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無品根本沒奢望憑他臨時調來的百來人搶下北街的地盤,他求援唯一的目的只是引開北街群混,好找機會逃走。現在既然逃脫,他當然沒必要再浪費人力,所以撤走了兄弟。
但是無論他撤不撤,他跟蕭揚已經結下了仇,此後無論蕭揚怎麼收拾他,他也無話可說,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增強自己的實力,以免來日蕭揚尋仇時找上門去。
掛了電話,千雪櫻問道:“怎麼了?是蕭揚的電話嗎?”
豐叔搖搖頭:“是土仔的電話,說對方突然撤了。”
“那蕭揚呢?”千雪櫻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豐叔皺眉道:“按說他比我們出來得早,應該跟土仔匯合了才對。我打個電話問問。”說著撥出了蕭揚的號碼。
不一會兒,他訝異地把手機拿離耳邊:“沒人接!”
十分鐘之前,蕭揚接完豐叔電話,立刻往北大街西口趕去,哪知道剛繞進一條小巷子,眼前突然一暈。
他心叫不好,急忙停步,扶著旁邊的牆壁深吸兩口氣,眩暈感消失後,才重新邁步。這次只走了十多步,那眩暈感再次襲來,而且比前一次還要強烈,迫得他不得不靠到牆上,以免倒下去。
息了片刻,他忽覺腹部一痛,心神登時一震。
難道那藥的毒性發作了?
剛才為求救出千雪櫻,他甘冒奇險,把四顆藥片全吞了下去,再咬破舌尖吐血,讓對方放了人。那之後他藉著裝痛下蹲的機會,摳著自己喉嚨引發反胃,把胃裡的藥片給嘔了出來。但是出來的藥片雖然還是四片,卻全都消融了一小圈。
當時他不覺身體有異,才敢出聲獨挑對方,以收立威之效。一番激鬥,除了左臂重新迸裂的傷口,身體毫無異樣,他還以為那藥毒性不足,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那毒居然又發作出來。
不過蕭揚卻並不放在心上,索性靠著牆坐了下來。他身體本來對大多數毒藥有抗藥性,一般市面上常見的有毒藥物,只要不是刻意尋死地海吞胡塞,絕對沒有生命危險。這藥畢竟只融了一點點,沒有全融,加起來被胃液消化掉的恐怕連一片都不到。按對方說的一片毒殺老牛的效果,他自認身體可比牛結實多了,毫不懼怕。
一分鐘後,蕭揚突覺不對。
那眩暈感怎麼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加重了?
再過半分鐘,蕭揚強撐著伸手去摸手機,手到半途,眼前一黑,已然人事不知。
黑暗世界,沒有絲毫的光線。
“兒子,你一定要替爸媽報仇!”一聲悽語在黑暗中響起。
蕭揚看不清眼前情景,茫然前行:“媽!爸!你們在哪兒?媽!爸!”
“不!我絕對不會讓你報仇!”陳潔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蕭揚伸手去摸:“姐!你在哪兒?姐!”
手上突然摸著了什麼。
蕭揚大喜,叫道:“老姐!”
眼前忽然一亮,一隻巴掌了過來,蕭揚居然沒能躲掉。
“臭流氓!你在摸什麼地方!”那人怒叱。
蕭揚一看自己雙手,居然正摸在人家大姑娘高挺的胸部上,不覺愕然:“你是……秦婉兒?”
“秦婉兒是誰?”那女孩的聲音失了怒意,轉為茫然。
蕭揚耐心解釋:“她是個警察……”剛說到這兒,忽然看清那女孩容貌,不覺一震。
林音!
“蕭揚,我們分手吧!”林音玉容含悲,悽然輕語。
蕭揚一聲狂喝:“不!”
耳邊忽然有人輕聲道:“他說什麼?”
蕭揚把眼睛勉強睜開一線,刺目的光芒立刻逼得他不得不把眼睛重新閉上。
原來是夢。
一個女聲響起:“他對燈光有反應,應該沒問題。”
之前說話那男聲輕聲道:“很好,把燈光調弱到二檔。蕭先生,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如果可以,請你動一動嘴唇。”
蕭揚下意識地開口道:“能。”同時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男聲詫異道:“他居然能開口了!看來他的身體抗性相當不錯!”
燈光已暗,蕭揚很快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不覺一愕。
病房?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本來就不是普通人。”
蕭揚心中一震。
歐陽青鋒!
目光立刻移到聲源處,果然是歐陽青鋒。他正站在門口處,看著病房內一男一女兩個白大褂做事。
那女聲道:“但他的體液檢測顯示,仍有原劑量60(百分號)的毒素存在,恐怕暫時沒辦法清除乾淨。”
“能醒過來就是個奇蹟,這種毒素,每毫克能生成相當於一瓶普通級滅鼠藥的毒害威力,”男聲說道,“只能說這位蕭先生的身體有著遠在我們理解之外的抗毒性。”
蕭揚完全睜開了眼,想坐起來,才發覺自己竟然渾身乏力。
暈倒前的記憶迅速回轉,他不由心裡苦笑。
沒想到自己還是栽在了那藥上,可見這次方坤和飛魚是志在必得,自己還能活著,則全虧了自己及時把藥嘔出來,以及過人的身體素質。
幸好藥性發作是在危機解除之後,要是在激鬥過程中發作,那自己肯定當時就被人砍成了肉泥。
“扶他坐起來。”歐陽青鋒發覺他看著自己,走了過去。
兩個醫生模樣的人立刻扶起了蕭揚,拿枕頭墊著,讓他靠在床頭。
“北……北……”蕭揚艱難地道。
“北街是吧?放心,現在是世界和平,你那小地盤還好好在,沒人搶走。”歐陽青鋒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有心思關心這個,你還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要不是我一直派人監視你,你就算死在那巷子裡恐怕也沒人知道。”
蕭揚心中恍然。自己和歐陽青鋒約定仍在,他如此關心歐陽伊,自然會派人跟著自己。不過自己居然一無所覺,可知他派出的人追蹤能力非常強悍。
“這是我的私人醫生,他本來以為你得昏迷好幾天,沒想到這才六個小時,你就醒過來了。”歐陽青鋒好奇地道,“我就在想,你這身體裡面到底是不是血肉?怎麼件件都跟正常人不同?”
蕭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我姓超,單名……人!”
歐陽青鋒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有意思!死到臨頭了還這麼有趣,看來在你身上,真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唉,不過這回我也沒辦法了,我醫生說你中的是從來沒見過的劇毒,想要解除,恐怕只有死後再說了!”
蕭揚心中劇震。
歐陽青鋒不說富可敵國,敵半國還是有可能的,他既然說沒辦法,恐怕就真的沒辦法了!
心念一動,他艱難地道:“讓……讓我回去!”
“回去?”歐陽青鋒一怔,看了那男醫生一眼。後者冷靜地道:“可以移動他,按他的體質,應該能撐四個小時以上。”
歐陽青鋒點頭道:“行,看在你對我寶貝女兒還不錯的面子上,我派人送你回去。不過,好好把握你的剩餘時間,慕醫生說不能解,那你至少已經死了九成了。”
蕭揚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這種醫生不能解,並不代表沒有人能解。至少,他心中就有一個人選。
車子從歐陽大宅中駛出,載著蕭揚一路往北街而行。臨走前歐陽青鋒叫人給豐叔打了電話,知會了要送回蕭揚的事。那邊正因怎麼也找不到蕭揚而焦急萬分,陡然知道這消息,無不鬆了口氣。
駛入北街前,靠坐在後排椅子上的蕭揚看到仍有幾輛警車停靠在街邊,心裡鬆了口氣。
有警察插手,至少目前方坤那一夥該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挑釁。現在自己連動根手指都難,再想威風凜凜地以一敵眾,跟做夢沒區別。
李、田兩人帶來的那夥“近衛隊”,戰力之強遠在普通混混之上,如果不是自己在,方坤只要派個百來人過來,絕對把北街勢力蕩平。難怪他在在北區稱王稱霸,皆因手上實力確實不凡。
豪華轎車從一條小巷中駛入,走了半截,停在了一棟獨立的公寓樓樓下。這是千雪櫻新住處,蕭揚特意指示要到這裡。
千雪櫻和豐叔、土仔等人早就等在那裡,見蕭揚被人抬著下車,無不大吃一驚:“揚哥!”
五分鐘後,蕭揚已經躺在了千雪櫻的床上。豐叔給她找的這地方是在北街一條小巷的舊公寓樓中,位於整個六層高的樓的頂樓,是套二居室的公寓房,樓的周圍非常安靜,正適應她做那些需要低音環境的工作。
“櫻姐,這真有用嗎?”豐叔擔憂地問道。
千雪櫻已經換上了乾淨的白色工作服,站在床前俯頭看著蕭揚,異常認真地道:“我一定要解出它的成分!”
蕭揚艱難地朝她笑笑。
旁邊的幾個人都不由心裡一酸。幾個小時前,他還勇猛得像個不知疲倦的殺人機器,以一己之力滅了方坤那近衛隊的二十人,還殺得以勇悍著稱的李帆毫無還手之力,現在居然只能在床上躺著,連說話都艱難!
“小玉姐,你給我照顧揚哥。豐叔,請你帶其它人離開,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工作環境。”千雪櫻下了決心,一一吩咐。
豐叔明白地點頭答應,帶著土仔等人離開。上次製作那劑對付賀一聲的致暈劑,讓他對千雪櫻的實力有了相當瞭解,現在也只能(8)把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了。
千雪櫻壓下心裡的傷痛,轉身出了臥室,進了旁邊的工作間。這才剛剛佈置好的地方,連設備都還沒置辦全,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居然是要救目前對她最重要的人。
四片凝結在一起的藥片早準備好,放在了工作臺上。那是之前蕭揚嘔出的藥劑,後來被豐叔提醒,千雪櫻擔心起來後,特意找人從聚豐門外把它們給找了回來,現在正好作為分析品使用。
千雪櫻戴上口罩和頭套,深吸一口氣,穩定了心神,這才俯身開始工作起來。
蕭揚,你絕對絕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