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接過沉重的獵槍把玩了一下,這支槍應該不是量產型的,胡桃木槍托油光鋥亮,金屬件上篆刻著花紋,槍身修長而優美。
獵槍子彈和霰彈槍子彈是一樣的,按照號碼來區分口徑,常見的是十二號,也就是說一磅純鉛分為十二份就是子彈的重量,十號獵彈就是大約四十五克重量,而普通步槍子彈的彈頭才只有十克左右,可見這支槍威力之大,說能撂倒大象並不誇張。
但劉子光卻只是把玩一番後還給了喬治.伍德,說:“這支槍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但對我來說,撂倒大象並不是目的,我要對付的恐怕遠比動物要危險。”
伍德先生豎起一根手指,表示理解,把雙筒獵槍放回櫃子裡,又拿出一支雷明頓五連發十二號霰彈槍說:“年輕人,我知道你對火力持續性有要求,這把美國貨應該能滿足你,如果你一定要那種能連發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動步槍,我恐怕就要讓你失望了。”
劉子光接過雷明頓,檢查了槍膛和槍機,槍支保養得很好,滑膛內乾乾淨淨,機件動作可靠,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槍使用的十二號子彈便於補充,隨處都可以買到。
“那麼,我應該付給您多少錢呢?”劉子光問道。
伍德先生擺擺手:“不用,我是借給你使用而已,不過子彈你可得掏錢買了,我這裡正好有一盒,二十五發霰彈,你給我兩萬西非法郎就可以。”
這個價錢很公道,合成人民幣不過二百來塊錢,劉子光爽快的付了錢,辭別了伍德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飯店的柴油發電機無力維持那麼多的空調運行,冷氣已經停了,打開窗戶,海風撲面而來,倒也清涼,西非的第一夜就這樣度過。
第二天一大早,劉子光換上新的卡其褲子和襯衫,登上叢林靴,揹著霰彈槍來到飯店門口,一輛路虎衛士已經停在那裡了,經理把鑰匙遞過來說:“地圖在車裡,我還給您準備了一個嚮導兼翻譯。”
說著招手把一個穿著門童制服的黑人小孩叫了過來,小孩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很可愛,乖巧的用英語說道:“早上好,先生。”
“他叫阿瑟,是卡耶族人,您要去的大湖地區正好是卡耶族聚居區,我想帶著阿瑟會有很大用場。”經理這樣說。
“非常感謝。”劉子光和經理握了握手,問道:“順便問一句,您是什麼族?”
“我是文度族人,可是,這有區別麼?”經理善意的笑起來,考究的西裝領子上,金色的小鑰匙熠熠生輝,對這種已經很西化的高級白領經理人來說,是什麼族確實已經沒有了區別,實際上他們相當於生活在聖胡安的另一個族群。
劉子光駕駛著路虎衝上了聖胡安街頭,這輛直列五缸柴油動力的陸虎越野車動力澎湃,性能優良,雖然坐在上面並沒有任何舒適的感覺,但卻有一種縱橫天下的豪情壯志。
黑小孩阿瑟興奮不已,在副駕駛位子上又蹦又跳,呲牙咧嘴,不時指一下道路方向,引導著劉子光前行,白天的聖胡安還算太平,除了街頭巡邏的軍人之外,看不到什麼異樣。
劉子光來到一家食品店,這裡出售大米麵粉各種蔬菜、罐頭、肉類、當然還有大量的熱帶水果,是聖胡安市內最大的食品店,店主是文度族人,會說簡單的葡萄牙語,經過交流得知,中國醫療隊的確實每週都來採購食品,他們會開一輛皮卡在週二的上午抵達,買一堆大米白麵和中國產的辣醬、方便麵回去,不過今天未必能來,因為昨晚一場暴雨,卡洛斯湖附近的道路可能會不好走。
“可是昨晚並沒有下雨啊?”劉子光很納悶。
“先生,非洲的氣候就是這樣。”老闆說。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在食品店等了一上午,結果真沒見到醫療隊的汽車,劉子光不想再繼續等下去,因為地圖上顯示,卡洛斯湖距離聖胡安不過二百多公里,速度夠快的話,兩個小時就能抵達,於是他採購了一些飲水和食物之後,驅車前往卡洛斯湖。
現在雖然是非洲的旱季,但是西薩達摩亞靠近海邊,大西洋季風帶來的雨雲滋潤著熱帶叢林,道路兩旁是大片的茂密樹林和種植園,紅色的土路上是一條條深深的車轍印,越野車在這樣的路上也開不快,非洲的太陽高高懸在頭頂,陽光曬得人皮膚髮燙。
開出去幾十公里,道路開始變得難走起來,道路兩旁也出現了倒斃的屍體,看服裝應該是政府軍士兵,經典的四色迷彩服被血浸透,屍體腫脹不堪,呈巨人狀,金頭蒼蠅密密麻麻的釘在上面,汽車一過,嗡嗡的飛起,如同一團黑霧。
叢林間的土路泥濘不堪,若非路虎越野性能優良,早就陷在爛泥裡了,正在艱難前行,忽見前面有個檢查站,紅白相間的欄杆橫在路上,幾個穿迷彩服的士兵站在道路中央擺著手,示意停車。
劉子光停下車,並不熄火,瞄了一眼座位下面的霰彈槍,等候著士兵過來盤問,哪知道那些黑人士兵咆哮著衝過來,用自動步槍對準他的腦袋,聲嘶力竭的用土語吼著,阿瑟顫抖著告訴劉子光:“他們讓你下車。”
劉子光慢慢的下車,舉起了兩手,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和不明朗的局勢,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士兵們示意他趴在車引擎蓋上,搜查了他的口袋,摸出護照看也不看就丟在地上,從錢夾裡抽出大疊的西非法郎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的士兵跳上汽車用槍管挑起苫布,誇張的大喊起來,下面不過是些純淨水、罐頭、餅乾而已,他們卻如臨大敵,用槍頂著劉子光的胸口嚷嚷起來,阿瑟翻譯說:“他們問你帶這些東西去哪裡,是不是資助叛軍?”
劉子光不想刺激這些神經過敏的軍人,慢條斯理的說:“我是醫生,不認識什麼叛軍。”
阿瑟翻譯過去,士兵們惡狠狠地盯著劉子光,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正在此時,藏在座位下面的霰彈槍被發現了,士兵們立刻神色大變,嘩啦啦推動槍栓,不由分說將劉子光押到路邊的小木屋裡,阿瑟也被推了進去。
小木屋裡已經有三個人了,其中兩個竟然是黃皮膚黑頭髮的亞洲人,劉子光心中一動,問道:“中國人?”
兩個亞洲人抬起頭來,狐疑的望著他,用漢語答道:“你是?”
“我也是中國人,你們是醫療隊的吧?”
“是啊,我們是醫療隊採購小組,幾個小時前被這夥軍人扣押,我們的錢和汽車都沒收了,和隊裡也聯繫不上了。”
“為什麼扣押你們?他們不是政府軍隊麼?”
“因為我們從卡耶族聚居區來,他們兩邊正在打仗,互相都說對方是叛軍,本來我們還想聯繫衛生醫療部的官員,哪知道上週衛生部長被槍斃了……”
“這樣啊,要想個辦法出去才行啊。”劉子光說。
“他們是文度族士兵,沒什麼文化的,相當野蠻,你別激怒他們,等他們的軍官來了再說吧。”
過了幾分鐘,屋門打開,一個頭戴翠綠色貝雷帽的軍人走了進來,從他的肩章可以看出是個小軍官,他打量了屋裡的五個人,忽然指著醫療隊的那個黑人司機大聲喊了起來,兩個士兵衝進來,不由分說將黑人司機拖出去,就在門口喝令其跪下,在後腦放了一槍,從押出去到開槍擊斃只有幾秒種的時間,頓時屋裡幾個人面如土色。
黑人的腦袋被大威力的FN步槍打爆,身體還在抽搐著,血腥味立刻引來了一群蒼蠅,士兵們若無其事的聊著天,抽著從劉子光車上搜來的香菸,那軍官陰沉著臉,盯著小阿瑟看了兩眼,忽然大喝道:“你是卡耶人!”
小阿瑟嚇壞了,兩條腿篩糠般抖著,士兵撲過來要拖阿瑟出去,那****醫生悲憤的緊咬著嘴唇,但卻什麼也不敢說,這幫士兵太野蠻了,他們沒有勇氣與之對抗。
剛才槍斃黑人司機的時候,劉子光還沒反應過來,他沒料到政府軍會這麼輕易地結果一個人的性命,現在他已經回過味來,哪能容許他們再把阿瑟像狗一樣打死。
劉子光猛然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兩個士兵的腦袋撞到一起,閃電般的一記重拳打在軍官的太陽穴上,順手把他腰間的勃朗寧大威力手槍抽了出來。
外面的士兵發覺不對勁,推門走進來,被劉子光抬手一槍正中眉心,外面頓時大亂,士兵們忙不迭的拉著槍栓,劉子光藏在門後,沉著冷靜的開槍,一槍一個,脆生生的槍聲響過之後,士兵們落荒而逃,劉子光走出去,左手扶住右手腕,再度精確射擊,已經跑出去二三十米的士兵後腦上竄起血花,應聲栽倒,不到半分鐘,檢查站的八個士兵就都被他幹掉了。
醫療隊的同志嚇傻了,小阿瑟卻興奮起來,大喊道:“Rmb!Rmb!”
劉子光抽出彈夾檢查了一下,子彈剛好打光,他便把槍丟進了灌木叢,拿回了自己的霰彈槍背在身上,開始把屍體往樹叢裡拖,拖了兩具之後回身問道:“你們不打算幫忙麼?”
兩個醫生這才戰戰兢兢的幫著劉子光拖屍體,好在都是醫療工作者,對屍體並不害怕,三個人一起把士兵們拖進叢林裡,這才跳上了路虎車。
“同志,是組織上派你來救我們的麼?”一個醫生問道。
“不,是祖國人民派我來的。”劉子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