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以後,沈溪打量自家門口的箱子,忽然有些發愁,這些東西送到哪兒都不合適,只能留在家裡。
謝韻兒帶著朱山出來,見沈溪站在門口,問道:“相公,這些是……”
沈溪沒做解釋,一擺手道:“我這就讓九哥找人幫忙抬進去……你們不用理會,到裡面我再跟你們詳細解說!”
朱山見馬九轉身離開,連忙道:“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不需要叫人……”可惜馬九已經駕車走遠。
箱子八口,每口約一立方,雖然不大,但出奇地沉重,好在每一口箱子都繫有繩子,有著力的地方。
朱山上前,雙腿和腰腹一用力,已經把箱子穩穩地提了起來。
沈溪非常驚訝,他剛才可是試過了,每口箱子起碼一百斤,沒想到朱山的氣力大道這個地步。
很快,朱山便將八口箱子送進院中。
沈溪讓朱山和隨後過來的小玉把箱子打開,將裡面裝著的東西露了出來。
好傢伙,除了一箱子珠寶玉器外,其餘都是一箱箱銀兩,大多數是成錠的紋銀,雖非官銀,但成色很好,至於銅錢則雜亂多了,甚至連唐宋時期的銅錢都有,而這些銅錢主要是用來掩藏更貴重的東西……銅錢下面是金磚、金條和金銀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
謝韻兒怎麼也沒想到沈溪會收下如此厚重的禮物,見狀後驚訝得合不攏嘴,瞠目結舌道:“相公,怎的……如此多的錢財?”
沈溪道:“韃子叩關而入,劫掠無數,幾乎每個韃子兵都是移動的寶庫。我帶兵與韃子作戰,連戰連捷,每次打掃戰場都繳獲不菲,更何況幾次攻破韃子的營地,那裡的金銀珠寶就更多了。”
“韃靼人掃蕩京師,把劫掠來的東西都放在南苑。我軍在京城外兩次擊敗韃靼兵馬,韃子匆忙撤走,存放在南苑的東西沒有來得及全部運走,有小半也便宜了我軍。歷次大戰累積起來,已經算得上是一筆驚人的財富,現在送來的便是屬於我的那份。”
謝韻兒緊張地問道:“那相公,這些錢財是否應交與朝廷?如此大的數目留在家中……恐怕有所不妥吧?”
沈溪微笑著安慰:“韻兒,事情跟你想象的不一樣,這並非是行賄,倒不如說……怎麼說呢,跟分贓類似!”
“你先收著吧,上交朝廷不合適,這畢竟是戰場上的繳獲,是我和將士們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我上交的話倒是顯得高風亮節,但朝廷知道了,必然勒令跟我出征的將士將分得的財物充公,如此損人不利己,實不可取。”
“清點完畢,看看到底有多少銀子和銅錢,這些事便交給韻兒你來做,回頭如何處置,我會詳細跟你說,至於黃金、珠寶玉器和金銀首飾,都留在府上,即便要處置,也不會涉及這些!”
謝韻兒對於戰場上的事情不甚明瞭,沈溪說什麼,她照著做就行了。
當晚,沈溪帶著謝韻兒大致將財物清點了一遍,銀子約莫四千二百兩,銅錢八百二十貫,黃金一千兩,再加上珠寶玉器和金銀首飾,合起來估計得有兩萬兩銀子上下,這比沈溪預期的還要高出不少。
清點時,一家人都在旁觀,即便沈溪有錢,但府上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寶貝。
詳細清點後,沈溪看著瞪大眼睛幾乎要流口水的林黛,道:“喜歡什麼,自己上去挑兩件,每人都有!”
林黛毫不客氣,上去便拿了兩件黃金首飾……一根金項鍊和一對金手鐲,但怕沈溪怪罪她,捏在手上偷偷打量沈溪。
沈溪微微一笑沒有多問,任由林黛把東西拿在手上,轉頭對小玉道:“去扶少夫人出來,讓她走動一下!”
少夫人自然指的是謝恆奴,這邊“分贓”,林黛、尹文和陸曦兒都有一份,自然不能落下謝恆奴的。
尹文和陸曦兒各自拿了,她們沒林黛那麼大的胃口,拿了簡單的玉器,作為隨身之用,沈溪怕她們吃虧,又親自給她們選了幾樣,合起來價值相當。
等謝恆奴出來後,也選了幾樣,還為沒出生的孩子選過,最後才是謝韻兒。
家裡這些女主人選過,沈溪又招呼朱山等女道:“小玉現在已是人婦,跟九哥需要一點家用,去取兩樣合適的首飾,稍後我會讓九哥帶一百貫錢回去……”
見小玉連連擺手推脫,沈溪笑著說道:“這次我出征在外,家中用度緊張,全賴小玉拿出積蓄方渡過難關,我這個人有功必賞,小玉你就不用推辭了!至於其他丫頭,各自選上兩件,就當作我送給你們的嫁妝!”
昨日沈溪歸家,謝韻兒告訴他,家裡幾個丫鬟跟幾個車馬幫弟兄日久生情,基本都有了歸屬,就連秀兒也找了個憨厚老實的意中人,只有朱山眼界相對高一些,尚未找到合適的對象……當然,也有可能是平常男子對朱山這樣的女漢子不感冒。
因為沈溪沒回來,家裡的丫鬟不能隨便嫁人,一切都要等沈溪這個家主做最後的決定。
沈溪給她們發嫁妝,意思是同意她們嫁人,當然她們成婚後依然會留在沈家做事。
沈家丫鬟個個都能領到豐厚的薪酬,還能得到老爺、夫人的器重,即便幾個丫鬟的對象,也都是汀州府過來的舊人,願意妻子留在沈家做工。
小玉在沈溪要求下,到箱子裡隨便選了兩樣銀飾,其餘丫鬟見狀,都不敢造次。
等各人把東西拿到手,恰好馬九領著幾個弟兄進門來,沈溪讓女眷先回內宅,這才差人把東西搬進二進院子西廂的庫房。馬九帶來的這幾人,正好是紅兒、綠兒以及秀兒所選擇的夫婿,沈溪認真看了看,人品相貌都不錯,還算滿意。
所有東西歸置好,沈溪跟謝韻兒到了書房,謝韻兒道:“相公,這麼多錢放在家裡,我心中七上八下的!”
沈溪道:“放心吧,現在你家相公怎麼也是正二品大員,沒人敢欺負上門來。再者,家中既有朱山這樣的好手,又有馬九帶領的車馬幫弟兄,尋常蟊賊來多少都不怕……韻兒,家裡的丫鬟,現在逐漸都有主了,這麼多年過去,沈家和陸家各自有了不同的命數,之前我留在府上的丫頭,如今怎樣了?”
謝韻兒抿嘴一笑:“相公還說呢,之前回到京城,雲伯說相公買了丫頭回來,我本以為只是三五個,結果卻嘰嘰喳喳一大堆,實在難以管理,我便撥了幾個過去伺候公婆,還有些留在藥鋪和藥廠工作……呃,君兒身邊留下了一個,如果老爺覺得人手不夠,調遣幾人過來便是!”
沈溪臉上滿是安慰,雖然沈家在京城名聲不彰,但也算是薄有產業,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謝韻兒回到京城,把家管理得井井有條,讓沈溪感覺輕鬆多了。
沈溪道:“韻兒,多虧你了,不然這些繁瑣的事情處理起來,讓人頭疼。眼看家裡又要添丁,為避免到時候手忙腳亂,你從那些丫鬟中挑選兩三個,專司燒水、做飯或者做家務,你怎麼也是正二品大員的夫人,該好好享享福了,不要什麼都自己動手!”
沈溪吩咐的謝韻兒一一應了,沈溪進正院看過長子沈平,此時沈平尚未滿三週歲,但已經是個半大的小子,會走路,也會叫爹孃了。
沈溪抱著胖乎乎的兒子,笑著說道:“這就是我沈溪的孩兒,年少聰慧!”
小玉在旁邊掩口笑道:“老爺說的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四歲時什麼都不懂,可咱家少爺,已經出口成章了!”
出口成章什麼的,最多隻是玩笑話,沈溪沒往心裡去,但總歸自己的兒子健康平安,沈溪也多了幾分打拼的動力,他看了眼滿臉幸福的謝韻兒,走過去,將孩子送到謝韻兒懷中,孩子抱著他娘,頓時感覺親近許多,比在沈溪懷中老實安分多了。
沈溪輕嘆:“到底生分了些,以後我爭取常伴家人,即便朝廷調遣我去地方,也決不再做領兵征戰之事,想我一介少年,卻要承擔家國社稷重擔,真讓人受不了!”
謝韻兒好奇地問道:“老爺怎麼突然說這話?老爺去何處,妾身帶著孩子和妹妹們相陪就是!”
沈溪無奈地搖頭:“話不能這麼說,現在我也不知朝廷下一步安排我去何處,原本以為留在京城不錯,但想到……有些事非人力能控制,反倒不如履任地方,平安過上幾年,到時再回京城,或許更有作為!做官還是要到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幹什麼隨心所欲,這才是真諦!”
謝韻兒笑道:“旁人做官,都是儘量在天子腳下,唯獨相公做官,卻想著如何才能遠離朝堂,相公跟旁人,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