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那溫度就急劇下降到冰點,隨著繼續前進而一瀉千里。
空氣中凝結出稀薄的冰晶來,每呼吸一下也會吐出濃濃的白霧。
就連公羊正奇也滿臉驚色,他也不知道冥火內會有溫度這般低的地方。
繼續走下去,開始浮現出冰柱來,由手臂粗細到合抱之粗,有上千根在前方排列,將眾人的視線擋住。
李雲霄沉聲道:“物極必反,盛極必衰,這冥火之內竟是如此極寒!”
韋青點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都小心點!”
再往前走一段距離,繞過數百根冰柱,前方變得開闊起來,冰柱不再那樣密集。只是寒氣逼人體魄,就連他們幾位虛極神境強者都倍感壓力。
李雲霄突然身軀一顫,驚呼道:“夢舞!夢白!”
只見前方數十丈遠,開闊之地的中央,一根巨大的冰柱支撐天地,有十餘丈方圓。夢舞姐弟二人在冰柱之內,相對而坐,各自掐訣。
兩人的面色都露著痛苦,夢舞眉黛輕蹙,面容上透著一絲憂慮。夢白則是張大嘴巴來,滿臉的驚恐之色,正是呼喊的樣子。可見剛才那道驚呼便是他喊出來。
“怎麼會這樣?!”
李雲霄滿臉驚容和怒色,一下衝向那冰柱。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沉聲喝道:“別碰那柱子!”
但為時已晚,李雲霄雙手已經砰在柱子之上,不過剎那間,他的手掌就直接被凍結了。那冰氣更是順著手臂而上,要將他整個人凍住。
“讓你別碰!自己找死!”
柱子旁邊光芒一閃,一名白衣老者就現身落下,滿臉怒色的盯著李雲霄,眼眸裡充斥著譏諷和憐憫。
“真君!”
公羊正奇一見此人,急忙上前拜見。
韋青父子則是警覺起來,戒備的防範著,生怕夢靈真君突然發難。
但夢靈真君對幾人根本是置若罔聞,所有目光都盯在李雲霄身上,似乎在等著看他怎麼死。
李雲霄內心也是大駭不已,那冰氣侵襲在掌心的瞬間,整個手臂都幾乎失去知覺。隨後便有極強的寒氣衝入他五臟六腑,還未反應過來,身軀就徹底被凍結住了。
他眼中射出震驚和駭然之色,但也不過剎那,那驚懼的面容就凍結在臉上,整個人都成了一尊冰雕。
此刻在他靈海識海內,也大量的冰氣衝進來。這些寒氣不僅凍結肉身,而且要直接凍結魂魄和神識。
突然一股金色的力量在識海內浮現,化成李雲霄的模樣,雙手飛速掐訣,立即凝結出一層金色的結界來。
“咔咔……”
那結界上覆蓋了一層薄冰,隨後也完全被凍結住。李雲霄的神識便靜靜的盤坐在那結界中,單手掐訣不動,也不知是徹底失去了意識,還是進入了沉寂。
靈臺識海之外,巨大的冰柱前,李雲霄的身軀已經化成冰塊,融入了大冰柱內。就好像是柱子上突出了一大塊似的。
公羊正奇驚駭道:“真君,李雲霄他……”
夢靈真君冷冷說道:“死了。”
“啊?!”
“死了?!”
“不可能!!”
公羊正奇,韋青父子大驚之下都是難以相信,一個個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夢靈真君冷笑道:“不可能?不相信?有本事你們去碰碰那柱子試試,看看死不死。”
韋青感受著那柱子上傳來的寒氣波動,也是臉色難看至極,道:“李雲霄乃是界神碑之主,又掌握了梵天紫府滅世神雷,這冰氣最強也不過是元素之力。天下間哪有元素之力可以勝過紫府神雷的!”
“呵呵,元素之力?說的沒錯,天下萬物,莫非五行元素所化,那天下間可有勝過紫雷的力量存在?”
夢靈真君冷笑的看了韋青一眼,那目光中的渾濁逐漸散開,厲芒逼射·出來,嚇得韋青心神一顫,竟然忍不住的往後退了幾步。
“造化境!他是造化境的強者!”
韋青內心掀起驚濤駭浪,做夢也沒想到夢靈真君竟然會是造化境存在!
韋無涯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他心顫的氣息,忍不住和韋青並列在一起,都是暗自戒備起來,以備隨時出手!
公羊正奇似乎早已知道夢靈真君的實力,並未覺得詫異,只是應道:“天下間自然有比紫雷更強的力量。”
夢靈真君道:“不錯,那更強的力量難道就不是五行所化嗎?說紫雷是天地間最強的元素……呵呵……,韋青……你的智商呢?”
夢靈真君毫不掩飾的嘲笑起來。
韋青微微一愣,便沉默起來,自知所言有失偏頗。
韋無涯凝聲道:“夢老兒,你我多少年不曾相見了。如今一見,未免顯得太過生分了吧。”
夢靈真君這才用餘光瞥了他一下,嗤聲道:“你我之間何曾相熟過?”
“你……!”
韋無涯氣的不輕,他一直都將夢靈真君當做要超越的目標,而對方卻對他如此不屑。但又無可奈何,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就決定了地位上的高低。
韋青回過神來,凝視著那已經被冰層覆蓋的李雲霄,依然難以相信,自己一直以來最為忌憚,並且當做最大敵手的人,就這樣死了。
“他可是界神碑之主啊!”
韋青依舊有些恍惚,愕然說道。
“切!”
夢靈真君不屑的反諷道:“別說還未踏入界王境的界神碑之主,即便是界王,隕落的也多著去了。他為何死不得?”
這話頓時將韋青駁的無話可說。
李雲霄靜靜的鑲嵌在冰層裡,臉上還保留著那份驚恐,栩栩如生。但卻沒有任何的生命波動傳出來。
韋青查探再三,終於確定李雲霄是真的死了,這才接受這個現實。
他問道:“這冰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厲害?地界之內最強的力量不應該是黃泉冥火嗎?”
夢靈真君臉色一下變得落寞起來,望著那巨大的冰柱,目光落在夢舞姐弟身上,不由得長長嘆氣一下,眼眸中閃過悲痛之色。
“黃泉冥火的確是地界之物,並且是界力所凝,但卻並非是最強的力量。”
“不出最強的力量?難道最強的力量是這冰氣?”
韋青一下吃驚起來,道:“達到界王境的元素之力,還能被這冰元素剋制?!”
夢靈真君雙手負於身後,眼神一下變得飄渺起來,彷彿在追思著什麼,道:“這黃泉冥火和洄厄晶霜,是昔年兩位界王境的前輩分別擁有。兩人一陰一陽,一正一邪,相互剋制。於是相約在如今地界這片虛空內決一死戰,最終雙雙隕落,形成了如今地界這片天地。”
韋青心中震驚不已,這個結果雖然和聖魔的猜測有所不同,但本質上是一樣的,果然是被強絕的力量擊破了界力,從而造就了這塊“界坑”!
夢靈真君不知他心中所想,繼續說道:“這洄厄晶霜的威力的確在黃泉冥火之上。當年濁坤千辛萬苦才煉化黃泉冥火,但也是九死一生,差點就死在這洄厄晶霜之下。李雲霄太過冒失了,這般魯莽之輩,如何能夠帶領天下抗魔。今日死在這或許也是天意。”
他臉上還浮現出責備的神色,就好像“看錯了人”似的。
韋青心中變得火熱起來,道:“真君,當年濁坤帶走了黃泉冥火嗎?還是說只是取走了部分?此刻的冥火是否是純粹之火?”
夢靈真君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似乎看穿了其心思,道:“當年兩位前輩大戰一場後,此地的冰與火之力形成一個平衡狀態,相互剋制和衍生。濁坤的確是將部分冥火之力帶走了。所以十萬年來,這地界都是冰封一片,甚至直接影響到神都和聖域。這便是聖域長年積雪的緣由。而經過十萬年的生息,冥火之力也逐漸恢復了過來,開始能夠和洄厄晶霜略微抗衡了,但還差的太遠。”
韋青道:“那夢舞姐弟現在是如何一種狀態,也消散了生機嗎?”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沒敢用“死”字。怕一下激怒了夢靈真君,後果難以預料。
夢靈真君饒有興致的望著他,嘴角突然揚起譏笑來,道:“你也會關心他們姐弟?”
韋青頗為尷尬,道:“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再者,他兩人與我相處日久,也是亦師亦友。”
“呵呵,好一個亦師亦友,說出來真不臉紅啊!”
夢靈真君譏諷了一番,才寒聲道:“若非李雲霄現在死了,或許我就直接送你們父子上西天!”
韋青父子臉色大變,韋青更是皺起眉來,不解道:“是否送我們上西天,跟李雲霄是否死了有何關係?”
夢靈真君冷笑道:“因為你們父子還算是可用之才。現在李雲霄死了,天武界群龍無首,需要有新的盟主出來穩定局勢。若是玄離島的葉擎宇肯出面的話,自然是最佳人選。若是他不肯出來,韋青你也算是一世梟雄,由你領導天武盟或許也還可以。”
“什麼?!”
韋青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做夢也沒想到,夢靈真君不僅不殺他,反而要推他當天武盟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