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不夜天,傳說中夷陵老祖魏無羨以一人之力,屠殺當夜誓師大會在場三千名修士的血腥一戰。
也有傳說是五千多人的。無論三千還是五千,有一點不變,那就是不夜天城的廢墟,被他變成了一個血塗地獄。
兇手魏無羨在群起而攻之的情形下,竟然全身而退,隻身回到了亂葬崗。誰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眾家因此役元氣大傷,因此在接近三年的養精蓄銳和擬定計劃之後,四大世家才成功圍剿了魔窟亂葬崗,把“屠殺”二字,還給了剩下的溫氏餘孽,和喪心病狂的夷陵老祖魏無羨。
魏無羨看著伏魔殿前的這些修士。他們的神情,和誓師大會那晚酹酒宣誓要將他和溫氏餘孽挫骨揚灰的那些修士們如出一轍。有的就是那晚倖存的人,有的是那些修士的後人,而更多的,則是和那些人懷有同樣信念的“正義之士”。
那名自言被他斬斷了腿、不得不安上木製假肢的修士道:“三千人的血債,你萬死不能贖清!”
魏無羨打斷他道:“三千人?不夜天城當晚到場的確實有三千多名修士,可是在場的還有幾大家族的首領,還有各家的精英名士,有這些人在,我難道真的能把三千人都殺乾淨?你究竟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起他們。”
他只是在平淡地陳述一個事實,那名修士卻覺得受到了輕視侮辱,怒道:“你以為我在跟你討論什麼?血債還能討價還價?”
魏無羨道:“我並非要在這種事上討價還價,而是我不想光憑別人一張嘴就能隨意讓我的罪名翻倍。同樣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想硬扛。”
一人道:“不是你做的?有什麼不是你做的?”
魏無羨道:“比如赤鋒尊被五馬分屍,就不是我做的;金夫人秦愫金麟臺自殺,也不是我逼的;你們一路殺上山來遇到的這些走屍兇屍,同樣不是我控制的。”
蘇涉笑道:“夷陵老祖,我只聽說你狂妄,卻沒料到你還喜歡狡辯。如若不是你,我還真想不出來,世界上還有誰能控制這麼多走屍兇屍,逼得我們狼狽不堪。”
魏無羨道:“這有什麼想不出來的,只要有陰虎符,誰都能做到。”
蘇涉道:“陰虎符不是你的法寶麼?”
魏無羨道:“這就要問究竟是誰對它這麼愛不釋手了。就像溫寧,某些世家明明怕鬼將軍怕得要死,口裡喊打喊殺,暗地裡卻悄悄把他藏起來十幾年。奇怪,當初究竟是誰說已經把他挫骨揚灰了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了在場的蘭陵金氏門生。畢竟當初全權負責此事,信誓旦旦說已經焚燬了溫氏餘孽的二名為首者、還在不夜天城帶頭撒骨灰的,是蘭陵金氏的家主。
蘇涉立即道:“你不必搬弄是非。”
藍忘機卻冷然道:“搬弄是非者,唯你一人而已。”
蘇涉怔住了。
雖然藍忘機一直站在望向身旁,一語不發,可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就讓旁人不敢衝上去。
從當年在姑蘇藍氏還是一個小小外姓門生時起,蘇涉就總是莫名其妙地在藍忘機面前抬不起頭。自立門戶做了秣陵蘇氏的家主之後,他曾一度暗暗欣喜:他已經是開創了一個家族的家主,而藍忘機,依然是“藍二公子”。並且期待著兩人見面時的情形,想象藍忘機會變了一副面孔,對他尊敬有加,說不定還能稱兄道弟。他們二人路子相近,這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再見面時,他發現,即便他成了家主,在這個“二公子”面前,依然抬不起頭。甚至連藍忘機這樣說一句稍重的話,他都會被堵得一時不敢回擊!
正在此時,樹林之中,又傳來簌簌的異響和咕咕怪聲。
藍啟仁道:“又有新的一波兇屍來了!”
聞言,一半人轉身應對,另一半人還在警惕地將劍尖對準伏魔殿前的那一群“烏合之眾”。魏無羨道:“我說了,這些兇屍都不受我的控制。有空看我,不如去看它們。”
在場成名修士不少,也有幾位家主和長輩,對付一群兇屍,自然不在話下。當下劍光琴響齊飛,沒什麼人顧得上他們這邊。江澄一鞭子將三具兇屍抽成六段,轉頭對金凌喝道:“金凌!你還要不要你的腿了!”
意思是金凌再不過來就回去打斷他的腿,可這樣的威脅金凌以聽過無數次,沒有一次實施了,因此他瞅了江澄一眼,還是沒動。江澄罵了一聲,手腕一轉,調過紫電,準備纏住金凌,強行把他拉回來。誰知,紫電鞭身上流轉的紫光忽然一暗,片刻之後,熄滅了。
長鞭迅速化回了一枚銀色的指環,套上了食指,江澄當即愣住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紫電自動收勢的狀況,還在看著自己的手掌,忽然,兩點血滴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江澄揚手一抹,抹到了一手鮮紅。
金凌失聲道:“舅舅!”
正在與群屍混戰的人群中也陸陸續續傳來數聲驚呼。放眼望去,竟然十之**的人劍光都黯淡了下來,將近一半的人臉上都茫然地掛下了兩條鮮紅的痕跡,那是鼻血。還有的人,則是口鼻鮮血齊流!
一名劍修慌道:“怎麼回事?!”
“我……我的靈力沒了!”
“幫幫我!幫幫我!”
避塵自動出鞘,將追逐著那名求救修士的兩具兇屍斬為四截。然而,求救之聲越來越多,此起彼伏,人群也漸漸越聚越攏,朝伏魔殿這邊退來。
魏無羨和藍忘機對視一眼,終於確定了。
這些上亂葬崗來準備大殺一場的修士們,竟然都在忽然之間失去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