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是實力高就能活到最後,就如我那兄弟,副聖主他在臨死前,尤自一臉慘笑的對我說:一定要讓風君座給錢啊,不給錢,兄弟們在九泉之下也日夜詛咒他;給了錢,大家在地底下,也要為他燒香磕頭……領到錢以後,一定要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要收銀買命了……要不然,我們死不瞑目啊……”
無邊聖主此刻的聲音已然有些哽咽,滯澀。
“我們殺人了,我們斬殺了很多的懸賞目標,這一次,我們大夥每個人都是拼了命去幹的!前所未有的拼命。”
“就為了這筆錢;就為了這筆能夠讓我們大夥過上好日子的錢。”
“就為了這筆錢,雖然或者我們死了,我們看不到,過不上那種日子了,但是兄弟們可以,家人可以!所以,就這麼拼了!”
“殺手收的是買命錢,卻也是賣命錢!”
“但在領到錢之前,我必須要將當世幾個能夠威脅我們的人,與我們有過恩怨的人,將這些往昔恩怨徹底了結。寧碧落,你是其中最厲害的一個,你是我的心腹之患!”
“只要你們這些人一直記著仇恨,那麼不管我們隱避到哪裡,又隱藏了多久,始終要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隨時都會擔心,仇家有一天突然從天而降!”
“破壞我們夢想中的家園!”
“你知道麼,在這之前,我和我的兄弟們,連那樣的夢想都沒有!為什麼?因為錢不夠!做一次生意,幾百萬!看上去,很不少,但是兄弟們一分,再刨除吃喝用度病患傷殘的錢,真正分到各自手上,也就沒多少了。多的人,上萬兩,少的人,不過幾百兩。”
“很多人隨手就花掉了,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的日子,留著錢做什麼?如果錢一次性賺的足夠,我們比吝嗇鬼還要吝嗇鬼!”
“因為,那將是我們後半生的命脈所在!”
“但是,若是錢不夠,我們這樣的人,卻由能比最敗家的敗家子還要敗家!不管多少錢,一晚上足以花光!”
“寧碧落,你能明白我們的這種心態嗎?”
“你現在生活穩了,跟著風君座這位大金主,吃喝不愁,衣食有靠,連你在乎的那群人,也全都有了著落,可是我們呢?”
“但今日,我們終於有了一次性把養老的,乃至養子孫後代的錢,全都賺回來的機會。所以我們甘願去拼,用命去搏!以至於,兄弟們死了一大半才完成了那些個該死的任務!”
“但畢竟還有活著的。”
“畢竟還有兄弟能夠過上夢想中的好日子的!”
“所以今日,前來找你,前塵舊事,徹底了斷一次!”
“我們不想,好不容易過上那種日子之後,卻又時刻擔心,而且隨時會死!”
無邊聖主一字字說出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
亦在此刻,自來到靈寶閣以來,他一直壓抑的氣勢空前高漲,鎖定寧碧落!
葉笑在一邊聽著,只覺得自己心裡竟說不出到底是一種什麼滋味。
對錯這兩個字,根本無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說清道明。
說什麼,都是多餘。
對方是傳說中最殘暴,最兇狠的殺手集團!
然而此刻卻又是傷痕累累,尤自充滿了夢想的人……
葉笑眼見無邊聖主氣勢鎖定寧碧落,兩人決戰幾已無可避免,然而葉笑是什麼人,他敏銳地察覺到無邊聖主此際雖然氣勢十足,卻非是求戰,而是……求死?!
“那你們為什麼不選擇另一條出路,寧碧落能來到靈寶閣,柳長君能來到靈寶閣,同為殺手的你們也能來啊,但你們為何不來?”葉笑皺眉問道。
“我們當然有想過投奔過來,可是寧碧落已經在這裡,我們之間,是有血海深仇!我們擔心……就算來了,最後剩下的,也只能有一個。”
無邊聖主慘笑道:“我若是過來了,跟寧碧落打了起來,你會幫誰?這個答案不難想象,而我們卻又是註定會打起來的!而且只要開戰,就是生死之戰,除非一方倒下,斷難結局!這是現實,最真實的現實!”
“如果我們真的過來了,那就是無邊湖提前隕滅在這個人世間。斷然不會有活口!”
葉笑一時無語,確實,這點無可辯駁,兩個原本份屬敵對,互有重大心結的人,外人想要化解,談何容易!
“所以有寧碧落在這裡,我們是決計不敢來的!也不肯來!”無邊聖主嚐嚐吸了一口氣,將已將泛紅的眼眶中,即將湧出來的淚生生憋了回去。
“我們寧願在江湖上狼一樣孤獨搏殺,也不願意在對頭的手下當狗!”
無邊聖主說完,沉默了一下,隨即大喝一聲:“痛快!”
“我這一輩子當真從沒這樣說過話,這麼多年了,這些話也都一直壓在心裡!今時今日,終於有機會一口氣全說了出來,而且還是面對著靈寶閣的風君座,還有寧碧落,趙平天!面對著這些人盡情傾訴,心裡當真痛快!”
寧碧落陰沉沉的說道:“你痛快?那我怎麼痛快?”
無邊聖主冷冷一哼,道:“本聖主今日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痛快,徹底痛快!”
“你要如何讓我痛快?”寧碧落皺眉。
“殺了我,你豈不就痛快了!”
無邊聖主“鏘”的一聲拔出一口劍,一道寒光,插在了寧碧落腳下。
劍柄劍身依然在輕輕搖晃,嗡嗡作響。
無邊聖主直視著寧碧落,平靜的說道:“我從不用劍,更不會隨身帶劍,今日為了了斷彼此恩怨,破例帶劍,寧碧落,拔出這把劍,殺了我!”
“你殺了我,所有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所有仇恨,我一個人擔當,給我一個痛快,你也能了卻心結,豈不痛快!”
無邊聖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道:“但是,我要你答應我,我死之後,仇怨便消,永遠不要去為難我剩下的十三個兄弟!讓他們所有人,帶著他們該得到的錢,去過我們夢想了一輩子的日子!”
“那是我們,一千多兄弟的所有人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