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女兒那番話導致的先入為主,夏雲傑那老老實實回答的樣子,落在吳秋月眼中自然成了那種年紀輕輕就把男女關係看得很隨便的輕浮男子,心裡自然又不喜了幾分,若不是考慮到女兒已經把身體交給了他,以吳秋月的脾氣老早要衝夏雲傑發火,讓他滾蛋了。
不過如今想起女兒已經跟眼前這位年輕人發生了關係,也只好把怒火往肚子裡吞,使勁吐了口唾沫,繼續道:“聽海瓊說你是江州大學的中醫學老師,現在應該是助教吧,什麼時候可以升講師?還有現在工資多少?有沒有存款?像你這種年輕的助教,學校有沒有可能分房子給你們?還是說要完全靠自己拿工資攢錢買房……”
“媽,你這都問的是什麼呀?”見母親越問越離譜,杜海瓊不禁急了,跺著腳打斷道,而夏雲傑這個冒牌貨早就聽傻了眼,額頭上連冷汗冒了出來都渾然未覺。
他不過是來客串一下男朋友而已,跟杜海瓊的母親說起來還才是第一次見面,連話都還沒講上幾句,她母親竟然就開始盤根工資、房子的事情,明顯有談婚論嫁的架勢啊!
“我問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媽總不能看著你……”吳秋月見女兒著急得直跺腳,似乎生怕自己為難了她男朋友一般,真是又傷心又氣惱。
“二嫂,這個時候你怎麼在這裡,快幫忙出來招呼一下。”吳秋月後面的話沒說完,一個年紀比她稍小的女子推門進來,說道。
說完,那女子也就是杜海瓊的小嬸才發現杜海瓊也在屋裡,兩眼不禁亮了一亮,道:“海瓊,剛剛奶奶還唸叨你去。平時你不是在香港就是在天上飛來飛去,難得在家,今天奶奶八十歲大壽,你呀多陪陪她。”
“嗯,我這就去。”杜海瓊說著就拉著夏雲傑逃也似地出了房間。她可不敢保證再談下去,她媽會說出什麼出格的話來。
“咦,那小夥子是誰?海瓊的男朋友嗎?她的男朋友不是孫振嗎?”等到杜海瓊拉著夏雲傑的手跟她小嬸擦肩而過時,她的小嬸才驚訝地發現她的手還拉著個小年輕。
“現在的年輕人誰說得清楚,不管了,不管了,出去忙吧。”吳秋月因為心裡不喜夏雲傑,況且夏雲傑也沒什麼值得她稱道的,所以不想多說這件事情,聞言擺擺手道。
“我說二嫂,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孫振那年輕人多好啊,家裡有錢,自己又在區政府裡工作。這年頭家裡有個人在政府裡辦事,我們這些親戚也跟著沾光啊。我們村的杜哲榮,杜哲進,你還記得吧?”見被自己說中了,杜海瓊的小嬸嬸反倒不著急出去招呼客人了,而是拉著準備出去的吳秋月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這才搬出村子三年的光景呢,哪會不記得他們兩人,說起來那杜哲榮還是孫振的舅舅,若不是那樣,孫振也不會認識海瓊,也不會喜歡上這丫頭。他們怎麼了?”吳秋月問道。
“他們倒沒怎麼,只是去年刮颱風,他們家的老房子都受了不少的破壞,成了危房。按規定,危房是可以拆了原地重蓋。結果呢,兩家同時申請,孫振舅舅家很快就批了下來,杜哲進家卻是區裡審查的工作人員來來回回來了好幾趟,中華煙也不知道撒了多少出去,這才拿到了批文。”
“這倒也罷了,反正最終都批准了。可如今市區房價蹭蹭地往上漲,連帶著我們郊區的房子也是水漲船高,這老房子如今藉著危房的名頭可以拆了重蓋,誰不想多蓋個兩層,一來住得寬敞舒服,二來這多蓋的面積其實就相當於白白賺錢啊!可區裡有規定,危房重蓋可以,但重建的房子,建築面積、樓層高度、底座位置,要和原來的房子保持一致。兩家自然不甘心這樣,都卯足了勁想蓋個五層樓,好可以多劃分成幾個套房。結果呢,杜哲進家才蓋到三層樓,區裡的人就來了,直接把他們家高出來的三樓給拆了,警告他們不準再往上加,否則還要拆。為了這事,杜哲進家都不知道往區政府有關部門跑了多少趟,腿都跑斷了,如今依舊是二層樓,三樓的鋼筋還露在外面呢。而孫振舅舅家,不僅早早就拿到了批文,如今一家人都已經住進了五層樓的新房子。”
“為這事,杜哲進家沒少去區裡反應,說為什麼孫振舅舅家可以蓋五樓,他家就不能。你猜區裡怎麼回答,區裡說孫振舅舅家蓋得早,那時政策比較寬鬆還是可以的,現在上面政策嚴了,絕對不行。其實明眼人誰不知道,還不是因為孫振在區政府辦公室裡工作,是區領導身邊的人,他走了關係,相關部門的人都賣他面子,這才讓他舅舅家蓋起了五層樓。所以啊,二嬸,海瓊的事情你還得管管。年輕人戀愛什麼的,不過是一陣子頭昏發熱,過不了幾天就淡下來,指不定就一拍兩散,但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要是找不好對象,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孫振這年輕人多好,又難得他這麼喜歡海瓊,你無論如何得勸勸海瓊啊。”
杜海瓊小嬸嬸擺事實講道理的勸說,聽得吳秋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當然知道孫振好,女兒嫁給他別說女兒跟著享福,他們這些做父母親的臉上也都有面子,可吳秋月畢竟也是傳統的女人,如今女兒已經跟夏雲傑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卻又如何能再勸說。無非是把那個夏雲傑給盯牢一點,多給他一些壓力,讓他多多努力工作,多多賺錢,對她女兒好一些。
“呵呵,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現在年輕人的婚姻有幾個人是聽父母親安排的,再說了,那個夏雲傑,也就是海瓊這個朋友也還不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江州大學的老師了。”既然絕了孫振那邊的念頭,吳秋月在外人面前也只好一個勁地往那“未來女婿”臉上貼金,其實也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是嗎?這麼年輕就已經是大學老師啦,那可不得了啊!我說呢,海瓊這孩子眼光一向來不錯,不可能會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看來是我多慮了。二嬸,你命可真好,等媽大壽過後,你可得抽時間請客。”杜海瓊的小嬸嬸倒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沒多少文化,不像吳秋月懂得那麼多,所以一聽說夏雲傑竟然是大學裡的老師,頓時便覺得很是厲害,一臉驚訝羨慕地說道。
吳秋月見弟妹一臉驚訝羨慕的樣子,虛榮心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滿足同時,也難免有些心虛,畢竟眼前這位弟妹不知道這所謂大學老師的彎彎道道,她自己卻心知肚明,其他一些有見識的人估計也能猜到一些。
這所謂大學老師也就說說好聽,其實跟孫振那工作比起來差得不少,更別說孫振家還是有錢人家。
杜海瓊的奶奶也姓孫,說起來以前還是跟孫振的爺爺他們同個村的。老人家慈眉善目的,看起來很是慈祥。
杜海瓊和夏雲傑進客廳時,老人家正跟杜海瓊的幾個姑姑聊天。看到從小就最疼愛的孫女,老人家開心得馬上拉過杜海瓊的手道:“海瓊,來來,讓奶奶好好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
奶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杜海瓊的身上,但客廳裡那三位姑姑卻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夏雲傑身上。
三對跳動著八卦之火的眼珠子從夏雲傑的臉上一直看到他穿的鞋子上,直把夏雲傑看得心驚膽戰,毛孔悚然,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偏生這個時候杜海瓊被她奶奶拉著手問東問西,一時半刻又顧不上他。
好在奶奶還沒到老糊塗的程度,很快也就發現了夏雲傑,抬頭望向他道:“海瓊,這位小夥子是誰?你的同事嗎?怎麼不招呼他坐下。”
“奶奶,他叫夏雲傑,不是我的同事,是我的男朋友。”饒是杜海瓊性格活潑膽大,這個時候拉過夏雲傑的手,表情也是有些忸怩。
“你的男朋友?”客廳裡,不僅奶奶聞言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那三個姑姑也都一臉的驚詫。
那孫振喜歡杜海瓊,不僅杜海瓊的父母親都知道,她們也都是知道的,心裡也基本上認為這事是鐵板上的釘子。
也是,這樣的好丈夫那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奶奶好!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夏雲傑見客廳裡的人都一臉驚訝的表情,自然多了幾分心虛,不過事到如今卻也不好半途退出,只好硬著頭皮上前,面帶微笑地跟杜海瓊的奶奶打招呼。
“好好,既然是海瓊的朋友,你別客氣,隨便坐,隨便坐。”奶奶見夏雲傑上前來跟她打招呼,微微怔了怔,很快就面帶笑容地招呼夏雲傑找位置坐下。
等夏雲傑坐下後,奶奶拉著杜海瓊的手,一邊偷偷打量夏雲傑,一邊低聲衝杜海瓊問道:“海瓊,你的男朋友不是孫振嗎?那孩子可是很不錯的,怎麼現在又突然變了呢?”
奶奶雖然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以為別人聽不到,可她上了年紀已經有些耳背,她認為壓低聲音,其實那聲音並不小,整個客廳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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