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俊的到訪.丁玉舟很客與。茶几上擺滿了各類時令水果,甚至委派了自己的兒子親自到別墅門口仕立迎候。
丁玉舟的兒子名叫丁元膺,二十幾歲接近三十歲的樣子,是玉蘭工業大學的年輕講師。斯斯文文的一個知識分子,戴著金絲眼鏡,笑容可掏。單以外表而論,與丁玉舟沒有多少相似之處,許是更多的遺傳了母親的外貌基因。
丁元膺十分客氣地與柳俊握手寒暄,眼裡透出一絲絲的好奇之色。
就是這個比自己更年輕的傢伙,公然在市委常委會上將自己的老父頂得下不來臺嗎?雖然身材魁捂高大,看上去卻神色平和,不像是那種囂張跋危的太子黨啊!
柳俊剛一走進丁家寬敞明亮的客廳,丁玉舟便己起身相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柳俊緊走幾步,伸出雙手,握住了丁玉舟的手,微笑道:“丁書記好!”丁玉舟微笑點頭,說道:“來了,請坐吧!”柳俊依言在一側的沙發上落座。
丁玉舟隨即將茶几上的香菸推到他面前,依舊微笑著說道:“知道你也是大煙白,不必客氣,想抽就抽。”“謝謝丁書記!”不管丁玉舟今天約見自己是何種目的,既然是上門拜訪,該講的禮節不能不講。
丁元膺笑著問道:“柳書記,喝什麼茶?鐵觀音、普洱還是黃山雲霧?”柳俊就笑了。
看來丁元膺是個做學問的人,對人情世故不大懂得。若果是很熟的朋友,這麼問當然沒什麼。柳俊卻是首次到訪,而且是玉蘭市委班子成員,儘自年輕,卻也算得位高權重。
“客隨主便。我個人比較喜歡喝綠茶。”丁元膺笑道:“綠茶好。綠茶是聯合園教科文衛組織推薦的六大健康飲料之首。那麼,黃山雲霧吧,明前茶!”不待柳俊答應,丁玉舟己然笑道:“柳俊,聽說你是茶道高手,今天不介意給我們露一手吧?”柳俊笑道:“丁書記這是笑話我了,我那點三腳貓的茶技,焉敢稱高手?”“呵呵,反正我們也不懂,你糊弄我們一把就行了!”丁玉舟開起了玩笑。
柳俊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倒是恭敬不如從命了。”眼見得茶几上不但擺滿了各類水果,茶具也是一應懼全,甚至紅泥小火爐都準備好了。不過仔細看去,就能看出來,那其實是一個電爐,不過做成紅泥小火爐古色古香的模樣罷了。畢竟不是哪裡都能找到木炭的。
丁玉舟擺出這個架勢,無非就是為了營造一個比較寬鬆的談話氣氛。以丁玉舟剛烈的性子,能夠考慮到這些細節,也算是很有誠意了。
當下柳俊也不推脫.開始煮茶。
丁玉舟準備的,倒是極品的安溪鐵觀音。看來丁玉舟對他柳俊的諸般愛好,基本上下了一番功夫來研究。連愛喝什麼茶都搞清楚了,那麼其他方面,可能瞭解得更多吧?
柳俊心裡又提高了一點警惕。
“柳俊.聽說你的朋友和俄羅斯聖彼得堡市的第一副市長伊萬有些往來?”柳俊動手煮茶,丁玉舟饒有興趣地看著,丁元膺看得比老子還認真,將這個當作一門學問來研究了。稍項,丁玉舟隨口問道。
柳俊心裡微微一驚,原本這個事情,他打算先跟雀福誠提一嘴的。請市政府正式向聖彼得堡市發出邀請。不料丁玉舟忽然就提了出來,卻不知他從何處得知這個訊息。
所謂朋友,毫無疑問指的名是柳青。
看來他背後的財團,越來越浮出水面了。丁玉舟對他的瞭解,己經到了相當深入的程度。
柳俊心裡吃驚,面子上半點也不**來,繼續煮茶,也很隨意的答道:“嗯,有這麼回事。前不久她去了一趟俄羅斯,與伊萬進行了會談。”丁元膺瞥了柳俊一眼,心裡更加訝異。
平日裡,上門來拜訪的客人不在少數,他也會經常在一旁作陪。儘管他不在體制之內,丁玉舟卻對這個兒子十分欣賞。丁元膺性格比較柔和,凡事喜歡較真,並不適宜在體制內發展。但作為一個學者,丁元膺卻是十分優秀的。對於丁玉舟來說,只要兒子學有所成,能夠自立,做不做官,並不要緊。
丁元膺訝異的,自然是柳俊的態度。
來自家登門拜訪的幹部,不管職務多高,年紀多大,對丁玉舟無不是恭恭敬敬,敬畏有加。個別人甚至是手足無措,額頭上直冒冷汗。也有一些人,拍馬屁的話張嘴就來,訣詞潮湧,令人渾身爆起雞皮疙瘩。唯獨柳俊是個例外。
這個年輕人,禮數周到,面子上對自家老子十分恭敬客與.但骨子甲頭.卻霸出一股傲與.隱然與了玉舟分庭抗禮,絲毫不落下風。真不知他年紀輕輕,何來如此氣度。
“聖彼得堡市,是俄羅斯的第二大城市,工業和商業都比較發達,尤其是重工業製造方面,實力很雄厚,我覺得,我們玉蘭市,可以考慮和他們進行交流合作。”柳俊說道。
這時紫砂壺裡的水己經煮開了,柳俊便沏了一盅鐵觀音,清香滿室。
“香!”丁元膺讚了一句。
柳俊笑了笑,將一小杯茶水送到丁玉舟面前,丁玉舟也不客氣,端起抿了一口,微微頜首,說道:“這麼泡出來的茶水,果然又有所不同,更加提神一些。”柳俊微笑點頭:“正是!”茶道精神,各家闡述不一。柳俊認為,鑽研茶道,主要在於養性,明倫,在茶道中慢慢體味中庸之道。不過今天此來,丁玉舟明顯不是要和他討論茶道精神的,就沒有必要過多的深入闡述。事實上,所謂悟道,也是各有各的體會,你悟到什麼就是什麼了,因人而異。
“柳俊,我看和聖彼得堡市的交流合作可行。這個事情,你和福誠同志商量一下,可以正式向他們發個邀請嘛,請人家過來看看,方便的時候,我們也派人過去看看,相互學習。”丁玉舟喝了幾口茶,吩咐道。
一談到具體的工作,丁玉舟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神情變得比較嚴肅。
柳俊點頭應諾:“好的,我明天就向雀市長轉達丁書記的指示。”丁玉舟擺擺手,說道:“指示不指示的,都無所謂。一個班子裡的同志,沒必要那麼講究。工作上的事情,商量著辦,多溝通!”“是。”柳俊也不多言。
“商量著辦,多溝通”這樣的話,竟然會從丁玉舟嘴裡講出來,而且如此自然,當真是破天荒的了。或許,這就是今天丁玉舟請他來姿話的目的。丁玉舟是想向他傳遞一個信息,對你柳俊同志的底細,我多少知道了一些o以前的事情,就這麼過去算了,今後“商量著辦”。
真不知丁玉舟經過了多麼激烈的思想鬥爭,才終於說服了自己。
說起來,丁玉舟也是被逼無奈。靳秀實那裡,必定是明白無誤的告誡過他,不要再和柳俊起正面衝突。非常時期,一切都得小心。不管怎麼說,柳俊一個剛剛晉升的副廳級幹部,不可能對丁玉舟這位老資格的副部級大員構成真正意義上的威脅。只要你丁玉舟不針對人家柳俊去,料必柳俊也不會無端起釁。
靳秀實這種態度,才是車玉舟終於決定“講和”的關鍵。
無論雀福誠、田弘正、楊元益還是柳俊,都是廳級幹部,對他們的異動權限在省裡。如果沒有靳秀實的全力支持,丁玉舟一味蠻幹,只會將自己置於非常不利的境地,到時候,說不定提前易帥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o事關靳秀實自己的前程.只能委屈丁玉舟了。
既然打壓己經不行了,丁玉舟就必須考慮“和衷共濟”。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採取的正確策略。望著沉穩地坐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丁玉舟在心裡慨嘆了一聲,湧上一股極度的無奈。
“柳俊,那個長江生化公司的事情,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區裡會支持材民打官司,狀告長河區管委劊”丁玉舟平服了自己略略有些激動的心緒,問道。
柳俊挺直了身子,答道:“這個事情,區裡也是經過反覆考慮的。
主要是兩個方面,一個是因為長江生化公司是我們引進來的投資商,觀在雖然出了問題,為了不引起其他投資商的疑慮,通過法律途徑解決,比較妥當o另外,我也想通過這個官司,給區裡的幹部,特別是主要的領導幹部敲一個警鐘,提醒大家一下,今後,凡是與人民群眾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問題,都要調查瞭解清楚,不能隨便拍板做決定。
通過群眾來監督我們的幹部,是最好的預防**的方法。”丁玉舟並沒有急於表態,而是慢慢緣磨柳俊的言語,稍頃,才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很有道理。中央一再要求依法治園,依法行政,這個官司打好了,很有教育意義!”“是的,丁書記,我也是這麼想的。”“柳俊啊,長河區今年形勢不錯.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放手去幹,市委還是支持你的。”丁玉舟說道,眼神有點漂浮,刻意的避開了柳俊的目光。
柳俊微笑點頭,又給丁玉舟添滿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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