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接近了,辦公室裡的兩個人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等著門被推開,進來的人竟然是曾經在紅星公司總部工作過的安妮。
“呀”,安妮看到了闖入公司的陌生人,掩口驚呼。
“安妮,怎麼了?”外面那個男人在詢問。
“沒什麼,手機掉了。”安妮連忙掩飾著,匆匆瞥了一眼劉子光,手指伸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來出去,順手輕輕將門帶上了。
“沒事吧?”男聲在問。
“沒事,咱們走吧。”安妮說。
男的似乎覺得空蕩蕩的辦公室很適合做一些喜歡做的事情,語調變得輕浮起來:“安妮,你看過一段日本AV沒有,OL在辦公室裡一邊接電話一邊……”
“討厭,再這樣不理你了。”安妮嬌嗔道,顯然兩人早已春風幾度。
“來一下嘛。”男的還在堅持。
劉子光瞧瞧上官瑾,上官瑾伸手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這丫頭,比我還狠。”劉子光正要出去,就聽安妮說:“真的不行,老闆等急了要罵人的。”
男的只好作罷,腳步聲漸漸遠去。
一分鐘後,上官謹長長出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安妮是你熟人?”
“對。”劉子光打開了總經理的電腦機箱,把硬盤拆了下來放進包裡,示意可以離開了。
兩人從容離開一層大堂的時候,保安還彬彬有禮的向他們道別,並向他們提供了雨傘。
外面下雨了,冬天的雨格外寒冷,劉子光撐起雨傘,上官謹很自然的依偎過來,道路上車流滾滾,兩人好不容易才打上出租車,開回租住屋研究起資料來。
……
冬天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首都某機關宿舍樓,李紈在床上輾轉反側,今天在街上見到的那個人影,確實很像劉子光,關於劉子光的案子她問過父親,李天雄說這裡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但是他也讓女兒放心,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劉子光這小子依然活蹦亂跳。
父親自信滿滿,李紈的一顆心卻放不下來,細雨敲打著窗戶,讓她的心飛到了遠方,忽然沉睡著的兒子爬了起來,迷迷糊糊走了出去,李紈慌忙跟了出去,正巧住在客房的衛子芊也穿著睡衣出來了,看到李紈不禁一愣。
“小誠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個人,很像劉子光。”李紈悄聲說。
衛子芊點點頭:“孩子想他了。”
李紈嘆口氣說:“小誠和他感情很深的。”
兩人默默無語的看著站在陽臺的小誠,各想心事,忽然小誠拉了個架勢喊了一聲:“鎧甲勇士變身!”兩個女人立刻大跌眼鏡,孩子畢竟只是孩子啊。
李紈立刻走了過去:“小誠,噓噓完了就睡覺,變什麼身!”
小誠委屈的說:“我要變身成鎧甲勇士,打敗壞人把爸爸救出來。”
李紈說:“誰告訴你爸爸被壞人抓走了?”
小誠說:“我聽你和姥爺說的。”
李紈的眼淚湧了出來,蹲下來抱住兒子:“小誠乖,爸爸比鎧甲勇士還厲害,不會有事的。”
……
金銀銅鐵礦業公司的股東構成很複雜,有首都國資委,有國字頭的投資基金,還有若干其他公司,公司的業務也很廣泛,在蒙古國有銅礦,在印尼有油田,在北非有基建項目,看得出這是一個肥的流油的公司。
但值得注意的是,四金公司並不直接參與項目,而是通過控股參股來進行經營,嚴格來說,這是一家從事資本運營的公司。
“這是一家標準的紅頂企業。”上官瑾彈著員工檔案說,“這上面的名字,有很多我認識的人,基本上都是手眼通天的人士,這些人的關係網組織起來,基本上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劉子光問:“先不管這個,突破點在哪裡?”
上官瑾說:“突破點就在這裡,搞清楚他們的大股東是誰,就能知道幕後的元兇。”
說著她指著那些掌握四金公司的法人股東名單說:“紅星控股掌握伍德鐵礦的大部分股份,而四金公司又掌握紅星控股的股份,這些人又參股四金公司,也就是說,繞了幾個圈子之後,伍德鐵礦最終是落在這些人手裡的,中間的環節只是障眼法而已。”
劉子光望著長長的名單說:“好像不光是國內的企業,還有境外公司,這些資料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查到。”
上官瑾說:“一個一個查,那是笨辦法,我分析這些參股公司裡面,肯定有現任華夏礦業老總鄒文重的企業,只需找出這個名字,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一半了。”
劉子光問:“那麼怎麼才能用聰明的辦法查到這個公司呢?”
上官瑾神秘的一笑:“當然是去找知情的人。”
兩人連夜行動,先來到地下停車場,找了一圈鎖定了一輛滿是灰塵的寶馬X5,上面還有無聊者的塗鴉,看來即便借走一時半會也不會被發現。
“就這輛了。”劉子光圍著車轉了一圈說。
借了車,按照上官瑾的指點一路來到京郊某別墅區,兩人故伎重演騙過了門衛,進入小區來到一棟別墅前。
“這是鄒文重的家?”劉子光下車問道。
“不是,是最恨鄒文重的人的家。”上官瑾說。
……
前華夏礦業集團總裁薛丹萍的家裡冷冷清清,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自從她調任《礦業發展》社長以後,社交忽然減少了九成,以前總是忙於應酬i,苦不堪言,現在閒下來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讓薛丹萍更不舒服的是兒子的改變,自從兒子去過江北市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陽光開朗了,而自己卸任華夏礦業總裁後,家族的態度也愈發惡劣了。
韓家老太太一直對薛丹萍這個兒媳婦很不滿意,這種趨勢愈演愈烈,終於在近年除夕年夜飯的時候達到了一個頂峰,小姑子冷嘲熱諷,老太太陰陽怪氣,妹夫鄒文重更是一隻笑面虎,薛丹萍隱忍了十幾年,也不在乎這一回,但兒子韓冰卻忍不住,竟然摔門而出,搞得氣氛相當尷尬。
回家之後,薛丹萍找了個時機呵斥了韓冰幾句,沒想到兒子竟然來了這麼一句:“媽,如果你當初不嫁入韓家該多好。”
薛丹萍愣了片刻,撫摸著兒子的頭髮說:“傻孩子,媽媽不嫁給你爸爸,怎麼會有你呢?”
韓冰流著淚說:“我寧願從未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媽媽,你知道當初你的選擇給小雪和溫叔叔帶來多大的痛苦麼,又給我帶來多大的痛苦麼。”
薛丹萍徹底傻眼:“小冰,你都知道了?”
韓冰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薛丹萍顫抖著拿起照片,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小冰,聽媽媽和你解釋?”薛丹萍回頭望去,卻是家裡的保姆。
“太太,有客人找。”保姆遞上一張名片,薛丹萍看到上面的頭銜,趕忙道:“請她進來。”
訪客正是上官瑾,顯然薛丹萍對於江北市發生的驚天大案還不知曉,彬彬有禮的招待了客人,分賓主落座,吩咐保姆去倒茶。
薛丹萍拿著名片看著上官瑾:“您是中辦的吧,我見過你,有次去中南海向總理彙報的時候。”
上官瑾說:“對,我們這個部門專門為中央領導提供決策信息,這次來就是想問您一些問題,是關於華夏礦業和鄒文重的,這次談話是不會記錄在案的,您可以完全放心。”
被鄒文重取而代之的事情,是薛丹萍心中抹不掉的痛,對方的身份她毫不懷疑,等保姆送來茶水之後,薛丹萍說:“葉大媽,你去休息吧,沒有吩咐不要進來。”說完返身回去書房拿了一個黑皮小本子出來,說:“我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鄒文重和薛丹萍之間存在親戚關係,薛丹萍的小姑子的丈夫就是鄒文重,而且兩人又同是華夏礦業的高層,互相掌握一些信息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個小本子上就記錄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鄒文重私下成立了幾個公司,高層全部由有力人士擔任,說白了就是各部委領導的三姑六婆,兒女親家之類,這些公司根本沒有正常的經營活動,只是從華夏礦業拿合同然後分包出去當二傳手而已,每年利潤幾個億,這在業內是公開的秘密,當然這只是他用來編織關係網的一種手段,鄒本人的股份倒不是很多。”薛丹萍說。
“您看一下,這上面有沒有鄒文重的公司?”上官瑾遞上了名單。
薛丹萍看了一下,拿起筆在紙上劃了條線:“這一家我有印象,應該和鄒文重有很深的聯繫。但具體關聯到什麼程度,我也說不出。”
上官瑾看了一下,這家公司的名字叫上海金甌投資公司。
從薛家出來,上官瑾晃了晃手裡的紙說:“有眉目了,四金公司除了首都國資委的股份之外,其餘都被他們以各種名義瓜分了,為的就是伍德鐵礦這塊大蛋糕,華夏礦業在西非投資以百億計,鄒文重肯定要藉機合法的侵吞的。”
“那現在怎麼辦?”
“去上海。”
“現在?”
“對,我在後座上眯一會,等開到濟南我換你。”說著上官瑾拉開後門坐了進去。
劉子光聳聳肩,想不到上官瑾的風格比自己還要凌厲,於是他便駕著這輛偷來的汽車開始了京滬之旅。