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兩種聰明人,第一種,是自以為是的聰明人,他們只能看到自己該做什麼卻看不到別人在做什麼,他們會制定很詳細的計劃,然後執行,認為一定會成功,最後失敗了,便歸咎於自己的粗心大意。
而第二種聰明人,是真正的聰明人,他們不去制定計劃,但是卻懂得如何見招拆招,化解危機。即便制定了計劃,也絕對還有一個“planB”備用計劃。
我面前的棲醒,卻是介於兩者之間,我承認他心機很深,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戲耍我,甚至我承認他能夠看破我的心思,巧妙地佈置一步步的計劃。
但是他還是出了紕漏,而面對失敗,他的表現卻很鎮定,他的這種鎮定讓我明白,他有備用計劃。
如果一個人能夠用一套精密的計劃來對付你,說明他是你的宿敵,但是如果一個人會用兩套精密的計劃來對付你,那說明他是你的天敵。
我自詡有幾分小聰明,眼力也還算不錯,無論是今天,還是過去,很多次我都是依靠自己的觀察才救了自己的命,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此時依然鎮定的棲醒,讓我害怕了。
他拉了拉鐵鏈,原本一片黑暗的山洞內卻飄出了一道道鬼火,勉強照亮了整個山洞,我看見他跪在地上,眉宇之間有幾分猙獰,但是這份猙獰下卻是陰森森的野心。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的疑惑,不過不要緊張,我傷不了你,因為我的的確確如你的心眼所見,靈覺被廢了,還被鎖在了這個該死的山洞內數百年。但是,你也不要妄圖殺了我,因為你根本就過不來。”
他這話說的是自信滿滿,我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除了飄出幾縷鬼火顯得有些詭異之外,我倒是沒有感覺都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候,當我的腳踏在了距離他應該還有3米左右的地方,地面上猛然間衝出了數道尖刺,這尖刺很兇,來的也很突然,可能也是因為山洞內光源不足的緣故。
我將腳收了回來,他哈哈一笑,看著我說道:“這只是一個機關而已,整個山洞遍佈機關,而且這個山洞也並不是封死的,我自然有辦法離開。不過,在走之前,我倒是可以獎勵給你一些信息,因為你的表現很出色,出色到讓我覺得你可以做我的對手。”
這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才會說出的話,但是我必須承認,棲醒有這個驕傲的資本。
“首先,我要解釋一下我的狀況,正如你所看見的,我明明曾經是絕頂高手,為什麼會淪落到了這步田地?理由很簡單,因為有比我更強的人。至於是誰將我打成了這樣,並且將我鎖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山洞內,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因為,報復這個人,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那麼你肯定還會有第二個問題,在昆蟲的背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就更加簡單了,因為星城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人。只不過,中間我和他之間出現了一點點不愉快,所以我們分道揚鑣了一段時間。不過,有時候人性就是如此,為了利益,就算是再交惡的兩個人,最後還是會走到一起,正如我和他。作為星夢的表格,他如今在補天一族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聯繫古宣德和刀客的事情也是他幫我做的,當然,成功之後,我們之間也有利益分賬。他將統治整個補天一族,而我,我要的可不是補天一族這個已經沒落甚至快要滅亡的上古種族,我要的是一個身體,一個可以恢復我力量的身體,而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星夢。所以你看,我這麼一解釋,你是不是豁達了?”
真的是讓人心中生畏的男人,計劃一環扣一環,我將和棲醒之間的接觸全部串聯起來,慢慢地在腦海中理清了思路,首先,他兩次化身,其實都是藉助了外力,不過目的是帶給我一種錯覺,一種他還是本事高強的錯覺。這也是為了之後在山洞內相遇,迷惑我而做的準備,接著不斷地刺激我和星夢,為的是一定要引我們進入這片死火山環繞的秘境。隨後便是星夢狂暴,星城出場,星城故意做出很多讓我生疑的舉動,為的還是讓我覺得這大昆蟲是他的寵物,也是他出手禍害我們,隨後昆蟲翻身,眾人掉落下去。也便有了最後我和棲醒相遇的一幕。
可是,還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首先在大昆蟲上我沒有看見他,他難道能夠在這麼長的距離裡遙控指揮昆蟲?就算星城也能夠指揮昆蟲,但是那個搶我腰包的人又是誰?也是星城嗎?那麼他邀我的腰包乾什麼?
然後便是我最想不通的一點,為什麼棲醒要引我來見他,為了劈斷他的鐵鏈?可是當時昆蟲不是已經帶著我的破魔長劍了嗎?為什麼沒有來直接找他?這裡就說不通了。
見到我疑惑的表情,棲醒拍了拍手,笑道:“喂喂,怎麼了?發呆嗎?有些事想不出就是想不出,何必糾結。好了,我也直奔主題吧。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奇怪,為什麼我不讓你們去補天一族的總部嗎?”
我一愣,抬起頭看向他,他獰笑著說道:“因為,這是我和星城之間的約定,而他現在正在帶人攻打補天一族殘部的總部,很快補天一族就會變成星城所有,而到了那時候,我的計劃也終於可以實現了,一切都是為了引出那個人,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人明白,就算廢掉了我的靈覺,我還是能夠翻身,等我奪得了星夢的肉身,萬法不侵,那個人也將不是我的對手!”
他老是說“那個人,那個人”聽的我心中更加疑惑,對話在此時終結,我看見山洞的四壁緩緩往外擴展,而這個被捆綁在鐵鏈上的棲醒,身子卻一點點向後退,不一會兒,整個人就陷入了地底之中,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正要追上去,山洞卻徹底崩塌,一大堆碎石從空中掉落下來,埋入了我面前的深溝之中,也徹底斷了我追擊棲醒的念頭。
轉身返回巨大的昆蟲屍體旁邊,我爬上它的後背,放眼眺望,整個死火山的中央都被層層迷霧籠罩,現在時間緊急,星城如果真的已經開始攻打補天一族的總部,一旦被他拿下,他成了此地主宰,我們反而成了入侵者,屆時不僅僅是身份呼喚,這補天一族的總部肯定機關重重,他攻打之時,因為原本就是補天一族的守備隊隊長,自然對機關了若指掌,可是我們卻不同,星夢怕是還不知道星城的叛變,一旦她也落在了星城的手上,交給了窮兇極惡的棲醒,星夢性命難保。
正在我眺望遠方之際,迷霧中卻有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我乍一看還沒看清楚,警惕地看著她一步步走來,等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
我以為是玉罕,木樑純子甚至是星夢,可是當我迎上去這麼一看,這才發現,此人居然是之前偷偷離開隊伍的妖姬。
妖姬身上有三處小傷口,致命傷乍一看是沒有,可是我卻看見這三處小傷口內都有黑色的毒液往外流,這不是普通的傷口,一定是被蠱毒所傷,因此妖姬才會如此虛弱。
想來,她一定是遭遇了古宣德!
我將她抱起來,找了一個空無一人的山洞,放下她之後,她一張嘴,噴出一口黑血,這黑色的血水落在地上,又黏又稠,就好像是漿糊一般。
我拿出匕首,在她的傷口上畫了一個“十”字形的小口子,隨後用力一擠,黑色的液體又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湧出來,混合著血液,看起來非常噁心。
我擠了兩下後,收起手,嘆了口氣說道:“好厲害的蠱毒,這蠱毒和血液混合在一起,我逼毒便會將它的血液給擠出來,沒有解藥想要救她當真是難上加難。”
而且此時玉罕還和我走散了,所謂術業有專攻,玉罕用毒的本事,和解毒的手法技藝,我的確是很佩服。
妖姬躺在地上,咳嗽了幾聲後,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和我說道:“端木森,竟然是你,真是命中註定啊。”
她這句“命中註定”說的我有一些奇怪,怎麼冷不丁地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妖姬捂著自己的傷口,看著我,嘆了口氣說道:“你救不了我,我是故意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