,在她眼中,此刻這場城下之戰,不過是雙方試探一盤棋局。
…………
就在這時,騎兵一齊吶喊,豎起旗幟,向前衝鋒。
“待我號令再開火!”由於兵俑,就算是這些騎兵一衝鋒,鋪天蓋地迎面而來,兵俑都不動容。
一里,五百米,幾千騎兵猛抽一鞭,加快馬步,蹄聲如雷,鐵流一樣滾滾奔來,天地間只聞一片的蹄聲作響。
連敵人嗜血的神情看得更清楚,殺氣盎然,十分可憎。
“他們在加速,是知道我們的射程?”寧遠思忖著,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目光就是一凝:“射!”
尋常道兵穩定瞄準射速是十秒一箭,急速射可達五秒到三秒,不過精準度堪憂,只能大規模箭陣拋射使用,又合適了。
“上弦——”命令的波動在瞬間傳遍各處。
“吱”一片拉絃聲響動,寒冬裡的北風氣息重臨這片春土。
“射!”下一個瞬間,撲簌簌的箭雨在半空升起黑雲一片,因攀升得極高,在騎兵這面仰望上去,這些箭矢看起來幾乎停頓一個瞬間,旋即疾落下去,重力牽引下飛快加速……
“散開隊形!防箭隊形!”校尉早已在騎隊中喊著,自己低下頭,讓最堅硬的鋼質尖頂頭盔斜對著來箭方向。
這些數以千計重型箭矢構成的烏雲,箭頭都帶著各色法光,交織成殺戮風暴。
“軍氣加持,以紙為甲!”
張方彪喝令一聲,他立刻啟動了命令。
“轟!”只能維持十幾秒時間的法術的光輝在騎軍胸甲上閃過,隱隱又在上面套個黃金盔甲。
張方彪在鞍上側翻,保持正面朝著箭雨,長槍不時撥著襲向戰馬箭矢,對他們的經驗來說,在術師防護加持後,法箭直接射中都未必死,墜馬未必會死,停下來陷入敵陣才是倒黴。
雖說這樣,箭雨落下,不斷有人或馬跌倒在地,人叫馬嘶,一片混亂。
其中一個,頭顱正巧射穿,披著重甲的屍身策於馬匹上,脖子噴泉一樣射出大股大股的血花。
又有一個戰馬中箭,嘶鳴一聲,將背上騎騎甩出好幾米遠。
騎兵還沒站起,就被身後馬匹撞到,被滾滾騎軍踏成肉泥,騎兵衝陣。最怕的就是摔落馬下,按照軍規,這時後面戰友,絕不允許手下留情,直接就衝撞上去,踏成肉泥。
觀看成果的寧遠,面對這滾滾而來的騎兵,不由皺眉。
“中箭不亂,敵軍堪稱精銳,術師也不少……”寧遠,見著,命令:“繼續射,看他們有多少法力可耗。”
城上城下,兩方人都神色凝重,數著前幾波箭雨中有多少個騎兵墜馬,以此估量著敵人實力。
葉青立在女媧身後,對戰場上卻只掃了眼,神色不改,對馬超說:“敵人這弓不錯,不遜色於州府繳獲的弓弩,回頭多繳獲些。”
“是!”
眾將口上應著,大多數心思還在戰場上,正等著廝殺一通,誰還想著回首的事情……不過無形中,都帶著思路,覺得主公看出來是必勝。
只有黃忠等幾個弓道宿將,才眼睛一亮,為此點頭:“不輸於漢土之弓,可惜沒看見外域的制弩。”
“主公,後方主力位置,江晨和關羽二位將軍的進程。”紀才竹快步過來,呈上訊文。
葉青停下交談掃了一眼,估算著過片刻就能會師金沙車站,也不急著過去,笑著:“外域制弩不錯,但他們那裡窮山惡水人命比器物更賤,所以不擅長重弩,覺得不值,還不如多招幾個弓手,而且道兵矜持自身實力不容易疲倦,也更喜歡速度快的弓……”
在場眾人都聽得一陣無語,就算不懂軍事也能感覺到一種**裸寒意,這種窮山惡水發展起來的攻擊文明,對於農耕王朝下的族群來說都是本能反感。
諸葛亮嘆了口氣:“類似來說,我們在下土竭力對異族封鎖技術,就是最要避免的周邊胡族坐大,現在外域這種簡直是匈奴的技術加強版,或說農耕文明的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