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而先動的是高級1班的學員們,大步邁開,短短三秒內奔過彼此間十五米的距離,撲向周天等四人。
另一側,四人均穩立不動,直到對手撲近至三米處時,賀一聲才第一個動作,一個虎撲,目標鎖定在一個學員身上。他自幼苦練泰拳,重於短擊,輕於長打,最擅於一對一的格鬥,所以現在雖然是一對多的格局,他的策略仍是逐個擊敗,以使自己的戰力得到最大發揮。
周天等三人卻全是走自由搏擊套路。多年的實戰和訓練生涯,讓他們更擅於隨機應變,而不是循規蹈矩的套路式攻擊,以更好地適應現代多變複雜的環境、對手和等帶來的格鬥局面。
賀一聲一動,本來準備等對手再近一點才動手的三人也只好提前動作。和這個富家大少不同,知道現在是團體作戰,他們會主動配合全隊的作戰方向。以周天為首,三名刑警一前二後地構成一個三角陣,迎入學員群中。
另一邊,賀一聲已連續三個短擊直拳,憑藉出色的力量和技巧,迫得對手不得不放棄一切進攻意圖,全力防守。
鍾奕鋒看得心裡點頭。
他剛才接過對方兩招,知道賀一聲不但拳猛而且攻擊角度刁鑽,但己方的學員雖然處於防守階段,卻並沒有露出敗象,當然是平時訓練有功。
與此同時,賀一聲也陷入被五人同時包圍的局面。他恃強出手,選擇第一個衝出去,不可避免地吸引對方最多的戰力。
不到十秒,賀一聲沒能打倒對方一個人,卻反而捱了兩拳一腳,登時心中大怒,放棄正攻擊的對象,一個側踹狠狠攻向右側一人。
那學員反應迅速,雙手下封,卻仍沒扛住對手力量,被震得退了兩步,還沒站穩,腳上陡挨一絆,仰天就倒,“撲”地一聲倒在地上。
蕭揚立刻喝道:“倒地的立刻出列!”
正要追過去的賀一聲見是一名刑警同伴趁隙偷襲成功,不由大怒,喝道:“這是我的對手,你他媽的插什麼手!”話還沒說完,他身後一名學員一個掃趟腿,一腿掃中他小腿。
危急關頭,賀一聲盡顯他紮實功底,條件反射地一個下蹲,雙腿穩穩抓地。絆他那學員沒把他絆倒,反而絆得自己脛骨生疼,不由大駭。
賀一聲狂吼一聲,左手格開旁邊砸來的一拳,右腳為軸,一個旋踢,一腳踢在剛從地上起身的那絆他學員胸腹間。
“啊!”一聲痛叫後,那學員整個凌空翻了兩圈,重重摔落在三米外,倒在地上捂著肋部疼得直叫。
最先倒地的那學員正退出戰鬥的範圍,眼見這情況,急忙過去相扶,駭然朝鐘奕鋒大叫:“鍾老師,他肋骨斷了!”
鍾奕鋒雙眉一揚,怒意湧上心頭。
賀一聲腳力之強固然出了他的意料,但其兇狠更是讓他大怒。講明瞭是切磋,竟然下這麼狠的重手!
“蕭老師!你的學員太過分了!”鍾奕鋒轉頭就對蕭揚一聲怒吼。
蕭揚淡淡道:“你吼一聲,這切磋立刻可以中止。”
鍾奕鋒一怔。
怒歸怒,但是這才剛開始,要是直接中止,後面勢必不能再繼續,還怎麼找回面子?
他一猶疑間,周天已一個擒拿側摔,把一名學員摔出了兩三米,讓高級班再少一個戰力。
和賀一聲一味搶攻的戰術不同,周天他們是協同作戰,彼此之間互相補足,像一個無懈可擊的小堡壘,先立足防守,再伺機攻擊,是以速度比賀一聲要慢了少許,但卻更加穩妥。
賀一聲一擊成功,更是氣焰滔天,轉身衝著其它人拳腳如雨點般下個不停。對方折了一人,氣勢再降一籌,以三敵一,竟然被他一人逼得連連後退。
又一聲痛叫響起,卻是周天一腳踢倒了另一個學員。繼他之後不到十秒,再一個學員被他的同事擒摔在地。
轉眼之間,已經倒下了五個學員。
賀一聲生出競勝心,硬扛著兩個學員的拳腳,以幾個猛攻逼出一個在編,把面前那高個子學員狠狠踹翻在地。後者捧著肚子蜷在地上,叫聲驚天動地,顯然小腹被踹傷了。
鍾奕鋒再沒了平時笑嘻嘻的友善,氣得滿臉鐵青,指揮著退出戰鬥圈子的學員把受傷的人給送往醫療室。十二個人倒了一半,對方卻全都戰力完好,這場“切磋”到此勝敗已明。
蕭揚卻沒得意之色,冷目靜觀,把周天等四人的動作全收在眼內。
場上,剩下的六個學員已經完全從進攻轉為防守,苦苦扛著對方的攻擊。周天等三個刑警還好,賀一聲卻是像在跟殺父仇人打架一樣狂攻猛打,把和他纏戰的最後兩名學員逼得不斷退避。
半分鐘後,再有兩人倒地,鍾奕鋒終於忍不住,喝道:“停!”
應他喝聲,周天等三人和麵前的三個學員都退出數步,停下了動作。
和賀一聲纏戰不休的最後一個壯實學員也是聞聲即退,但是賀一聲卻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趁著對方放棄防守的空隙,一個快速的直衝拳狠狠打在對方面門上。
那學員帶著鮮血、牙齒和慘叫倒了下去。
鍾奕鋒大怒:“我叫你停你聽見沒有?!”
賀一聲不屑地看他一眼,隨手把沾了血的拳頭在身上擦了兩下,冷冷道:“你什麼東西?”
鍾奕鋒再按捺不住,大步奔前,呼地抬手就打。
賀一聲冷笑一聲,抬臂招架同時一拳回應而去。鍾奕鋒一側身,借力旋踢如飛,連著數記連環勁踢逼得對手頻頻屈身招架。他的腳法靈活而不失力道,遠非高級1班的學員能及,以賀一聲的實力,竟也一時沒辦法避開,遑論反擊,硬扛三腳,終於不支跌退。
不遠處,周天一聲輕咦,沉聲道:“北派鴛鴦腿的路數!”
蕭揚聽在耳中,不由看了他一眼。他博知國術,當然早看出了鍾奕鋒的腳法來路,但是這個普通刑警竟然也能看出,有點不簡單。
場上的鐘奕鋒怒氣正盛,追踢而去,一時只見腿影紛飛,把對手的上、中、下三路全覆蓋在內。賀一聲連著招架了十幾腿,每一下都覺得手、腿各處如被重鍾敲擊,心裡既怒又驚。他從小到大仗著這身過人功底跟人打架無數,除了被蕭揚“秒殺”的那次,還是第一次被人逼得這麼狼狽,不由惡念大起。
鍾奕鋒始終佔據上風,正想一股作氣憑自己超卓的腿功把對手給擊敗,突見賀一聲放棄防禦、不顧一切地向自己和身撲來,頓時心底一愕,另一腳已結結實實地踢在對方左腰上。但這一腳卻沒能把早有準備的賀一聲踢飛,後者忍痛一把抓住鍾奕鋒雙肩,虎吼一聲,把他往下按的同時左膝瘋狂頂上。如果這一記頂中鍾奕鋒下巴,保證能讓他立刻失去戰鬥力。
鍾奕鋒沒想到他會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大驚中雙手下封,剛把其左膝封住,賀一聲上面已一肘橫掃,正是用了一招泰拳慣用的肘擊,狠狠砸往鍾奕鋒左頰。
後者大驚失色,勉強偏頭的同時只來得及左手上封、隔在對方右肘與自己左頰之間,希望能卸去對方力道。但是泰拳講究“極力”,每一擊均是把力量用到極致,倉促之間又如何能防禦周全?
砰!
鍾奕鋒腦袋被肘擊餘力擊中,一個異常的側甩,一口鮮血噴出。但賀一聲也不好受,同時被前者下面一腳彈踢踢在小腹上,連退數步,一時沒辦法再追擊。
迅速深呼吸數次,鍾奕鋒才勉強把因頭部震盪而模糊的視野恢復過來,隨手抹了把嘴邊的血跡,撤步擺出防禦架勢,心內暗驚。
幸好及時卸去了對方部分力量,否則這一下就足以讓自己腦震盪了!
奇怪,怎麼突然之間一下子來了個這麼厲害的“學員”?而且看架勢其它三個學員也不比這人差,這種厲害的搏擊高手平時難得一見,今天居然出現四個!
“住手!”旁邊一聲沉喝驟然響起。
鍾奕鋒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蕭揚。
就在這時,壓下小腹疼痛的賀一聲再次彰顯他的本性,一個虎撲,兩步跨過彼此間的五米(7)距離,一記橫拳狠狠砸向鍾奕鋒腦袋。
鍾奕鋒大駭回頭,雙手上封,但連他自己也知道,這瞬間的落後絕對難以完全擋住對手的攻擊,腦袋難免再受一擊。由於他還沒從之前那擊中完全恢復過來,要是再受一擊,後果殊難預料。
就在這時,一條高挺身影倏然跨入兩人之間,隨手一抓順勢一帶,已把賀一聲連拳頭帶人都給偏到了一旁。
“我叫你住手!”那人喝聲轉冷,帶上不盡怒意。
鍾奕鋒呆呆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的蕭揚,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竟然救自己這個“對手”!
賀一聲被蕭揚的巨大力量帶得前撲出好幾步,才拿樁站穩,大怒轉身,邊撲邊吼:“你他媽的什麼東西!也敢叫老子住手!”
蕭揚側身左避同時,一手扳住他寬厚的肩頭,腳下使個絆,賀一聲壯實的身軀頓時失衡,啪嗬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在我的課上,我就是老大!”蕭揚森然冷語,“不聽我的,你要有受罰的準備!”
旁邊的學員們都看呆了。
鍾奕鋒是學校最厲害的武術教練,能力之強在整個騰龍一直不作第二人想。他和賀一聲打個旗鼓相當,兩敗俱傷,顯然賀一聲的水平也是高水準。但是蕭揚一出手,竟然兩次瞬敗賀一聲,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水平?
不僅是學員,連周天等三人和鍾奕鋒也看得有點回不過神來。不同的水準看到的東西不同,這四人水平遠在高級1班的學員之上,立刻看出這幾個動作間蕭揚根本不講究什麼套路,而是非常自然的隨機應變,臨時起的攻擊動作。但正是這幾下臨時動作,竟比鍾奕鋒的鴛鴦腿更具殺傷力,讓人不得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