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揚君捧著李耀剛才給她泡的那碗麵,嘴裡含著半顆滷蛋,怔怔地看了李耀很久,忽然笑出聲來,笑得雙肩聳動,上氣不接下氣,連眼淚都流淌到了嘴角。
“原來你早就看穿了一切啊,真是的,害得我還白白擔心了半天。”
她有些埋怨地瞅了李耀一眼,“我開始還擔心,你們是不是要玩什麼師徒反目的戲碼,而聯邦也會分崩離析,在帝國遠征軍的侵襲下潰不成軍呢!
“沒想到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倒顯得我自己和韓拔陵等人都像是傻子了,李老魔就是李老魔,這個有些戲謔的綽號,一點兒都沒叫錯嘛!
“或許剛才有些開玩笑,但現在,我是非常認真在考慮,一路抱著你的大腿了!”
李耀嘿嘿一笑,稀里呼嚕將一大碗已經泡脹的麵條統統吞入腹中,又端起麵碗美美地灌了一大口麵湯,最後打了一個痛痛快快的飽嗝,拍著肚皮,發出心滿意足的長嘆聲。
他滿臉通紅,容光煥發,每一個毛孔統統張開,向外界釋放出了無比強大的氣息,“李老魔”的氣勢盡顯無疑。
“這個,倒不是我故意要裝模作樣。”
李耀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我也是直到昨天晚上,才計算出一切——將這些數據和圖表都擺在眼前,自然容易推測出結論,但我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又不想惹人懷疑,不能找他人直接調取資料,只能自己一點一點去摳,甚至去找那些幾十年前的新聞片段,慢慢拼湊出一切。
“這項工作,就把我大半個月的時間統統都佔去了。
“好在,最後的結果還算不錯,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對我來說這些數據就足以證明‘帝臨會’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邪惡組織,也是,金心月那麼聰明的人,就算我不相信她的人品,至少都該絕對相信她的智慧,她想要長久掌控聯邦的話,怎麼可能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真的把自己變成‘呂醉第二’,授人以柄呢?
“既然他並沒有踏過最後的底線,又為‘李耀集團’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和犧牲,對我又這麼忠心耿耿,那我這個當師父的就大方一點,把整個‘李耀集團’都交給她來掌舵,又有何不可?
“俗話說得好,‘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們都管我叫‘李老魔’了,以我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倘若還要親自過問集團裡面亂七八糟的雜事,不是太掉價了嗎?收徒弟,就是用來做這種事的嘛!”
看著李耀淡定自若,談笑風生的模樣,龍揚君是真的苦笑起來,搖頭道:“我真看不透你,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在‘三界至尊、禿鷲李耀’這座巍峨雕像裡面躲著的是個傻瓜,但有時候又覺得,這個傻瓜簡直比韓拔陵所描述的還要可怕十倍——真正的‘禿鷲李耀’,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想要幹什麼呢?”
頓了一頓,不等李耀回答,她自己先攤了攤手,笑眯眯道,“哈,不過算了,這個結果總算是皆大歡喜,看來這次金心月是佔盡上風,我們這些古聖界來客,可以輕輕鬆鬆坐在一邊看戲了?”
李耀眼底閃過一抹古怪的光芒,搖頭道:“那倒也不是。”
龍揚君微微一怔:“怎麼說?”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發展得太順利了。”
李耀認真道,“但是,有我在的地方,不應該這麼順利的。”
龍揚君“噗嗤”一聲笑起來:“你又開始了,這是什麼奇談怪論,還是你真的相信有‘天命’、‘運氣’的存在?”
“不是天命,也不是運氣,而是某種真實存在的法則。”
李耀輕輕皺著眉頭,目光深邃而幽遠,思緒彷彿飄回到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聲音就像是從古怪的異夢裡發出的呢喃,“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連我自己都沒完全想明白,但你不妨把我當成一個……會受到整個世界排斥的人,就像是深深扎進血肉裡的一根刺、一枚異物。
“血肉裡扎進去一根刺,身體就會生出本能反應,要把它擠出來,說不定是我進行星海跳躍的次數太多了,身體和神魂都在一次次三維到四維、四維到三維的撕裂、粉碎、凝聚、重組中發生了微妙的變異,這個世界也把我當成了某種異物,生出‘排斥反應’,絕不會讓我舒舒服服就坐享其成的。”
龍揚君啞然失笑:“反覆進行多次星海跳躍的人多了,從沒聽說有什麼古怪變異的,不過你這麼言之鑿鑿,想來除了所謂‘排斥反應’之外,肯定還發現了更多東西?”
“沒錯。”
李耀點頭道,“金心月既然謀劃百年,她的全部計劃當然不止是我們眼前看到的這些——因為現在這些計劃,最多幫助李耀集團強勢崛起,並且令她有朝一日能執掌李耀集團和星耀聯邦的雙重大權。
“但更關鍵的問題,卻是迫在眉睫的帝國遠征軍入侵啊!
“不能將黑風艦隊徹底擊潰,一舉奠定星耀聯邦‘區域性霸權’的話,前面的謀劃再精彩、再縝密,都是一場笑話!
“所以,過去半個多月的風雲變幻,不過是開胃小菜,接下來半個月甚至更短時間內即將發生的一切,才是金心月最關鍵的核心計劃!”
李耀並未掩飾自己的態度,龍揚君察言觀色,瞬間明白了:“而你並不看好自己徒弟對付黑風艦隊的‘核心計劃’?”
李耀嘆了口氣道:“是啊,我覺得她的計劃還不夠完美,一方面太過貪心了,竟然想通過一個計劃,就將李耀集團、舊日豪門、星耀聯邦乃至黑風艦隊……諸多勢力統統都算計在內,都一口吃下去!
“這麼高難度的連環佈局,稍有不慎,一環出錯就滿盤皆輸,連一百年前她的父親金屠異都未必能辦到,她的話,實在有些勉強,操之過急了!”
龍揚君笑了笑:“或許,這就是年輕氣盛和老奸巨猾的區別。”
李耀點頭:“更重要一點,你剛才其實也沒說錯,以普通礦難事故,偽裝成恐怖襲擊,打造出‘帝臨會’這樣一個假冒的邪惡組織,這麼做雖然守住了最後的底線,但的確有可能成為她最大的破綻。”
龍揚君道:“你擔心……被黑風艦隊識破?”
“誰知道呢?”
李耀道,“一般來說,對星耀聯邦並不是特別熟悉的黑風艦隊修仙者們,是不太可能往這個方向去想的,但只要有人稍稍點撥他們一下,把整件事說透,黑風艦隊要計算出同樣的曲線,並不是太大的難事。”
龍揚君眨了眨眼:“看來你已經有了懷疑的人?”
“沒有,我能蒐集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不可能憑空誣陷別人。”
李耀頓了一頓,繼續道,“不過,對於金心月的某些手下,我的確隱隱有些不安,有點兒心驚肉跳的感覺。”
龍揚君道:“誰?”
李耀道:“呂輕塵。”
龍揚君微微一怔:“照你剛才推測,呂輕塵並不是真的‘聯邦頭號通緝犯’,他並沒有策劃什麼恐怖襲擊,只是金心月故意放出去,打入修仙者內部,去把所有修仙者都牢牢吸引過來的那麼一塊‘磁鐵’,那他肯定對聯邦忠心耿耿了——否則,以金心月的眼光和手段,也不會用這樣的人。”
李耀道:“但是他的‘修仙大道2.0’,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太毛骨悚然了,即便是假的,是故意編造出來的,我總覺得能編造出這樣一套似是而非理論的傢伙,不太像是冒牌的修仙者。”
龍揚君輕輕哼了一聲:“就算他真是修仙者,又如何,修仙者也未必一定要忠於真人類帝國,你們聯邦不是講究‘思想自由’的麼,在‘帝臨會’崛起之前,各種關於修仙大道的理論都是可以公開出版的,呂輕塵完全可以既深深信仰‘修仙大道2.0版本’,又是一個忠誠的愛國者,絕對忠於星耀聯邦,這不矛盾啊。
“而他的這種特質,又被金心月慧眼識珠給發掘出來,由這樣一個‘熱愛聯邦的修仙者’來扮演‘帝臨會首領’的角色,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李耀鄭重其事地點頭:“沒錯,我也這麼認為,如今的聯邦講究‘思想自由’,光是信仰修仙大道並不犯法,金心月既然敢放手使用呂輕塵,扮演這麼關鍵而危險的角色,就說明他肯定通過了重重考驗,是最堅定的愛國者,絕不可能投降真人類帝國的。”
這下子,龍揚君是真的愣住了,冥思苦想了半天都沒繞過這個彎來:“既然你也認為呂輕塵是一個堅定的愛國者,絕不會背叛聯邦,投降帝國的——那你還擔心什麼?”
李耀苦笑道:“如果呂輕塵真是一個堅定的修仙者,堅決信仰‘修仙大道2.0版本’,同時又是一個堅毅而深沉的愛國者,無比熱愛星耀聯邦,甘願為聯邦忍辱負重,揹負‘頭號通緝犯’的罪名幾十年的話……
“那麼,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祖國,在錯誤的‘修真大道’之路上越走越遠呢?
“他絕不會背叛聯邦、投降帝國,並不代表他不會用自己的手法、自己的理念、自己認為絕對正確的大道,在最關鍵的時刻,去改造聯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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